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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姻缘神黑化之后 我把所有的姻缘线胡乱牵扯:残暴皇帝喜欢上了敌国公主、寡居多年的俏寡妇有了七个心动的追求者、栏里只知道哼唧的猪都喜欢上了耕地的牛。 帝君一脚将我踢入凡间:「不把你自己惹出的破烂事情解决就别回来了!」 1 我在沧澜国杀了十天的猪,我的心已经变得跟我的刀一样冰冷。 沧澜国人心惶惶。 「隔壁的皇帝老儿转性了,不折腾他那些大臣和国民了,据说要来沧澜国了!」 「敌国的铁骑很快就要踏平沧澜国了!」 「那残暴的皇帝老儿看上了我国公主,据说不给公主就要开战!」 「快收拾东西跑路吧。敌国军队进城必然生灵涂炭啊!」 我解决完最后一头发情的猪,又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 隔壁的皇帝老儿是吧,就先拿这个下手吧! 2 司命星君跳出来阻止我。 「他是天命之子,你不可动他!」 我举着杀猪刀,气极:「那我阉了他!」 司命星君掐指一算:「三年后再阉吧,他得有个青史留名的儿子才行。」 三年时间,都够沧澜公主抱俩了! 我一脚踹开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挣扎着爬起来,捋着自己的长须:「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3 在司命星君的帮助下,我成了天耀国的国师。 我算国事准,算姻缘更准。 在我的掐指一算下,许多被我搭错的姻缘线又被硬生生地扯断。 我很开心,一切都在重回正轨。 姻缘线一经牵上,外力不可扯断,除非当事人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反抗。 只要我让这人全心全意地厌恶上姻缘线另一端的人,这门亲事就算黄了。 我乐此不疲地拆散一对又一对。 据说天耀国的手帕都贵了好几倍,都是被我棒打的鸳鸯们流的泪。 4 今日皇帝老儿又在早朝发了火。 众大臣劝诫帝王不可沉迷美色,引起两国争端。 言官的唾沫星子喷了皇帝满脸。 「皇上不可啊!此女乃沧澜国国主最爱的女儿,我们两国相安无事刚十年,万不可因此再掀起战争啊!」 我趁机上奏。 「臣有本奏!此女乃转世妖姬,若入我国门,必魅惑我国君,届时国将不国,民将焉附啊!」 这话吓到了众大臣。 「望皇上三思啊!」 5 皇帝老儿其实一点也不老。 不仅不老,当他还是东宫太子的时候,他的俊朗清逸就已经天下闻名。 传言这个皇帝老儿喜欢撩冕旒,冕旒本来是皇冠前的珠帘,用来遮挡皇帝的表情神色的,主要是为了防止群臣察言观色看透皇帝。 这皇帝却不走寻常路,就爱撩冕旒。 据说他用右手把冕旒从左边撩到右边是高兴,用左手把冕旒从右边撩到左边是不高兴,可这次皇帝竟然双手并用直接把冕旒撩到脑袋后面了。乖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法想皇帝撩冕旒高不高兴了,我现在面对这一张惊天动地的盛世美颜,颇有些下不去手了。 我现在终于懂他为什么喜欢掀冕旒了,我要长这样我也天天掀啊! 随即我又想,长得好看,那哭起来应该也好看,我还没看过这样一张漂亮脸蛋是怎么哭的呢,那当然是要继续成就我的棒打鸳鸯大业啊,妙啊! 皇帝老儿怒视着我:「国师,这是你的意思?!」 周围刚才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朝堂,顿时安静得如同清修多年的佛堂。 我收敛了笑容,被迫走上前:「这……算出来的,卦象怎么样,臣便怎么说。」 皇帝老儿:「朕向来不信命,若真因为一个女子便能让天下倾覆,我自当自裁谢罪!」 6 皇帝老儿的心很坚决。 这让我很是难办。 我又找到司命星君:「这皇帝能否换个人?」 司命星君一算:「这天耀国国君命格贵不可言,红中带紫,紫里夹红。就因为你这乱绑姻缘线,给人家硬生生加了一道姻缘劫。这事要是解决不了,不仅帝君得罚你,怕是天道也饶不过你!」 我吓得往后一跳,这皇帝老儿好大的官威啊! 司命星君又大喘气,捋着自己的长须道:「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我瞪着他,等着他喘完气。 司命星君终于又继续道:「只要他完成统一天下的伟业,再有个继承人,这姻缘线就可以该怎么解,就怎么解了。」 我悟了,先助他江山一统,我再废了他,这事就圆满解决了。 司命星君临走前对我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我看这司命星君一肚子坏水,我黑化后也就是从喜欢拉郎配到喜欢拆鸳鸯,这老头儿整天躲在小黑屋写小本子,都不知道给那些凡人安排了一些什么狗血人生。 上一个去凡间渡劫的仙君,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给揍了。 说到渡劫,我心里又一阵抽痛,那个拒绝我姻缘线的人也去渡劫了呢。 也不知道这次下凡,能不能遇见他。 7 作为天耀国炙手可热的国师,皇帝谈国事我也是必须要到场的。 今日不算朝会,皇帝穿着常服,不像个皇帝,倒像个出门游玩的贵公子。 王丞相忧心忡忡:「陛下,如今崎岖国潜图问鼎、泉崖国狼子野心、沧澜国虎视眈眈,形势如此危机之下,怎可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天下安危于不顾啊!」 张尚书老神在在:「沧澜国和泉崖国都不足为惧,唯有崎岖国近日连番挑事,怕是我等之间必有一战。」 李侍郎煽风点火:「崎岖国听闻陛下对沧澜国公主有意,也请婚于沧澜国国君。」 「岂有此理!」 皇帝站了起来。 「这崎岖国看来是活腻了。取我狼头战戟来!我必要让崎岖国国君了解什么是人生崎岖!」 这玉面薄唇的小皇帝,没想到还是个暴脾气。我乐了,这对我脾气。 我上前请战:「臣愿随陛下征战。」 王丞相、张尚书、李侍郎齐齐下跪:「望皇上三思啊!」 8 小皇帝领着兵马带我上路。 声势浩大,浩浩荡荡。 我望着龟爬一般的军队,问出声:「陛下,以咱们的速度去崎岖国,到了怕是应该已经深冬了吧?」 小皇帝抱着冰凉的杨枝甘露吃得痛快:「嗯,这个舟车劳顿容易水土不服,到时候崎岖国兵强马壮,我军疲惫不堪,还打什么?不好,不好,得慢慢来。」 我有些着急,以他这个速度统一天下得到什么时候啊? 那我还怎么废了他,了结他和沧澜国公主的孽缘? 好好的皇帝,怎么还是个昏君! 小皇帝递给我一碗杨枝甘露:「国师消消火,看你这个坐立不安的样子,莫不是痔疮犯了吧?」 9 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昏君的模样,蹭了几天他的龙驾,我就换了别的车驾。 张尚书也在这车驾上。 「挤挤,挤挤,张尚书!」 张尚书正闭目养神,闻言半掀起一只眼看我:「国师不是陪着圣驾嘛,怎么有心情来我这里?」 瞧他这阴阳怪气的模样,准是气我情愿随小皇帝征战呢。 我一说要去,三人见拦不住,只能屁颠屁颠也都跟上了。 我扯出个大笑脸:「张尚书说笑了,您这里地大宽敞风景好,我超喜欢的。」 张尚书:「滚滚滚,地方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从怀里掏出个大宝贝,张尚书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国师这里坐,瞅瞅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崎岖山第一茬的明前茶您尝尝吧。」 我掏出一对红玉核桃,张尚书没什么别的爱好,平常就是喜欢盘核桃,一天不盘浑身难受。我手上的这对红玉核桃是仙品,色泽鲜亮,上手更是如玉一般清凉顺滑。 张尚书爱不释手:「国师好品位啊,今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什么能帮得上的您只管提。」 10 王丞相爱玉,我奉上一块上古血玉。 李侍郎爱书,我奉上几本传世的孤本。 这些凡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小意思,要是连这些都弄不到,我这几千年的神仙算是白当了。 今日小皇帝坐不住了,把我叫了过去。 我到龙驾的时候,这昏君又在吃冰冰凉凉的果饮,我暗骂了一句,昏君着实会享受。 昏君递给我一盏果饮:「国师消消火,看你这面色黑沉的,看来是痔疮还没有好吧?」 我咬牙接过果饮:「不劳陛下费心!」 昏君问道:「国师能掐会算,那能否算算此战吉凶?」 我吃下一大口荔枝冰,果然舒爽:「陛下放心,此战必大吉!」 我都跟着去了,这仗还能不胜? 司命星君都说了,这昏君命格极贵,那我保护他天下一统就是在顺势而为。 昏君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来:「国师大能,那国师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11 昏君让我给他算个雷雨时辰。 崎岖国夏季多雷雨,而且常有风云突变的大雷雨。 「国师算卦向来准,此战全仰仗国师了。」小皇帝竟然对我行了一礼。 我跳着躲开了这一礼,小皇帝虽然是个凡人,可是个命格极重的凡人,这种人搞不好是要封神的,不能随便受礼。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国师,不能受国君的礼。 我正色道:「陛下放心,这等小事臣还是能办成的。」 我不仅能办成,还能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下雨的时辰不仅能精确到哪一天,连哪个时辰哪一刻我都清清楚楚。 12 小皇帝领着全军在崎岖国前叫阵。 一国之君站在城墙之下叫战,这让天耀国的将士们士气大振。 小皇帝狼头战戟直指墙头:「崎岖国的孬种们,可敢出来与我大军一战!」 天耀国的将士们在他身后嗷嗷直叫,我也穿着小兵衣裳跟着嗷嗷直叫。别说,跟着国家最尊贵的人身后打仗是真刺激,连我都热血沸腾。 旁边的小兵更是热泪盈眶:「我第一次见皇帝,没想到皇帝也跟我一样来打仗。别人都说打仗是为皇帝送死,可将军说我们是为了守护自己脚下的土地,我现在觉得将军说得对!」 我凑过去提醒小皇帝时辰要到了。 小皇帝大喊一声:「天佑天耀,踏平崎岖!」 「天佑天耀,踏平崎岖!」 「天佑天耀,踏平崎岖!」 …… 一道闪电自天空徒然劈在城门之前,沙地被灼烧起青烟,天色阴沉下来,无数闪电照亮他威武的身影,战马立起前蹄将这位少年君王高高举起,在众将士的嚎叫声中崎岖国城门应声而开,在敌军的目光中,他宛若神祇! 13 开城门的崎岖国小兵被杀死,鲜血飞溅在城门上。 可他们再也来不及关门,天耀国的将士们已经冲进了城门。 崎岖国将军一巴掌扇在千夫长的大脸上:「这门怎么会被打开?!」 千夫长不敢隐瞒:「守门的一人是天耀国派来的细作!已经被斩了!」 崎岖国将军颓然坐下:「完了,都完了!入了城,还怎么和天耀国打!崎岖国危矣!」 14 我跟在小皇帝旁边,寸步不敢离开。 皇帝亲自披挂上阵就算了,竟然还冲在最前面杀敌,这小皇帝是真敢! 虽然心惊胆战,可我观察了片刻便放下心来,这小皇帝确实有几分本事。 旁边的亲卫对我夸道:「我们陛下天生神力,我们这些亲卫当年都没有一个打得过他!」 可双拳难敌四手,明枪难躲暗箭。 小皇帝在战场上就跟一个活靶子一样,那些杀红了眼的敌军将士都在往这边冲,不说亲卫,就连我一个临场被拉来的国师都被迫加入了战斗。 小皇帝还有心情回过头笑我:「没想到咱们国师不仅算卦准,功夫也不错啊!」 我不能杀生,只一掌推开一个小兵,再转头对小皇帝龇牙:「咱们都被包围了,先想想怎么出去吧,陛下!」 15 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我带着小皇帝竟然跟大军冲散了。 小皇帝腹部中了一箭,仰面躺倒,吓得我赶紧背着他跑出战局中央。 刚才说话的亲卫还推了我一把:「照顾好陛下,离开这里!」 我感觉事情有些棘手了。 到凡间我只能算算卦,别的仙法是一点都不能动用的,用了那就是逆天而行,要被天兵天将抓回去问罪的。 我只能背着小皇帝撒腿就跑。 哪条路没有人我还是知道的。 扒了小皇帝鲜艳的战袍,我背着他往荒野跑。 16 我把小皇帝拖入一个无人的山洞之中。 我从怀里掏出一颗大仙丹就往小皇帝嘴巴里塞。 小皇帝被噎醒,直翻白眼:「何方……刁民……想要害朕!」 我狂拍小皇帝胸膛顺下丹药:「陛下,我,国师!」 小皇帝还在翻白眼,抓住我的衣领不肯放,我整个衣领都皱成了咸菜:「国师……你为何要害朕!」 我一边拍小皇帝胸膛,一边顺手摸了一把胸肌轮廓,手感着实不错。 我暗暗心喜,嘴上大喊冤枉:「陛下,我是在救您!这可是我祖上传下百年的仙丹,一颗药到病除。」 我摸着小皇帝的胸膛,小皇帝乱扯着我的衣领,场面一度无法控制。 我有些羞涩地推开小皇帝:「陛下,别这样!」 小皇帝没说话,被噎得昏过去了。 17 小皇帝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烤地瓜。 小皇帝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腹部,陷入了沉思。 我递给小皇帝一个烤好的地瓜:「陛下,来,吃瓜!」 小皇帝用晦涩的眼神望着我。 我有些得意:「我说了是仙丹吧,一颗下去,伤口都没了!」 小皇帝艰难地回我:「这个丹药确实不错。可朕的衣服,被国师你藏到哪里去了?」 小皇帝赤裸着上半身,一脸尴尬地望着我。 我暗道糟糕,刚才为了看伤口情况,我就把他衣服给扒了个干净。 我从身后掏出小皇帝的里衣,辩解道:「陛下你不是喜欢撩冕旒吗?我看这军服做工粗糙,就想着帮您脱了透透气。」 小皇帝又盯着我咸菜般凌乱的衣领,目光变得幽深:「国师,朕鲁莽了。」 我感觉不妙,小皇帝好像误会了什么。 18 我和小皇帝在山洞里待了三天。 小皇帝总是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顺坡下驴:「陛下,没想到你竟然对我做出这种事情!」 小皇帝也在自我怀疑之中:「朕做什么了?朕到底做了什么!」 我立马开始表演:「给您喂的仙丹啊!那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这是我们家传了百年的灵丹妙药啊!可您吃完之后,竟然都没有夸过我一句救驾有功啊!」 听到这个话,小皇帝好像松了一口气。 「朕以为多大的事情,要不……赏你点金银珠宝?」 我义正词严地拒绝:「我一心报国,只想看天下一统,我只希望陛下在征战的时候不要丢下我!」 小皇帝说到做到,在亲卫们顺着记号找到我们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军营,却一直带着我随行,我能感受到小皇帝在密谋些什么。 小皇帝还给自己找了两天空闲时间,拉着我去隔壁泉崖国的边境城市里逛街。 他不急,可我急啊。 要是能够早日回天庭,谁愿意天天在凡间公干啊! 我跟在小皇帝身后,催促道:「陛下,我们回去吧,这战事还没解决呢。」 小皇帝:「叫我穆牧之,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在民间就不要叫破身份了。国师你的俗名是什么?」 我只能告诉小皇帝:「我叫红缨缨。」 这名字听着挺奇怪,其实是点化我的仙人给取的,我本身就是一缕红色的剑穗,后来修炼成仙,成了绑红绳的姻缘神。 「缨缨。」小皇帝看着很高兴,细细念着这个名字,「国师竟然和我的心上人同名,我喜欢这个名字。」 19 穆牧之最近看起来闲得过分。 远方战报频传,他却稳坐小城逗猫遛狗,呸,逗猫遛我。 今日他又拉着我去逛街。 穆牧之买了个玉坠送给我,玉坠看着廉价,可图案倒是刻得好看,竟然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利剑模样。我本体是剑穗,对剑自然是喜爱的,于是便收下了。 我想接过,可穆牧之却亲手给我戴上,他温热的指尖划过我的脖颈,引起我一阵战栗,他的手指拂过我的发丝:「奇怪,这手感和气息,好像在哪里触碰过一般。」 我看在玉坠的面子上没跟他计较,毕竟我也扒过他衣服。 泉崖国当地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演义故事,并且描述了七十二把剑,穆牧之那天送给我的就是其中的一把。 我蹲在茶楼雅间听完了整个演义故事,对那些剑十分向往,哪个剑穗会不喜欢威猛霸气的剑呢! 正当我憧憬之时,穆牧之来找我,他对着我轻解外衫,我大惊失色:「使不得,陛下,使不得!」 穆牧之一把撩开外衫,露出挂在里面的七十二把剑形小玉坠:「嘘,财不可外露,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齐的!」 我心里一阵感动。 这穆牧之对我还是有几分情义的。我决定,事成之后放他一马,不废他了。 穆牧之展示完后立马又将外衫裹上,他抖了抖身子感叹:「这天越发凉了,出发的时候还是盛夏,现在都已经深秋了。」 傻子,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20 我每天蹲在茶楼听故事,穆牧之终于开始忙碌起来。 他频繁地送着信鸽,并且见着什么人。 今天说书的开始讲泉崖国名将的故事,我越听越不对劲。这名将不该讲战场故事吗,怎么都是些名将艳史,这书分了十来回,每次主题都是些《名将娇妻》《名将与山城十二艳妓》《名将冲冠为红颜》《名将江边别美姬》…… 名将一时成为泉崖国最火热的人物。 传言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痴情种,为了美人上次还差点丢了性命。 名将这艳名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听说很快名将就被革职流放,说书的也不再说他的故事了。 穆牧之也终于行动了起来:「解决了最棘手的,国师,我们可以去收割战果了!」 我俩一起回了天耀国军营。 穆牧之和我一回来,军营就炸开了锅。 王丞相、张尚书、李侍郎和众将军跪了一地:「臣罪该万死。」 穆牧之:「众爱卿起来吧。我离开是计划好的,就等敌人露出破绽。」 据张尚书后来给我分析,我才了解了整个过程。 穆牧之胃口甚大,他不仅想要拿下崎岖国,还想拿下背后的泉崖国。 崎岖国丢了最重要的城,只要天耀国铁骑一到,那必定是兵败如山倒。可如果在背后的泉崖国借此机会横插一脚,战局就会僵住。 穆牧之将细作安插进了泉崖国,细作早就将泉崖国的小算盘报知穆牧之。 穆牧之将计就计,借着自己受伤直接营造失踪假象,这消息明面上是被封锁的,穆牧之安排的细作却借此消息获得了敌国国君信任。他给泉崖国名将制造了一个因美人误了军事的陷阱,然后大肆宣扬,泉崖国国君果然心生不满。 此刻,泉崖国深陷内乱分身乏术。 崎岖国只差最后一战了。 张尚书读了多年的兵书,此刻真正叹服:「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陛下圣明!」 21 攻下崎岖国和泉崖国仅仅用了两年。 征战两年的穆牧之不仅带回了两国国君的首级,还带回了沧澜国的公主。 沧澜国见大势已去,早就准备好了公主和降书。 沧澜国的公主叫江音音,生得貌美如花,虽然是我亲手乱牵的姻缘线,可光从外表看,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二人十分相配。 江音音带着几十车的贡品,抱着降书入了天耀国。 我作为国师,算着良辰吉日接她入城,江音音泪水涟涟地望着我,贝齿轻叩朱唇:「陛下为何不来迎我?」 李侍郎横眉:「陛下何等尊贵!你不过是战败国公主,如何能让陛下亲自来迎!」 我想起自己乱牵的那根姻缘线,心中已经代入了几百种虐恋故事。 可出乎意料,圣驾竟然出现在了城门口,穆牧之亲自来接他的心上人了。 我握着胸口的小剑玉坠,突然感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22 穆牧之开始整天嘤嘤作怪。 「音音,会喜欢这个吗?」 「把这些都给音音送去一份!」 「那些绸布胭脂都让音音先挑!」 我突感物是人非,只见音音笑,哪闻缨缨哭。 我不喜欢穆牧之整天音音来、音音去,但是一想到我的目标就是拆散他俩,顿时又充满了斗志。 穆牧之很奇怪,虽然每天都在说音音,可他自江音音来了以后,一步也没踏进过她的房门。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穆牧之几次。 可穆牧之每次都黑着脸把我推出门外:「国师要是很闲,就找点事情做!」 有一次,我偷偷听到穆牧之在御书房嘀咕:「明明就是音音啊,这个名字每次叫起来都让我心神荡漾,可为什么看到她我却没有感觉呢?是音音还是缨缨?」 没太想明白穆牧之在嘀咕什么,反正看着每天穆牧之只沉迷国事,我有些着急。 李侍郎就乐呵呵的:「就说陛下不会对敌国公主太好吧!刚来这里,就该给个下马威,要不然沧澜国的人带着降书都能上天了!」 23 司命星君来找了我一次。 「算算时间,也快到天耀国皇帝继任者出生的时候了。等他有了继任者,你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抓耳挠腮。 这穆牧之天天满脑子音音。 可他既不去找江音音,也不去找别的女人,上哪里去给他搞个继任者来? 司命星君捋着自己的长须:「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我瞪着他,等着他大喘气之后的重点。 司命星君终于又继续道:「自你牵了姻缘线之后,这天耀国皇帝就有了一道姻缘劫。你若撮合他们生下继任者,再让两人分开,这姻缘线也算是断了的。」 这司命,出馊主意果然一绝。 24 穆牧之不去主动找江音音。 江音音可以主动去找穆牧之啊! 我借着国师的身份之便,时常在穆牧之的后宫晃荡。 今日江音音正在花园中赏花抚琴,我听着琴声,感觉悲从中来,不愧是公主,不仅美貌,才华也是一等一的好。 一曲奏毕,我鼓掌:「公主好琴艺。」 刚走近,一把剑就横在了我身前。 竟然有人在后宫带刀? 我正准备动手拿下贼人,江音音出声了:「退下。」 那人把刀收了回去,又隐藏去了暗处,要不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根本想不到暗处会藏了个人。 江音音行了礼:「国师,冒犯了。」 我还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这人是谁?」 江音音:「是我的护卫,陛下知道的。」 我顿时没话说了,敌国公主带着敌国护卫都进了后宫,穆牧之果然是色令智昏啊。 25 我开门见山:「公主来天耀国也有段时日了,怎么不见公主去见陛下?」 江音音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我……陛下并不喜欢我的,还是不要去讨他的不满了。」 我冷哼了一声,江音音院子里的好东西就没断过,穆牧之不喜欢她还能喜欢别人? 我又道:「陛下心里自然是有公主的,只是陛下不善于表达。我有方法让你见到陛下,不知公主可想试试?」 暗处的气息凝滞了一瞬。 江音音的气息同时也凝滞了一瞬。 我感觉这反应有些不对劲,这江音音好像有些害怕穆牧之。 是了,本来就是被强牵的红线,江音音还没有跟穆牧之相处过,自然是害怕的。可若是牵了红线的两人互相见了,自然是越来越喜欢的,这便是红线的力量了。 江音音深吸了一口气,回道:「音音愿意的,还请国师相助。」 26 我安排了一出大戏。 我跟侍从们打好了招呼,江音音端着自己煲的汤进了御书房。 我看见江音音偷偷将白色粉末撒入汤中。 我不愿多想。 事情安排完,我却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也许是因为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吧,好歹和穆牧之也是过命的交情,我却为了让自己完成任务而给穆牧之安排这种事情。 眼不见为净,我跑到屋子里一个人喝闷酒,一边喝一边把玩我的七十二把剑。 可很快,宫中侍卫将我叫去御书房。 我醉醺醺地走向御书房,感觉脑子有点蒙,这才多长时间,穆牧之就完事了? 御书房的灯光很暗,穆牧之的表情隐藏在黑暗之中。 我听到他低沉的笑声:「国师,算计到我头上了?」 27 他的声音很虚弱,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气,难不成他受伤了? 还是什么别的血迹的味道? 不能多想,越想我越难受。 穆牧之的笑声中压抑着怒火,我心道糟糕,我要不是个神仙,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毕竟在沧澜国的时候,他残暴的名声可是非常响亮的。 他站了起来,身高差距让我有了一丝压迫感,他咬着牙一步步向我逼近:「怎么不说话?是在想怎么应付我吗?」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吃了药的,我心道,莫不是江音音煲的汤太难吃所以他没喝? 他靠近,气息停留在我的脖颈:「还有酒气,怎么,你是在提前庆祝坏事得逞?」 一股温热的气息贴上我的脖颈,我意识到那是他的唇,我没动,不知为何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穆牧之突然就不气了,他叹了口气:「罢了,做了坏事自己还委屈上了。」 我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醉意上脑,也不管丢不丢人了,就当是排酒气了。 穆牧之用指腹擦干我的眼泪:「别哭了,我不生你的气就是了。」 我哼哼了几句,浓重的鼻音传了出来,真是丢神! 28 穆牧之今夜变得很奇怪。 他留下我在书房聊天。 他跟我讲了好多好多的故事,从他小时候被逼迫文武双全,到刚及冠就坐上皇位,他短暂的二十多年人生极富传奇色彩,听得我感叹连连。 我还有几分醉意,躺在旁边的榻上,边听边打瞌睡。 穆牧之也坐了过来,他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缨缨,别睡,再听我说会儿话吧。」 我抓住他的手,继续打瞌睡:「你说,我在听呢!」 他的声音变得很轻:「缨缨,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多好。」 我感觉有几分不对劲,睁开眼睛看他。 穆牧之含笑望着我,嘴角却流出血来,我吓坏了,从榻上弹了起来,赶紧把穆牧之扶坐在榻上。 我急了,穆牧之怎么会突然吐血?穆牧之要死了这事也不算成啊,更何况,我一点也不想他死。 穆牧之躺在榻上看着我:「缨缨,真好,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 我看着穆牧之大口吐着血,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摇摇头,挪开我的手:「这是沧澜国特制的毒药,无解的。缨缨,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听到江音音的名字的时候就想娶她,可当她真进了宫,我却发觉我并不喜欢她。」 我终于从怀里找到那颗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穆牧之继续说:「当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心中也是同样的一阵激荡。我不太明白那种突如其来的感受,就好像上辈子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缨缨,我……」 我把那颗噎死人的仙丹给穆牧之塞了进去,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穆牧之在讲什么? 他好像在给一个神表达爱意。 29 江音音那天是抱着杀意去的。 白色粉末也是毒药。 我叹了口气,本来是想撮合二人,没想到这乱牵扯的姻缘线竟然真的成了姻缘劫! 那天之后,我便开始躲着慕牧之。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或许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 江音音被他送出了宫,据李侍郎说是把人安排在了皇家的一座园林里。他对江音音简直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皇帝,对于差点杀了他的人竟然还放了生路! 我想起他那晚的情深,他对每一个「缨缨」都是这样吗? 我希望早点结束这一切回到天庭。 可继任者还没出来,我就还不能完成任务。 这些日子,李侍郎倒是经常给我带一些小玩意儿,都是各地的一些名剑模样的东西,还有一些剑谱和武侠演义。 可一段时间以后,我就有些担忧。 李侍郎年少有为却还未婚配,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大惊失色,没想到我竟然如此受欢迎,就连桃花都一下来俩,可动凡心也是要被天兵天将压回去伏法的。 于是我找到李侍郎:「李侍郎,我乃方外人士,不可动凡心的。我掐指一算,你的姻缘在南城,明日申时可遇。」 李侍郎听前面一句话本来气得跳脚,听到后面一句话又喜笑颜开:「国师多虑了。多谢国师,我若有好姻缘,必请你喝酒!」 30 不过几日,我就收到了李侍郎的婚帖。 果然是兵贵神速! 李侍郎很开心:「我成亲以后就不给你送东西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别人托我给你的,我可不想一直背着喜欢国师的名声。」 我好奇,究竟是谁日日给我送东西? 还能天天送得甚合我意。 李侍郎却又讳莫如深。 「不好说,你自己多想想,说不定就想到了。也或者有一天,他会自己送你呢!」 我没等来新的送礼人,却等来了穆牧之的继任者。 穆牧之从别处抱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说是自己的皇子,宫内宫外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这皇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我想到被送到皇家园林的江音音,又想到穆牧之,心中有了计较。 我长舒一口气,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31 我去跟穆牧之请辞。 穆牧之很生气:「遇到问题就想一走了之!你算计我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凭什么离开!」 我很诚恳地跟穆牧之道歉:「是我对不起陛下,可陛下好不容易一统江山,怎么可以没有继任者,这天下总不能再乱了。」 穆牧之更生气了,他背过身不再看我:「走吧,走了你就别回来了!」 我点点头,我不仅要走,还要把他的挚爱抢走。 我跑到皇家园林找到江音音。 江音音身材纤细,眉宇间有散不开的忧愁,一点也没有孕育过的模样。那个侍卫还守在她身边,气息本来隐藏得很好,却因我的话不自觉沉了呼吸。 我问江音音:「你愿意离开吗?回到沧澜国,去做你无忧无虑的公主。」 江音音激动得打翻了果盘:「真的可以吗?陛下会放过我吗?」 我自然能找到躲避穆牧之的办法,于是我点头。 江音音最终还是泄气:「罢了,我若回沧澜国,怕是会给他们带来祸端。」 我道:「去别的地方也是可以的,去一个天耀国找不到你们的地方。」 江音音望了望阴暗处,我知道那里藏着她的护卫,她的眼神变得温柔,我听到她轻轻说好。 在她答应的瞬间,我松了口气,穆牧之和江音音之间的姻缘线断开,一根若有若无的线牵扯着她和阴暗处的影子,或许这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32 穆牧之和江音音的红线断了,可我一点也不想回天庭。 我对自己说,我和穆牧之认识这么久了,拆散了他的姻缘,总该再给他一段好姻缘。可我在世间挑来挑去,走遍了高门大户,相看了无数名门淑女,却觉得没有一个人配得上他。 这些人还不如江音音呢。 我对江音音好感倍增,毕竟是个有情郎……咳,有情有义的女子。 有句话怎么说的,女郎因为优秀而孤独,郎君因为孤独而优秀。 穆牧之,左看右看还是适合优秀。 我在坊间漫无目的地漂泊,一边享受人间繁华,一边无意间打听穆牧之的情况。 听说穆牧之统一了四国的货币。 听说穆牧之颁布了新的土地政令。 听说穆牧之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的踪迹。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酒肆,酒肆里的老板娘是个俏寡妇,拥有七个心动的追求者。我突然想起来,这是我曾经乱牵的另一段孽缘。 我便在酒肆住了下来。 我日常在酒肆抱着酒坛消磨时光,看着那七个郎君变着花样来讨好俏寡妇,我羡慕地看着她被人爱着的模样,脑海中也闪过一个人的样子。 那个人曾经撩开外衫,炫耀般地露出七十二把玉剑:「嘘,财不可外露,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齐的!」 可惜当初走得急,那些东西都没被我带走。 我摸了摸胸口的剑形玉坠,颇为感叹。 33 酒肆中有一种酒名为仙人醉,喝了是真的会醉。 一日,我又喝醉了。 蒙眬中感觉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我挣扎着睁开双眼,摸上那无数次出现在梦境的俊秀面庞:「奇怪,今日的梦竟然如此真实,还是暖的。」 我躺在他的怀里,听到那声音清晰地问道:「国师,也会喝醉吗?」 我在心里嘟囔着,像我们仙人,一醉千年不是常有的事情,凡间的酒也就够我醉一晚上的! 或是我不小心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那声音又问道:「噢,一醉千年?国师果真潇洒。不如我将你带回去,你便在我宫中一醉千年如何?」 不去,我迟早是要回天庭的! 那气息紧紧将我包裹住了,我听见他说:「缨缨,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培养出继任者,就随你远走天涯。」 我梦见自己坐着出嫁的花轿。 花轿里都是穆牧之的气息。 这花轿一路颠簸带着我晃荡,我梦见穆牧之将我抱出花轿,梦见满床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我梦见自己将穆牧之抱了个满怀,用龙凤被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34 第二天一睁眼,我便傻了。 穆牧之和我躺在床上大眼瞪大眼。 没有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也没有龙凤被,但是我的腿却实实在在地挂在他的腰腹上。 我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自我安慰道:「别慌,在做梦,睡一觉就好。」 我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得像个陀螺,穆牧之在床上半支起身子看着我:「国师,又想逃了吗?」 我看了看紧闭的窗、上锁的门,好像这次真的无路可逃了。 最终我坐在房梁上和穆牧之对峙。 穆牧之:「你为何要走?」 我:「仙人云游四方,为何不走?」 穆牧之:「你对我做出这种事情,竟然一走了之?」 我:「你我衣衫齐整,你不要乱讲话。」 穆牧之:「可你放走了沧澜国公主,是否该赔我一个?」 我:「陛下,臣掐指一算,您这辈子适合独自美好。」 穆牧之一个越步抓住我的小腿,一把就把我从房梁上拽了下来,我躺平在穆牧之怀里,心道我命休矣! 35 那夜之后,穆牧之经常穿着常服出现在酒肆门口,并且送来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我终于知道那个托李侍郎给我送礼物的人是谁了。 我压抑住不断上扬的嘴角,然后邀请他一同喝茶。 酒是没再碰过了。 穿着常服的他像个贵公子,俏寡妇的七个追求者以为又来了新的竞争者,很是折腾了一阵子。 俏寡妇问我:「我何时能吃上你和贵公子的喜酒?」 我愣了,慌乱地否定:「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俏寡妇扑哧一声笑了:「看来还远着,也罢,我这酒肆就能一直多个出手阔绰的贵客。」 穆牧之又化身了一个嘤嘤怪。 国事缨缨算一卦,下朝酒肆找缨缨。 我俩经常对弈到深夜,再秉烛夜谈到天明。我是神仙不用睡,穆牧之再来几天就快成仙了。 连王丞相、张尚书和李侍郎都看不下去了。 王丞相大局为重:「国师,要不您就搬去宫中吧,这来回可让陛下折腾。」 张尚书盘着红玉核桃:「陛下年轻不知节制,咳,国师还是要多劝劝陛下保重身体啊。我那日见陛下撩冕旒,面色苍白眼下青黑,哎……」 李侍郎:「这一日三餐吃不饱,夜夜都往酒肆跑。要不是你,我还以为陛下迷上了什么妖孽。」 我深感冤枉,却又享受其中,罪孽罪孽! 36 司命星君来得很是时候。 「你动了凡心了,趁帝君还未发现,快回去吧!人仙结合不为天道所容!」 我低下头,看到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红线,红线的那一头远远地连到天耀国宫里。 姻缘线一经牵上,外力不可扯断,除非当事人有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反抗。 我犹豫许久,最终选择了不告而别。 人仙结合不为天道所容,我若执意跟他在一起,或许会引来天劫。 我想,只要我离开了,穆牧之很快就会忘了我。 他肯定还会遇上别的女子,当他有了新的心上人,这姻缘线自然便断了。 虽然心中不舍,可我还是离开了。 但是我在天庭待了三四日,这姻缘线竟然还没有断。 天上一天,人间十年。 算算日子,穆牧之都要寿终正寝了吧,这姻缘线不仅没有断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亮。 我心下不安,想要去凡间看看。 37 我来得正巧。 今天是穆牧之咽气的日子。 穆牧之当了多年不问世事的太上皇,住在自己行宫中。 宫殿外竟然围了一群仙友。 司命星君看见了我,对我招招手:「姻缘神也来啦,快来快来,我这儿有个位置,你站这里啊,保准魂魄出来第一眼看见!」 我和众仙友一起蹲在行宫门口。 我好奇地问:「星君啊,这穆牧之咽气,怎么这么多仙友都在?」 司命星君捋着长须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的命格极贵,红中带紫,紫中泛红。」 我看见行宫后的天空出现红紫色的光芒,行宫的人们都被这异象惊到,跪拜了一地。 无数认识的不认识的祥瑞飞过行宫。 行宫传来沉重的钟声:「太上皇,崩!」 天边传来声音:「清场仙君归位!」 我蒙了,清场仙君?就是那个拒绝了我的姻缘线,导致我黑化乱牵线的清场仙君? 手腕上的红线颜色一点点变深,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行宫中走了出来。是了,这就是拒绝了我的清场仙君,我怎么会忘了他的模样呢! 清场仙君下凡渡劫就成了穆牧之,穆牧之就是清场仙君。 38 我气得掉头跑路。 司命星君在后面一路狂追。 嘿,我更生气了,这种场景来的不是穆牧之,竟然是司命星君这个糟老头子。 司命星君:「姻缘神,你跑什么!清场仙君归位了,现在不算动凡心了,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啊!」 我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他有什么好的!」 我手上的红绳闪亮了一瞬,仿佛在抗议我的话。 司命星君:「清场仙君要去凡间历劫,之前找我算过一卦,这次凶多吉少,所以他才隐去了你的一部分记忆。你自凡间走后,他等了你三十年,三十年没有结果的等待,是何等的煎熬啊!」 司命星君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仙君的记忆,你若心疼他,便看看吧。」 39 我打开了那段记忆。 原来我是一把仙剑的剑穗,清场仙君找到仙剑,点化了已具灵智的我。 仙剑成了他的佩剑,我成了姻缘神。 原来「红缨缨」这个名字是他给我取的。 凡间大乱之时,正到了清场星君下凡历劫的时日,他怕不能顺利归位,于是隐去我的记忆,拒绝了我的姻缘线。 甚至他去凡间都不用剑,而是用了狼头战戟,因为他隐约中觉得用剑会让一个人想起关于他的记忆。 可他又很喜欢剑,同样喜欢爱剑的人,于是他买了好多好多小剑模样的玩意儿送给我。 原来,他和江音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继任者只是他皇叔的孩子。 他想跟我远走天涯,却因为我的不告而别等了一辈子。 怪不得我只记得清场仙君这个名字,却不记得他的模样,也记不起来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可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喜欢上了作为天耀国国君的他。 无所谓动不动凡心,只是因为他是他啊。 当我的泪水流下来的时候,穆牧之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他抬起手腕对我笑道:「红缨缨,你看,这姻缘线还是被你绑上了。」 番外 自穆牧之统一天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二十年的治理让天下平定,人人安居乐业,是难得的清平盛世。 小皇子也已经成了太子,而且他马上就要迎来他的及冠之礼。 可太子一点也不开心,及冠之后他就要接掌天下:「父皇!儿臣根基未稳,怎么能这么早就接掌天下呢?」 穆牧之:「我执掌皇位的时候,也并不比你大。」 太子随即又问:「父皇,您之后还要去找那个女子吗?」 穆牧之没有回答,他望向屋外厚厚的积雪,思绪早已飘远。 他已经不记得过了多少个雪夜了,只记得她离开的时候也是一个雪夜。这二十年里,他只能用国事麻痹自己,这样才不会总是想起不告而别的她来。 或许是她有要处理的事情呢。 或许她真的在某个角落一醉千年了呢。 或许她……早就忘了他吧。 穆牧之却不敢遗忘,他好像再也喜欢不上别人了。 退位以后他便开始游走天下,可整整十年,也没有找到一点关于她的踪迹。 直到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当他的灵魂飘出体内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线,他随着红线一步步走去,终于看到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是来凡间历劫的清场仙君。 而她,是一个来凡间弥补过错却无意间再次招惹他的姻缘神。 他的内心突然被巨大的喜意填满,姻缘线还在,是否意味着她还喜欢着他。 他追随着她的身影跑去,他对着她抬起手腕:「红缨缨,你看,这姻缘线还是被你绑上了。」 ——全文完—<|eot_id|>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死小孩 这也许是一个你无法理解的故事,但却几乎承载着我整个青春。 这也许是一个你无法理解的故事,但却几乎承载着我整个青春。 1. 你在梦里是无法创造出来一个陌生人的,所有在你梦中出现的人绝对是你曾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的,哪怕是只看过一眼的路人。 这根本是无法论证的伪科学。 比如,我昨天就梦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大概两岁多样子,蓬乱的短发,肉嘟嘟的脸蛋。她抱膝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停地「哇哇」大哭。我越哄她,她的哭声越尖利,简直比早晨的闹铃还令人烦躁。 我绝对不认识、也没有见过那个聒噪的死小孩。 但「伪科学论调」的人会说:「不!你肯定见过,只不过是你忘记了。」 「见过但忘记了」与「没有见过」,殊途同归,很难用事实来论证。 这是我与二吉在大课间时的深奥辩论。 2. 放学后,家里照例乌烟瘴气,地板上到处都是被踩扁的烟头,垃圾桶被菜汤侧漏的快餐盒包围着,两只蟑螂爬在边缘边喝下午茶边愉快地交谈。 「爸(哗啦啦)我(六条)回(胡了)来(输惨了)了!」 我的声音淹没在喧嚣的打牌声里,老爸嘴里的香烟已经快烧到了嘴唇,未来得及弹落的烟灰挂在烟屁上,摇摇欲坠。 我侧着身子从两张牌桌之间的缝隙挤回自己的卧室,并没有因为大人们对我的无视而感到沮丧或者气愤,我可不是那种为了寻找存在感而绞尽脑汁的无聊少年。 单亲家庭,老爸是赌鬼,缺少母爱,没有家庭温暖——二吉很羡慕我,他说,生活在我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的少年,就算做了什么坏事也会得到社会和舆论的谅解。 「这么好的条件,不变坏太可惜了。」二吉总是这样说,「放心,到时候肯定会有公知啦、或者社会学者啦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人站出来剖析你的成长环境和家庭背景,然后为你开脱。说不定还会有爱心泛滥的家伙为你成立什么成长基金或关怀计划或一些你都想象不到的『帮助』。他们喜欢救赎别人的感觉,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二吉每每说到这时,总是以无比羡慕的神情望着我,「可惜我爸妈都是教授而且很爱我,搞得我想做坏事都找不到理由!如果我做了坏事的话,不但没有被『救赎』的机会,而且会把我爸妈一起拖下水。」 「也许你变坏之后,你会发现你的生活因此会变得更好,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二吉无不惋惜地说。 可是我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变坏呢?而且我爸并非不爱我,他只是因为又穷又没有知识而且身无所长,所以才在家里开个间棋牌室。那些每天来打牌的大人们也都按小时支付给我爸「场地费」,拜他们所赐,我才不至于在同学们中间显得过于寒酸,我为什么要把变坏的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呢? 事实上,截至目前为止,我人生中唯一不爽的事,就是二吉那种高高在上的嚣张姿态,他总是说一些看似很有道理却又很难证实的理论,好像因为他爸妈是教授所以他说的话就全部是真理似的。 「梦里无陌生人论」也好,「不良少年救赎论」也罢,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二吉只不过是个故作高深的家伙。 因此,昨天晚上我从街边的垃圾堆里捡了一只死猫的尸体,把它存放在冰箱的冷冻柜里。 我假装那只猫是我虐杀死的,准备拍一组冰冻死猫的照片放在网上,看看那些「爱猫人士」到底会不会因为我缺乏教养的成长经历而替我的虐猫行为开脱。我想,对于那些把猫称为「喵星人」的人们来说,我的罪孽一定不可饶恕、无法救赎。 如此一来,二吉的「不良少年救赎论」就无法成立。 当然,就算他们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反正只是死猫而已,能把我怎么样? 我掏出手机,再次侧着身子从两张牌桌之间挤过,钻到厨房。 厨房里的冰箱是那种传统的单开门立柜式的,上面是冷藏室,堆满了啤酒和饮料,下面是冷冻室,因为我家从来不做饭、不储备食物,所以冷冻室一直空着,根本就不会有人打开冰箱的下层,自然也不会有人因那只死猫而大惊小怪。 我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拉开冰箱冷冻室的门。 瞬间,冷气侵入毛孔,汗毛耸立,我被冰箱里的东西吓得失声尖叫。 也许我只是在心里喊了一声并未真正出声,也许是我的尖叫淹没在「哗啦啦」地洗牌声里,总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的惊慌失措,更没有任何人发现冰箱冷冻室里的死猫变成了死小孩。 我记得,冰箱的冷冻室里有三格抽屉,而我就将那只死猫藏在了最下面一格。 但现在,三格抽屉不见了,死猫不见了,冷冻室里只有一个抱膝蜷缩着的小女孩,两岁多样子,蓬乱的短发,肉嘟嘟的脸蛋上凝结着几粒冰珠,像是哭着哭着就被冻死了,眼泪在脸上结了冰,看上去有一种残忍的美感。 她很像在我梦里大哭大闹的那个女孩。 你无法在梦里创造出一个陌生人,我想起二吉的话。 不,我想是因为梦境很模糊,所以我随随便便看到一个女孩的脸,就会自然而然地将她的五官安装在梦中人的脸上。 不管怎么说,猫尸不可能自己吃掉那三格抽屉然后化身成小女孩再被冻死在冰箱里,我不相信这种超现实的事情。 难道是我稀里糊涂把死小孩当做死猫捡了回来? 我极力回忆着昨晚的每一个细节。 发臭的垃圾堆,上蹿下跳的老鼠,脑袋埋在旧纸堆里的死猫…… 死猫和死小孩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起码体积就完全不一样,死猫可以直接塞进冷冻室的抽屉里,但死小孩就需要把三格抽屉全部拆出来才能勉强塞进冷藏室。 那么,昨天回来时,我有拆掉抽屉吗? 我记得,冷藏室因为太久没用过,柜门都被冻死了,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开门,然后又稍微清理了下被冻死的抽屉,然后…… 然后呢?我又将清理好的抽屉放进去了吗?如果放了,它们为什么不见了? 如果没放,它们现在又在哪里? 到底我昨天捡回来的是个死小孩还是死猫? 或者说,有人狸猫换太子?这也不是没可能,为了方便赌客们出入,我家的防盗门从来都不上锁,就算有什么人偷偷溜进来塞了一个死小孩到冰箱里,也不会有人察觉。 3. 我关好冰箱门,侧着身子挤回自己的卧室,然后将耳朵贴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听着门外的动静。我希望有人能无意中发现冷冻室里的死小孩,然后具体怎么处理,那就是大人们该操心的事了,与我无关。 倘若我硬拉着大人们,告诉他们冰箱里有个死小孩,那样的话就显得很刻意,而且大人们很可能会反问我:「冰箱里怎么会有尸体?」 或者,「你怎么会想起要打开冷冻室的门?这里明明没有存放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就搞得好像我是凶手似的,我可不想被牵扯进莫名其妙的杀人案里。 卧室门外一切如常,大人们搓着麻将,哗啦啦洗牌,大叫着胡牌,或者咒骂着输钱。期间似乎有人起身到冰箱里拿了啤酒或饮料,冰箱门开关时发出的「嘭嘭」声十分具有辨识度。 但,指望着大人们主动打开冷冻室的门几乎就是奢望,毕竟在我捡回猫尸之前,那扇门已经一年多没被打开过了。 所以我必须想点其它办法。 「爸,要不要请大家吃冰糕?」我说。 「大冬天发什么神经!」老爸将一张牌拍在桌上,「杠!」 「爸,你有没有觉得冰箱的噪音很大?」我又说。 哗啦啦哗啦啦,老爸闷声洗牌。也对,在这样噪杂的家里,还有什么噪音能盖过洗牌的声音? 等到晚上睡觉时,我干脆偷偷拔掉了冰箱的电源,以期通宵打麻将的他们误以为冰箱坏了,然后随手检查,然后发现死小孩,然后…… 但早晨醒来时,我发现大人们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因为电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重新插好了。 就这样,那个死小孩一直在我家冰箱里住了一个星期,而家里的大人们对此毫无察觉,他们忙着算计牌局,专注于输来赢往,对周遭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一直用心留意邻居大婶们有没有议论哪家丢了小孩儿,或电线杆上有没有新贴的寻人启事,或电视、网络以及任何我能接触到媒体上,有没有小孩失踪的消息。 我想从她的身份寻出些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猜测谁是凶手?谁要栽赃给我家?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信息,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怀疑这个死小孩真的是从我梦里蹦出来的,她根本就不属于现实世界。 万一她真的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怎么办?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尸体上一定会有我的指纹或衣物纤维什么的,万一我被怀疑是杀人凶手怎么办?就算「不良少年救赎论」真的可行,可杀人又不是虐猫,我终究还是会陷入莫名其妙的麻烦里。 可是,毫无痕迹地处理掉一具尸体,哪怕是一个小孩的尸体,对于我这样的中学生来说还是十分有难度的。小说里那些高明的毁尸灭迹的办法都过于想当然了,作家为了推进情节发展总是故意让警察或那些好事的邻居们选择性失明。 当然,我也可以一直让那个死小孩藏在我家冰箱里,也许直到冰箱真正坏掉之前都不会有人发觉。可她终有一天还是会被发现的,而且到最后仍会赖上我,或我爸,把我们扯进无尽的深渊里…… 那时候肯定没人敢到我家打麻将了,我和我爸的生计就全毁了。 所以,我决定找个人帮我处理掉她。 4. 老马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打牌很精,输赢也算得最清,应该不是个笨蛋。最重要的是,他曾经坐过牢,有前科。你看那些法制节目里,一有什么案子就先排查有前科的人,所以老马如果发现自己车的后备箱里有个死小孩,一定不会报警自找麻烦。 对,老马那辆破桑塔纳的后备箱里,足够装下一个死小孩了。 此刻,打了一夜通宵麻将的老马正侧躺在沙发上睡觉,老爸下楼去帮大家买早点了,而其他人要么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手中的牌,要么专注地计算着怎样才能胡得更大一点。 昨天半夜我又偷偷拔掉了冰箱的插销,冰箱下面漫着很大一摊暗黄色的液体,臭气熏鼻。原本冻得很死的死小孩仍然十分坚硬,但已经不像昨夜那样使劲粘在冰箱的内壁上了,稍微浇了点热水,没费太大力气,我便将她从冰箱里抠了出来,装进提前准备好的、里里外外套了很多层的黑色垃圾袋里。 「宣奇,你在搞什么?臭死了!」厨房外面有赌客抱怨。 「大扫除啊!」我镇定地说,「拜托你们以后不要把茶水直接倒进厨房的下水道里,已经堵死了!」 「老胡,不要让宣奇做这种事了,直接找家政公司来好了,这点钱都舍不得花啊!」有个赌客很仗义地对我刚刚进门的老爸说。 老爸虽然很诧异我突如其来的「勤快」,但也懒得多想,他的脑细胞是用来赢钱的,才不舍得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吃早餐了!」他在外面说。 我将垃圾袋靠在厨房的门后,假装很热心地推醒老马叫他吃早餐,顺便偷偷摘走了他挂在腰间的车钥匙,然后转身回到厨房提起垃圾袋,一路小跑着下楼。 其实我应该更加镇静一点,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慌张,腿脚不听使唤地越跑越快,好在大人们根本不关心我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们脑子里已经装满了二五八万,再也塞不下其它东西。 老马的车很好认,最破最脏的那辆就是了。 小区地下停车场的摄像头早就坏掉了,也没人修,经常有流浪汉溜进来过夜,角落里堆积着几颗大便,如果不小心还会踩到未干透的尿液。业主们因此而拒交物业费,物业公司又因为业主们不交物业费而更加疏于管理,如此恶性循环才发展到今天这种破败的地步,这也恰好为我能顺利栽尸给老马提供了便利条件。 我打开那辆破车的后备箱,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空行李箱,大小正好可以装下那个死小孩。那一刻我不禁怀疑,也许这个空箱子本来就是用来装死小孩的,说不定将她放进我家冰箱里的人就是老马。 好吧,我将死小孩从垃圾袋里倒到行李箱里,如果真是老马干的,假如他发现她又莫名其妙地回到箱子里,一定会被吓个半死吧? 我将垃圾袋顺手扔在楼下的垃圾桶里,吹着口哨上了楼,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车钥匙塞在沙发垫的缝隙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期待着老马的好戏。 5. 我很佩服老马,他不愧是做过大坏事、进过局子的人,在处理死小孩这件事上,他处惊不乱,做得滴水不漏。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多少精力来毁尸灭迹,但他仍照常来我家打牌,神情淡定,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在我意料之中,他绝对不会显露出一点点惊慌失措,也绝不会因为死小孩而影响他的生活规律,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他做得太完美了,以至于我怀疑他根本没发现后备箱里的尸体。 这也不是没可能,对于他这样邋遢的、从来都不洗车的中年单身汉来说,就算后备箱里的臭味漫进了车厢,他也很可能只会打开车窗通通气而已。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同情那个死小孩,悄无声息地死去,莫名其妙地被冻在冰箱里,又莫名其妙地被塞进后备箱里,孤独地腐烂、发臭。没有人关心她是谁,叫什么,为什么死,为什么没有人寻找她…… 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想确定下她是不是真的「入土为安」了,于是再次偷了老马的车钥匙。 可我刚刚走到玄关准备换鞋,就听老马在身后叫道:「他妈的!谁手脚不干净?」 我心中一惊,弯腰假装系鞋带,将车钥匙踩在脚下,又若无其事地蹭到沙发边,将钥匙悄悄踢到沙发下面。 老马继续骂骂咧咧,「我记得很清楚,刚才明明已经打出三张六条,你单钓将六条,明明没的胡,怎么可能自摸?!谁他妈的换牌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他发现车钥匙不见了。 「妈的!」老马恨恨道,「自从前几天车后备箱被撬后,手气一直不好!我还以为是小偷盗走了我用来压赌运的发财箱,才会一输到底,原来是有人耍老千啊!」 什么?后备箱被撬? 「发财箱是什么?」我问。 「是我从风水先生那里请来的空行李箱啊,大师说只要放在后备箱里,赌运就会一直很好,谁知道前几天被小偷偷走了!妈的,一个破箱子也偷,真是穷疯了!」 也就是说,小偷把装着死小孩的行李箱偷走了!难怪老马一直神情自若,原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李箱里被塞了一个死小孩! 如果是小偷的话,就更不可能报警了吧?这下他们可偷到「宝」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偷会不会被死小孩吓得屁滚尿流,又会怎么处理她的尸体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那个死小孩担忧起来,太可怜了,被人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没人关心没人疼爱,就像我一样。 6. 周末和二吉打球回来,正好遇见小区附近的垃圾站停了一辆大垃圾车,几个工人带着口罩用铁锨将堆积了一个多月的垃圾抛上车,沉淀的腐臭味儿乌泱泱地占领了整条街道。 「咦?这是放在冰箱里的那种塑质抽屉吧?」一个工人抱怨着,「呛死了!」 我最近对「冰箱、死小孩、死猫」等词语十分敏感,于是捂着鼻子望着垃圾堆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走到近旁。 距离垃圾堆越近,就越觉得空气十分粘稠,那些臭味像是颗粒状的,顺着呼吸道粘附在口腔或气管里。而真正让我产生窒息感的,是那只烂透了的死猫,它黏耷耷地贴在抽屉底部,身上爬满了肥嘟嘟的肉蛆。由于死猫的皮毛已经看不出颜色和花纹,而我也不太记得随手捡回家的那只死猫到底是什么样的,但那个抽屉和我家冰箱很般配,连手柄部的刮痕都十分眼熟。 两个拾荒的老婆婆将死猫倒在垃圾堆上,用力磕掉挂在底部的秽物,将那个抽屉放在她们的破三轮车上,这时,我才注意到,那辆车上还有两个同样型号的抽屉。 没错,那三个抽屉和那只死猫,都曾属于我家的冰箱。 也就是说,那个死小孩不是我捡回来的,而是有人故意将她塞进我家冰箱里的! 会是谁呢?老马吗?或者其它某个赌客? 虽然死小孩已经不知所踪,但那个想陷害我或我爸的家伙说不定仍潜伏在我家,真相只有一个,我翘起手指,学着柯南的样子扶了扶不存在大眼镜,大步向家走去。 家里还是老样子,空气里弥漫着二手烟,大人们姿势僵硬地坐在牌桌前,像骰子一样方头方脑的,好像他们人生的唯一意义就是在四方城里滚来滚去。 我打开冰箱的冷冻柜,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谁知道?! 谁知道那个死小孩为什么又回来了!! 我「嘭」地关上冰箱门,然后再次打开,她还在那里,不是幻觉。 死小孩蜷缩的姿势和之前略有不同,而且身上有多处皮肤已经腐烂了,鼻孔里还探出半只冻僵的肉蛆。也就是说,她在外面流浪了一圈,带着丰盈的脓水和饱满的肉蛆,又回到了我家。 也许,老马自称「后备箱被盗」根本就是为了混淆视听,他发现了行李箱里的死小孩,就偷懒又将她塞回了冰箱里。 也许,撬了老马后备箱的小偷发现了行李箱里的死小孩,就在某次入室行窃时,连人带箱丢进了别人家里,而他偷的那家人正好是常来我家的赌徒之一。那个赌徒就顺手将尸体扔进我家冰箱里。反正我家人多手杂,就算尸体被发现也搞不清是谁干的。 我愣愣地望着冰箱里的死小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老爸走到厨房,径直从冰箱冷藏室拿了瓶汽水,然后垂眼看了我一眼,说:「宣奇你这样一直开着冷冻室的门,会很费电的哦!」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能稍微弯一下腰看一看冷冻室里面,这样他就会发现蜷缩在里面那个死小孩。 但老爸只是这样假装关心地叮嘱了一句,就喝着汽水走出了厨房,继续奋战在牌桌上。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之前所有的「善解人意」、「体谅大人」的想法都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事实上根本没有人在意我为了保护这个家曾经付出过什么。 也许有一天,我会像这个死小孩一样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角落,然后被害怕背负责任的人们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我轻轻摸了摸死小孩的脸,冰得刺骨。 好吧,我决定报警,起码我应该知道她的名字,为什么死,为什么那么爱住在冰箱里。但我不能把警察叫到家里来砸了老爸的生计,我决定把死小孩带到警察局。 我拿出擀面杖和菜刀,用力将死小孩从冰箱里撬出来。由于这次没有提前解冻,我在厨房里闹出很大的动静。 外面有人嚷嚷:「宣奇你在搞什么?很烦知不知道?」 他们仅仅是叫嚷着,谁也懒得走到厨房看看我到底在搞什么。当我将死小孩完全弄出来、装进纸箱里、封好胶条的时候,大人们已经自动屏蔽了牌局之外的所有声音。 悲哀的我! 悲哀的死小孩! 7. 我抱着纸箱走在大街上。 虽然是冬天,但阳光很好,死小孩开始慢慢融化,颜色莫辨的液体从纸箱的缝隙渗出来,滴在地上,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四周的人们只是出于本能地掩鼻绕开,谁也没兴趣知道纸箱里装了什么烂东西。 我突然觉得很寂寞,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有我活着;或者全世界的人都活着,只有我死了。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冬日,我和一个陌生的死小孩隔着一层纸箱紧紧相拥,走向一个注定冷酷的未来。 一场想象中的对话在我脑海中逐句展开,我与警察的对话,提问与被提问。 然后呢? 也许我会被怀疑,我老爸被怀疑,老马被怀疑,乱七八糟的各种人都会被怀疑。 再然后,也许会抓到真凶,也许会随便抓个什么人结案,也许会成为悬案。 最后,死小孩也许会被解剖,也许会孤零零地躺到一个更大的冰箱里,也许会被送到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地方,没名没姓的,从此销声匿迹。 可怜的死小孩! 我抱着纸箱木然地站在路边。 也许是同命相怜、或惺惺相惜,或我的脑袋彻底坏掉了,我从心底对她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舍不得就这样抛弃她。 最终,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死小孩放回了冰箱。 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地踏实了,就好像班里有个很白痴的笨蛋垫底,我再也不用担心考倒数第一了。又好像是,我的人生不再冷漠而平凡,因为死小孩的存在,我对这个家有了新的牵挂: 今天没有没有哪个大人发现冷冻柜里有个死小孩呢? 死小孩身上的冰屑有没有更厚了一层呢? 就这样,我与死小孩之间渐渐萌生出一种很奇怪的羁绊,每天出门前、放学后、睡觉前,我都要拉开冰箱确认一下她还在不在那里,只有这样才能安心。 死小孩让这个乌烟瘴气的家有了新的意义——怪异的,不安的,刺激的,又有一点点温暖的,很难讲。 我觉得,因为死小孩的存在,我才没有像二吉期待中的那样,成为一个坏小孩,或者坏人。 8.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死小孩一直住在我家冰箱里。 家里的赌徒换了一拨又一拨,他们将全部人生倾注在四方城里,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过死小孩的存在。 曾经,有个冒失的家伙无意中打开过一次冷冻柜,但那时,她周身已经覆满了厚厚的冰屑,若不细看,很难发现那是一个死小孩。 后来,大概是我高中毕业那年吧,我老爸得癌症死了,我关闭了他的棋牌室,用他留下的积蓄开了个小卖铺,死小孩仍忠诚地陪伴着我,只不过那时,我已经专门为她买了一个更漂亮的小冰柜。 她已经像个家人、或者像小女孩怀里的泰迪熊一样,成为我的陪伴。 很多年以后,我变成了开小卖铺的怪蜀黍,独单但不孤独。 而二吉大学毕业,像他的父母一样过着体面的生活。 有一年同学聚会,他拉着我拼命喝酒,不停地念叨着:「像你这样的,没变坏真的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如果你变坏的话,就不会活得像现在这么落寞!」 「那个死小孩,」二吉醉眼朦胧,口齿却无比清晰,「那个死小孩你见过的,在学校附近的天桥上乞讨的小女孩,被冻死了…… 我把她抱进了你家冰箱里,呵呵…… 你这个变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冰箱里藏了只死猫……」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隐约想起,我确实曾经见过死小孩。她每天嗫嗫喏喏地晃着一个破茶缸,在人们裤腿间跌跌撞撞。 你在梦里是无法创造出来一个陌生人的——也许这就是我曾经梦到过她的原因。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当时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脑袋一热就那么做了……」二吉继续说着,「我后来后悔了,又偷偷溜到你家想把死小孩带走,可她竟然不见了……」 「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我家里遭了贼,丢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多了一个大箱子,箱子里装着那个死小孩!那时我爸妈在外地讲学,我一人在家,还以为是她阴魂不散找上我了,当时我被吓坏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就又把她送回到你家冰箱里…… 你真可怜,你家里的大人们,除了牌局什么都不关心,连我三番四次大摇大摆地走进你家,他们也都全不在意……」 二吉猛地灌了一整瓶啤酒,「你没变坏实在太可惜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整我!」我愤愤地说。 「我…… 我是你的好哥们儿啊!我想救赎你!」二吉醉兮兮地笑着,「你想啊,如果死小孩被发现了,警方会介入,而我会写一个匿名信,说那个死小孩是你捡回家的,因为你太寂寞了。反正那个死小孩也不是你杀的,你不会被定罪。而且,你会成为新闻哎,引发社会关注,会有无数的社会学者或爱心人士主动救赎你,救赎你爸,救赎你全家…… 你从此会迈向更加光明的人生!而我,我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高尚很伟大的事情!我帮了我最好的哥们!」 我沉默着,觉得自己的人生变成了别人导演的一场闹剧。 二吉打了个很响的饱嗝,问:「那个死小孩呢?后来怎样了?」 「一直在我家冰箱里。」我淡淡地说。 二吉愣了愣,皱起眉头,然后一头醉倒在酒桌上。 9. 那次同学聚会之后不久,二吉就出了国。 临别前,他与我电话道别,我们谁都没有再提死小孩的事,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而那个死小孩,仍住在我家的冰箱里,她已经完全被冰屑覆盖,像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冰球,冷藏着我那段莫名其妙的青春。 【完】<|eot_id|>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不见青山 把我从校园霸凌救出来的男人失忆了,朋友说他以前有多爱我,而他却不屑笑了:「以前眼瞎。」 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我。 1 走廊尽头的两道身影,不知在说什么,女孩牵着他的手臂,撒娇般轻晃。 周遭一切瞬间模糊。 我的眼里全是谈青南脸上温柔的笑,还有他没有挣脱开的手臂。 而后,女孩踮起脚尖,朝他的脸靠近。 2 我淡然地移开视线,推开包厢的门进去。 心密密麻麻地被刺痛,难以呼吸。 刚坐下,门再次被打开。 男人面色冷硬,扔下外套直接去了卫生间。 刚刚在他对面的女孩也跟了进来。 红着眼在卫生间门口大叫: 「谈青南你什么意思!推开我就算了,这么让你恶心?非要当着我的面假装想吐吗?」 「……」 3 周围安静下来。 我回神,脑海中出现不久前在隐蔽的路灯下,谈青南压着我接吻的画面。 小心翼翼却炙热的温度,现在还记忆犹新。 没几分钟。 谈青南脸上沾着水从门里出来。 他拿面纸漫不经心擦着水滴,笑意凉淡:「抱歉啊,出院后遗症,没忍住。」 「……」 气氛尴尬。 朋友看热闹不嫌事大:「温竹还在场呢,我南哥虽说记不得了,但以前那么爱她,现在看见 你当然会恶心了。」 声音落下,所有人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包括谈青南。 想说什么,耳边传来男人闲散的声音。 他说:「以前眼瞎。」 4 谈青南失忆是因为高考结束那晚帮我挡了一棍。 命运捉弄,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我。 我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抗拒我,这个人本身就是叛逆恶劣的人,遇见我之后才收敛锋芒。 现在一切回归原位罢了。 没开音乐,我的一举一动都显得突兀。 「先走了。」 张旭拦住我,尴尬劝说:「你别放心上,等南哥恢复记忆,肯定哭着鼻子求你别走。」 谈青南成绩优异,打架却狠,学校很多人怕他。 但他也是个爱哭包,曾经我被人拳打脚踢,是他救了我,他一边擦眼泪,一边给我伤口消毒。 他对我有多好,多在乎我,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而如今在这昏暗的包厢里。 那个旁人眼中爱惨了我的谈青南,正玩着酒杯和朋友说笑。 眉眼漆黑,模样清冷也张扬。 感受到视线,他懒洋洋地侧眸扫了我一瞬。 眼神里无所谓和空白,刺得我一瞬窒息。 5 背景灯红酒绿,高考结束,大家都放松地享乐。 没有人发现我离开。 到达兼职奶茶店,陷入忙碌。 老板过来调笑:「最近小男朋友怎么没来接你?」 我动作微顿:「他比较忙。」 谈青南并不同意我来兼职,还直接甩了亲密付。 后来拗不过我,每天晚上都在斜对角的路灯下等我。 不管多晚。 看见我出来,总是温柔地抱住我,问我累不累,字里行间都是心疼。 6 又聊了几句,老板先走了,我留下来关门。 晚上十点,我收拾好收银台,刚准备关灯。 不远处来了两个男生。 「南哥,你说总感觉有什么事没做,就是来买杯奶茶?」身边朋友朝我眨眨眼,调侃道。 谈青南看见我在,明显怔愣一瞬,身上一件黑 T,语气没什么情绪,笑意轻佻:「还能买么?」 他会出现在这里,我还以为他想起来了,但完全没有。 男人随便点了杯奶茶,加了句:「无糖。」 「……」 我没说话,只是点头,酸涩在心口弥漫开来。 日子太苦了,我喜欢一切甜食。 那时候谈青南学会了做蛋糕和点心,每天变着花样给我送,陪着我一起吃。 可原来,他不吃甜啊。 7 我侧身自顾自地制作奶茶,谈青南就这样斜靠着门框,黑眸审视着我。 好几次,我慌乱得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终于打包好,他接过也没着急离开。 「谈谈?」 我愣神:「什么。」 「刚刚喝多了,说话重了,跟你道歉。」 他语气很沉,即使忘了我,依然是个身正坦荡的男生。 「你想起什么了吗?」 谈青南摇头,笑问:「我们怎么认识的?」 静默片刻,我敛眉低声:「你让我跟着你,别人就伤害不了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 谈青南在潮湿的垃圾桶旁边找到我,不嫌弃地把外套盖在我身上。 我蹲在地上仰头,路灯挂在他的身后。 黑夜划过黎明,从此天光大亮。 他说,温竹,跟着我,他们不会伤害你。 8 话落,谈青南嗤笑,伸手从口袋掏烟。 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他抽烟,火光忽明忽暗,烟雾散开,衬得五官立体硬朗。 我都忘了,谈青南是一中校草,和我在一起一点都不般配。 「看来以前确实对你挺上心。」 他懒洋洋地弹了下烟灰,继续:「可惜我不记得了。」 路边车流模糊,霓虹闪动,我盯着他的眼睛,怕错过任何波动。 其实我很自卑,自卑到当初不断排斥谈青南的接近。 我不顾一切地坦白。 我说我没有父母,姨妈和同学对我很坏。 他们说我是扫把星,没有人喜欢我。 我记得他红着眼眶抱住我,像是落魄的小狗埋在我颈窝闷声。 他说,我喜欢你啊,温竹别赶我走。 9 指甲抠着桌面,一点一点隐忍着鼻尖的酸闷。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我嘶了声。 指尖戳到木刺,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覆上道温热。 隔着吧台,谈青南握着我的手,眼里的担心像是出自本能:「没事吧。」 说完,才惊觉局面的尴尬。 他讪讪地松开我的手,烦躁皱眉,像是抗拒这种本能的反应:「走了。」 我揉着指尖,突然问:「我们,算是分手了吗?」 谈青南点头,什么都没说。 一旁张旭明显蒙了,毕竟他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劝说提示很多次:「不是,南哥,就这么答应 分手了?你会后悔的,别怪兄弟没拦着你。」 谈青南有些不耐,街边传来鸣笛,他的声音也清晰可闻:「真对她没那意思,顶多算可怜。」 我眼睫微颤,哽着嗓子想说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 身影已经走远。 我迟迟没有收回视线。 眼前蒙了层水雾。 我抬手摸,是眼泪。 他以前总是怕我疼,那天帮我挡下的那一棍正中后脑勺,应该更疼吧。 所以我不怪他。 他出现在生命里,已经是恩赐。 我不能贪心地想跟着他一辈子。 谈青南,往后,一定要平平安安。 10 日子一天一天地走。 最近我总是做梦。 梦见我缩在天台角落,他们正在我周围倒着不明物体。 屈辱、荒唐、腐烂,一点一点充斥着所有感官。 谈青南赶到时,疯了般一拳一拳地打在那些人的脸上。 场面乱作一团,他昏迷前还问我有没有受伤。 视线错乱开来,是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有刀,血珠溅在他冷白的脸上。 他抱着我,声线温柔地说别怕。 可我明明哭得那么伤心,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悲痛席卷而来。 直到睁开眼发现在做梦,松了口气,心情久久沉闷压抑。 如往常一样帮姨妈一家做好早餐。 安静出门,去兼职。 没人会给我生活费和学费,暑假里我必须努力挣钱。 高考成绩公布了,我考上了南大的金融系。 我数学其实不好,但因为谈青南选的理科,我只能没日没夜地学。 班级群不断弹出消息,说晚上聚餐。 张旭帮谈青南报了名。 我盯着他的名字,神差鬼使点进与他的聊天框。 我们很久没有联络了。 往上翻,是他曾经发给我的消息。 他说,明天很冷,记得戴围巾,我织的那条。 他说,今天我喝了你送的水,以后是得结婚的。 他说,不放假真好,能天天看见你。 他说,小竹,我们一起去同一个城市念大学好不好。 …… 脑海中谈青南热烈的、直白的、意气风发的模样,一一闪过。 我又想哭了。 11 一天有两份兼职,白天去做家教老师,晚上在奶茶店。 晚饭间隙,我有两个小时的闲暇时间。 我犹豫再三还是去了班级的聚餐。 还没到餐厅,看见迎面走来的几个人。 我脚步滞住,喉咙像被双手掐住。 逼迫我去回忆,无数次她们把我的头摁在水池里的画面。 许敏,在学校里带头霸凌我的人。 她丹凤眼自下而上轻蔑地打量我: 「听说谈青南失忆了?」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 许敏笑意更深,像是盘在深草的毒蛇,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弹起咬你一口。 我听见她阴恻恻的声音:「我看谁还敢护你。」 12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成为这些富家子弟的眼中钉。 或许也明白了。 没有原因。 持刀者不会因为你没有做错事而选择不捅你。 我也反抗过,告诉老师,老师便去批评。 批评完,那些疯子变本加厉地找到我。 实在孤立无援,我告诉姨妈,姨妈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许敏刚刚那句话没说错。 除了谈青南,没人敢护我,谁都不想惹到这些混混。 他就像避风港,世界不会偏心我,但他会。 13 即使再强装镇定,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恶心一瞬涌出。 小巷子里,我被逼近靠着墙壁,手靠向背后,颤抖地按手机,下一秒,直接被夺走。 有人控制着我的手臂,她们笑着、嘲讽着,骂着贱人、婊子。 许敏捏住我的脸,冷笑:「温竹,这段日子,想我们么?」 我好像惯性地耳聋,听不见任何声音,指甲快掐进肉里,一巴掌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疼痛牵引着发丝落下,我甚至不想去呼救。 内心嚣张的声音不断吼着,胆小鬼,反抗啊,杀了他们。 可又有另一道胆怯的声音告诉我,温竹,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上了大学就好了。 我闭上眼,那一刻,我是想逃离这个世界的吧。 「你们在干什么?」 音色冷冽。 修长身影,手里拎着外套和一瓶水,缓缓朝我跟前走来。 我身子沿着墙壁滑落,隔着凌乱的发丝,逆光看他。 是谈青南。 每次,都是他。 14 手臂的力道松了些,许敏有些怔愣,而后又随意道:「我和朋友说说话,青南哥认识?」 谈青南瞥了我一眼,轻笑一瞬:「不熟。」 话落,片刻安静。 许敏像是松了口气,看向我挑眉:「我说呢,青南哥怎么会认识这种丑小鸭。」 下一秒,谈青南撩起眼皮,语气很轻:「但我报警了。」 15 从派出所出来,晚风吹得眼睛酸涩。 以为谈青南已经走了,路灯下,男人灭掉烟,将手里东西递给我。 白色袋子,里面是碘酒,棉签。 麻木思绪像是被狠狠扯了下。 在巷子里我没哭,此刻却红了眼眶。 找了个长椅坐下,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没有镜子,我只能对着手机屏幕找伤口位置。 谈青南估计是看不下去,拿过棉签,把我脸转了过去。 他皱眉,有些叹气:「笨死了,我以前脑抽才会看上你。」 语气不好,帮我擦拭伤口的动作却温柔。 呼吸带着风声缠绕。 我浅浅笑了,看着他低垂的眉眼:「谢谢你帮我。」 谈青南动作微顿,与我对视,低声:「你不会还手么?求救也不会?」 我任由他帮我贴上创可贴,眼中起了些雾气。 我曾经求救过的,我报过警的,但换来的都是变本加厉的霸凌。 我低下头,沉默算是回答。 谈青南看我几秒,啧了声:「离开学还有 20 天,每天抽 1 个小时过来一趟。」 抬眸,手里被塞了个卡片,是跆拳道馆的会员卡。 我不知抱着何种侥幸心理:「你对我真的一点记忆没有吗?」 安静半秒,他摇头,大概是怕我误会今晚他的异常举动,随口解释:「别误会,是个人我都会帮。」 16 回去路上,一直盯着这张卡片,我不懂为什么会答应每天都会去学习跆拳道。 大概是想保护自己,还有多见见他。 家门敞着,里面传来姨妈一家的说话声。 「死丫头一个月多被打几次,我俩以后这日子就躺着赚钱,给儿子买套房都够了。」 「别这样说,岂止一套房啊。」 「……」 稀稀疏疏,足以让每个字炸在我的耳边。 我月底才满十八周岁,就算闹到警察局,姨妈作为我的监护人,一直都会答应那些霸凌者父母提出的私下调解。 只是为了钱。 我指尖止不住地颤抖,心底刚刚保留的一寸暖意此刻又消耗殆尽。 沉默地路过客厅,沙发上夫妇说话声停止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地又继续。 姨妈嗑着瓜子对我翻白眼,不咸不淡地出声:「吃我的住我的,被打也是活该。」 砰的一声,我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后背贴着门板,无声地流眼泪。 我无时无刻鄙夷这样胆小、懦弱的自己。 我想象着我不顾一切反抗的样子。 可我怕疼,我斗不过他们,我还想多见见谈青南。 习惯就好,再过一小会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忍忍就好了。 伴着控制不住的抽泣声,屋外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闷响。 天总会晴的吧。 17 家教结束得早,我四点左右已经到了跆拳道馆。 谈青南不在,我换好衣服,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消息。 「同学,你腰带系错了。」 我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是张年轻又陌生的脸,看打扮应该是这里某个学员。 「抱歉,我第一次来。」我说。 他像是见过很多我这样的新手,上前一步:「我帮你重新弄一下。」 我张口想说什么,谈青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一身白色跆拳道服,难掩肩颈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 走到我身边,冷漠地看着对面男生:「不用了谢谢。」 感觉空气中突然泛起的敌意。 周围只剩我们两人,谈青南微微俯身,没几秒钟,帮我系得很标准,只是依然冷着张脸。 「你在生气?」我犹豫问道。 他没着急回话,半响看了我一眼:「舔狗本能。」 我眸光微动,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失忆后所有人都告诉他以前对我多好,或许他潜意识觉得以前他是我的舔狗,于是更为排斥。 「不是的。」我缓缓摇头。 18 安静片刻,谈青南换上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昨天你受伤,老子即使不记得你,也跟着你一起疼,这不是舔狗是什么?」 他没说错,有一次,许敏她们趁谈青南去老师办公室,把我堵在学校天台。 那天,我独身一人,尽可能地保护自己,脸颊手臂依然受了伤。 在医院,谈青南红着眼眶问我疼不疼。 我当时笑着说不疼。 他却说,温竹,在我面前你可以不那么坚强,你受伤我跟着疼,我连骨头都偏向你。 身在黑暗里的人,都希望拥有一束光。 但我身处太久了,久到希望变成奢望。 可我忘记,有光的不只太阳,还有月亮。 谈青南现在把这些都说成舔狗,怎么能是舔狗呢。 我抬眸看向他的黑眸:「不是的,我也很喜欢你的。」 他似乎怔愣一瞬,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唇角笑意闲散:「都过去了,教你几招。」 事实证明,我是真的四肢不那么协调。 谈青南站在一边,手抱胸皱眉指导我:「提膝和转体动作要流畅,别紧张。」 我深吸一口气,按照他一开始教我的技巧,转身过程中脚没站稳,跌倒瞬间,我看到谈青南上前一步。 温热掌心熨在腰间,脸颊近在咫尺,我呼吸乱了,仅一秒,谈青南退开距离,皱眉暗骂了句「笨」。 我揉了揉刚刚碰到一起的指尖,余光里是男人转身之际微红的耳根。 19 结束时间还早。 盛夏傍晚,霓虹忽闪。 谈青南站在街口,指尖猩红,他抬手吸了口,烟雾升起,像是电影画面,气质阴沉、迷离。 我走近:「等会要去兼职。」 「饿不饿?」 几乎同步说话,沉默对视,我轻轻点了点头。 谈青南灭掉烟,找了个垃圾桶扔掉,同时攥住我的手腕。 我回神,刚刚差点被路过的自行车撞到。 「姑奶奶,你不看路的?」 很熟悉的一句话,以前的谈青南一过马路就要这么说我。 我弯了嘴角,手腕上的力道加重片刻。 谈青南好像很难受,他揉了揉眉心。 「你头疼了?」我本能地抬手去触碰他的额头,却被男人躲开。 他站在原地片刻,才重新抬脚:「有点晕,没事。」 我没说什么,再不耻也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他恢复记忆。 自私地想让谈青南重新爱我。 20 餐馆人不多,谈青南刚落座。 想不到撞见了张旭几个人,便一起拼桌。 老板过来对着谈青南打招呼:「好久没见你带女朋友过来了,两人都考上南大了吧?」 张旭眼睛一亮,抢先着说对,都考上了,神仙眷侣。 桌下谈青南踢了张旭一脚,后者也识相地闭上嘴巴。 老板又说了几句离开。 中途张旭见我不怎么吃,以为是太拘谨,大咧咧地把一道海鲜推到我面前:「别管他,南哥一直是这个死样子,你就等着他后悔吧。」 没认识我之前的谈青南确实就是这样,冷漠懒散,这些朋友见怪不怪。 我摇头想说什么,谈青南侧头开口:「她海鲜过敏。」 「……」 习惯很可怕,就算忘记,身体和本能都还记得。 明晃晃的尴尬蔓延,谈青南骂了句「操」,全程再也没说一个字。 我时不时去看他的侧颜。 喉结凸起,线条凌厉立体。 谈青南理科一直很好,物化更是全市前十,高考发挥稳定,考上南大毫无悬念。 这样的人,就该被大家喜欢,就该活得没有任何阴影。 21 后面日子,我每天都会去跆拳道管,就算无基础,但确实也学到些东西。 有时谈青南全程指导我,有时候他只来十分钟,有时看不到他的身影。 同学们都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班主任组织了最后一次见面会。 很多学生家长也去了。 我只有一个人。 看着大家流眼泪,我没什么感觉,没有过家人陪伴,所以再温馨也不能与之共情。 路过讲台,看见谈青南父母在和老师说话。 我记得他们,两位都是公务员,谈青南脑袋受伤,从手术室出来躺病床上那段时间,我不停和他们道歉。 没想到两位不但没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 我当时第一次体会到被长辈呵护是什么滋味。 这都是谈青南给予我的。 楼梯口,与许敏撞个正着,估计是今天家长多,她没找我麻烦,擦肩而过时撞了下我的肩膀。 我松了口气,打心底我是怕她们的,就像一群小孩,我不知道她们的底线在哪,会不会毁了我一生,即使现在我已经如行尸走肉。 刚走到学校门口,谈青南和几个朋友谈笑,手里还夹着烟。 张旭眼尖,喊我过去聊了几句。 站在谈青南身边,他个子很高,就算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也让人安全感横生。 男人往里面站了些,似乎在给我留位置,不让我接近路中央。 一点一滴的细节,足以让我好好爱这个世界。 余光看见不远处楼梯下来的两人,是谈青南的父母。 我犹豫着,盯着谈青南指尖的烟蒂。 终于直接抬手取过,捻灭在垃圾桶上。 谈青南指尖收了下,疑惑垂眸,还没开口。 「张旭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对身体不好啊。」谈叔叔说完,又赞许般地对着谈青南点点头。 张旭有些害羞,烟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叔叔,刚学的,马上……马上就戒……」 说得磕磕巴巴,引来一片笑声。 22 大概是感谢我,谈青南破天荒地送我回家。 一路上连晚风都不曾有。 只有我刻意和他保持一致的脚步。 「下周开学了,你家人陪你吗?」他突然问。 我摇头:「我自己去车站。」 他垂眼不知在想什么,半响:「保护好自己。」 我停下脚步,缓慢地眨眼,缓解眼眶的酸涩:「谢谢。」 谈青南嗤笑:「这就感动了?以后得被男人骗。」 这种时候他竟然在开玩笑。 我牵唇跟着笑,心底那块枯萎的地方又发了个小小的芽。 「谈青南,以后我们要好好的。」 上了大学,遇见新人新事,应该,很少见面了吧。 「我好着呢。」他挑眉,笑容干净。 我绞着手指,又说:「这个周末是我生日,能见面吗?」 我低下头:「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他看了我一会:「好啊,想要什么礼物?」 说话间,对面来了群混混。 我一眼看见他们手里的铁棍。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脸上有道疤,他眯着眼吸了口烟,最后踩在脚底下,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一看就是有目的而来。 我被他看得呼吸发紧,天空阴沉下来,下一秒就要下雨似的。 谈青南缓缓牵上我的手腕扯到身后,他撩起眼皮,目光冰凉地看向对面:「找错人了吧。」 刀疤男笑了,疤痕在暗色下更显狰狞:「别多管闲事,滚。」 谈青南侧眸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示意我走。 我不断摇头,对面混混明显不耐烦了,一抬手,纷纷扑了上来。 他们有默契地把棍子朝我身上挥,都被谈青南挡住,他练过跆拳道,即使一时占上风,也抵不过一群人的围攻。 我颤抖地拿手机报警,接通的那一秒,我看到有人拿着刀刺过去。 「谈青南!」我尖叫着,眼泪夺眶而出。 人影晃动,视线被挡住。 我又看见持刀的混混被脚踢在地,估计是发现我正在报警,一群人如狗一样弯着腰逃跑。 世界安静了。 我慌乱地跑到他身边,他手上都是血,嘴角额头也破了,却找不到是哪里流血。 谈青南无所谓地擦了下手背:「不是我的,别怕。」 他声线温柔,与我曾经梦里的画面重合,还好是梦,他没受伤,我稍稍放下心。 天似乎更暗了。 他冷白的脸上溅到血珠,我流着眼泪帮他擦掉:「对不起。」 谈青南笑了,脸颊有个不深不浅的酒窝:「温竹,我发现就算我失忆了,我还是会重新喜欢你。」 语气轻得像风。 我不可置信地抬头,男人揉了揉我的发顶,又说:「走吧。」 「去哪?」我不动,一直看着他。 「你回家。」 我摇头:「我已经报警了,我们先去医院看一下好吗?」 他也摇头,沉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温竹,走吧,我就陪你到这。」 街边没有任何霓虹甚至路人,周围黑得像是幕布。 我任由眼泪沿着脸颊淌下:「你不是答应陪我过生日吗?」 像是情绪喷涌而出,像是恶魔端了碗热汤逼我下咽,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你说要一起上大学,你说要和我结婚的。」 谈青南,最后一次,求你,能不能记起我。 他无奈般地缓缓抬手拥抱住我,指尖凉得发颤: 「嫁别人。」 我闷声摇头不愿意,他轻笑了瞬:「生日祝福能提前给么?」 我拥抱的力度更紧,好像怕他下一秒就消失:「好。」 谈青南沉默着,音色沉哑:「往后,要平安开心,不会失眠,还有永远不要回到这里。」 这座让我受尽苦难的城市,我一点都不想回来。 但是,我松开他,睫毛沾着水珠:「你呢?」 他温柔笑了:「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路灯突然亮了一盏。 照亮脚下一片方寸。 我听见警笛声,救护车声,而后一切黑暗。 再次睁眼是白茫茫的墙壁。 鼻间是消毒水味。 推门而进的是张旭,男人脱掉外套,看见我醒来笑道:「你昨晚晕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空想太多,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谈青南在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他。」 话落,四周针落可闻。 张旭走到我身边,将拖鞋帮我摆好,他好像变了,气质也成熟许多。 他说:「温竹,你是不是又做梦了,青南已经走了快十年了。」 23 高考结束的那个盛夏,就算双方监护人已经调解结束,许敏从拘留所出来依然对我怀恨在心。 不惜花钱找道上的人堵我。 谈青南为了保护我,被捅三刀,抢救无效,死亡。 校园暴力、黑恶势力等事件在社会引起重大舆论。 许敏是个孩子,她有着优渥的家庭却也最笨最恶毒。 她可以践踏我的尊严,但不能挑衅法律的权威。 触犯刑法,想调解都无门。 谁关押,谁有期徒刑,谁死刑,报道一个接一个。 而我只想恳求这些人,你们能不能把谈青南还给我? 求你们,能不能把谈青南还给我? 梦里看见的刀是真的,血是真的,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 那个很爱很爱我的谈青南,死在了十八岁的盛夏。 而后,我用了无数个春夏秋冬来回忆他。 谈青南是家里的独生子,死后父母哭成了泪人,不管他们有没有责怪于我,我都认了。 我说过再也不要回到这个城市,却在每年放假都要回来看看他的父母。 我想大概是这些牵绊,才能让我继续活着。 大学毕业后我找了份国企工作,一有空就回去看谈叔叔和谈阿姨。 活着的人要继续生活,谈阿姨释然般叫我找个好人家结婚。 大家都好像渐渐放下了。 我笑着拒绝:「阿姨,其实在十八岁我已经嫁给谈青南了。」 遗憾在电影里是主角崛起的前夕,在生活里是让人沉沦的毒药。 24 我梦见谈青南的次数越来越多。 万一有哪天没梦见他,我会心慌,谈青南是不是不要我了。 后来又继续梦见他,谈青南总会对我心软,他舍不得我疼,更舍不得我哭,所以经常来梦里见我。 思念太痛苦了,大概是潜意识的行为,梦境里我不断找他不爱我的理由,我刻画着他不爱我的模样,这样我或许可以死心。 可到最后谈青南都会以各种理由重新爱我。 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我只知道,谈青南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时常去墓地看他,照片上的男人依旧俊朗,笑时有浅浅的酒窝,他皮肤白,衬得唇色微粉。 刚在一起那会,我总是问他是不是涂口红了。 后果就是被他黏着接吻,他抵着我鼻尖告诉我,没涂。 人永远无法预知片刻的价值,直到这个片刻成为回忆, 我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流泪,指尖一寸一寸滑过他的脸颊。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是这一年的初雪。 谈青南,好想你啊。 25 职场有时并不顺利,除了张旭,我依然没什么朋友。 孤僻、冷漠,有项目没做好,领导骂得很难听。 压力之下,我就会给谈青南的聊天框发消息。 十年如一日地发,好的坏的,只是想把生活的一点一滴都告诉他。 熬夜,不按时吃饭,积累成胃病。 依然要忍着疼痛上班。 那天我委屈地警告谈青南,我都疼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关心我! 消息发送。 没有任何回复。 但我依然能想象到男人指着我鼻子故作凶巴巴,他会说,让你熬夜不吃东西,还愣着干什么,去药店。 谈青南,好想你啊。 26 今年我 32 岁了。 谈青南离开的第 14 年。 天越发冷了。 春节,我去拜访了谈青南的父母,岁月不饶人,两位脸上都泛起细细的纹路。 「小竹,快来吃饭。」 新年第一天的团圆饭,其乐融融。 饭后谈阿姨突然拿出一个红包给我,笑着牵过我的手,和蔼温柔:「虽说我们早就把你当做女儿了,往后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喊我们一声「爸爸妈妈」,我们老两口也算有后了。」 神明慈悲怜悯,睁眼便是人间地狱。 众生皆苦,众生皆虚妄,就在这无边炼狱里,还有一丝温情。 我拼命忍着鼻酸,眼泪还是流下,都说大年初一哭不吉利,但大家都红了眼眶。 那天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喊出「爸爸妈妈」几个字。 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有家了。 依然是谈青南给我的。 27 就在我为之感动窃喜的时候,我再也没有梦见过谈青南。 最后一次的梦境他穿着高中的校服,朝我笑,朝我挥手。 甚至连话都没和我说,就已经消失了。 应该开心的,谈青南终于放心走了。 可我的生活也渐渐消沉下去,没有原因。 我会盯着一个点发呆,会莫名其妙地流眼泪,失眠不想吃饭,甚至会忘记今天要去上班。 张旭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开了一大堆药。 「温竹,工作先放一放,记得按时吃药。」离开前他担心地叮嘱我。 我笑着点头,回到家,又开始流眼泪。 这个世界带给我的迷茫,远比我能给这个世界的答案多得多。 我看见什么都会厌恶,喝水因为水温太烫,也能抱头痛哭。 我讨厌社交,讨厌睡觉,讨厌有人来安慰我。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活。 谈青南,好想你啊,能不能来看看我。 实在坚持不下去,我回去看看爸爸妈妈,看见他们,我还有点活下去的意念。 这是谈青南给我的,我要好好珍惜。 28 浑浑噩噩又过了一年。 我瘦了很多,张旭实在看不下去:「温竹,谈青南已经死了,你明白吗,他不会回来了明白吗,振作起来,好好看看身边人,你有父母,还有我,大家都很关心你。」 我知道我大概是生病了。 很难治的病。 我笑着说:「我好着呢,你们放心。」 那天深夜,风很冷。 我独自从家里出来,散步到海边。 谈青南,你说过要带我来看海的。 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念大学,说过要和我结婚。 你都食言了。 以前是你来找我,现在你回不来了,这次,能不能换我去找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将我们爸爸妈妈又丢下了。 可是谈青南,我没有办法的,别怪我,我熬不下去了,我想见你。 但你放心,我存了些钱,会交到爸妈手里,他们晚年不会受苦的。 对了,我还留了一部分给张旭,你的好兄弟这么多年把我和爸妈当家人在照顾,算是对他的报答吧。 有东西堵住了我的鼻腔,视线一点一点模糊。 但是不疼,全身都轻松了。 29 这条路好冷啊。 谈青南,记得来接我。 (全文完)<|eot_id|>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人鱼诱捕 父亲死后,我继承了他的人鱼。 我与父亲口味出奇地一致。 我引诱单纯的人鱼爱上我,使他性别分化成了男人。 最终,我玩腻了。 他却一改往日温和,鱼尾缠上我: 「姐姐,不是说好了让我为你生孩子吗?」 1. 那天,父亲将别墅中所有佣人支开。 一辆大货车驶入。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缓缓地推着三米多高、被红色丝绒布盖着的方形物件。 我能看到父亲脸上的狂热。 他黏滞的目光几乎是要将那层布给看穿,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小心点,小心点,我的乖乖!」 我将目光收回。 管家为难地开口: 「大小姐,这……」 我抬眸制止: 「父亲年纪大了,随他。」 反正也活不了几年。 这时,我听到那方形物件儿中传来撞击声,其中夹杂着水声。 「咕咚——」 我眼底渐渐地浮现出笑意。 活物? 有意思。 2.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父亲竟会这么失态。 他运回来的,是一条人鱼。 应该是,美人鱼。 巨大的水族箱,是他的领地。 银灰的长发垂在腰间,漂亮的鱼尾在身下盘踞摆动掀起阵阵水纹。 那张脸,精致得不像凡人,下巴就这样懒散地靠在交叠着的手臂上,好奇地打量着一切。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朝我的方向歪了歪头。 突地,笑了。 虽然,是通过门缝。 我的心跳却诡异地加速。 像是被美貌猎杀。 父亲惊喜的声音打断我的心思: 「塞壬,塞壬,你刚刚是不是在对我笑!」 他瞪大双眼,几乎是虔诚地贴到水族箱玻璃上,踮起脚,笨拙地想要触碰人鱼塞壬的手指。 塞壬撇了撇嘴。 整个人瞬间没在水中。 父亲也不恼。 他嘴角突然扬起诡异的笑。 突然拿起匕首…… 3. 血落在水中,晕开。 塞壬看起来很痛苦。 他在水中不停地转圈,生怕被血沾到。 「吃吧吃吧,塞壬,乖孩子。」 父亲的声音如同蛊惑人心的咒语。 塞壬鱼尾快速地摆动,可这水族箱空间有限。 他竟直直地撞在了玻璃上。 「咚!」 「咚!」 「咚!」 一下,两下…… 塞壬白皙的额头上出现了淤青。 这件漂亮精致到任何人都想要收藏的艺术品好像要迎来他的毁灭。 却仍不肯停下来。 4. 塞壬的抗争换来了父亲的妥协。 他卑微地跪地安抚,最后小心翼翼地退出塞壬的视线。 几乎在一瞬间,塞壬停下了动作。 我鬼使神差地从后门进去。 轻声: 「塞壬。」 不得不说,他有能够叫「塞壬」的资本。 我竭力地压下舌尖喊出这个名字时带给胸腔的震颤,嘴角缓缓、生涩地扯出温善的笑意。 来吧,小人鱼。 我可是个好人呢。 塞壬欢快地从水族箱里跃出,坐在壁上,鱼尾垂下,我的手腕很快地沾上了水汽。 滑滑的呢。 我感觉我眼底的欲望几乎快要藏不住。 果然。 我和父亲恶劣的基因一脉相承。 就连喜好的东西都是一致。 我不由得想要谢谢父亲,给我送了这么大的一份礼物。 「讨厌。」 塞壬的声音青涩中带着些稚嫩。 像是在刚刚学习语言的小朋友。 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手不自觉地收紧。 讨厌我? 「喜……喜欢。」 塞壬的尾巴卷着我的手指,他弯腰,像是俯瞰众生的神灵,双手认真地捧着我的脸。 像是被玉石围着。 纯白的神,竟然敢触碰我这种藏着满腹坏心思的恶魔。 小人鱼,看来你还不知道要对人警惕。 我抬了抬手,覆在他的脖子上,白皙而又软滑,好像我轻轻地一握,他就随时没有生机。 屋外突地响起父亲跃跃欲试的声音。 「我的乖乖受伤了!」 「快给我把水放干!」 「我要亲自抱着乖乖去治疗!」 5. 父亲肮脏的心思一览无余。 他想要碰人鱼。 不过,他和我一样,不会允许自己之外的人接触人鱼,哪怕只是进入这个空间,他都会认为污染了自己的宝贝人鱼。 蹒跚的步伐、爬上皱纹的皮肤,啧,简直没有一处比得上我。 虽然经过这短短的一瞬,但我已将人鱼视作我的所有物。 「不。」 塞壬慌张地看向门口,碧蓝的眸子中蓄着盈盈水光,微微地弯着,鱼鳞剐着我的手腕。 这种全身心依赖我的姿态,让我不由得享受。 我拍了拍他的手,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放心。」 「等我。」 几乎是父亲推开门的瞬间,我翻窗出去。 我猜得果然没错。 他是一个人进来的。 「塞壬,没关系,不喜欢鲜血的话,我们先来把水换掉,然后,我亲自给你治疗好不好?」 父亲的身子几乎要贴到水族箱的玻璃上,我可怜的小人鱼只能缩在角落里,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宛如待宰的羔羊,只能向我这只狼求助。 真可爱啊。 我微笑。 不过,真碍眼。 父亲那肮脏的指印快要将玻璃都弄花了。 我的心情恍若在一瞬间跌入谷底,只能咬了咬舌尖,借此压制肮脏、汹涌的独占欲。 呵呵。 只有父亲一个人啊。 我全然不顾被血腥味充斥的口腔。 那这样的话,就好办了呢。 6. 我拉下了电闸。 房间一片漆黑。 顺手,捡了块儿砖头。 迎面空气有了些波动,我下意识地想要拍过去,脖间却贴上了一块儿软热的东西,鼻尖儿瞬间充斥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我的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 「咣当——」 砖头落在地上的瞬间,我半蹲着抚住了塞壬的腰。 不过短短一指头宽的距离,一方是覆着鱼鳞的尾巴,另一方则是少年柔韧的腰。 这带给了我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的手不由得又收紧了些。 哑然: 「怎么出来了?」 按理说塞壬应该待在水族箱里。 关键是那老不死的也没个人影。 我手上的砖头简直没有用武之地。 「哼。」 塞壬不说话,双手勾着我脖颈,喉咙里却是直哼哼,像是婴儿的呓语。 他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也没了。 反而,体温高得吓人。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 「你不能离开水?」 「哼。」 「塞壬?」 「哼。」 塞壬的声音越来越弱。 …… 果然是条只会吐泡泡的傻鱼。 「哼哼。」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小脑袋不满地向我脖子间蹭了蹭。 被他碰过的地方,像是团火灼烧过的原野。 我依着印象,手指小心地描着他的唇形。 终于触碰到朝思暮想的柔软,不过上面好像因干涸稍有一些粗糙。 好可怜呢。 塞壬似很抗拒我的触碰,抿了抿唇,那种令我心颤的感觉在一瞬间剥离。 而后,在我想要收手的刹那,他突然咬住我的指尖。 即使人鱼的牙齿可以撕碎比他大上几倍的猎物,可他的动作太轻,以至于我觉得像是新生儿的乳齿,颇有几分亲昵依恋的滋味。 却出人意外地强势,他竟然表现出了护食的意图,令我抽不开身。 啧,还是这么纯洁无害啊。 浓重的黑夜让我压根儿不用在小人鱼面前维持往日的伪装,指尖拨动他的发丝,露出浓浓兴味: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哼。」 塞壬的牙齿又加重一分。 嘶,又娇又美还会咬人的小人鱼。 我缓缓地扯动唇角,语调放得无比轻柔: 「姐姐这里有水,你来喝,好不好?」 7. 「混账东西!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不知道父亲失踪了吗?」 我扮演着一名「乖巧」的女儿,路过那间房间的正门时,「恰好」对守在外面的保镖发脾气。 虽然我掌控了大半个家族,但这几个仍是父亲的心腹。 豪门的争斗从来不会停止,尤其是我和父亲这样的人,总要留一些人玩玩才会有意思。 他们慌张地互相看了几眼: 「大,大小姐。」 「其实,老爷,老爷在,里面。」 毕竟父亲已经在里面待了三个小时。 这与父亲刚进来时吩咐的事情所违背。 他们没办法不多想。 却又碍于父亲的命令不得不寸步不离地守着。 我冷笑: 「嗯?」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你们竟然瞒而不报?」 「还是说,这里有什么我见不得的秘密?」 他们最终屈服,选择让我进去。 门上的指纹密码锁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他们仍旧是守在外面,不敢迈入半步,仿佛里面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房间一瞬间亮了起来。 塞壬昏睡在水族箱旁,唇上覆着层流光的水色。 父亲则是昏倒在不远处。 啧,难怪一开始没见到他。 真废。 我故作慌乱地扶起父亲,将他交给门口的保镖: 「还愣着做什么?送医院啊!」 人潮散去。 我捏住塞壬的手腕,细嫩而又伶仃,这让我的掌控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紧接着,将他抱向我的卧室。 8. 新的水族箱运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此期间,我只能将塞壬安置在我的浴缸。 不过,浴缸对他来说有些小,尾巴只能弯曲着,手指堪堪地掠了出来。 不怪父亲会发疯。 我也会。 这醉生梦死的样子,真像糜丽的画卷。 这么宝贝的东西怎么偏偏被父亲提前找到了? 兴许是接触到了水,塞壬皱了皱眉,紧闭的眼睛悠悠地转醒,眼中的某种情绪像是在一瞬间抽离,看到我后又很快地就变成了温和的倦怠。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却因为空间的限制不能有大动作: 「这,这里?」 我缓缓地低头,手自然地荡着水,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你的新家。」 塞壬咬了咬唇,耳朵似乎有些红。 「虽然有点小,不过,你可以依赖我,塞壬。」 话音刚落。 塞壬的小脑袋却突然滑进浴缸的水中。 水面「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整个人都藏在了水下。 我被他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 飞快地便将他给捞了出来。 他顺势扑在我怀里: 「痒。」 「手,水,水动,痒。」 我刚刚只是搅动了一下塞壬周围的水。 反应这么大吗? 我目光近乎贪婪。 啧,突然觉得塞壬在这个地方待一辈子的话也不错? 9. 我给仆人们下达了命令,任何人不准迈入我的房间。 但毕竟有些事情要处理。 比如,医院那边来消息说父亲醒过来了。 虽然我希望他能一直躺下去。 塞壬似乎预感到我要出去,面上虽是笑着,却有股莫名的紧张: 「去,去哪儿?」 我不想同塞壬讨论关于父亲这个晦气的话题,便捏了捏他的耳朵: 「去处理一些事情。」 塞壬的肩膀突然颤抖,等他抬起小脸,却是湿漉漉的一片,鼻尖都透着红: 「骗,骗人。」 他轻慢而又抽噎的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磕磕绊绊的,但毫无疑问的心痛。 「离开,永远,见不到。」 塞壬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我笑着安慰: 「我发誓。」 我发誓,没有真正地得到人鱼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塞壬恍若未闻,手在浴缸里摸摸索索,将掌心摊开在我面前,像是献上宝物一般。 「珠珠,很多,别走。」 他掌心摊开的是粉色的珍珠。 成色极好。 人鱼泣泪成珠,看来是真的。 不过塞壬竟然会想要用这东西留住我。 塞壬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眼中的泪水落入水中化成了颗颗珍珠,期期艾艾地望着我: 「都给。」 我禽兽地想: 「真他喵的娇。」 真是让人想不惦记都不行啊。 塞壬歪了歪头,不理解我的垃圾话。 我挑出其中一颗珍珠攥入手心,轻声地哄着: 「小塞壬,等你数完珍珠,我就会回来。」 我驱车来到了医院。 医生说检查没什么毛病。 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再加上父亲本来就有心脏病。 我勾了勾唇。 示意医生将父亲的病写得严重一些,至少要休息几个月。 父亲暴躁无比,几乎是我开门的瞬间,他语气森冷,直勾勾地看着我: 「你都知道了?」 10. 当然知道。 你腐朽的身躯、恶心的面庞,到底哪一样配得上塞壬? 纵使不屑,我还是点了点头。 父亲的语气突然放松了下来: 「很好,我之前还纠结该怎么和你说。」 我自然而然地找了张椅子坐下,面露担忧: 「父亲,那可是一条人鱼,虽然现在不少贵族会豢养宠物,但养一条人鱼的代价我想您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 人鱼是见不得光的。 我有私心,既要向父亲表明我对塞壬不感兴趣,同时,又期盼父亲会放弃塞壬。 这样,我会独自占有小人鱼。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乖乖!」 父亲的声音突然高亢: 「他是塞壬!是我的乖乖!我在实验室的第一眼就看中了他,我知道,是塞壬在召唤我,他需要我,他想要我带他走!任何人都别想拆散我和塞壬!」 我对父亲说的话并不相信。 毕竟从他的表现来看,绝对不是塞壬对他有意思。 「再说了,他不是宠物。」 父亲开始剧烈地咳嗽,枯木般的面庞上竟然开始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阿玉,父亲只要塞壬,只要给父亲一年的时间,就一年,我会带着塞壬去国外生活。」 塞壬于他,是魔药。 但他竟然让一辈子玩弄权术的父亲甘愿放弃一切? 不过我很快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一年?」 「没错,传说,人鱼为寻找陆地的爱人,会离开海洋,尾巴化成双腿,同时也会开始拥有性别。」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胸腔中燥火难灭。 塞壬他还没分化性别。 也就意味着他现在没爱上任何人。 而且,有了我的加入,父亲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我不动声色,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膝盖。 我的性格一向谨慎,所以有必要再确定一番: 「父亲,可这毕竟只是传说。」 父亲反驳我: 「不!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研究出了一种药。」 「什么地方?」 父亲抱着脑袋,痛苦极了,头不停地撞击墙壁: 「我,我不知道!」 「妈的!到底什么地方,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 失忆? 挣扎间,我看到一张烫金名片从父亲口袋掉了出来。 我悄悄地捡了起来。 11. 名片上显示的是「X 生物公司」。 这个地方我早有耳闻,是 R 国同 Z 国联合的实验基地,却对外宣称只和高校研究,并不对外盈利。 并且,谢绝外来者参观。 不过几乎在我刚刚迈出医院门口的瞬间,便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迎上来。 他朝我递上了眼罩: 「时大小姐,请吧。」 我顺从地戴上眼罩,陷入黑暗。 不过车中的气体使我昏昏欲睡。 这帮人很警惕,不过这使我更加好奇这家公司。 我扣动戒指上的机关,猛地往大腿上一刺,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剧烈的疼痛使我的精神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 p>我要有双腿了。 时玉以为我要死了。 小傻瓜。 竟然还要陪我一起痛。 原本,只打算亲亲的时候咬破舌尖,现在福利没了。 我有了双腿。 很开心,可以和时玉做很多事。 后来,「X」那帮人来了。 一茬又一茬,我只能等她睡着后解决他们。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葬礼上抓我。 原本想着将计就计毁掉他们基地。 没想到,时玉死也不肯放开我,她本不该掺和进来的。 呼,乖乖。 幸亏我快了一步,没让他们说出真相。 我又化成了人鱼。 我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以将她带到大海,这样谁都不能拆散我们。 她竟然愿意。 看着她一点点地被水吞噬,鲜活的小脸失去颜色。 我后悔了。 我带她上了岸。 为了她,我愿意学习做一辈子人类。 ——【完】<|eot_id|>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和顶流竹马参加恋综后,全网磕疯了 和顶流竹马一起参加恋综,他和当红小花炒得火热,而我则被全网群嘲。 对此,我哼哼几声冷笑。 再多骂一句,就奖励你们家哥哥多跪一个小时搓衣板。 01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我是出了名地糊。 当年和我一起拍青春校园、霸总偶像、虐恋仙侠的男主们,个个爆火。 可到我这,偏生就了邪门,愣是怎么都火不起来。 我不仅人没火,还被全网群嘲资源咖。 其实网友们的猜测倒也没错,我确实是一位勇闯娱乐圈的白富美。 谁年轻时没有为爱做过几件傻逼事。 只不过,我那黑砂痣有那么一点点特别。 呃,特别到我不想承认。 眼瞅着我在演戏这条路上无所作为,经纪人一个拍板决定为我另择出路,有意让我往综艺上发展。 可上搞笑类综艺,我一句话就冻死全场,让人尴得脚趾抠地。 上推理类综艺,我又以一人之力带偏全场,让成功让反派躺赢。 而萌娃亲子类综艺注定与我无缘,因为本人单身未婚,最重要的是我去充话费也没人给我送娃。 …… 一波操作下来,我人确实是红了,不过是黑红,名声也越来越臭。 B 站锐评我的视频,没个上千也有几百。 最后经纪人只能嚼着速效救心丸,一咬着牙把我送上了一档直播恋综。 他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让这张脸白长。 而我听到消息后激奋不已。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一边上班,一边光明正大地摸鱼了。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比躺着嗑 CP 更快乐。 那就是现场嗑 cp,狠狠地按头嗑、开麦嗑。 我本人表示,哪怕在节目上沦为绿叶我也心甘情愿,我一定竭尽所能地去衬托帅哥美女们的爱情。 这节目组也是个会玩的。 为了营造节目效果,节目组做足了保密工作,一个嘉宾都不对外透露。 网友们被吊得抓耳挠腮,捶胸顿足,恨不得顺着网线爬到导演的家里,给他来份天降大礼。 有些网友更是在节目官微下大胆开麦,怒斥节目组骚得没边。 我瞅着这些评论,乐不可支。 没事,节目越骚,我越喜欢。 玩得越野,越刺激不是! 开拍前一天,节目组给每位女嘉宾做了直播采访,让我们阐述一下对节目的憧憬,以及我们的理想型。 那边三金影后一出场,弹幕就开始沸腾了。 【姬圈大佬杀我,姐姐不是在笑,姐姐这是在夺我的命。】 【嫉妒使人丑陋,我已经开始狠狠地嫉妒节目里的男嘉宾们了,啊啊啊啊。】 【谢谢,只有千万网友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唉,你还真就别说,别说网友,就连我自己也是很馋影后的身子。 先给自己立个小目标。 这次节目录制结束后,我一定要加上她的微信,跟她贴贴。 当红小花那边也是紧随其后。 【女神真的很漂亮,粥粥真是妥妥的氛围感美女。】 【呜呜呜,又是疯狂截屏的一天。】 【救命,女神笑得好治愈啊!】 可到了我这,画风就开始突变: 【节目组这是没钱了吗?怎么请了苏琉这个晦气玩意儿。】 【前面的姐妹怕是忘了吧,人家可是资源咖,后台硬着呢。】 【救命,能不能来个人,把苏琉叉出节目。】 嘻嘻,真是抱歉,让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我举着麦,矫揉造作地回答节目组的问题:「其实我上节目也没有什么憧憬,主要是想讨口糖吃,顺道嗑嗑 CP。 「我为什么会上这档节目,那你就得问我的经纪人了,他给我接了这个活,大概是看我太黑了,想让我努力洗洗白。 「理想型啊,没有特别地想过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长得不能太埋汰,毕竟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娃娃。」 【yue 这女人真是造作。】 【笑死,这真的是能说的吗?她的经纪人真不会被她搞得心肌梗塞吗?】 【苏琉还真就挺勇,这可能就是有背景和没背景的区别吧。】 02 搞完情怀后,节目组又递来了三本书,让我们盲选。 我看着导演那蔫坏的模样,我就知道,这肯定不是简单的选书。 果不其然,我们表面上是在选书,实际上是选明天约会的男嘉宾。 但是这不正经的节目组,却带来了非常正经的书。 一本唐诗,一本宋词,一本明清小说。 弹幕一阵热议: 【以书喻人?还是书里藏有男嘉宾们的名字?头秃,有没有高人出来指点一下。】 【还是说某某发过相关的微博,不行我得赶紧去考古。】 【啊这,这分明就是在盲选啊,三本书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嘻嘻,我喜欢,这节目组可是太会搞事情。】 我瞧了瞧这三本书,沉思半晌,最终选择了那本明清小说。 主持人浅笑着询问我选择它的理由。 呃,其实也没什么理由,小说嘛,就听起来比较熟悉。 小说可是当代年轻人的精神食粮。 当我支支吾吾地给出答案后。 弹幕就开始满屏滚动着: 【哈哈哈哈哈……】 【苏琉该不会是隐藏的娱乐圈九漏鱼吧。】 【这女人可真敢说,突然间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被黑成这样了。】 开拍当天,我浅浅地涂了素颜霜,还穿了一套白绿配色的休闲套装。 因为直播在线人数少得可怜,所以骂我的人也就挺少。 网友们估计都去蹲了另外两组的直播了,所以我这就显得比较冷清。 约会地点选在本市最豪华的餐厅,而且还是顶层,可以俯视全城的那种。 暖色调的灯光,必备的蜡烛和红玫瑰,现场还请了人弹奏钢琴,一整个奢华浪漫的调调。 节目组还真就挺有钱,我得回去问问我哥是不是给它投了钱。 但我瞅着这些莫名地头疼。 在这种氛围下跟陌生人吃饭,光是想想就让人十分地尴尬。 呃还有,这男嘉宾走的该不会是油腻霸总路线吧。 要真这样,那岂不是更社死。 不行,我得稳住。 正在我思绪漫游之际,一道男声将我拉了回来: 「你好,苏琉小姐。」 这声音还就怪好听。 我一抬眸就瞧见了男人眉眼间的痞气,还有那秾丽的五官在灯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 这张脸真是既熟悉又陌生。 我抽了抽嘴角:「你好。」 谢知州拉开对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几个银质的戒指。 衬衫的领口肆意地敞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狂野与不羁。 可我却有股莫名的感觉——他在凹造型。 几年不见,他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骚。 谢知州一出场,那弹幕就跟起死回生似的,开始铺天盖地地滚动。 【啊啊啊,我没眼花吧,真的是谢知州吗?】 【他什么时候悄摸着回国的,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是狗仔不行了,还是站姐不给力了。】 【呜呜,苏琉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居然选中了 S 级隐藏款的谢知州。】 【谢知州不是出了名地难搞吗?他怎么也来参加恋综了。】 【呜呜呜呜,我要失恋了。】 谢知州可是当之无愧的顶流,各项国际音乐大奖拿到手软,他的音乐专辑更是出了名地有价无市。 不过他自出道以来就一心钻研音乐,从不搞七搞八。 曾经有个女明星想跟他蹭蹭,结果他立马发微博澄清,直男操作拉满。 这次他居然破天荒地来参见恋综,可想而知这件事的爆炸性。 可是以他的性取向,谢知州不该来参加这档节目啊。 瞧着他这孔雀开屏的模样,他也不像缺钱的人啊。 我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晦暗不明,欲言又止。 他盯着我痞里痞气地勾着唇,还真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我实在忍不住了,率先开口:「我想请问一下,谢前辈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档恋综?」 看着弹幕里的满屏国粹,我又补了句:「我就是帮节目组提前走一下流程。」 谢知州转动着指节的戒指:「我妈催婚催得紧。」 催婚? 谢姨什么时候有空管他了? 他怎么净爱往自己脸上贴金! 谢知州这个渣渣,该不会还没跟家里出柜吧? 我瞟着他,眼里带着几分嫌弃。 怕被揍的怂货!!! 03 弹幕:【有没有人来堵住这个女人恶臭的嘴,我真的是忍不住了。】 【人家为什么会来参加恋综关你鸟事啊,管得真宽。】 【呵呵,见过不礼貌的,没见过怎么没有礼貌的。】 【这是真的吗?国际顶流都会被家里催婚。】 我俩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地吃完了晚饭。 然后我们就回到了集体拍摄的屋子。 因为我和谢知州是最后一组回来的,所以一到屋子里就是客套的寒暄和尴尬的自我介绍。 我的眼睛死死地黏在了影后身上,看着她婀娜多姿的举止,我那不争气的口水就要掉了下来。 瞅着她和小奶狗间暗戳戳地互动,我心里的土拨鼠在嗷嗷地尖叫。 美艳拽姐影后 VS 纯情羞涩的小奶狗。 可以,这实在是太可以了。 只不过,我就是多少有点失恋了的感觉。 谢知州那个不识相的,竟然敢挡在我的前面。 他皱着眉头盯着我,目光沉沉。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四目相对,心里满头问号。 他到底想干嘛? 我满腹疑惑地瞅了瞅谢知州,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奶狗。 他……该不会这就看上了小奶狗吧。 节目才开拍第一天,谢知州就想着当男小三了。 不行,绝对不行,我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我一个挪步,挡在他的面前,眼里张牙舞爪。 弹幕蒙了:【他俩搁着演哑剧呢?】 【苏琉那个讨厌的女人能不能挪开一点,她挡着我看帅哥了。】 【我怎么感觉他俩之间的气场怪怪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楼上的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这节目组也是闲不住的。 第一天晚上就开始整事。 突发奇想地让我们来个睡衣趴,浅聊一下与感情相关的问题,美其名曰:让彼此更快地熟络起来。 网友们早早地守在直播面前,备好小零食,坐等八卦。 别说他们,我自己也是素面朝天地带着烟熏风干鸭脖,就张着嘴等吃狗粮。 我站在座位前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忍痛放弃坐在影后边边跟她贴贴的机会,转而坐到她的对面。 果不其然,那小奶狗红着耳朵尖尖坐到了影后旁边,小奶膘上漾着两个小梨涡。 纯情狗狗勇敢追爱!!! 影后对他嫣然一笑,小奶狗就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啃着鸭脖,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弹幕狂笑:【苏琉这是懂嗑 CP 的。】 【哈哈哈,我看苏琉就像是在看现在的自己。】 【有没有人知道她手里的鸭脖是什么牌子?看起来好好吃啊。】 我正看得入迷,谢知州就坐到了我的隔壁,还穿着一件灰色的丝绸睡衣。 我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肉,扭头哼了一句。 谢知州眼睛湿亮亮地望着我:「你的鸭脖看起来很好吃,我也想啃。」 我一口回绝,迟上一秒都是对我鸭脖的不尊重。 谢知州:「我不白拿你的,我用东西跟你交换。」 我瞅着他,眼里半信半疑。 在我的注视下,他拿出了一盒榛子巧克力,眼角带笑地放到了我的跟前。 我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抓起一根鸭脖扔给他,然后美滋滋地抱着那盒巧克力。 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零食,只可惜它经常断货。 谢知州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浅笑出声,他还伸出手娴熟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我带着怨气瞟了他一眼,伸手打掉他的狗爪:「谢知州你这狗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谢知州:「改不了。」 我:「你是不是找抽?」 我越看越压制不住自己,一手掴在了他的大腿上,声音爽脆利落。 突然间,我意识到这是在直播。 我缩回手,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我俩的身上,目光里积满了八卦。 影后那眼神也尤为熟悉,此刻的她就像刚才的我。 我还瞄了一眼,那跟炸了似的弹幕。 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强行地给自己压压惊。 然后拖着坐垫,一点点地往外挪,企图远离谢知州。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谢知州其实才刚认识,我和他真的是不熟。 04 弹幕在疯狂刷屏:【看这两人稔熟的调调,他俩绝对有奸情。】 【行了吧,能不能别乱凑,真当谢知州是垃圾桶啊,专门搞回收。】 【说真的要嗑谢知州和苏琉,还不如嗑他和粥粥来得有感觉。】 【哈哈哈,苏琉原本搬好小板凳来嗑 CP,结果反被嗑。】 【啊啊啊,真是太上头了,哈斯哈斯,唉,苏琉你怎么就挪走了。】 【呜呜呜,酷哥眼里的无情在此刻化为了宠溺,被打了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我为琉州 CP 扛大旗,有姐妹一起吗?让我们嗑起来。】 我有些尴尬地呵呵笑,小脚指头蜷缩成一团。 可在座的各位却笑得耐人寻味。 不,你们听我解释。 我嘴巴刚张开,一个字都还没往外蹦,就被人打断了: 「没事我们都懂,不用解释了。」 我:「不是……」 「放心我们都理解。」 我:「你们听我说,我真和……」 「我们知道,你们俩没什么关系,我们也没有误会。」 我默默地咽了口口水,选择了嘘声。 可越想越气不过,最终转头直瞪瞪地瞅着谢知州,竭力压制住自己给他一脚的欲望。 那货却握拳把手抵在嘴边,笑得眉眼弯弯。 总有刁民想害朕! 小意外过后,我们就正式回归睡衣趴的主题。 我瞅着小奶狗和影后双眼发光,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丝火花。 坐在垫子上,我哈斯哈斯地扭成了蛆。 然而,当谢知州信口胡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时,我瞥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当谢知州搁那瞎编乱造,说自己的理想型是细软长发,清润润的大眼睛,鼓囊囊的小圆脸。 我翻了个白眼,啧了两声。 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美男当初真是瞎了眼。 可弹幕却在疯狂刷屏。 【哈哈哈,怎么感觉两个人在鸡同鸭讲。】 【谢知州内心 OS:我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我分明就是照着你来说的,难道真的要我直接说出你的名字,你才懂得我的心意吗?】 【苏琉内心 OS:我就听你编,反正就算你在我耳边大声说喜欢我,我也还是会听不到,我就是不开窍你能怎么地。】 【不要啊,谢哥你为什么会看上苏琉这个女人?咱换一个行不行?】 【哈哈哈,谢知州摊上这么个笨蛋老婆,以后怕是追妻路漫漫咯。】 第二天早上,我一觉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餐后,我就窝在沙发上鏖战羊了个羊第二关。 「你行不行啊,一消消乐游戏玩了这么多次都过不了。」一道讨人厌的声音都头顶上方传来。 我抿着唇,瞟了他一眼,沉默地将手机递给了谢知州。 他不以为然地接过手机,可越玩,眉心蹙得越紧。 不出所料,谢知州玩挂了。 我满眼嫌弃地夺回自己的手机。 切,细狗,玩得还没我久呢。 当天上午,羊了个羊就出现了人传人现象,在场的六位嘉宾都抱着手机争当领头羊。 节目组看着我们这群人,中午的加餐盒饭吃得都不香了。 导演看了看我们又开始整活,让我们去超市购买食材,自行解决今天的晚餐。 他还贱嗖嗖地叮嘱,不能点外卖。 恋综上的厨房就是潜藏的修罗场。 嘉宾们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会被网友各种解读。 反正就一句话: 不干活的被骂懒,干了活被骂有心机。 今晚的热搜词条怕是要被节目组包圆了。 当被问及谁会做饭时,只有谢知州和当红小花举了爪,所以他俩负责做饭。 影后和小奶狗打下手。 我和世界滑雪冠军去买菜。 不过谢知州瞅着我那眼神怪怪的。 我蹙着眉,瞧了瞧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滑雪冠军。 呃,男人的心思还真就挺难猜…… 05 因为我和滑雪冠军都是厨房小白,所以我俩就照着谢知州给的菜单无脑扫货。 可买着买着我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菜怎么看着那么像是我爱吃的。 然后我就开始频频走神,好几次都没听到滑雪冠军的问话。 弹幕也是对我满屏问候,怒斥我没有礼貌,端架子。 这肯定是玩游戏太伤神了,绝对不是我想得太多。 嗯,沉迷游戏有害健康。 买好菜带回小屋后,我就哼哧哼哧地啃着小黄瓜,坐到了电视机旁。 谢知州则和当红小花搭档做饭。 俊男美女,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弹幕上扣了一波又一波的【郎才女貌】,【我要嗑晕了】,【甜死了甜死了】。 微博热搜更是被两人霸占,热度直线上升。 大批 CP 粉横空出世,势不可挡。 而我啃着小黄瓜,鬼使神差地闲逛到了厨房。 谢知州盯着我手里的小黄瓜:「你少吃点,不然待会你吃不下饭了,然后半夜还要出来当老鼠。」 我扁扁嘴,当着他的面直接啃了口大的。 90 斤的体重,80 斤的反骨。 正在气氛略略尴尬之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谢知州侧了侧身子,差使我帮他从裤兜里掏手机。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确实是我最闲。 我叼着小黄瓜,帮谢知州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谢姨的电话。」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现在没得空。 我幽怨地叹了口气,想着谢姨平日里也少打电话,就怕现在有什么事:「开屏密码?」 谢知州盯着我,满眼狡黠:「直接用指纹就可以。」 我蹙着眉还没多想,手机就开了。 正好谢知州洗完了手,我就直接把手机塞到了他的手上。 一个转身就发现弹幕达到了惊人的数量。 我吓得小黄瓜都掉到了地上,嘴角僵硬地抽着。 我该怎么狡辩,我的指纹能打开谢知州手机。 说句真话,我自己也是真不清楚啊。 影后盯着我,低咳了几声。 小奶狗也是眼神飘忽。 当红小花更是一脸激动。 我看着他们:「……」 而她俩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眼里跃动着熊熊的吃瓜之魂。 算了,经验告诉我,我只会越洗越黑。 人不能在同一个坑摔倒两次。 吃晚饭时,我特地坐到了谢知州的对角线上,整个人埋头炫饭,就连 CP 都不嗑。 整顿晚饭吃得我如坐针毡,嘴里的肉都少了几分滋味。 吃完晚饭后,我收拾好饭桌就将碗筷塞进洗碗机,然后就脚底生风地火速逃离现场。 当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烦意乱得紧。 淦,谢知州那个绿茶男,我下次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可他这样做到底是想干嘛? 他该不会记恨我小时候叫他小胖子吧! 接下来几天,我就开始有意避着谢知州。 他在楼下吃早餐,我就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他要想约我出门散步,我就声称脚痛。 吃饭的座位要是有的挑,我也一定会选择坐到他的对角线上。 平日无事,我也会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他进,我退。 他攻,我守。 呃,然后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就比较微妙。 谢知州整日沉着个脸,眼底一片漆黑,浑身散发着别来招惹老子的气息。 闲暇的日子过后,第二次约会如期而至。 可这组分得实在是一言难尽。 各家粉丝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影后和滑雪冠军一组。 谢知州和当红小花一组。 而我则和小奶狗一组。 呃,怎么说,导演一如既往地狗,节目组也是一成不变地骚。 06 因为第二次约会是由女嘉宾来安排。 所以我决定给小奶狗来点不一样的刺激。 作为他和影后的头号 CP 粉,我怎么能不尽点绵薄之力呢! 我哐哐地把小奶狗拉进了男装店。 然后我就往沙发上一瘫,指着小奶狗对着服务员:「给他来个清纯男高、邪魅霸总、狼系小生、阳光暖男大套餐。」 服务员笑得如沐春风,小奶狗却红着脸多次拒绝。 我起身,特哥们地拍拍他的肩:「以后你和影后姐姐要是有机会继续发展,那我就有理由天天上门,实现我和影后贴贴的终极梦想。」 我瞟了一眼小奶狗,满眼狡黠:「所以我这算投资。」 弹幕:【哈哈哈,属实没想到苏琉居然打这注意,这迂回战术着实厉害。】 【小奶狗内心 OS:不要脸,你居然敢肖想我老婆,呜呜呜呜呜,我要反抗你这个资本家。】 【请问苏琉还缺朋友吗?其实我也有个终极理想,想找个富婆当闺蜜。】 【谢知州:十八米大刀警告。】 别的组我不知道,但我和小奶狗绝对务实,不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买完,吃完,再做个造型,我们就麻溜地屋里躺着。 然而我一回到家,就瞧见谢知州那尊瘟神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 他微凉的眼神扫过我和小奶狗,最后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小奶狗。 小奶狗抿着唇,悄摸地瞄了我一眼,然后弱弱地找了个理由溜了。 谢知州盯了我一会,冷硬的眉梢挂了下来,嘴角也往下撇:「你都还没有给我买过那么多东西。」 我淡淡地点头:「嗯。」 谢知州:「我也想要。」 我敷衍着回应:「哦。」 我看着他那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一边憋笑一边出声: 「商场离这其实也不远,现在也应该还没关门,你要真想要你现在就可以去买。」 弹幕满屏:【哈哈哈哈哈哈】 【他急了,他酸了,他委屈了,他崩溃了。】 【对不起,我有罪,我笑得好大声。】 【这个在舞台上野到飞起的男人,在苏琉面前居然是这副委屈扒拉的模样。】 【苏琉:虽然我敷衍,但我真的都有「认真」地回答你的每一问题。】 谢知州看着我这副模样,眼含幽怨:「苏琉我真是欠了你的。」 然后他起身,从沙发边上拿出了个礼物袋:「虽然你没给我准备,但我还是舍不得不给你。 「虽然你今天没有跟我一组,但你不在时,我都有在努力地想你。」 谢知州说完,就低垂下头,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啧。 他这演技不去混演艺圈,着实属于浪费自己的才华。 接下来谢知州就跟抽风似的,我走哪,他就跟到哪。 我要大点声拒绝他的无理要求,他就瘪着嘴一副委屈扒拉的模样。 他还真是将「绿茶」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被他烦得不行,晚上连觉都睡得不香了。 肯定是谢知州太狗,绝对不是我心烦意乱。 07 又是一天晚饭过后,大家聊着聊着,就提议去小屋的 KTV 房唱歌。 我刚想着寻个理由开溜。 谢知州就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完全无视我的眼神警告,生生地将我扯了进去。 既然他如此地盛情难却,那我今晚多少得让他耳朵遭点罪。 除了谢知州,在场的各位都是业余选手。 大家浅唱几首后,就把麦克风让给了谢知州。 然后挥舞着手机,光明正大地白嫖一场小型演唱会。 谢知州拿到麦后,目光就直愣愣地落到我的身上。 他瞅着我,一首接着一首地唱情歌。 众人看了看我们,又瞧了瞧彼此,弯着唇眯眯地乐,一副我嗑到了的模样。 当红小花更是激动到快要蹦起来,但又被影后悄悄地摁了下去。 影后一脸没出息地看着她。 而我看着他们莫名地头大,最终只能低垂着头。 挪窝也不是,不挪窝也不是。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弹幕:【顶流的深情告白谁能遭得住啊,实名羡慕苏琉,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苏琉这女人怎么愣是不开窍啊,我真想砸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缺根筋。】 【谢知州用声音杀我,不愧是我粉的男人,业务能力就是强。】 【嗑死我了,他俩真是太上头了,谢知州眼里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为了打破这诡异又尴尬的氛围,我决意为屏幕前的各位观众老爷献唱一首。 我把手伸到谢知州跟前,手心一摊,示意他将麦克风递给我。 他僵硬地扯着唇: 「你这一唱,微博的程序员估计就得加班加点了,你看这天都这么晚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扶着他的肩,将他压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谢前辈既然都献唱了那么多首,那我多少得还点礼不是。」 然后我用手蔫坏地指着谢知州,阴恻恻地笑着:「不许堵耳朵,不许皱眉,知道没?」 他抿着唇略微沉重地点点头,然后就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坐着。 大家伙看着我俩,一脸蒙圈。 但我一首《青藏高原》过后,大家四目相对,笑得有些许勉强。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 我歪着头,对着谢知州憋笑:「我唱得好听吗?」 他抿着唇,别开了头,不吱声。 我侧过身来,看了看大家:「我再给大家献唱一首?」 话语声刚落,大家就纷纷找理由,哐哐地往外跑。 卡机的弹幕瞬间陷入癫狂: 【苏琉我承认之前对你声音大了点,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的耳朵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我真的是从头笑到尾。】 【谢知州:一边是我身为歌手的职业操守,一边是老婆的死亡追问,我应该怎么回答?在线等,急!】 【哈哈哈,人都跑没了,这杀伤力得多强啊。】 【谢哥的深情表白场,生生被苏琉给弄成了搞笑场。】 【苏琉是怎么做到如此之自信的?还说得如此地一本正经。】 08 小屋的氛围非常地融洽,并没有出现网上所流传的《小屋风云》。 我坐在影音房里,把头靠在影后的肩上,还伸手揽着她的腰。 我蹭着蹭着就抬眼看着影后,一脸真诚:「姐姐要不你跟我回家吧,不要小奶狗了好不好?」 旁边的当红小花直接笑出了声:「小奶狗我不知道,但你家谢知州肯定是第一个不愿意。」 我转过头瞅着她:「他又不是我的谁,他愿不愿意一点都不重要。」 我刚说完,旁边那两位女士就开始「哦哦哦」起哄。 女人能动手就不动口。 然后我们三就扭打成了一团,互相挠对方的痒痒肉。 等闹累了,我们就躺在毛毯上休战喘气。 当红小花转头看向我:「人家谢顶流对你从头到尾可都是明牌哎,你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抿着唇,闷闷地出声:「你们都觉得他喜欢我?」 影后直接坐了起来:「这都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 末了,她还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真想看看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啥?」 当红小花也蹦了起来:「对啊对啊,他看你那眼神真就简直了,而且你俩上节目前就互相认识了吧。」 她说着说着就凑到了我的跟前:「老实交代,你们拿的是破镜重圆剧本?还是暗恋剧本?」 我抿着唇,并不吱声。 大概是暗恋剧本吧。 不过是单方面的暗恋。 谢知州曾是我青春期里最隐秘的少女心事。 因为我俩的母亲是闺蜜,所以当我们还在咬手指、吐泡泡的时候,我们就互相认识了。 我们一起上梁揭瓦,一起调皮捣蛋,一起打打闹闹地长大。 从小到大,我们清楚地知道对方一切的喜厌。 甚至他的家里还有专属于我的房间,我家里也有专属于他的房间。 可上了大学,他就孤身一人去了伯利克里求学。 没有他在身边,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所以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悄悄地飞了过去。 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可不承想惊喜变成惊吓。 我幻想过我和他的一切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他是个深柜。 我看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小美男亲上了他脸颊。 谢知州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言笑晏晏地将他拥入怀中。 那一刻,我只觉得又苦涩又好笑。 但我庆幸自己并没有告白。 他陪伴了我太长时间,所以我害怕,我们走到最后连朋友都没的做。 那次过后,我就告诫自己要断了不该有的念头。 后来谢知州进了娱乐圈,我也一时上头撞进了这个圈子。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他还是相去甚远。 影后见我久久地沉默: 「苏琉,我觉得你俩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你们最好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聊聊吧,千万别彼此错过了。」 当红小花也脸色凝重,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我深呼一口气,瞅着当红小花: 「哎你怎么这个表情,我俩可是网友眼中的情敌,网上那小剧本可是传得风风火火。」 她扁扁嘴躺了下来: 「别了吧,要真按这剧情发展,在知乎小说里我可是妥妥的绿茶女配。所以我才不要整这些糟心事呢,我只想跟美女贴贴蹭蹭。」 她说完就对着影后来了个熊抱。 我瞬时瞪大眼睛,使劲去扒拉她:「香香的影后姐姐是我的。」 当红小花:「你搁这瞎说什么胡话呢,姐姐分明就是我的。」 而影后则在一旁浅浅地笑着,静静地看着我们两个小学鸡掐架。 09 小屋的日子过得相当地巴适。 没过多久最后一次约会来了。 约会前一天,节目组又开始暗戳戳地搞事。 这次的约会对象由网友微博票选得出。 然而网上却莫名地刮起一阵妖风。 网友们扬言要帮谢知州追妻,然后可劲地给我们俩投票。 谢知州瞅着那遥遥领先的票数,笑得跟捡了钱似的。 而我看着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搞了什么黑箱操作。 约会前一晚,谢知州来敲了我的房门。 我倚在房门,挑眉望着他。 他递给我一个袋子:「这是明天约会的装备,记得穿上哦。」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可没走几步又倒了回来,揉了揉我的脑袋:「今天晚上记得早点睡。」 第二天一早,我看着那身高中校服陷入了沉思。 谢知州这是想干嘛? 带我追忆青春? 踌躇了半晌,我最终还是穿上了校服,挎上了他塞给我的书包,还绑了个高马尾。 我刚拉开房门往外走,就看见一身白衣校服的谢知州倚在楼梯口。 我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他,那一刻仿佛穿越回了我们的高中年代。 他每天早上都会先到我家,在我家蹭吃蹭喝,然后催着我一同上下学。 他偶尔会犯贱地揪着我的马尾,而我则追在他身后誓要报仇。 周末我会跑他家让他教我做作业,还会挤到他的床上跟他一起开黑。 如果玩得太晚,我就会在他家睡下。 …… 谢知州听到声响,抬眸望向我:「苏琉同学,你再磨蹭下去就要迟到了。」 我「哦」了一句,踏着楼梯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 我扯了扯书包带子,不自在地开口:「我们穿着这身行头,是去探望老班还是教导主任。」 他笑出了声:「都不是。」 网友在弹幕上嗷嗷直叫: 【啊啊啊啊,我不管,他俩今天必须给我上大分!】 【姨在大润发杀了那么多年鱼,本想着自己已经心如止水,可怎知现在在床上扭成了蛆。】 【摁头小分队正式上线,我今天就死守在直播前,死死地盯着他俩。】 【痞帅学霸和傲娇学渣,真的太可以了!】 【今天总算破案了,原来他俩拿的是青梅竹马剧本。】 谢知州先是带着我去了儿时的幼儿园。 然后去看了我俩的小学。 最后一起去到了我们的初高中。 我们的午饭也是在学校食堂里就地解决。 我们好像真的回到了高中。 我会嬉笑着抢他碗的肉,会把自己不爱吃的配菜夹到他的碗里。 吃过午饭后,我们就吹着小风,走在田径场的跑道上消食。 谢知州将我们从小到大的趣事一一拣了出来。 我们眉眼弯弯地聊着属于我们的曾经。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苏琉,我们拥有很多曾经,但我是个贪心的人,我还想要我们的以后。」 10 我看着谢知州停了下来:「谢知州你这是在告白?你喜欢我?」 他弯下腰,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就是在告白,苏琉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很久很久。 「虽然我说不清我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但我无比确认这就是喜欢。」 我攥紧手里的书包带子,想起了影后姐姐的话。 我微微后退一步和谢知州拉开距离:「谢知州,那我问你当年那个金发小美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蹙着眉,不解地看着我。 我别过头:「就是 20XX 年 x 月 x 日,在你公寓门口亲了你的那个。」 谢知州的沉默让我感到不安,手也在不自觉地攥紧。 他倏忽轻笑出声:「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我抿着唇,不置一词。 他伸出手揪了揪我的马尾: 「傻瓜,当时你就应该冲上去质问我,然后你就能看到我欣喜若狂的傻样。」 我低着头,用脚一下又一下地踢着地面,闷闷地出声:「说了那么多,你还没解释他到底是谁呢?」 谢知州直瞪瞪地看着我:「你希望他是我的谁?」 我低着头:「我希望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然后他就当着我的面掏出了手机,还拨打了一通越洋视频电话。 电话拨出去没几秒就被接通了。 谢知州稔熟地跟屏幕前的人打着招呼。 他还没说几句就揽过我的肩,对着屏幕里的人介绍道:「尼亚,这是我的女朋友。」 我瞅了他一眼,然后狠狠地踩了谢知州一脚。 谁是他女朋友? 少在这占我便宜。 他轻轻地嘶了一声,但还是不松手。 金发小美男看着我激动地开口:「师嫂好,师嫂好。」 我咬着下唇,僵硬地扯着嘴角。 谢知州轻笑出声:「尼亚,你师嫂现在正吃你的陈年旧醋呢。」 小美男皱着眉,沉思了半晌,恍然大悟: 「师嫂你千万别误会,我对师哥没有非分之想的,我那次只是挨得很近,并没有真的亲到师哥,而且我已经有爱人了。 「那次我求了师哥很久,他才松口答应陪我演戏,让我追到我喜欢的人,师哥老早之前就说过他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小美男刚解释完。 谢知州就凑到我的耳畔:「小醋包,我可是一清清白白的良家妇男,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呢。」 末了,他加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把我收了啊。」 热浪喷洒在我的耳边,一瞬间,我耳边热,腮边红。 我慌忙地伸出手把他的脸推远:「男女授受不亲,公共场合谢先生请注意影响。」 虽然我面上一本正经,可实际上我的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愉悦像汩汩的洪水将我淹没。 谢知州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鼻尖。 大洋彼岸的小美男也是个人精,解释完就早早地挂断了电话。 因为害羞,所以我撇下谢知州快步地往前走。 而谢知州则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身后。 11 弹幕在疯狂地滚动: 【我的妈啊,这是什么青梅竹马双向暗恋剧本。】 【甜死了甜死了,我嗑的 CP 是真的。】 【谢知州你是不是男人,你快上啊,告白亲吻洞房一条龙。】 【笑死,前面的姐妹你就不怕被限流吗?】 【呜呜呜呜,妥妥的偶像剧既视感,一个是桀骜不驯的少年,一个是肆意张扬的少女,深埋心底的爱意在时间的发酵下愈发地浓烈,直至再也无法掩埋。】 【懂事的民政局已经自己走过来了。】 当晚回到小屋后,大家都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谢知州。 我红着脸一头扎进了影后的怀里。 霎时间,小奶狗和谢知州的脸都黑了。 当红小花一边笑着,一边用胳膊肘轻轻推我。 接下来谢知州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对我各种管制。 不吃早餐就被塞。 不吃晚饭就断零食。 不吹干头发就现场掏出吹风机。 不穿鞋就立马抱抱。 …… 就这么过了两天,我们迎来了小屋的离别日和告白日。 谢知州一身正装,怀里簇拥着一束怒放的玫瑰:「苏琉,我想申请用爱人的身份陪你走完余生,你批准吗?」 我定定地望着他,看着这个在我心房里蜗居多年的男人。 看着看着我的嘴角就扬了起来,谢知州最后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烟火在天边绽开,我倚在谢知州的肩上,抱着他的手臂。 而他则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拥入怀中。 今晚的风格外地温柔。 (全文完)<|eot_id|>
<|begin_of_text|><|start_header_id|>system<|end_header_id|>帮我写一篇知乎盐选风格的故事<|eot_id|><|start_header_id|>user<|end_header_id|><|eot_id|><|start_header_id|>assistant<|end_header_id|>消失的舍友 朦朦胧胧我看到靠窗左手边床铺,两个舍友,坐在一张床上,有说有笑地聊天。 我看了看表,凌晨 3 点。 有病吧! 大半夜不睡觉聊天打扰其他人休息,烦死了。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翻个身继续睡。 然而第二天我起床,发现靠窗左手边的床铺,空了。 1 我们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那种布局。 我睡在进门右手边,昨晚两个舍友聊天的床铺上,睡的是张艺,济南人。 我看她床铺空了,就纳闷地问了一句:「张艺去哪儿了?她床铺怎么空了?」 我其他两个舍友,一个在拉屎,一个在化妆。 化妆那个叫林彩彩,她从镜子里瞅我,「什么张艺?」 我指了指靠窗左手边的床铺,「就睡这个床的张艺啊,你傻了?」 还「什么张艺」,没睡醒吧! 林彩彩回过头来,阴沉着脸,「吴迪,你抽风了?那个床哪有人睡?」 ? 我一脸问号。 「张艺啊!睡这个床的张艺啊,咱四个从军训就住一块,天天一块吃饭的张艺啊!彩彩你失忆了?别闹行不行?这种玩笑没意思!」 林彩彩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 「吴迪,你说啥胡话啊?是不是睡多了?别开玩笑行不行?」 这时,拉屎的戴春妮也从厕所里出来。 我急忙拉住她问:「戴戴你说,住这个床的是不是张艺,张艺平时跟你最好,你不会开这种玩笑,你摸着良心说,这个床是不是睡的张艺?昨天晚上是不是你俩在她床上聊天聊到三点还没睡?」 戴春妮被我问得脸色发白,一脸蒙,「什么张艺?我昨天八点就睡了啊,一觉睡到天亮,跟谁聊天?这个床不是没人睡吗?」 我真是无语了。 「不是,你俩有意思吗?北影毕业的?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开这种玩笑干吗啊?咱四个人天天睡一个宿舍的,都睡半个月了,你俩非得说这个床没人睡?咒人家张艺不存在?缺不缺德啊?」 戴春妮看了一眼林彩彩,然后很郑重地告诉我:「吴迪,咱宿舍一共就三个人……哪来的四个?咱是咱班女寝最后一间宿舍,咱班一共 23 个女生,分到咱们宿舍,正好少一个人,导员说学校宿舍多,不用跟别的班拼了,就让咱们三个住就行了,你忘了?」 「行,你俩厉害,这么爱演是吧?」 我从手机相册里翻找,我们四个在宿舍拍过很多自拍。 戴春妮跟张艺关系最近,因为她俩都是济南的,我记得我还给她俩拍过合照。 照片总不会骗人吧? 「我把照片找出来,要是有张艺这个人,你俩请我吃一个月的食堂,敢不敢?」 林彩彩还想怼我,被戴春妮打断了。 「彩彩,你让她找。」 我手机刚买的,照片也不多,很快就找到了合照。 但当我打开那张四个人的合照,我蒙了。 原本四个人的合照,居然变成了三个人! 只有我,戴春妮,和林彩彩…… 2 中午我一个人在宿舍吃的饭。 戴春妮和林彩彩直接把我孤立了,她们觉得我有神经病。 吃了午饭,她们干脆连宿舍都不回了,去了自习室。 我自己也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可是宿舍明明就是四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三个了,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张艺」这个人的存在? 昨晚跟张艺聊天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所有合影里,都没有了「张艺」这个人,仿佛她没有存在过? 「张艺」仿佛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了一样。 上课的时候,我专门问了班里每一个人,不管男的女的,她们居然没有一个记得「张艺」的存在了。 我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室友跟我开玩笑。 我又去找了导员,导员给了我一张班级入学名册,里面有所有人的名字和高考成绩。 名单里并没有「张艺」这个人。 可如果真的是我记忆出现了问题,我又怎么会清楚地记得,军训的时候,张艺因为身体弱中暑了,导员安排她单独坐在旁边休息,看我们军训。 我记得导员还给她递过矿泉水喝。 「吴迪,你先回宿舍休息休息吧,如果不想上课,我可以给你开病假条,你可能是高考压力太大,突然放松,又来军训,受到一定的刺激,如果再不舒服,我会安排校医给你看看。」 我努力接受了导员给我的解释,也许真像她说的,是我自己的精神问题。 我不再想这件事,回到宿舍打了一下午游戏,放松放松脑子,到了晚上,戴春妮她们回来了。 林彩彩看到我,估计是想到早上发生的事,也不主动跟我说话。 戴春妮倒是比较和善,主动跟我示好:「吴迪,你别多想了,多休息休息,别让自己太累。」 我回了她一个微笑。 林彩彩却很不满意,「戴戴,你也太圣母了吧,明显是吴迪装神弄鬼吓唬我们,你搭理她干什么?」 「彩彩,你别这么说,谁会开这么离谱的玩笑,都是一个宿舍的,有困难大家相互帮助才对。」 林彩彩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去洗漱了。 三个人没再说话,晚上 11 点,宿舍熄了灯。 我躺在床上,眼风能瞥到斜对角原本「张艺」的床铺,空空的床板,连褥子都没有。 难道真是我脑子出问题了? 我翻个身,闭上眼,希望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迷迷糊糊,我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我再次被聊天声吵醒! 宿舍黑漆漆一片,大半夜里,有人在聊天…… 就和昨天晚上一样! 我假装熟睡中翻了个身,然后眯着眼,往声音的来源看,是戴春妮的床铺。 戴春妮的床和我正对着,我是靠门右手边,她是靠门左手边,所以这一次,我看得很清楚。 戴春妮坐在蚊帐里,和一个人在窃窃私语咬耳朵,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跟她说笑的,是个女生,长头发,看不清楚脸,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我不认识,她绝对不是我们宿舍的! 而且我 90% 可以确定,昨天跟张艺半夜聊天的,就是这个人! 如果我不采取行动帮助戴春妮,很有可能明天早上起来,戴春妮就会像昨天的「张艺」一样,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 我必须想办法制止。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快速伸手,摸向墙上的电灯开关,打开了灯。 3 就在开灯的一瞬间,我蒙了。 对面那个跟戴春妮聊天的人影消失了! 戴春妮躺在床上,闭着眼,睡得好好的…… 「谁啊?有病啊!开灯干吗?」 林彩彩也被吵醒了,她坐起身,一脸怨念地看着我。 「吴迪,怎么又是你?凌晨 3 点开灯把人吵醒,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戴春妮也坐了起来,如梦初醒地揉了揉眼睛。 「吴迪,是你开的灯吗?你干吗啊……」 我急忙解释:「灯确实是我开的,我看到有人坐在戴戴的床上跟她聊天,那个人我不认识,我才开灯看的!」 林彩彩一脸的鄙夷和不相信,「什么人?宿舍大门都锁了,咱们是 6 楼,也不可能有人爬上来吧?」 我不理她,直接问戴春妮:「戴戴,你自己说,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跟你聊天?」 戴春妮一脸无辜,「我一直在睡觉啊,我也是被灯晃了一下,又听到彩彩的抱怨,才醒的,哪有人跟我聊天啊?」 「怎么可能?!」 我明明亲眼看到她和一个陌生女生坐在床上聊天,我跟她床之间就隔着一个这么近的过道,正对着,我怎么可能看错? 如果说昨天是我看错了,或者做梦了,还说得过去,我可以安慰自己是压力大了,精神错乱了,可是今天晚上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林彩彩厉声质问我:「吴迪,你是不是存心的?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从今天早上就开始折腾我们?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不能直说吗?非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们?」 我急忙解释:「不是,彩彩,戴戴,你俩听我说,我是怕吓着你们才没有说,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看到那个人了,她在张艺的床上跟张艺聊天,我以为是你俩中的其中一个,我就没当回事,结果早上起来张艺就不见了,我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在戴戴身上!」 林彩彩捂着耳朵,不想听,「我真无语了,说了多少遍了,咱们班没有张艺这个人!没有!没有!没有!!」 「可是……」 林彩彩不听我的解释,直接下床,跑到戴春妮床铺这边,要拉她走。 「彩彩,我们走,我真受不了吴迪了,我快让她折腾成神经病了,我不想再跟她待在一个宿舍里,走!我们去找舍管去!」 4 林彩彩非要闹到一楼舍管那里去,吵得一楼女寝的同学都出来看。 舍管阿姨遇到这种事情从来只会踢皮球,「调宿舍我没有权力,得你们的导员批,你们先回去睡吧,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天亮了。」 林彩彩一脸沮丧地跑回了宿舍,戴春妮跟我走在后面。 「戴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话……」 戴春妮出奇地镇定,「吴迪,我愿意相信你。」 我挤出个微笑,正准备走,戴戴突然叫住了我:「吴迪,其实刚才守着彩彩我没说,在你开灯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女生来我床上找我聊天……」 我大惊,「是不是黑头发的,披散着头?」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吧,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是个学生模样。」 我急忙追问:「你还能记得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吗?」 戴春妮努力回忆着:「前面好像都是闲聊,后面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去图书馆什么的,我刚想答应,你就打开灯了……」 我听完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要不要一起吃饭。 一起上自习。 一起去图书馆? 如果戴戴答应了,会不会就像张艺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我想起来以前听过那种民间鬼故事,如果半夜走在路上,有人喊你名字,千万不要答应,答应了,就会被脏东西迷惑了…… 难道,我这几天看到的,真是脏东西吗? 这时,戴戴又想到什么,「哦,对了,我还记得她的校卡上的学号,好像写的 08 级。」 我一愣。 08 级…… 我们是 18 级,08 级,岂不是 10 年前? 可 10 年前的人,现在应该都快 30 了,怎么可能还是学生模样,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宿舍里? 难道,真是脏东西…… 我急忙问她:「你既然看到她的校卡上的学号,有没有看到她叫什么名字?」 知道名字,也许能查到些什么。 戴戴摇了摇头,「本来就是做梦,实在记不清了,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这两天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那也太可怕了,我们不能再在宿舍里住了……」 我点头赞同,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她:「马上天亮了,天一亮我们就去找导员说明一下情况,实在不行,咱们就报警。」 戴戴略带哭腔地点了点头,「明早再告诉彩彩吧,大晚上的,别吓着她。」 我们回到宿舍,林彩彩已经睡了,我看戴戴也被折腾困了,躺下没多久就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我想着明天还要去找导员,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我起床,发现已经 10 点多了。 我居然睡过头了,该死! 昨晚入睡后,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但是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只记得昨天睡觉前,跟戴戴约定好,今天要一起去找导员说明昨天的怪事。 我扭头看了看戴戴的床铺,这一看顿时傻了眼! 戴戴的床铺,居然也空了…… 5 宿舍门开了,林彩彩走了进来。 「醒了?大姐你可真能睡啊,我都上完课回来了你才醒,今天上课老师点名了,我给你喊的到,你怎么谢我呀?」 我人整个傻了,因为林彩彩对我的态度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我还抱有一丝希望地问她:「戴戴人去哪儿了?」 林彩彩果然一脸问号。 「什么戴戴?」 她果然不记得了……就像她不记得张艺了一样。 戴戴和张艺一样,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了。 我再次确认了一下:「咱们宿舍,是不是只有咱们两个人住?」 林彩彩瞅了我一眼,「废话,除了咱俩还有谁?」 果然…… 这一次,我没有和她争论,也没有辩解,因为我知道,我辩解也没有用,争论都是徒然。 就像张艺消失的那天早上,无论我怎么争论,在其他人的眼里和记忆里,确实就是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如果戴戴还在,我们一起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大家,也许还能有人试着相信。 而如今,只能说百口莫辩了。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彩彩不要再出事了! 「彩彩,咱们别住宿舍了,要不咱们先请个假回家住一段时间,或者我今天出去找房子,我们出去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林彩彩当然不愿意。 「请假回家?你逗我吗?才刚开学第二天啊大姐,住宿舍咋了?我觉得很好啊,她们都羡慕死了,咱们分到咱宿舍刚好剩两个人,比别的四人间爽多了,这么好的宿舍你不住,你傻啊?」 「不是,我觉得咱们宿舍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就是……」 我想给她解释,可是第一次的时候已经解释过了,林彩彩属于神经大条大大咧咧型的,脾气还很犟,即便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给她原原本本地讲一遍,她也一定会像昨天早上一样,觉得是我在搞怪吓唬她。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查清楚真相。 戴戴昨晚说,看见那个跟她聊天的女生,是 08 级的,我想症结一定就在这个女生身上。 于是我托了学生会同乡的大四学长陈志鹏,我谎称自己有个邻居姐姐,小时候挺照顾我,后来搬家了,我只听人说她考上了我们学校,但我一直联系不上她,能不能帮忙给查查。 他在教职工圈混得还不错,经常给团委书记打下手,平时主要帮老师整理档案资料,我通过他,顺利地进入了学校的档案处。 「我这边只能帮你找到 08 级所有专业的毕业照,照片背面都有名字,你看看你要找的人在不在上面。」 「谢谢学长,我找到了一定请你吃饭!」 然而我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有任何线索,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她的模样我也看不清楚。 我们学校文理科加起来一共 74 个专业,每个专业若干个班,要找一个我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的女生,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我都打算放弃了,学长还帮我一起找,「你邻居你连名字都记不住了吗?」 我心虚道:「太久远了,就忘了……」 他一边翻照片,一边叹气,「唉,这可怎么找啊,就算你能记住她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吧。」 「是啊……」 欺骗学长说实话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学长也没心思找人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闲聊:「话说,她们 08 级当年出了个事,还挺轰动的。」 我顿时心头一紧,「什么事?」 「08 年有个女生,给宿舍舍友下毒,然后自杀了,一个宿舍四个女生,全死了。」 6 说完,学长从一堆材料里,抽出一张有些泛黄的毕业照。 「就是这一届,08 级计算机 1 班,你看看这张照片,能不能看出什么古怪。」 我接过照片,扫了一眼,一开始并没看出有啥奇怪的。 可再定眼一瞧,我突然发现,这张照片上,每一排最右边的女生,好像都是 p 上去的…… 「她们四个……」 学长心领神会地朝我点点头,「就是这四个人,都是后来 p 上去的,当年学校为了评 985 名额,想办法把这个事给压下去了,据说给了当事人家属不少钱,那一届凡是知情的都被封口了,她们四个的学位证、毕业证都是照常发的。」 我表示无奈,「人都没了,发毕业证有啥用……」 「留个念想呗,给活着的人一点心理安慰吧,听说案发现场挺惨的,四个女生都是喝农药死的,死相很难看。」 他这么说着,我又看了看照片上被 p 上去的四个女生,一个个眉清目秀,正值花样年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会让那个女生走上同归于尽的路。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第一排最右边被 p 上去的那个女生—— 黑长直的头发,披散着,这个打扮分外眼熟…… 好像就是这些天出没我们宿舍,和张艺、戴春妮聊天的那个女生! 「是她吗?下毒的那个女生。」我下意识地问学长。 学长一愣,「你咋知道是她……」 我只好说:「看着眼熟……」 学长顿时眉头一皱,「不会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邻居大姐吧?」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默默翻过来毕业证,找到照片背面那个女生对应的名字。 「陈亦云。」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已故的陈亦云学姐,就是这些天我在宿舍里撞见的那位了。 如果真是同一个「人」,那她又为什么要「带走」张艺和戴春妮呢? 这张毕业照背后,还贴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上面记了一串手机号。 学长解释说:「这是她母亲的联系方式,她的毕业资料她家里人一直没有来拿,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掏出手机把手机号迅速拍了下来,然后追问学长:「你知道她为什么要给舍友下毒吗?」 学长摇了摇头,「不清楚,当年消息封锁得很死,我也是无意间听团委的人说起来,只知道是她们那一届大一上学期发生的事,都快期末了。至于更多细节,老师也不让我们多问,我也是因为跟你同乡才跟你说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啊!」 我一边不耐烦地点头,一边厚着脸皮继续问他:「学长,你知道当年出事的宿舍,具体是哪一间吗?」 学长拗不过我苦苦哀求,终于告诉了我:「千万别说出去啊,你自己知道就行了,3 号楼 613,这个投毒的女生,陈亦云的床位就在进门右手边。」 我:「……」 「你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我们宿舍就是 3 号楼 613,我睡的就是那个投毒女生睡的床位!」 所以,我在一间发生过 4 人命案的宿舍里,住了一个多月! 7 学长那脸上的表情也像吃了屎一般,但随即又整理好情绪,开始安慰我,给我洗脑: 「当年的事,知情人本来就少,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宿舍一直都有新生住,我要是不跟你说,你都不知道这件事,对不对?别太敏感了,退回一百年,全中国任何地方都死过人的。」 我见他这态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包括我诓他寻找邻居姐姐的事,也一并跟他解释了。 学长和我是老乡,对我本来就多了一份信任,再加上他本来就知道那个宿舍发生过命案,所以我把遇到的灵异事件讲给他听,他第一时间就信了。 我们从行政楼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学长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有些不好意思,他递给我一把钥匙。 「我这里还有一间空宿舍的钥匙,在 7 号楼,团委老师临时留宿时住的,但她一般不住,你可以和你舍友先去那边住,之后再想办法让导员给调宿舍,但你可千万别把当年那件事说出去啊,让老师知道是我传出去的,我在团委就不用干了……」 我很感激学长,从善如流地接过钥匙。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在那间闹鬼宿舍里住了。 已经有两个人从里面凭空消失了,再住下去,保不齐下一个就是林彩彩,或者是我…… 我拿着学长给我的钥匙,暂时先在 7 号楼住下,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开始疯狂给林彩彩打电话,一连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发信息也不回。 团委老师的这间宿舍在 1 楼,我顺着窗往外看,才发现,原来 7 号楼和 3 号楼刚好是正对着的。 我甚至能够看到我们住的那间宿舍,6 楼凉台上还挂着我和林彩彩洗过的衣服。 旁边宿舍的灯都是亮着的,就我们那间是黑灯瞎火的,林彩彩还没有回来。 一直联系不上她,我有点着急,想着再联系不上就去找导员。 结果到了 9 点左右,我终于收到了林彩彩的信息: 「亲爱的,刚看到,我跟对象在外面玩了一天,今晚跟对象在外面住,不回来啦,你自己锁好门哈!」 我看到这条信息,顿时舒了一口气,她出去跟男朋友鬼混总比在宿舍住安全,我也放心,至于宿舍的事,等她明天回来再跟她细说。 想了想,我又给她回了一条: 「好的,明天回来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她回了个 ok 的表情。 我又给学长发了个信息,感谢他的信任和帮助,学长说我有任何需要随时跟他联系,让我早点睡。 我洗漱完,就回床上躺着刷手机,翻出来今天在档案室拍到的那个电话号码,是那个投毒女生母亲的号码。 我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也许她的母亲知道更多隐情。 好几次想要拨过去,但始终没有勇气,一直折腾到 9 点半多,我有点困了,就去拉窗帘准备关灯睡觉。 就在我拉窗帘的一瞬间,我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 3 号楼 6 楼我们宿舍的方向。 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我们宿舍,居然亮着灯! 8 我第一反应是,林彩彩回去了! 该死,她不是说跟对象在外面住,不回来了吗?! 我赶紧给她打电话,结果又是没人接,真是气死了。 我看了看表,9 点 45,还有 15 分钟,楼下舍管就落锁了,要是让林彩彩一个人困在宿舍,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我急忙冲出宿舍,一路跑回 3 号楼,一口气爬上六楼,掏出 613 的钥匙准备开门。 就在我打开宿舍门的一瞬间,我彻底傻眼了。 宿舍里漆黑一片,灯是关着的…… 我急忙走进去,打开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彩彩?」 无人回应。 根本没有人在宿舍里。 林彩彩不在,那方才又是谁开的灯? 我很确定我没有看错,因为我还清楚地看到宿舍凉台晾着我的衣服,不可能看走眼,而那时候宿舍里明明是亮着灯的!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 10 点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准备走,这时才发现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我急忙去开门,可门却突然怎么也打不开了! 我们宿舍的门没有反锁功能,只要往下一压门把手就能打开了,可我无论怎么按压,这门就跟被反锁了一般,怎么拉也拉不开。 我开始深呼吸,尽可能想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就在这时,我刚刚打开的宿舍的灯突然自己灭了。 我们宿舍 10 点锁大门,11 点熄灯,现在根本不是熄灯的时间,灯怎么突然自己又灭了?! 我急忙打开手机亮光去找开关,可反复开关了好几次,始终不好使。 「救命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被锁在宿舍出不去了!来人帮帮我!」 我开始拼命拍打宿舍门,希望外面经过的人能听见我的呼救。 刚准备加大拍打的力度,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是林彩彩! 她回来了! 「你干吗啊?满头大汗的,站门口吓我一跳,你咋不开灯啊?」 我像看到救星一样抱住她,「彩彩,你怎么回来了!」 「我对象他妈崴脚了,叫他回去,我就先回来了。」说着,她开灯往宿舍走。 我急忙拉住她,「彩彩,我们今晚绝对不能住这里!」 我把宿舍这两天发生的事全部给她讲了一遍,包括宿舍里死过人的事,以及今晚上我看到宿舍无缘无故亮着灯的事。 林彩彩虽然觉得离谱,但听到宿舍发生过命案,多少有些忌讳,便很顺从地收拾了东西跟我走。 但很遗憾的是,我们到一楼大门口,发现门已经锁了。 我们又去找了一楼舍管阿姨,阿姨见我们火急火燎的样子,也不敢轻易放我们出去。 「阿姨,我们宿舍有灵异事件,真的不能住!」 舍管阿姨看我一副快哭了的样子,终于松了口:「这样吧,你们先在我这儿住一晚,明天再去找你们导员说明情况。」 阿姨不仅收留了我们,还给我们找了两床被子。 跟舍管阿姨睡在一起,我突然觉得特别安心,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嘈杂的笑声吵醒的。 我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天还没亮,不知道几点了。 我看到林彩彩的床上,有个人跟她并排坐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我正猜想会不会是舍管阿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我此时此刻是睡在上铺的。 而舍管阿姨的宿舍,是上下铺那种老式床位。 我、林彩彩还有舍管阿姨都睡在下铺。 我们怎么会跑到上铺的呢…… 两人谈笑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拼命想起身去开灯,可身体却完全动不了,想大声呼喊,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像被鬼压床了一样。 我听着那嬉笑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宿舍突然就安静了。 与此同时,我能动了,我挣扎着起身,打开灯。 发现我根本不在舍管阿姨的宿舍。 我的床单,我的被子,全是原来 613 宿舍的。 我居然还在 613 宿舍里! 而且除了我的床位,其他三张床位,全部都空了…… 9 我打开手机相册,原本我和其他三个舍友的四人合照,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这下学校我是再也不敢待了。 我连夜买了火车票,回老家找我姥姥。 我姥姥是村子里有名的神婆,比较懂这些,村子里谁家有个什么疑难杂症解决不了,都会找她看看。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她听,她甚至一点也不意外。 「你那三个舍友,应该是被那个女生带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我不解,「啥叫另一个世界……」 姥姥抽了口烟,「这个我也不清楚,每个世界都不一样,得你自己尝试。」 「姥姥你尝试过?」 她点了点头,「咱家女人,多少都带点这种体质,你妈也出过事,去到另一个世界,差点回不来了,你说的那个投毒的女生,应该是借你的身体,来到咱们的世界,又借你的身体,把你的舍友都带到她那边去了。」 我也是惊呆了,没想到我还有这种体质…… 我急忙追问:「那,我那三个舍友,就回不来了吗?」 姥姥指了指我,「你可以去那边亲自把她们带回来。」 「可我怎么去那边啊?」 「闭上眼睛,集中精力,你想过去,就能过去。」 我在老家住了几天,安全感爆棚,但始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尝试着给那个投毒女生陈亦云的母亲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她姐姐。 她说她母亲不用这个号了,有什么事可以联系她。 她现在人刚好就在离我老家几十公里开外的县城,我直接打了个车去找她。 她姐姐叫陈亦风,比陈亦云大五岁,如今也 30 多岁了,在县城一家电器公司上班。 我没有把我遇到的事讲给她,一来怕吓着她,二来也不想惹她伤心,只是说我在学校负责档案工作,所以联络到她。 她跟我细细讲述了她们的家庭情况: 「我父母很早就离异了,父亲嗜赌,法院把我俩判给我母亲,但是我母亲也不管我们,我妹妹大学学费都是我打工出的,我妹出事以后,她就出过一次面,就是学校给钱想息事宁人的那次。」 「我跟我妈说,这钱咱不能拿,妹妹会走上极端,学校也有责任的,不能就这么私了!但是我妈不听,只想拿钱走人。」 我一愣,「学校也有责任?」 她点点头,「我妹妹从开学就被她三个舍友霸凌,因为我妹妹穷,努力学习,勤工俭学,就跟她们三个格格不入,经常被她们三个嘲笑戏弄,有一次,还被污蔑偷东西,她们在我妹妹床上倒水,被褥全湿了,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妹妹晚上哭着给我打电话,我说让她去找导员换宿舍,可是她导员不仅不帮她,还说她性格孤僻不合群。」 我听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如果这个导员当初能尽职尽责,可能悲剧就不会发生。 「那时候我确实也没钱给她买手机,只能等她用学校公用电话打给我,她最后一次联系我,哭得很伤心,说不想上学了想回家,我挺生气的,说我这个姐姐没上过大学,每天累死累活赚钱供她上学,她才第一学期就想辍学,我在电话里怪她不懂事,我一直都很后悔,如果那时候我接她回来,可能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用手去抹眼泪,我看到她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割痕,猜测这位姐姐在妹妹出事之后,一定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吧。 10 我告别了陈亦云的姐姐,连夜回了学校。 我没敢回 613,而是回了 7 号楼 1 楼学长给我安排的宿舍。 我顺着窗户看向 613 的凉台,那里黑着灯,我晾的衣服还挂在外面。 我拉上窗帘,躺在宿舍里,回想起姥姥跟我说的话: 「闭上眼睛,集中精力,你想过去,就能过去……」 我试着按照姥姥说的,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在心中臆想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所谓「另一个世界」。 尝试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宿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我急忙看向窗外,对面 3 号楼整栋楼都是黑的。 我走出宿舍,原本嘈杂的宿舍走道,现如今黑布隆冬,一个人影也没有,安静得让人窒息。 我随便敲了敲旁边宿舍的门,门是锁的,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又跑出宿舍楼,发现马路上也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校园,就像废弃了很久一般。 我下意识地猜测,我应该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壮着胆子,来到 3 号楼,门口舍管阿姨的房间空无一人。 我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上爬,来到了 613 宿舍。 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拉开门。 宿舍里没有开灯,黑暗中,除了进门右手边,每个床位下的桌子前,都坐着一个人。 我壮着胆子上前一瞧,她们竟然就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张艺,戴春妮,和林彩彩! 她们三个一言不发,挺直了身子坐在桌前,对着墙壁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拍了拍戴春妮的肩膀,「戴戴?」 她像个人偶一般,僵硬地转过脖子,脸上像抹了面粉一样惨白,还泛着阴光,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把眼睛瞪出来一般,她的嘴咧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朝我笑…… 我吓得往后退,与此同时,张艺和林彩彩也以同样的表情和姿势,扭头看向我。 这时,有人从宿舍洗手间走了出来。 我定眼一瞧,那人正是之前出现在宿舍的披头发女生! 「你是……陈亦云学姐?」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十年了,实在太孤单了,我不想再被人孤立,不想再被人欺负了,你看,我给自己找了三个新舍友,她们都愿意跟我做朋友。」 我打了个冷战,无奈道:「对不起学姐,我很理解也很同情你的遭遇,可她们是我的舍友,她们原本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她们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没有权利把她们留在这里,我必须带她们离开。」 说完,我上前去拉戴春妮她们,可是她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怎么拉,都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她们的身体冰冷得就像刚从停尸房里出来一般。 陈亦云学姐突然不可遏制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脸上的表情愈发狠绝和狰狞。 「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为什么,我只是想多几个人陪着我,你都不能成全呢? 「凭什么我就活该被人欺负,死了以后还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你说,凭什么?」 11 陈亦云看了看戴春妮她们,然后伸出手指头,指向我说: 「我亲爱的舍友们,这个人想破坏我们宿舍的和谐,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让她出现在这里,杀了她!」 她说完,戴春妮,林彩彩和张艺三人,就像收到指令的机器人,灵敏地齐刷刷转向我,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嘴里还在不断默念着: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戴春妮和张艺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让我动弹不得,林彩彩从正面,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彩彩,松手啊,我是吴迪!你……清醒一下!我是吴迪啊!」 「戴戴,张艺,放开我啊!我是吴迪!」 戴春妮和张艺快把我胳膊给拧断了,林彩彩瘦弱的双手,劲却出奇的大,我感觉随时都要窒息了。 陈亦云站到我面前,得意地对我说:「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我绝望地看着她,「你姐姐,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变成这样。」 我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陈亦云听到我提起她姐姐,立刻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你见过我姐姐?」 我涨红着脸回答她:「她很自责,没能在你最需要她的时候,为你挺身而出,她很后悔,没能在你向她发出绝望的求救时,给你依靠……」 陈亦云双眼瞬间闪出泪光,「姐姐她,过得好吗?」 我摇了摇头,「她每天都活在自责和悔恨中,你的死是她这辈子的遗憾,她甚至割腕自杀过,想着陪你一起去了……」 陈亦云彻底绷不住,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终于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怎么会怪她呢,是我太没用,不能帮她分担压力,姐姐为了供我上学,已经很辛苦了,我还一直给她添麻烦,是我自己没用,我只是……太苦了,她们在我枕头底下藏针,在我水杯里吐痰,在我被子里倒冷水,还把我洗澡的照片发布到网络上……我真的过不下去了……」 她说话间,我感觉我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两边抓我胳膊的人也松开了手。 我一边揉着吃疼的脖子,一边扶起来陈亦云,安慰道:「你和你姐姐都没有错,你们都是在努力为彼此着想,是那些霸凌你的人太坏了,你不该拿她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们根本不配你为她们赔上性命!」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我,我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心里也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她又看了看戴春妮她们,向后退了几步,落寞道:「你带她们走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们。」 「学姐,如果能重来一次,你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她含着泪朝我点头。 我拉起她的手,「我姥姥说我体质特殊,你当初既然能通过我,来到我们的世界,也许也可以通过我,回到当初那个世界。」 她震惊又不解,「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我两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让她闭上眼睛。 「集中精力,去回想 2008 年,军训刚结束,你的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你会遇到一群垃圾舍友,但是别怕她们,勇敢地面对,用你的无视和机智,去打败她们!最艰难的时候,记住你还有一个姐姐,你的姐姐,也同样在为你,努力地活着!」 我感受到她拉着我的手,将我握得更紧,空气中飘来一句若有若无的: 「谢谢你,吴迪。」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陈亦云学姐,已经消失不见了。 12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把她送回到 2008 年事发前的那个世界,但自从我把三个舍友带回来以后,陈亦云学姐就再也没有在夜间出现过。 而我的三个舍友,就像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这几天发生的事了。 我也没有向她们提起过这件事,只当自己也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吧。 我们四个人关系一直很融洽,偶尔有分歧,也都是大吵一架以后,关系反而比以前更亲了。 这种和谐的关系一直维持到毕业以后,我们各自回到家乡就业,依然每天都保持着紧密的联系,群里每天晚上都是消息刷不完。 「吴迪啥时候去上班?」 「下周一正式入职了,在我们老家县城一家国企做文员。」 「不错不错,第一个月工资记得拿出来孝敬我们啊!」 「必须的必须的,见者有份。」 周一上班,人事部的人带我见了我的上级领导,据说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陈主任,这是公司新来的同事吴迪,吴迪,这是咱单位办公室主任,也是你的直级上司,陈亦云陈主任。」 我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再抬头看了看这位陈主任。 居然真的是记忆里的那个陈亦云! 只是比当初我见过的陈亦云要成熟干练得多。 她本来伸手要跟我握手,见我反应如此惊讶,有些纳闷,「小吴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她似乎完全没有认出我来。 而且,她的整个状态,都像是个……活人。 可是在我的世界里,陈亦云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就是觉得您特别眼熟。」 这时,旁边的人事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记得陈主任也是 A 大毕业的,你们俩还是校友呢。」 陈亦云抿嘴一笑,「是吗?那还真是有缘分。」 回到工位上,我给以前在学校帮过我的那个团委学长发信息,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初 08 级 3 号楼 613 宿舍投毒事件。 学长给我回信息说:「什么投毒啊?」 他果然不记得了。 中午午休,我特意请我的新领导吃饭。 我刻意问起来当年的事:「陈主任,你当初在 A 大上学的时候,是不是跟宿舍的人闹得不太愉快?」 她很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急忙打哈哈,「我有个同乡的姐姐是你们那一届的,她认识你,说你们宿舍的人经常欺负你,她都看不下去了。」 「是吗?她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也忘了……」 她释然一笑,「没什么,都是 10 年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确实那几个人对我很差劲,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内心特别强大,那段时间就是心里头一直有一个声音,跟我说要坚强起来,无视她们,把她们当不存在,后来我认识了别的系一个女生,她们宿舍正好有空位,我就搬过去住了。」 我欣慰地笑了。 她真的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并且这一次,她没有做傻事。 而正因为她重新做出的正确的决定,导致我生活的世界,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两个世界,重合了。 她现在看上去是那么强大,那么自信,再不是那个曾经被霸凌到投毒自杀的懦弱女孩了。 「冥冥之中也是自有天意吧,那几个欺负过我的人,下场都挺惨的,一个在校期间怀孕了,被学校发现直接劝退,一个清考都及不了格,最后毕业证都没拿到,还有一个听说是毕业以后工作上得罪了人,被人报复了,现在半身不遂,一直靠父母照顾。」 我一边吃饭一边回应:「这么看,老天还是公平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人还是不能做坏事啊。」 「是啊,老天都看得见的。」 「对了学姐,晚上我请你看电影吧,最近新上了一个悬疑题材的,网评很不错!」 「你刚入职,还是我请你吧。」 【完】<|eot_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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