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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伦佐拉着伊芙步入那疯狂的宴会,于是一切都在眼前明了,漫长的甬道直接通往最深处,可就如蛛网般,一路的深入下它分支出数十道小径,在那拐角交汇的地方到处都躺着眼神迷离的人,他们似乎沉醉于某个无法醒来的美梦般.   “这究竟是……”   伊芙几乎窒息,言语已经难以述说.   “极乐之宴.”   洛伦佐声音平淡的回答道,这令人血液沸腾的气氛无法令他激动分毫,仿佛他的血是冷的一般,目光在那四横在地面上的人们,他们热情相拥在一起,共同沉醉于梦境之中.   这还仅仅是外围,谁也不知道这庞大的地宫之下还有多少沉醉于此的人.   可洛伦佐不在乎这些,他拉着伊芙继续向前,迈过一具具扭曲蠕动的身体.   “那些人在做什么?”   “美梦,这是他们解脱的方式.”   洛伦佐挽着伊芙,一边走一边说道.   “知道在外城区肆虐的致幻剂吗?他们注射的就是那个,只要一点点就可以逃避现实很久,这也是萨博舞会的节目之一,下城区的人通常管这种集会称为极乐之宴,在他们看来这种行为就像一起上天堂一样.”   目光微冷,对于这种逃避的手段,洛伦佐从不喜欢.   “不过也仅仅能去一会,梦境终有结束的时候,从美好的天堂用力的坠下,在肮脏的下城区里醒来,放声大哭.”   伊芙愣住了,世界的残酷仅仅向她展露了一角,她便感到了无比的压抑.   “为……为什么要这么做?”   似乎是在问为什么他们不努力工作,不热爱生活一样.   ……   这是蒸汽科技的时代,轰隆隆的蒸汽机将整个世界的科技向前用力的推进,但这科技带来的美好却没有眷顾在每个人的身上,哪怕在这英尔维格的旧敦灵之中.   整个旧敦灵都处于一种病态的畸形里,天空上乌云密布,齐柏林飞艇永不下潜,世界顶尖的科技在这工业的温床下孕育,一切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一切的代价也是如此的惨痛,混有废气的空气在每个英尔维格人的肺里回荡,为了令那火炉永不熄灭,那旧日的森林早已焚烧殆尽,如今只剩下待开发的荒地.   科技的最顶端永远是优先服务军事,因此英尔维格最后在那长达百年的光辉战争中胜出,战争的红利与独有的军事科技令其迅速崛起,扭曲的发展之下,中庭之蛇几乎覆盖了英尔维格的全部领土,沉默的钢铁洪流足以轻易摧毁任何一个拒绝臣服的国家.   可最漆黑的永远是白昼下那深邃的阴影.   逐渐起步的公共基础仅仅能满足贵族与部分民众的需求,机械院已经能做到将数百吨的战争机器送入天空,却无法让电灯在每个黑暗的家庭里点亮,解放生产力之后便是数不清的人失业,他们像野狗一样被自己的国家驱逐,在潮湿的下水道里苟活,最后步入绝境的疯狂.   “整个旧敦灵就是一个金字塔,阶级一重重的压下,最后由那些无力的人撑起基石.”   洛伦佐冷酷无情的说道.   “机器不需要工资,不需要休息,可人需要,所以他们被淘汰,最后只能在这里苟活.”   伊芙没有说什么,作为贵族阶级的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走过漫长的路途,视觉听觉等多个感官不断受到这迷乱的冲击,当步入那真正的舞厅时,伊芙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着两人的步入所有的宾客已到场,身后的大门缓缓紧闭,歌声渐起,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动起舞,仿佛那大门隔绝的是整个世界,将那迷乱的温热彻底隔绝.   巨大的吊灯上悬挂着数不清的水晶,它们反射着灯光将那穹顶映的犹如白日.   大厅的空间比在甬道里看到的要大的多,阶梯一层层的向上隆起,就好像那古罗马的决斗场.这里是难以想象的繁华,伊芙从未想过在贫穷的下城区会有这么一处设施,仿佛下城区的所有财富都汇聚于此,建立这伟大之所.   “会跳舞吗?”   洛伦佐拉着伊芙,行了个礼,也不等伊芙回答便带她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了起来.   “我不是很会.”   伊芙虽然这么说着,但觉得也为时已晚,两人已经动了起来,在舞池的人群里来回穿行.   高台上乐队忘我的演奏,歌曲挑拨着每个人的情绪.   “作为一个贵族,你应该多学学才对,或许你未来的丈夫便会是在舞会里相见不是吗?.”   洛伦佐展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熟练,伊芙就像他的提线木偶,在他的手中摇摆与之起舞.   “那你怎么会,一个侦探还得学跳舞吗?”   “你也知道,抓小三大多数时候是在舞会结束.”   洛伦佐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老是这么提起自己的黑历史确实有点不好.   伊芙露出了个坏笑,心情不自觉的放松了不少,如果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和目的,这与一次普通的舞会没有什么不同.   “小心的观察四周,我们接下来就是要找萨博了.”   抱着伊芙旋转,女孩比他想象的要轻很多,长裙随着旋转散开,好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我只是个侦探,怎么可能见过,所以在结束前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   嘴上和伊芙说着话,但洛伦佐的视线一直来回扫动着.   “他是名维京人身材高大应该会非常显眼吧.”   伊芙给出自己的建议,可洛伦佐却摇了摇头.   “他不会出现在舞池里,他是这里的主人,而现在仅仅是预热,主人没必要出现的这么早.”   视线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来回游动,如果不是有面具在,洛伦佐就好像一个来偷东西的小贼.   “这里是他的王国,而国王应该坐在最高处俯视他的子民,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第一眼看到.”   女孩纤细的腰肢在洛伦佐的手中如柳枝一般,两人摇摆旋转,在乐曲的助兴下不断在人群中穿梭.   “就像那些齐柏林飞艇,它们永远在云层之上,无论地面的人做了什么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视线最终落在了那高台之上,洛伦佐在伊芙的耳边轻语.   “我好像找到他了.”   那是一处高台,更为尊贵的宾客早早就落座在了那里,他们之间相互谈话,品尝着美酒与食物,讨论着不想让他人知晓的事情.   “你说他在那群人里?”   伊芙在一次旋转里也看到了那里,她小声说道.   “不是,在更上方.”   洛伦佐的视线一直在高台的更上方,那是瑰丽琉璃般的墙壁.   明明身处于地下,可那墙壁上却贴满了彩绘的玻璃,描绘的好像礼拜教堂中的神话,可这里是地下,神圣的光永远无法洒下,将这一切映亮.   “这里是地下,那彩绘的玻璃如此突兀,想必在那之后是一个房间,他就在那玻璃之后,在那里静静的观察我们.”   “那怎么做?朝着那里开枪?”伊芙莽得不行.   “那样的话我们今天就要一起死在这了,这里是地下,你也看到了路线有多么复杂,我们已知的出口只有来时的那条路,那是个优势的地形,只要有人拿着火铳堵在那里,他就可以以一敌百,哪怕是一支军队都难以突破.”   就像列奥尼达斯所坚守的温泉关,无论敌人有多少,在那狭窄的地形下都是势均力敌.   “那怎么做?”   “等着.”   洛伦佐显得自信十足.   “总会有机会的.”
漆黑的蒸汽电车在灰雾笼罩的都市里无声的前行,这个时间段是旧敦灵夜间雾气最浓的时候,可视范围不超过十米,幽灵电车便是选定在这个时间出发,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沿着那偏僻道路上的铁轨前进,巧妙的错过了所有巡逻的骑警,走走停停一路上又接了许多位神秘的客人,大家坐在华丽的车厢内,隔音的隔间将每一个席位互相隔绝.   伊芙看着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这里就是隔绝一切的铁罐头,封闭的空间令她心情慌张.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伊芙开始有几分后悔了,眼前这个侦探并不值得信任,至少不值得完全信任,自己应该提防他些才对的.   这里是车厢内的隔间,洛伦佐就坐在伊芙的对面,他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慢悠悠的说道.   “参加萨博的舞会.”   说着洛伦佐拿出一副面具递给了伊芙.   “萨博主要做走私生意,他在北方海域上有一批合作的维京海盗,他们负责劫掠,把货物送到雷恩多纳港口,然后再由萨博销赃.”   “那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普通民众没有购买力,但上流的贵族除外,所以他会定期举行舞会,虽然是叫做舞会,但实际上是一次交易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着洛伦佐的话,伊芙的心微微冷静了些许.   “想参加这舞会的门槛很高,我也是托人才搞到了门票.”   “那枚硬币?”   伊芙对于那个硬币印象很深,这是一个国家的中心,但却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流通货币,伊芙不得不警惕.   “对,他们一般管这个叫屠夫币,由下城区的主人伯劳鸟铸造.上面刻着伯劳鸟的图案.”   洛伦佐为伊芙解释着下城区的复杂.   有人的地方就会衍生出规则,划分出阶级,哪怕是混乱肮脏的下城区也不例外.   “统治一个区域你需要做的就是统一货币,现在谁都知道印着狮子的硬币与钞票在国际上是硬通货,而在下城区印有伯劳鸟的硬币才是主流,每一枚屠夫币都可以直接交易,而在黑市里你可以用它兑换成任何货币.”   “你可以理解为整个下城区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场,你手中的屠夫币则是你的筹码.”   洛伦佐说着又拿出了几枚交给伊芙,入手沉甸甸的,不知道是用什么贵金属铸造的.   “萨博这个人很谨慎,他的生意很暴利,谁都想取代他,平常他都是躲在守卫森严的地堡中,但这次他会出席舞会,那是我们唯一能直接接触到他的机会.”   “他不会让人知道舞会的地点,每次有舞会时会有邮递员为那些贵族送信,告知车站的站点,然后在午夜时分出行.   洛伦佐一边说一边为自己戴上了面具,那是副黄铜面具,零星的齿轮镶在边缘作以装饰.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会去哪吗?”   伊芙也戴上了面具,边缘插着羽毛,好似某只敏锐的鸟类.她看着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是的.”   洛伦佐点点头.   “萨博虽然是个维京人,可他从不鲁莽,甚至说谨慎的有些过头.”   印象里维京人就是一群莽夫,他们认为死在战场上是件荣耀之事,他们的灵魂会被瓦尔基里带回英灵殿,在那里加入诸神与先祖那永不停止的宴会.在几百年前愚昧的时代这种信仰很坚固,这群不要命的维京人曾直接打到旧敦灵门口.   可惜时代变了,在那连绵不绝的炮火之下所有的信仰都会动摇,当那战争飞艇载满弹药掠过王国的领空时,旧时代的一切都被扫进坟墓里.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伊芙突然问道,面具之下蓝绿的眼眸看着洛伦佐,那黄铜的面具下是一个神秘莫测的身份.   “你一个侦探,又是有屠夫币,又是知道这么多隐秘,你是怎么做到的.”   伊芙有条件相信洛伦佐是个二五仔,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像个黑道大哥,比起侦探他倒更像某个被通缉的头目.   这个不得不令伊芙警惕,现在洛伦佐的武器在他身上,她完全占有优势.   对于伊芙的问题,洛伦佐沉默了几秒,随后坦然一笑.   “我说我有个巨强的哥们,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你信吗?”   恐怕谁也想不到尊贵的伯劳会成为洛伦佐的后援,毕竟两人阶级差距太过巨大,一位是黑暗里的皇帝,一位是不知名的侦探.   “其实无论我回不回答你,你都会对我产生疑问不是吗?我们仅仅是因利益联合在一起的盟友,这样的联盟最为坚固,也最为脆弱,当利益出现分歧时,我们就会成为死敌.”   洛伦佐淡然的讲述着,理智的不像常人.   “伊芙,下城区就是一个巨大的赌场,甚至说人生就是一场赌局,除了你自己,也就你手中的牌你什么都无法掌握.”   灰蓝的眼瞳注视着她,声音沉稳有力.   “第一个赌局,赌我是否值得相信,如何.你要是觉得我可信行动依旧继续,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竖起一根手指,洛伦佐最后说道.   伊芙沉默着,她在纠结.   自己是菲尼克斯家的公主,就像洛伦佐说的那样,自己身份高贵,如果洛伦佐图谋不轨自己现在就是去往狼窝的羊,可同样的如果自己不做出什么成绩来,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从苏亚兰厅里调出.   一边是安全一边是梦想,伊芙想都没想便做出了决定.   “如果你敢骗我,我发誓我会杀了你的.”   女孩恶狠狠的说着,随后靠在椅子上,等待着抵达舞会.   这还真是个倔强的人,如果不是她的出身或许伊芙真的能成为一名好警探.   洛伦佐没有多说什么,今夜的一切到此为止都很顺利,顺利得不行,从这个女孩接受洛伦佐邀请时起,他就清楚她不会如此善罢甘休,只因为她是菲尼克斯家的孩子.   灰烬里诞生的只有不死鸟,而不是一只走地鸡.   车厢微微摇晃,四周的隔间里也传来微弱的谈话声,最后一切消失.   最后是侍从敲响了门扉,通知二人已抵达.   按照洛伦佐的剧本他们两个今夜会是情侣,虽然伊芙不懂为什么不是贵妇和他的男侍,但在四周那怪异的气氛下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被洛伦佐拉着走.   蒸汽的白雾缓缓升腾,弄得空气暖暖的.   不大的站台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多衣装华贵,戴着不同的面具,他们就是今夜舞会的买家,因为戴着面具谁也认不出谁,但实际上即使认识也会保持沉默,这舞会就像一场美梦,梦醒之后无论是什么都不应该被记着.   灯光昏暗,伊芙望着四周只能看到灰蒙蒙的雾气与漆黑,她只知道自己在下城区,却不知道具体哪个位置.   看向天空,熟悉的黑影依旧在那云层中游动,她略微安心了几分.   “如果不懂的话,请保持沉默,我们今夜的身份是一对新加入的情侣,萨博对于新人的加入会有所戒备,不要露馅.”   伊芙点点头没有说话,在这时侍从走了出来,行礼鞠躬带着诸位前往舞会.   那是蜿蜒曲折的道路,一路上只有昏暗的灯光为伴,除去这些什么也没有,持枪的人就跟随在队伍后方,防止有人离开.   行进中伊芙突然闻到了一股诡异的味道,紧接着更多的光升起.   脚下是迎宾的红毯,可从那微弱的光看去,附近是废墟般的衰败,点点的微光来自火烛,在那微弱的光亮后是一张张苍老干枯的脸,就好像那趋光的死人.   洛伦佐拉紧了她,紧接着伊芙见到了更多,黑暗里传来腥臭的味道,似乎有东西在缓缓流淌,呜咽的惨叫隐隐传来.   于是紧闭的大门敞开.   那仿佛是天国的大门,无尽的光亮从前方的大门中涌出,酒香与歌吟,硬币撞击在一起发出哗啦啦的醉人声,慵懒的呻吟不断,带着躁动精神的气氛.客人们都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快步前往那天国的乐园,狂热的仿佛虔诚的信徒.   蜜酒与奶酪,财富与美人,那是能满足所有人的禁忌,只要你愿意舍身加入.   “洛伦佐……这是什么?”   伊芙站在那大门之前,心灵仿佛遭到巨大的冲击般呆愣在了原地,可洛伦佐反而没有任何安慰她的意思,反而在她耳边轻语道.   “欢迎来到旧敦灵的暗面,伊芙·菲尼克斯小姐.”
旧敦灵,内城区.   说到旧敦灵的繁华,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基本都是内城区,那是整个旧敦灵财富最为集中的区域,和被卫队与高墙保护的旧敦灵最中心“皇家区域”不同,这里是大多数贵族最后可以接触到的地方.   这里覆盖着电力,到夜里灯火通明,你能看到高大的建筑里人群走动,他们的身影被灯光投在地面上,铺展成迷离破碎的样子,随着蒸汽的升腾,哪怕在内城区的边缘你也能闻到那醉人的酒香.   街头尽是新式的汽车,因为对于路况的要求极高,大多只能在内城区里移动,但即使是这样富豪们依旧洒下大把的钱买这看似无用的东西,只因为它代表着最前沿的科技,而这就是身份的象征.   洛伦佐坐在阳台的餐桌旁,俯瞰着这座城市那安详的睡姿.   这个位置很好,坐在这里能观察到整个街区的情况,虽然现在已经天黑,但在内城区里不存在黑暗这一说,明亮的电灯点亮了每一个角落.   这是猎手的位置,无论出现什么异常洛伦佐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如果他手中有一把机械院的新式狙击枪,在这个位置他则能轻易杀死视线里的每一个人.   当然,洛伦佐是一名侦探,而不是什么冷血的杀手,他可不是靠杀戮来取乐的变态.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餐品,现在只等待另一位客人的到来了.   低头看了看怀表,她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不过洛伦佐也不着急,现在是11点20分,距离今夜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还算不上匆忙.   街头的行人也很多,明明就要午夜了,但好像美好的一天才刚刚开始一般.   看着那一对对离开的身影,洛伦佐正思考着呢,一个身影落座了下来.   看着身前那靓丽的身影,洛伦佐愣了楞,随后礼仪课上的学习告诉他,现在应该好好夸奖一下.   “嗯……很不错.”   眼前的女孩真算得上盛装打扮,华美又不庸俗,仿佛是位经常出席于舞会的交际花.   洛伦佐很清楚女孩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仅仅是从出生起家庭氛围的不同.   所以说气质这个东西真的很玄学,洛伦佐能模仿表演任何人,但那关键的气质总是无法把握.   “你叫我出来仅仅是吃饭?”   伊芙看着洛伦佐,这个侦探从来都是如此的神秘,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封关于今天行程的信件.   “当然,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是吗?”   洛伦佐说着便拿起了刀叉,吃了起来,这个人确实很没有吃相,像个饿狼一样.   伊芙叹了口气,像洛伦佐这样的人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他一定有目的,只是他现在不肯说.   “我让你做的准备都做了吗?”   一边吃一边说话,那样子真是难看极了,可洛伦佐不在乎这些了,礼仪课上的那些他早就抛之脑后了.   这里是内城区,而这一顿饭能吃掉他大半的工资,他可不会放弃享受.   伊芙微微靠后,她可不想让那油污溅到她的裙子.   “我都做了……你到底想干嘛?”   洛伦佐留下的那封信里有一堆奇奇怪怪的要求,比如穿得正式些,但又要在裙子底下夹着便装,还要求自己带武器与钱.   伊芙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一件贴身的衣服套在长裙下,同样的,大腿的缎带上也挂满了武器,女孩走路时甚至不敢快步,生怕发出金属的敲击声.   突然想起了故事里的杀手皇后,那个妖媚的女人会把柔韧又锋利铁片藏在自己的衣裙下,当她与男人热情相拥时就会抽出那金属,带起一片猩红,此刻伊芙与她之间的区别仅仅是她会拔出的不是铁片而是博宁91式手枪.   洛伦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饱餐一顿的感觉很不错,这么豪华的一顿饭指不定下一次什么时候了.   “为了你我的仕途,警探.”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洛伦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这时伊芙才发现,那黑灰的风衣下是整洁的白色衣着,黑色的礼帽就放在一边,好像要去参加某个舞会一般.   “你需要破案来保证自己不被开除,我则需要破案来保证我的雇主不会杀了我.”   洛伦佐戴上了他的礼帽,拿起手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假胡子,就这么贴在了嘴唇上.   “你应该带钱了对吧?”   整理好了一切,洛伦佐向伊芙问道.女孩嗯了一声,拿出了自己的提包.   洛伦佐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今天找你是想让你与我一起参加一场舞会,毕竟我一个人去总归有些碍眼,我需要一位女伴.”   “那这和我们的仕途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这场舞会是萨博举办的.”   洛伦佐优雅的伸出手,拉着伊芙起身,女孩把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两个人默契非凡.   “他又是谁?”   “一位黑帮老大,是名维京人,管理着一个名为绿鲨的帮派,主要为来自雷恩多纳港口的走私货做收尾工作.”   拉着这位美丽的女士,洛伦佐没有刻意但也觉得自己是这里的视线的中心.这警探打扮起来还真是惊人.   “那天阻止我们的黑帮就是他的人,从他的嘴里我们一定能撬出什么.”   “撬出什么?”   “情报.无论是他究竟为谁工作,还是沃尔的死因,在那里都会有个答案,如果走运的话,我们还可以直接把他绑到苏亚兰厅.”   手杖轻轻敲击着地面,绑架这种事对于大侦探而言也不在话下.   “相信我警探,作为一个帮派的头目,他的价值可比你现在追查的案子要珍贵的多,你会成为警界的新星.”   “绑架可是犯罪,而且没有证据我们怎么审判他?”   伊芙的内心里还是一个遵守法律的人,与洛伦佐这个毫无原则的神经病,她高洁太多了.   “萨博是个下城区人,从法律的角度来讲他根本不是英尔维格的公民,哪怕你把他杀了都不会有人追究.   苏亚兰厅一直想在下城区开拓出一个据点,他们能容忍下城区这个垃圾桶的存在,但它必须在官方的掌控里,萨博之所以一直活着,仅仅是苏亚兰厅找不到机会.”   洛伦佐露出了一个略显发贱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伊芙的提包,从里面翻出了几枚印有狮子的硬币,这是英尔维格官方的流通货币,由维多利亚女王下令铸造.   说着说着,洛伦佐将钱递给了服务员,投去微笑然后拉着伊芙离开这里.   伊芙就这么看着洛伦佐翻自己的包,拿钱,楞了好久她才缓缓说道.   “这算什么?”   “你请客,怎么了?”洛伦佐丝毫没有感到羞耻.   “别看了,没几个钱,你可是菲尼克斯家的小公主,别露出那一副我框了你几百万的样子好吗?”   洛伦佐不依不饶的说着.   “按市政厅的收入清单,我可是个低收入族群.”   他可没撒谎,洛伦佐最开始确实是想干正经侦探社的,只可惜人不正经,有贵妇委托他抓情妇,结果为了追赶逃跑的马车,他一枪打爆了人家的车轮,那个倒霉丈夫抱着他的情人滚了三圈才停下.   事后情妇骨折进了医院,委托的贵妇听说后进医院又给她添了一处骨折伤,至于那个丈夫,他以为洛伦佐是贵妇派来枪杀他的,只是贵妇依旧有旧情,放过他了,于是他以泪洗面改过自新.   一切皆大欢喜,只可惜洛伦佐的粗暴行事令绝大多数雇主望而却步,到最后只有伯劳没事会给他一些案子维持生计.   经济条件并不好,洛伦佐现在急需一笔钱来交这个月的房租,不然凡露徳夫人会一枪崩了他的.   “你知道吗?我快穷得连子弹都买不起了,有兴趣资助我点吗?”   就这么听着洛伦佐的唠唠叨叨,伊芙对于这个见鬼的侦探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谢谢夸奖.”
11点55分.   此刻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内城区的繁华开始步入尾声,街头的行人见少,骑警们叼着铁哨配着步枪按特定的路线巡逻.   虽然繁华开始下落,但依旧能听到环绕在楼群间的吟唱,醉人的酒香令空气都甜蜜了起来.浓重的白雾缓缓升起,这是来自地下的蒸汽,不过与外城区那简单粗暴的排放方式不同,它们悄无声息的从地面的缝隙里涌起,将一切笼罩在它的身下.   伊芙很少见到深夜的内城区,通常这个时候她已经窝在自己柔软的的床上了,而不是和一个神经病侦探乱逛.   看向一边,身旁的洛伦佐似乎在等待什么一样,不断的看着怀表上的时间.   从两人离开餐厅起,洛伦佐就一直这样了,这个大侦探不断看着时间与四周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伊芙只能这样一直跟着他.   迷雾覆盖住了一切,从那夜空之上的齐柏林飞艇看下,这里就是一片白色的海洋,尖塔与钟楼从这灰雾里拔地而起,电力的灯光犹如萤火点缀其中.   “我们到了.”   突然洛伦佐说了这么一句话,带着伊芙站在了路边.   “这里?”   伊芙有些不明白,她们身处于一处站台之上,这里是蒸汽电车的站点,可从那站牌上看,最后一列末班车已经在两小时前停运.   四周尽是朦胧的灰雾,炙热的蒸汽加热了晚风,吹拂在伊芙的脸上,那温热感仿佛有怪物潜藏在迷雾后传来呼吸的气流.   女孩下意识的抓紧了裙子,在这之下藏着的不是姣好大腿,而是一具具危险的武器.   “对,这里.”   洛伦佐突然幽幽说道,目光看着那迷雾之后.   “旧敦灵的蒸汽电车其实一直处于亏损,运输乘客的票价根本不够成本,一直是那些大企业家的税收来支持这些,所以为了缓解,蒸汽电车也对外出租出售.”   视线移到站台之下,金属的铁轨上映着光泽,可随着洛伦佐的注视那光泽颤抖了起来.   “这一点你这种贵族阶级应该能接触到,公司会向私人出租或出售车厢,当他们需要出行时直接调用车头来运行,而你们菲尼克斯家比较强,你们直接弄了一列火车.   贵族们通常会把车厢装饰的无比华丽,就像一个小行宫一样,当有宴会时这移动的行宫就会停在客人家门前,侍从会鞠躬敬礼,等待着他们赴会.”   洛伦佐说着伊芙不会知道的事.   “不过也会有些别的用处,比如某个伯爵,他就会带着情人在车厢里相拥,车厢会与驾驶室完全隔离,司机完全不会知道身后的车厢里发生什么,他们会一直在旧敦灵的铁轨上行进,直到伯爵要求回家.”   伊芙微微皱眉,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   “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那位伯爵的夫人是我的委托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很受那些有钱的妇人喜欢.”   洛伦佐眉飞色舞.   自从第一件情妇案子结束后,那位夫人把洛伦佐介绍给了更多为此困扰的贵妇人,她们非常欣赏洛伦佐那粗暴又舒心的办案方式,一时间一个名为“情妇杀手”的侦探流传在上层社交圈里.   那个伯爵的案子就是洛伦佐抓小三生涯的巅峰,那位雇主知道他丈夫干的好事,可一直抓不到,于是委托给了洛伦佐,洛伦佐跟踪了好久才发现那个伯爵居然买了一台车厢为移动行宫.   最后洛伦佐给了雇主一个地点,在那里他制造了一场电车出轨的意外.   “你永远想不到那两个人光溜溜的摔出车厢时的表情!”   看着洛伦这那兴奋的样子,伊芙一脸黑线,这个侦探已经不是性格恶劣的问题了.   “那你怎么不继续做了?”   “干这个太败人品,难免三刀六洞.”   洛伦佐一副高尚的样子,可实际上的答案是那位伯爵用了三个月进行心理治疗,毕竟突然光溜溜的站在人群中任谁的精神都撑不住这冲击,康复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洛伦佐的狗命,为此洛伦佐在伯劳那躲了近一个月.   在洛伦佐的屁话下气氛活跃了不少,潮湿的阴冷稍稍退去.   “你那里还有地方吗?”   指了指伊芙的裙下,洛伦佐突然说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无理.   “你……你要干嘛?”   伊芙脸颊一红,这个侦探属实是个神经病,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见洛伦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支银白的左轮枪,弹巢上刻画着鬼神,沉甸甸的,里面填满了弹药.   “我需要你帮我藏一下,萨博那个人虽然是个粗鲁的维京人,但在旧敦灵的文化熏陶下,他好歹学会了一些礼仪.参加他的舞会,他会把男士彻底搜身,哪怕那把刀片夹在屁沟里都没用,不过他却不会对女士不敬.”   将左轮枪交给伊芙,洛伦佐站在她的身边.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装,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他需要认真些.   伊芙有些不明白,不过还是很遵从的把左轮枪绑在了缎带上,没有白花花的大腿,长裙下是紧致的便装,只要伊芙需要,她就可以直接撕掉长裙进入战斗.   短匕与枪,伊芙从来都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贵族少女,作为菲尼克斯家的孩子,别的贵族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那么伊芙就是咬着子弹降生.   菲尼克斯家是在光辉战争的废墟中崛起的不死鸟,哪怕是不死鸟的公主,伊芙身上依旧染着那刺鼻的硫磺味,这是铭刻在血里的印记.   “时间到了.”   洛伦佐突然说道,伊芙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从她跟洛伦佐从餐厅里走出,她就没明白过事态的发展,可紧接着钟声响起.   那是沉寂悠远的长鸣,来自内城区那最高的建筑,长鸣后的低吟在街巷间来回游荡,就好像久久不肯散去的幽魂.   奇怪的感觉涌上了伊芙的心头,她突然很害怕.   寒冷侵蚀着单薄的长裙,冰冷如同鬼爪般抚上她的腰间.   不知何时起街头居然只剩下了她与洛伦佐,远处传来轻轻的马蹄声,是那警戒夜晚的骑警,可在浓雾的笼罩下伊芙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路灯被四散成大片的光晕,在灰雾后仿佛是怪物那发亮的眼眸.   有冰冷的风拂过伊芙的脸颊.   回过头,伊芙觉得自己几乎窒息了.   漆黑的蒸汽电车不知何时停在了站台前,浓雾遮掩住了它的到来,没有任何声响,甚至没有开灯,只有那刚刚释放的蒸汽将四周加热,仿佛是远道而来的幽灵.   这个时候按理说已经没有蒸汽电车在运行了,可现在就有这么一辆诡异的蒸汽电车停在自己眼前,没有牌号,没有标记,甚至那挡风玻璃也是一片漆黑,伊芙甚至不敢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挽着我的手,今夜的剧本里我们是一对的情侣.”   洛伦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抬起了胳膊示意伊芙.   情侣?   伊芙当即就想拔枪射杀这个该死的侦探,这个情况下伊芙的情绪已经紧张得不行,可突然打开的车门打断了她的想法.   那是一身黑装的侍从,看到洛伦佐微微点头示意,洛伦佐则熟练的拿出两枚硬币交给他.   硬币上面刻印的不是狮子,而是一只叼着荆棘的伯劳鸟,这就好像是某个通行证一般,侍从侧开了身体,为两人让开了上车的道路,那车门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仿佛前往的是那无底的深渊.   “洛……”   伊芙还想说什么,心底的不安一直在抓挠着她,她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可这一刻洛伦佐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面带微笑的挽着她的手登上了蒸汽电车.   蒸汽电车缓缓开动,没有任何声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入灰雾中,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很多时候大侦探也会犯错,他也是人,而是人就注定会有错误的诞生.   那彩绘的玻璃并非为了照亮大厅,灯光通过玻璃四散成五彩缤纷的光洒落在这密闭的房间里,那欢愉的乐曲在这里显得无比遥远,淡淡的白雾升起,带着安神的熏香.   沙发上男人对着墙壁低垂着头,似乎是在祈祷,而在那墙壁之上漆黑的十字诡异的蠕动着,似乎是视觉的错误般,带有着生命.   “房间的布置不错,就像个教堂一样.”   那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一身黑衣,带着礼帽与鸟嘴的面具.   这源自于几百年前的服装,当时黑死病肆虐整个英尔维格与周围的王国,那时的医生就是这样的衣着,鸟嘴的面具其实是防毒面具,细长的鸟嘴为银质,里面塞满过滤病毒的草药.   那黑暗的时代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人们依旧忌讳这样的衣服,那时的医生权力很大,为了控制疫病,只要他宣判你患病,你就会被隔离,家园被骑士们付之一炬,最后你会与其他病人一同安置在大坑里,他们投入鱼油与柴火,将你与疾病本身一同燃尽,随后用泥土将这一切掩盖.   比起医生他更像是死神,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不详.   “对,这是按照我记忆中小镇的教堂建立的,那个教堂不是很大,几十人就能将它填满.”   萨博缓缓抬起那低垂的头,大厅的光从他身后那彩绘的玻璃落下,他逆着光,身影是漆黑的样子.   “我以为你们维京人都信仰奥丁神.”   疫病的医生缓缓落座,在萨博的对面,漆黑的镜片下似乎有目光注视.   “不,当钢铁的大船与火炮踏入北方海域时,所谓的诸神就已经死了,我们前扑后继,以为能在英灵殿有一席之地,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死了就是死了,飘在冰冷的海面上,死的毫无意义.”   萨博的声音很平淡,就好像在讲述一件毫无关系的故事.   “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出海,我趴在甲板的残片上漂到了英尔维格,是一位教会的神父救了我,当时我醒来的教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目光在这狭窄的黑暗里来回飘荡,就好像不肯忘记一般,萨博一直存在于此.   “那是个非常见鬼的英尔维格人,真的非常神经病,他看我醒来第一个问题是问我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福音教会.”   萨博说着笑了起来.   “我可是个维京人,他居然问我对教会有没有兴趣.”   他放肆的笑,可无论笑声多大,那隐约的乐曲终将他掩埋,于是这里安静如死水.   “那故事的结局呢?”   医生的声音是种诡异的中性,带着铁音,似乎是因为这疫病面具的缘故.   “当我临死时瓦尔基里并未降临,英灵殿对我关紧了大门,所以我想试着背叛,或许这样高贵的奥丁神就会稍微理会一下我这蝼蚁.”   “我接受了洗礼,然后活到了现在,没有任何报应,甚至没有什么噩梦,混得风生水起,反而比当海盗时强了不少.”   萨博觉得一切是如此的可笑,什么都不是,多年以来大家执着的东西就好像一团泡影.   “我想我知道了.”   疫病的医生沉默了些许,随后说道.   “你觉得神……有用吗?”   “你是指拯救世人吗?医生.”   “大概吧.其实有时候我也很迷茫,我解刨了很多尸体,人是如此复杂又美丽,每一处器官都有它自己的作用,在心脏的起伏下,鲜血涌动……甚至说大脑便是一个实际的奇迹.”   医生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每个人都追求着奇迹,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存在便是奇迹般的事.   “有时候我在想,人是如此的神秘复杂,所谓的神真的能创造出我们?可没有那所谓的神,我们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萨博想了想,举起了一根手指.   “一银狮币,所谓的神廉价到只值一银狮币.我想你见过外面的那些了吧,那些‘宿醉’的人们.”   他不屑的说着,但又悲伤.   “只要一银狮币就可以购买一支致幻剂,而一支致幻剂可以让他们步入天国三天,只要一银狮币,就可以和这个见鬼的世界说再见,沉迷于自己的美梦之中直到需要下一支致幻剂.”   “所谓的步入天国也不过如此,不是吗?”   医生想了想,他喜欢思考,但有时思考却是无意义的,无趣且无用.   遥远的乐曲不断升腾,甜蜜的笑声隐约传来,明明两者之间只隔了一墙玻璃,可差距却是如此之大.   “现在牺牲的时候到了,萨博.”   医生终于开口说出了这些,他并不是想闲聊,只是不知道如何将这些开口,毕竟死亡是件难过的事.   “我清楚.”   萨博似乎对所谓的牺牲并不意外,眼神从未有过的平静.   “疫病的医生,你本就是来宣布我的死期不是吗?就像几百年前的黑死病,其实医生根本没有能力治愈,他只能分辨出那些病患,然后杀死他们,将疫病隔绝在那一环.”   “按照你的教义,你死后会上天堂的.”   医生试着安慰他,可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萨博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力的笑了起来,就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英灵殿何其荒谬,天堂又何其荒谬,你知道我是不信这个的.”   他接受了洗礼,但又不曾相信.   医生似乎没有想到萨博会这么回答,他明明是个将死之人,却对死亡有种难以想象的平静.   声音顿了顿,医生继续说道.   “神圣之棺已经脱离旧敦灵了,现在它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净除机关的追击依旧没有结束,据情报十天前航向黎明号便已经升空,现在谁也不知道它的位置,它有可能在沿海的上空,也有可能就在我们的头顶,那千雷的火炮就正瞄准着这里.”   “需要我做什么?”萨博问道.   “转移注意力,我们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去转移神圣之棺.”   “也就是说骚乱,越大越好?”   医生点头肯定道.   “是的,只要出现异乱净除机关必定会想办法解决,他们的人手本就不多,可以拖延便拖延,只要将圣神之棺脱离英尔维格,所有的牺牲都会是值得的.”   说着医生拿出了自己的提箱,随着打开那是一排排注射器,在那透明的玻璃里翻滚着炽热的血.   那就好像潘多拉的魔盒,自开启起萨博的呼吸便紧张了起来,眼神里难得出现了紊乱,死死的盯着那里.   那是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人们活在空气之中可从未感觉到空气的存在,但当那提箱打开时一种躁动沸热便填满了房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逃了出来,无处不在.   “源自于教团的技术,提纯的秘血,它可以通往地狱,也可以打开天国.教义从来不是什么锋利的剑刃,当初教团本质上是靠它培养了一批怪物,就此打赢信仰的战争.”   医生的声音反倒平静,似乎接触久了,已经习惯这诡异的感觉.   目光看着那里,萨博的声音有些颤抖.   “都是给我准备的吗?”   “只有一支.”   “萨博,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你真的够强大的话,一次机会已经够,如果你仅此而已的话,多给你几次机会也仅仅浪费而已.”   医生的话语难得残酷,他起过身走到那彩绘的玻璃下,透过玻璃,大厅的繁华映入眼中.   “我听说这里曾经是决斗场.”   “是的,旧敦灵是罗马人建立起来的,这种传统总会在某个缝隙里流传下来.在光辉战争时期下城区还不存在,这里也仅仅是一片荒地,日子不好过,大家便聚在这里开地下赌局.”   萨博依旧没有起身,从开始他便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回顾着过去.   “当时有钱人会捞一些无用的战俘过来,他们就是奴隶.当时经济不好,很多穷人会为了生计拿着武器走上场,于是英尔维格人与高卢纳洛人在罗马人的角斗场里厮杀.”   “不过通常是英尔维格人赢,虽然是地下的决斗但那时为了鼓励民众,高卢纳洛人在上场前便会被刺伤,他们是负伤作战,从闸门打开起他们的生命就进入了倒数.”   那是血腥的年代,敌人从白潮海峡之后而来,开战时双方的武器还是大船与刀剑,可在这近百年的战争史里,武器不断地升级,从燧发枪到长程火炮,从蒸汽船到齐柏林飞艇.   “不过现在这种决斗已经没有了,毕竟文明社会,大家都喜欢舞会来社交.”   萨博笑嘻嘻的.   “无论是决斗场还是舞会都只是提供一个社交的场所,大家族们在席位上讨论着利益的分配,女孩挑选着她的丈夫,男孩挑选着他的妻子.”   医生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下方的人群,他们带着假面,谁也不认识谁,这是贵族之间的传统,就像心有灵犀的默契一样,维护着最后虚伪的谎言.   “看起来你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些尊贵的贵族本就不该来到这肮脏的下城区,更不要说戴着面具,无论他们的身份如何官方和家族都会否认他们死在这里,这是一种耻辱.”   从一开始今夜的舞会就是一个圈套,他们会是萨博的陪葬品,为了那宏伟的夙愿.   “我会让你满意的医生,从我诞生起我就该这么做了.”   萨博取走了提箱里的一支注射器,这是他第一次站起来,身影是那么的佝偻矮小,但投下的影子却无比狰狞.
“终于能歇会了.”   伊芙有气无力的说着,从开始她就一直和洛伦佐起舞,在切换曲目时她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下了.   到目前为止两人的潜伏还算成功,没有人发现两人的异常,也没有人找她们谈话,反倒是有些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弄得伊芙有些慌.   “别担心,他们仅仅是好奇.”   洛伦佐的话语恰到时机.   “这种舞会如此隐秘不知道举办过多少次了,即使是戴着面具客人之间也会有熟悉的感觉,而今日多了我们,他们一定想知道我们是从何而来.”   “要搭话吗?”   “没必要,说的越多越容易露馅.”   洛伦佐的表演能力真的很强,看他那个随意样,就好像参加过很多次一样.   灰蓝的眼睛来回巡视着,其实他也很不安,不过他没有和伊芙说,从看到那彩绘的玻璃窗时那感觉就在升腾,那本是教堂里的建筑物,可现在出现在这诡异的地下之中,似乎在那玻璃之后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伊芙,你见到守卫了吗?”洛伦佐突然说道.   “守卫?”女孩看了看四周,一切都沐浴在欢乐的海洋里,哪有什么守卫.   “对,我们一路过来,除了最开始以外就都没有守卫了.”   洛伦佐的神色难得的凝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切似乎都没有异样,就像一场普通的舞会,可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侍从在人群中穿行,他们举着托盘上面放着硬币与黄金.   交易已经开始了,或者说从两人进入这里起就已经开始了,洛伦佐本以为这里会有什么正式的演讲,随后在一群俊女的簇拥下闪亮登出,可现在交易的货物就像酒水一样被摆在托盘上,在人群中传递.   该死,那么萨博极有可能不会出现了.   今夜的一切就是一部完美的剧本,洛伦佐算到了一切,却没有想到这些.   而就在洛伦佐犯愁时,一位侍从走了过来,托盘里放着屠夫币与金银首饰,洛伦佐装作熟悉的样子,正准备把最后仅有的几枚屠夫币拿出来打发侍从时,侍从却开口了.   “先生,有人邀请你.”   侍从戴着面具,声音冰冷,在这种情况下让洛伦佐感到些许的不安.   “邀请我?”   洛伦佐又问了一次,只见侍从让开了身体.在他身后的高台之上一位戴着公牛面具的男人正向着洛伦佐挥手.   “伊芙,准备好武器,我们应该是暴露了.”   洛伦佐站了起来,在这过程中小声的与伊芙说道.   女孩的神色顿时也便了几分,手轻轻的伏在大腿上,冰冷的武器与她之间只隔着一段轻薄的衣裙.   “你要怎么办?”   女孩也小声的问他,只见洛伦佐拿起了怀表,此刻是凌晨1点.   “赴约,逃已经逃不掉了.”   说着洛伦佐拉着伊芙的的手大步向前.   ……   这里是大厅的最高处,就在那彩绘的玻璃之下,洛伦佐在地下看时记得高台上有许多人,结果等他到达时除了那个向他招手的男人便只剩下一个站得很远的侍从.   明明是热情欢愉的舞会,可这里却空出了大片的冷清.   “欢迎我的新朋友.”   男人表示出了欢迎,张开手身体熊壮得不行,这个身材与他的面具很配,这让洛伦佐想起了伯劳的那张面具.   “看起来我已经暴露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萨博先生.”   洛伦佐与伊芙一同坐在萨博的对面,他没有丝毫的掩饰,直接说出了这一切,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样子.   没必要遮遮掩掩,那样反而会很可笑,其实萨博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他们,而不是邀请.   萨博微微笑,他是这里的主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从你上车的时候,先生.你知道这里的生意见不得光,客人通常够了就会对外封闭,即使是带新客人来也需要老客人向我申请,但这样的地方……谁又会说出去呢?”   每个人都带着假面,在舞池里轻盈舞蹈.   “这里就是天国,可人本贪婪,谁都不会向别人分享这里的.所以客人只能变少,却不会变多,更不要说你的屠夫币了.”   伯劳鸟的硬币在桌子上翻转,最后伯劳鸟的那一面朝上,萨博看着洛伦佐,那公牛的面具下眼神似乎正在发着光.   “你知道吗先生,一枚屠夫币可以兑换三金狮币,足够下城区一家人活几个月的了,而且它不会随物价的涨跌而贬值,只要你拿着它到兑换点就一定能换到钱.”   萨博幽幽的说着.   “下城区就是一个垃圾堆,为了保护屠夫币穷人会把它们藏进自己最贴身的地方,无数无刻都要用手轻轻摩擦来确保它的存在.这就是他们的命.”   “可看看你的屠夫币,崭新的就好像刚才铸币场里拿出来,这种新币只有那位尊贵的伯劳才拥有.”   种种的细节暴露了洛伦佐,他微微点头.不过图穷匕见,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了,随即洛伦佐直接拿出那银白的左轮枪指着萨博,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可那不远处的侍从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那么我想你应该认识这把枪吧.”   “伯劳的枪,我当然认得.”   萨博似乎对于这把枪的出现毫不意外,甚至没有任何波动,拿起一旁的酒杯,倒入血液一般的美酒.   “它的名字叫丧钟,因为伯劳说当它开火时那声音很像死者的钟鸣.”   钟声响起子弹出膛,于是死者永眠于大地之下.   洛伦佐看着那弹巢上刻画的鬼神,诸鬼反攻着神明的领地,随后在一片大火里烧成灰烬.   “我只是想来问几个问题而已,没必要流血.”   “可当你带着武器而来时你就已经做好了流血的准备了不是吗?”   两人对视了些许,眼中都流露出了相同的感情,就像狭路相逢的猎手,他们都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简单的谈话,但那诡异的压力扼住了伊芙的喉咙,从落座的那一刻起她就说不出任何话了,甚至说连动都动不了,即使是洛伦佐掀开她的裙子拿起那把名为丧钟的枪她都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这欢愉的舞会没有因洛伦佐的拔枪而打破,可两人都清楚的感受到这其中的暗流涌动.   “不如找个折中的办法如何?”   洛伦佐突然放下了枪,他放弃了强硬的态度,黄铜的面具之下带着充满把握的微笑.   “你看起来很清楚现状.”萨博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突然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是啊,即使杀了你又如何,我肯定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你这里干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你不仅仅要保护自己,还得满足那些客人,毕竟在这里他们是客人,摘下面具他们便是旧敦灵各个要职的把手,你活着就是他们的污点,他们联起手来你必死无疑.”   洛伦佐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难以想象萨博在这里投注了多少钱.   “只要你一声令下,想必就会有一群守卫出来带着客人们撤离,随后这里会变成一个地堡,没人能逃得出去,也没人能进来.”   就像那甬道的温泉关,一个人拿着火铳守在外面,即使地宫里藏着一支军队都难以离开,但同样的,只要萨博守住那个甬道,也没有人能攻破这里.   “你不会反抗伯劳,但也仅仅是不反抗,只要你保持沉默我什么也挖不出来.”   “那你要怎么做呢先生?”   “不如赌一赌如何?”说到赌洛伦佐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赌?”   “是啊,只有赌局上,我们是势均力敌,幸运女神不会偏心于任何一方,没有流血,没有冲突,和谐的不行.”   “嗯……很有趣.”   萨博有些意外,但还是照做了.他拍了拍手,于是侍从提着华丽的箱子而来,箱子打开,扑克骰子应有尽有.   “要玩哪个?”   萨博说着便洗起了牌,王后与国王在他的手中来回翻滚,最后平铺在桌面之上,好似展开的千军万马.   洛伦佐摇了摇头,再次拿起了左轮枪,只是这一次他打开了弹巢,将一枚枚子弹退出了弹巢.   “其实我不是很会玩牌,比起那些数学计算我更喜欢纯粹的……运气.”   五枚子弹横竖摆放在桌面上,黄铜的弹壳上倒映着三人的面具,弹巢被用力的旋转了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洛伦佐的声音很轻,按着记忆里那熟悉的话语,随后说道.   “六分之一的概率.”
伊芙看着自己眼前的硬币,她没见过这样的货币,不知道是某个国家的货币还是单纯的纪念币,神情有些慌张,可很快伊芙冷静了下来,眼瞳锐利的像把剑刃.   她身体里流着菲尼克斯家的血,就像精神的倚仗一般,伊芙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畏惧,她是注定要出现在那尊显之厅中的人,不死鸟的女公爵,现在还不是终点.   “可以吗?”   伊芙拿起了那枚硬币,问询着洛伦佐,这是他与萨博之间的赌博,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像荷官.   洛伦佐点头,然后对着萨博说道.   “没有什么心理战,没有作弊,没有任何可以僭越的技巧,这就是纯粹的运气,我喜欢.”   “那可太好了.”   萨博也点着头,对于洛伦佐能同意这看似有些荒唐的赌局他也很开心.   “一面是盾,一面是战斧.”   “我选择盾.”洛伦佐直接说道,没有去看伊芙,他一直紧盯着萨博.   “这枚硬币应该有年头了吧,我记得这是已经被放弃的货币.”   “是啊,维京王国诺必多十几年前发行的货币,你也知道维京人以海盗发家,各种货币都有,这算得上第一个统一维京人内部的货币了,不过现在市面上很少见了,大多在那些收藏家的手里.”   萨博有些怀念的说着,在他说的同时伊芙掷起了手中的硬币,它在空中飞舞升腾,光芒之下犹如银白的精灵.   “对于你而言应该有什么意义吧,怀念家乡的东西吗?你也不像收藏家的样子,不会留这么久的,对吧”   所谓睹物生情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就像那些从战场退下的士兵依旧会定期看自己那荣誉的勋章一样.   “我可不怀念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那个鬼地方出生在那里就是一个错误.我留着它仅仅是因为这是我第一个在赌桌上赢得的东西,为了它我失去了第一根手指,它是我的幸运币.”   萨博说着揉了揉自己的左手,那个位置上本应该是他的小拇指,但现在却空荡荡的,仅有的是一块因为伤口没有处理好而留下的疤痕.   “当时我还有四根手指,我赢了那个王八蛋,但他也是个懦夫,所以我杀了他,那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杀人.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真的很棒.”   话语里带着兴奋,眼前这个畸形的经历远比想象的要传奇许多.   硬币落下女孩迅速的用手接住,随后盖在桌面上,这本是像幼童一般的游戏,可现在却无比沉重.   “揭开吧.”   听到洛伦佐的话伊芙缓缓的掀开手,在上面的是战斧,洛伦佐输了.   “你究竟是谁?”   萨博摩擦着自己的疤痕,目光充满渴求,似乎这真的是他想知道的.   “洛伦佐·霍尔默斯,一名侦探.”   洛伦佐直接回答道,可萨博却用力的摇了摇头,似乎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我想知道的是你来到旧敦灵之前的身份,你究竟是谁.”   他和伯劳一样,对于这个神秘侦探的过去充满了好奇.   犹豫了几秒,洛伦佐说道.   “牧师.”   就连一旁的伊芙都有些懵,恐怕谁也无法将这个神经病的混蛋与高洁的牧师联系到一起.   “一个牧师?福音教会的牧师吗?”   牧师并不是什么罕见的职业,在一百年前世界的主人还是神圣福音教皇国,他们依靠着教义将数不清的牧师发配至各个国家,以着信仰之名暗中操控着诸国,但随着蒸汽科技的崛起,所谓的信仰跌入了谷底,火铳与飞艇将所有人从信仰的桎梏中脱出.   萨博说着笑了起来没有继续追问,紧接说道.   “这一次我赌战斧.”   于是伊芙抛起硬币,它在空中升起又落下,两人都没有去看空中的翻转,他们紧盯着对方,语气里充满平和,但内心里依旧剑拔弩张.这一次依旧是战斧朝上,萨博又赢了.   “你为什么会来旧敦灵?”   “因为这里是旧敦灵.世界科技最顶尖的城市,希望之都,蒸汽之城,那轰鸣运转的机器将旧时代永远抛弃.   翡冷翠的人们都说这是一个好地方,比起虚无缥缈的信仰,那里遍地藏着黄金,机遇与财富到处都是,它向每个人都开放,只要来到这里你就会拥有一段新生活.”   洛伦佐淡淡的说着,很平静就像在讲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也是,教会的力量越来越少了,为了巩固统治那些国王依靠着火铳摧毁了一座又一座的教堂,现在不是一百年前了,那时你们这些牧师仅仅靠募捐便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了.”   似乎洛伦佐仅仅是个因旧敦灵之名而来的淘金者,萨博觉得有些可笑.   “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刽子手曾经会是牧师,你不怕神罚吗?”   红河惨案死去的人不计其数,手段之残忍就连屠夫都会感到胆寒,而这一切出自于眼前这位曾是牧师的侦探之手.   “如果神罚真的存在,恐怕你这里已经被雷霆劈成火海了.”   鸣奏的乐队早就停止了,他们也吸入了致幻剂,面目扭曲抱在一起诡异的起舞着,而在那舞池之中也是如此,人们撕扯着衣服与皮肤,白皙的身体上多出数十道血淋淋的伤口,就像野兽一般,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吼与低鸣,人类的文明被彻底抛弃.   “或许神明只是在等着我们的死后清算呢?这次你先.”   “依旧是盾.”   “为什么还选择盾呢?你已经输两次了.”萨博不解.   “你赢我两回,所以你的运气比我少了.幸运女神不会偏心任何人,现在她会让我赢回来的.”他自信十足.   伊芙揭开了手,似乎真如洛伦佐说的那样,这次是盾,他赢了.   “那批货物究竟是什么?”   这是洛伦佐此刻最需要知道的,那批神秘的货物,今夜的一切皆因它起.   “神圣之棺,据说那群人是在冰海的一处沉船里把它挖了出来,为了这个东西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神圣之棺?那是什么东西?”   洛伦佐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东西,即使是在神学里也没有这样的词汇.   “我也不知道.”   萨博坦诚的说道,“就像某个代词,就像福音教会里的神明,你们知道它具体究竟是什么吗?是人还是物,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如同教义里的圣杯一样,仅仅是某种代词,代表某个不可被述说的东西.”   “人类无法描述那样的东西,只好用神圣高贵的名字尊称于它.”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般,洛伦佐察觉到了一丝的怪异.   硬币再次被掷起,翻转过后落下.   “盾还是战斧.”   这一次是伊芙问道,因为这次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   “盾.”   萨博突然说道,这一次他选择了洛伦佐的盾.   揭开硬币,正如洛伦佐说的那样,幸运女神不会偏心于任何一人,是战斧洛伦佐又赢了.   不过这一次洛伦佐并没有急着问问题,而是拿起了怀表看着时间.   “你接下来是有事吗?”   现在是深夜,即使有事情也是天亮之后的事,而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萨博有些好奇洛伦佐在等什么.   “是啊,所以这会是我最后一个问题了.”   “这种赢了就走可不是什么好事.”萨博眼神微冷,赌桌上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了,赢了就跑,虽然赌徒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算得上赌徒里的的小人了.   “请谅解一下,也是没办法的事.”   洛伦佐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高台的边缘,这里的位置真很不错,所有的一切收入眼底,最初的繁华已经不再,大厅之下那是一具具狼狈的身体,现在致幻剂已经彻底的麻痹了他们的神经,这一次他们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地毯之上,眼中一片混乱.   高高在上的贵族像卑贱的乞民一般,脱去了荣耀与尊严像那围栏里可悲的牲畜.   “你们通常会怎么处理这些人?”   “这算赌注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很好奇……这点好奇心你还是会满足我的对吧.”   说着洛伦佐冲着萨博露出了一副和善的微笑,似乎他真的很好奇.   “很简单,从哪来回哪去,我们会把客人送入内城区豪华的宾馆里,他们会在褪去一身疲倦后在柔软干净的大床上醒来,外面就是旧敦灵的美好世界,而昨夜的一切就好像梦幻泡影一般.”   “很美好的结束不是吗?”   “听起来真不赖.”   洛伦佐认可似的点点头,随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些人呢?银鱼号上的船员,是他们运送了神圣之棺,还有那天阻拦我的人,他们都在哪?”   这是洛伦佐最后的问题了,他希望得到答案,就像之前一样,萨博没有丝毫的隐瞒,坦诚的都让洛伦佐快以为他是自己人了.   “都死了,就算没死也和死差不多了.”   萨博直接说道.   “都死了?”   洛伦佐有些不敢相信,随后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眼瞳紧缩,他问道.   “是你杀了他们?”
犹如地狱的再临,到处都充斥着扭曲与混乱,在幻觉的作用下所有的事物似乎都活了过来,无数的面容从那其中生长而出,带着百味的神情,随着痛苦大声尖叫.   矮小的身影像极了瘦长的鬼影,笔直的刺剑在幻觉下变得扭曲,仿佛活过来的白蛇.   这里曾是决斗场,角斗士们站在阴暗的地下听着来着地面的欢呼声,随着升降梯的锁链拉紧沐浴到阴暗里的第一缕光.   现在这里的一切与那时是如此之像,两人就是那铁血的斗士,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没有任何征兆,刺剑疾驰而来,那剑术就像萨博本人一样残缺,能勉强看到些许的路数,但更像偷师后又添加了自己的技艺进去.   剑刃撞击在了一起,清脆的声响撼动着耳膜,洛伦佐紧握着剑柄随后将杖剑向一侧滑去.   这是剑术里名为偏斜的技艺,在剑刃撞击的瞬间改变剑身的倾向从而达到借力的效果,这样会使对手的剑刃力道的方向改变.当然这技艺重要的不是防御,而是在防御的同时蓄势,对手会因力道收不回来导致回防缓慢,而这回防的空档就是那致命的眼.   洛伦佐看到了那致命的眼,刺剑从身侧划过,杖剑顺势而起随后猛砍,凶狠有力如同断头台的闸刀.   萨博根本来不及回防,他矮小的身体用力的扭转抽起刺剑,随后爆炸出炫目的火花.   灵活的向后跃起,萨博有些心惊的看着洛伦佐,手臂被那巨力震麻,很难想象这个侦探居然有此伟力.   这一次进攻以洛伦佐的胜利为结束.   萨博低头看着自己的刺剑,剑刃上有着一道明显的崩口,那正是洛伦佐留下的,如果他那杖剑能再重几分像那正常的剑刃一般的话,刚刚那一击会连带着刺剑与萨博一同斩首.   “难道牧师也要学剑术吗?”   这根本不是一个侦探能会的东西,更不要说牧师了.   “在翡冷翠牧师本质上只是个阶层,就像那些圣堂骑士,他们在晋升为骑士前大多都是牧师.”   缓缓的抬起杖剑,剑尖向前低垂,这是剑术的架势之一.   “勇气,力量,技巧与……狡诈!”   很少人知道这是剑术的四大原则,挥剑的勇气,断钢的力量,致命的技巧以及阴险的狡诈.说到底这就是杀人的技艺,所谓的荣耀仅仅是杀人之后自我安慰的遮羞布而已.   猛的向前踏步,剑如雷霆劈下.   那是破开空气的啸声,在幻觉的扭曲下那好似那剑下亡魂的哀嚎.   萨博那矮小的身影变得瘦长,他很清楚自己接不住这一剑,但在这思考的时间里,白光斩下.   红色的烟尘随着剑的落下爆开,在这其中诡诈的刺剑来袭.   杖剑勉强的接住了攻击,但那刺剑就仿佛蛇一般,在一击不得后诡异的扭曲随后刺中洛伦佐.   两人缠斗在迷乱的幻觉里,带着野兽般的嘶吼.   黑色的礼服被挑开紧接溢出大片的血,而在这一击后洛伦佐突然不退反进,扭曲的视野里他伸出了手,用力的握住了那条白蛇.   迅捷的刺剑被洛伦佐抓住了,这让萨博心里一惊,似乎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洛伦佐也能跟上自己的剑,但也仅此而已了,剑刃的刃锋是崩碎的锯刃,只要迅速的抽出他能直接斩断洛伦佐的手掌.   萨博用力的抽出,可那剑刃在洛伦佐的手中纹丝不动,力量不足是他的弱点,在这弱点下洛伦佐死死的钳住了剑刃,随即挥起杖剑.   在火铳与大炮统治战场前,主宰战场的是战马与身披铁甲的骑士,与小说里擦之则伤触之则死不同,几百年前骑士的对决很臃肿,大概就是两个人穿上几十斤的铁罐头互相撞.   在那时的冶铁技术下剑刃根本突破不了那沉重的护甲,所以剑刃大多只是身份的象征,真正有用的武器反而是直接击碎内脏的钝器,可时代如此也还是会有一群专研剑术的人,仅仅用不锋利的剑击碎铁甲.   这是那技艺之一,用手握紧敌人的武器,以割伤手为代价取敌人性命.   洛伦佐握紧了剑刃向着自己拉来,紧接着挥起杖剑,这是必中的一击,除非萨博放弃这把武器,可一旦他放弃这把武器,以他那几根手指根本无法与洛伦佐对抗,甚至说用那样的手他连开枪都做不到.   矮小的身影像个孩童一样,杖剑挥下带着哀嚎的风声,它精准的落下可却击中了地面.   疑惑只在洛伦佐的脑海里停留了短短一瞬,他明白是幻觉误导了自己的判断,下一秒那模糊的黑影翻滚了起来,手中的刺剑力气一松,萨博放弃了这把剑.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与他接触的时间才不到一个小时,可洛伦佐很清楚萨博是个什么人,为了赢他几乎输掉了所有的手指,像这样的亡命之徒是不会认输的,他松开他的刺剑只能说明他还有武器.   身体迅速的翻转,萨博虽然是个畸形,但在贴身作战下,他那矮小的身型此刻显得无比致命.   那是凄厉的痛楚,直接来自于洛伦佐的后背,正如他想的那样萨博还有武器,那是安置在手肘上的利刃,既然没有手指可他还有关节,每一处都无比致命.   “比起侦探,我觉得你当个剑术老师更有前途.”   嘴上赞叹着,但萨博动起手来毫不犹豫.犹如旋转的旋风,几个呼吸间萨博便在洛伦佐的身上留下了数道伤口.   “没必要,所谓的剑术也仅仅是旧时代的遗物.”   洛伦佐的声音冷淡,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   突然想起曾经翡冷翠的一夜,洛伦佐的剑术老师在夜里饮酒哭泣,洛伦佐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想起他的老师,那时火铳经过了不断的改造变得威力巨大,那时的老师傅对他说剑术的时代过去了,以后战场的主宰是火铳与炮,所谓的剑术只会变成取悦贵族的表演.   忍着手中的痛楚,于是挥起双剑猛的斩下,大范围的挥砍,扭曲的幻觉里萨博被逼得节节后退,紧接着洛伦佐掷出了手中的刺剑试图刺穿萨博.   “为什么呢?这样的技艺断绝了可真让人遗憾.”   萨博还觉得他能杀了洛伦佐,在他看来洛伦佐的行动是一次失误,仅有的几根手指轻而易举的勾住了疾驰的刺剑,甩出了几朵剑花,这把剑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可这时萨博才看到洛伦佐已经抬起了他的手.   鲜血止不住的流淌,染透了霰弹枪的短柄,不知是幻觉的作用还是什么,这把武器仿佛有生命一般,吞食着洛伦佐的血,于是那精致的花纹好似活了过来一样.   “因为时代变了,萨博.”   洛伦佐的声音嘶哑,为了能瞄准萨博他先是抛弃了那刺剑,在那行进的轨迹下勉强修正着自己的错误,于是扣动扳机.   时代已经变了,旧时代一去不复返,要么顺应天命,要么死去.   锥形的弹幕如同万箭齐发的箭雨,枪口涌起瞬息的火光,仿佛红龙吞吐着龙息.萨博用尽全力的向一侧闪去,同时架起刺剑护住自己的心脏,只要心脏还能跳动他就能继续战斗.   可这都是徒劳,人在快也快不过依靠火药奔跑的子弹.   致命的交锋过后萨博的半边身子被打的鲜血淋淋,数枚弹孔里涌着鲜血.   弹丸携带的动能扼住了他的行动,他的行动慢了.   再次扣动扳机,雷鸣不断,直到萨博的身体被打得稀碎,本就残破的身体摇摇欲坠,被子弹所带的冲击不断后退,最后拄着刺剑勉强的站立在高台的边缘.   “看起来还是我赢了.”   洛伦佐打空了子弹,缓缓的放下霰弹枪,目光微冷.   萨博低着头呕着鲜血,那真切的痛楚令他无比清醒,明明就要死了可他突然发出沙哑的笑,声音带着难以严明的魔性,他看向了洛伦佐.   “这还不是结束侦探.”就像个倔强的孩子道.   “可你已经要死了.”   那身影是如此的落魄,洛伦佐根本不觉得他能活下来.   “是啊,所以这才是它的可怕之处不是吗?死亡远远不是故事的终点.”   努力的抬起身,随着萨博的行动使更多的血从那弹孔里涌来出来,很难想象人的身体里能涌出这么多血,无穷无尽一样.   “快跑吧,大侦探,对上它的结果就像掷硬币一样.”   那怪异的钢铁之后眼瞳带着疯狂的意味,他审视着一旁的伊芙,女孩的眼中带着惊恐,死死的握住那枚硬币.   “一面是死亡,一面是疯狂.”
“我和他说过,戴上这副面具他就会成为萨博,享有权力,也应付出代价.真正的萨博不会放弃尊严,让你见笑了.”   萨博一脚踢开尸体,对着洛伦佐微笑,可那笑容却让洛伦佐胆寒,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很惊讶对吗?真正的萨博居然是个畸形,一个侏儒.”   萨博似乎对于洛伦佐那惊讶的目光并不意外,或者说在他的生命里这样的目光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他已经习惯了.   伸出自己五短的手臂,堆积的肉与脆弱的骨骼令他的躯体扭曲,内脏被挤在这狭小的躯体里,因为刚刚的挥剑他微微喘息着,粗大的手指费力的抓起被血浸透的纸牌,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臃肿,但却无所谓的样子.   “希望你们没有因我的替身感到不悦,毕竟我是绿鲨的主人,想统治一群亡命之徒,侏儒的身体不是很好用,很难威慑到属下,更不要说我还是个维京人……维京侏儒人很可笑的,对吧.”   萨博淡淡的说道,明明是很悲伤的事,他说起来却不像自己的故事一样.   “比起可笑,我倒觉得很……伟大,以这样的身躯统领一群亡命之徒,蛮厉害的.”   洛伦佐诚恳的说道.   萨博并没有因为洛伦佐的夸赞而感到开心,反而平静的说道.   “那你呢?洛伦佐·霍尔默斯先生,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自信赢他,只要幸运女神偏离你一点点,你的头就会彻底炸开,这可不仅仅是什么幸运无畏能做到的.”   那是在死亡边缘的赌注,如同与死神共舞,只有纯粹的疯狂才能驾驭.   “眼睛,他的眼睛.”   洛伦佐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那灰蓝的眼瞳炯炯有神,其中倒映着这血腥的赌桌.   “那个家伙太想赢了,想赢到疯,作为一个老大他应该做到威震八方,但那霸气太懦弱了.我学过表演,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当然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赌徒,真正的赌徒是不会后退的,手中的筹码就是他们仅有的一切.”   洛伦佐早就看穿了那个替身,不过他以为这仅仅是一个不足为虑的小头目,但显然真正的萨博出场后将事态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看起来很喜欢赌,可我从未在赌场里见过你.”   萨博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一边洗着牌一边问道,大厅里乐曲依旧,人们沉浸在温热的繁华里,那个替身的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赌是个好东西,它能逆转局面,即使是仅有一枚硬币也有可能赢下整个王国.”   手指轻轻的磨蹭着那崭新的屠夫币,洛伦佐回答道.   “但我曾经有个朋友对我说过,运气这种东西是有限量的,人的一生所拥有的运气是固定的,或许你今天应该会被一辆马车撞死,但在撞死你前你幸运的摔了一跤,就此躲过死神的袭击.   就像在战场上的士兵,他能躲过数不清的子弹仅仅是因为运气在作祟,可当你运气用尽时就会有一发致命的子弹带走你的生命.我那个朋友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赌徒,但他很少赌博,说是为了积攒自己的运气.”   萨博点点头,这样的故事他也听过,只是在今日听到有种别样的感觉.   “你那个朋友呢?他赢下了整个王国了吗?”   “没有,在一次战斗里他用尽了自己的运气,破碎的弹片切入了他甲胄唯一的缝隙里,正好刺穿了他的动脉,那最坚固的铠甲成了他的坟墓.”   洛伦佐缓缓说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那对于他而言仅仅是一段被忘却的过往.   “我也喜欢赌,只不过我喜欢的是那种在生死之间游走的感觉,在死神的闸刀落下前带着战利品全身而退.”   说着萨博舔了舔自己那干燥的嘴唇,那是猩红的舌头,仿佛他口中含着鲜血,错乱的牙好似鲨鱼,伊芙坐在一边不敢说话,今夜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她所认知的世界.   “你也知道我这样的畸形很难在生活里找到活着的感觉,大家都认为你是个不详的象征,没人会在意你,但在那死亡边缘不同,你与死神打了错面,说不定你还会轻拂到他那黑色的衣袍,而且你还活了下来,那惊心的刺激非常棒,热血沸腾,寂灭的心脏都重新跳动了起来!”   萨博兴奋的说了起来,粗笨的手用气的拍打着桌面,如同一个畸形的巨婴,带着怪诞的诡异.   “所以那是你输掉的吗?”   洛伦佐问道.   “你是指这个吗?”   萨博说着停止了拍桌,伸出了双手,那是残缺的手掌.   两只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缺失,整个指骨被砍断,留有两三根手指在那之上,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灵活,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洗牌便出自于这残缺之上.   “是啊.没有赌徒是不会输的,不过好在我的对手都是好人,他们留下了我的拇指与中指,这样我还能继续握剑……不过没关系,我最后总能赢回来.”   用仅有的几根手指拿起了刺剑,那是纤细且轻盈的剑,没有任何装饰,甚至没有剑格,仅仅是由剑刃与剑柄组成,这样的设计下刺剑的重量被大大减少,也只有这样萨博才能凭借着几根手指挥起致命且迅速的剑.   “今天真不错,还要在玩一局吗?”   “可我已经赢了.”   “那是我的替身.”   “但他也是萨博不是吗?”   冰冷的谈话,两个人谁也不让,细剑与枪,所有的筹码都被摆在了染血的赌桌之上.   萨博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   “关于前几天的事,是一个名为导师的人,他让我们做的,目的是掩护那群人逃离追捕.”   “那个导师是谁.”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身份有很多,不过都是地位崇高的身份,无论是在英尔维格还是在别的国家.”   “那群人呢?”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霍尔默斯先生.”   萨博那半张面具之下露出了狰狞的笑,将那纸牌展开整齐的铺在洛伦佐的面前,其上的鲜血尚未干涸,带着妖异之感.   “所以要再玩一局吗?.”   ……   那是死寂的沉默,尽管空气温热,乐曲激昂,可在这高台之上气氛如坠冰窖.   萨博已经赎回了他的尊严,但这一切也仅此而已,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就要再次加入赌局.洛伦佐的眼神低垂,他在思考,很显然这次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这一次他面对的是真正的萨博,一位真正的赌徒.   “已经够了吧.”   伊芙小声的说道,菲尼克斯家的公主对于世界的阴暗仅仅局限于家族里对于战争的记叙,她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安.   可洛伦佐没有理会她,与伊芙一样,洛伦佐同样不安着,只是与伊芙的不安不同,洛伦佐真正在意的是整个事情的全貌.   来自北方的神秘货物,牵动了伯劳与萨博还有藏在那黑暗里更深处的人,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洛伦佐在灵视里看到的那一切,异变的身体,竖起的灯塔,那诡异狰狞的一切从久远的回忆里爬出,试图把他重新带回那个雨夜里.   他需要知道真相.   “赌注是什么?”   黄铜的面具之下,声音沉稳有力如同铁音.   于是那公牛的面具之下发出来自真心的笑容,萨博用力的拍着手,那笑声刺耳又癫狂,似那末日前最后的狂欢一般.他猛的跳下了椅子,矮小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走到高台的边缘,如同君王般俯视着这盛大的宴会.   “诸位!”   他大声吼道,舞蹈的人群纷纷停止看着高台之上那矮小的男人,那与他们印象里的萨博有很大差距,但他们不在乎,在这宴会之上只认面具,谁戴着那公牛的面具谁就是主人.   萨博开心极了,将死之人得到任何愉悦都会变得巨大,他吼道.   “舞会开始!”   随着那声音响彻,乐团的曲目瞬间变奏,往日的华贵唯美不同,这一次旋律里充斥着诡异与哀悼,琴手们忘情的拉拽着琴弦,就好像铁锯切割着活人,乐曲出去属于人类的哀嚎.   侍从们不知从何处走来,托盘上不再是黄金与首饰而是放满了致幻剂,客人们随意的将其拾起,随后露出手腕的内侧,那本应是光滑的皮肤,可如今布满了针眼,熟练的将其注射其中,于是天国的大门向堕落的凡人敞开.   那是末日前的狂欢,抛弃了所有伦理与德道,人性的黑暗面就此打开.伊芙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对于女孩而言这就是噩梦的开始,空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随后血液在躁动,试图加入这堕落的狂欢之中.   “冷静些警探,这仅仅是个开始.”   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感觉就像解除冻实的冰块一般,令伊芙从那迷幻之中苏醒.   “保持清醒,你也不想和他们一样对吧.”   洛伦佐的声音响起,伊芙大梦初醒一般,随后伴随着剧烈的呼吸汗水浸透了面具.   “我这是……怎么了.”   伊芙有些恐惧的问道,刚刚那诡异的感觉,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她的眼前破碎,随后重铸成怪异的模样.   “致幻剂,空气里应该有不少的它的挥发物,影响还不算大.”   入手的是那锋利的短剑,是从伊芙的衣裙下拔出的,洛伦佐将它塞进了伊芙的手里,紧握着武器或许能让这个女孩安心一些.   “所以这就是舞会真正的样子吗?一个大型的极乐之宴.”   灰蓝的眼瞳依旧晴朗,洛伦佐根本没有被那空气中含有的致幻剂干扰到.   “是啊,来到这里的都是有钱人,财富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萨博从高台的边缘走下重新回到了赌桌之前,残缺的手掌里拿出一枚硬币放在了两人的中央.   “赢我一次我会回答你一个问题.”萨博伸出了右手,竖起了食指.   “如果我输了呢?”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没想到我会这么受你喜欢.”洛伦佐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像萨博这样的人会要求洛伦佐剁下手指.   “毕竟你是伯劳的铁棘,霍尔默斯先生,某种意义上正因为你我才成为了萨博,成为了绿鲨的首领,你算的上我的恩人了.”   萨博的眼神没有撒谎,他有今日的成就一定程度上全因为洛伦佐.   “说实话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洛伦佐有些不敢相信.   “这是自然,东方人常说这东西,他们管这个叫做‘因果’.   六年前红河惨案时我也在场,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样的身材很难引起人的注意,所以我活了下来,感谢你令下城区重新洗牌,这才有了我崛起的机会.”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如今提起洛伦佐还是能闻到那血腥味,他僵着脸,好似寒冰.   一旁的伊芙已经呆滞住了,她想起上一次听到铁棘时是什么时候了,那出自于普雷斯警官之口,而在更深远的是那红河惨案,这一刻她终于想了起来.   “被伯劳所雇佣的异乡人,你在那日投入泰晤士河里的尸体成就了伯劳的今天,而在那之后你就神秘消失了,只有几位幸存者知道你的名字,但也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你会出现在某个角落,带走这些本该死去的生命.”   那已经是过去的故事了,洛伦佐就像刻意忘记一样从不主动提起,也不回话.   “那么你想玩什么呢?萨博.”   洛伦佐依旧冷静,似乎他就没有情绪一样,机械一般的生命.   “投硬币如何?”   谁也想不到萨博会提出这么一个玩法,仅有的手指玩弄着那枚硬币,他随即说道.   “纸牌你也不是很擅长对吧?一个老手对阵一个新手难免太不公平,你喜欢纯粹的运气,那么就这个吧,然后……由你来怎么样?”   说着硬币弹向了伊芙,那硬币在女孩的眼前飞速旋转最后缓缓停下,金属的表面斑驳映射着光泽,看起来很有年头了,上面雕刻的东西在长年累月的抚摸下变得模糊,隐隐约约能看到斧与盾.
浓重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今夜的旧敦灵显得格外的黑暗,高大的建筑成群拔起,在那微光的映衬下仿佛扭曲狰狞的庞大森林.   齐柏林飞艇依旧在夜空之上巡航,那明亮的灯光洒下,却不愿分给下城区一点,这里是那么的黑暗,深邃的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今夜戒严,各个通往下城的路口被严格把守,但守卫在那里的却不是骑警们,而是荷枪实弹的皇家禁卫军,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当他们意识到时他们就已经在了.   铁靴踏击着潮湿的地面,冰冷的铁鸣回荡在无人的深巷.   士兵们穿着红色的大氅,身上装备着来自机械院的新式“龙吼”步枪,那是被形容成步枪的重炮,每一次开火时它都能在枪口带起三尺长的火焰,随后在那龙吼般的震鸣中沉重的弹丸高速出膛,能将敌人连同身前的甲板一同贯穿,这武器起初的设想就是攻坚,在它的齐射下石砖的掩体脆弱不堪.   铁哨被叼在口中,黑夜里时不时有乌鸦般的哨声响起,仿佛来自死神的使者.   “他们不会步入下城区对吧?”   伯劳打着喷嚏问道.高处不胜寒,这里是一处高台之上,对外掩盖的身份是蒸汽塔,但实际上它是伯劳的望楼,在这里指挥官能看到战场的一切,并作出指令.   尽管有炽热的蒸汽涌动,但伯劳依旧觉得寒冷,用力的裹紧了衣物.   “他们负责封锁,在那龙吼之下,天亮之前没有人能离开下城区.”   今夜有很多的东西不可以被公布出来,哪怕是皇家禁卫军也不行.   加拉哈德看着黑夜里那微光闪烁的地方,淡淡说道,目光沉稳慎重,他向来如此.   “如果敌人众多呢?那么多妖魔的冲击之下,他们能守住吗?”伯劳有些担忧,下城区紧挨着外城区,所谓的地狱与天堂之间紧密无比.   “这里是旧敦灵,我们不能放走任何一只妖魔,甚至说都不能让他们离开地宫.”   加拉哈德很清楚今夜会发生什么,在他们身前的不远处是一片废墟般的建筑,但两人都清楚,那极乐的盛宴此刻就在那地表之下,那里的人们醉心狂欢,却殊不知死神已在门外.   “现在是蒸汽的时代,齐鸣的枪火足以摧毁任何敌人,还记得那些依旧留恋旧日时光的翼骑兵吗?他们纵横大陆,灵活的更改护甲,可以是重骑兵也可以是轻骑兵,他们在身后插着双翼,在冲锋时犹如降世的天使.”   加拉哈德不屑的说着,对那旧时代嗤之以鼻.   “可最后他们能做的只有为旧时代陪葬,坚固的铠甲在黑火药面前什么也不是,最后一支翼骑兵在冲锋的路途上被火炮杀光,唯有他们的指挥官冲到了高台之上,可他仅仅一人,战局已定.”   “伯劳这是新时代的黎明,曾经披着重甲的翼骑兵都倒在了我们手中,何况那些妖魔,他们都是那旧时代的遗物,就应该好好死去才对.”   加拉哈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夜里的微光映亮了他的面具,火药的味道在他身上弥漫.   “看起来今夜会死很多人……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选择今夜进攻,明明那位神秘公爵的身份我们还没有探清,现在无疑是打草惊蛇.”   伯劳俯视着他的王国,这里是个肮脏的垃圾堆,那么他就是那位耗子国王,他很清楚今夜会死多少人.   “来不及了,我们发现了疫医的行踪,他现在应该就在那极乐之宴里,你很清楚他会做出什么,那个时候事态就难以挽回了.”   伯劳沉默,他很清楚加拉哈德口中的疫医是谁,而且今夜加拉哈德才是指挥官,他只负责协助.   “那位大侦探现在应该也在那里,对吧.”   “是的,没有他的情报我们也想不到会是萨博帮助了他们.”   加拉哈德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时间尚未到,还有时间.   “你还能联系上那位侦探吗?如果能的话叫他赶快离开吧,今夜可不是一位侦探可以参与的了.”   “你们要净化整个地宫?”   伯劳神色一冷,这会是场大屠杀.   “没人知道那位疫医会留下什么,亚瑟的意思是斩草除根.”   停顿了很久,伯劳叹了口气,他联系不上洛伦佐,现代最快捷的通讯是一种叫无线电的东西,可这东西目前只在净除机关内部装备,甚至外界都不知道有这项技术的存在.   洛伦佐听不到伯劳的呼唤,他现在孤军奋战.   “看起来你的大侦探要死在那里了.”加拉哈德冰冷的说道.   “不,那是个祸害,东方人常说祸害遗千年.”伯劳笑嘻嘻的,对于这个大侦探,他自信满满.   “祸害遗千年?”   加拉哈德挑了挑眉,他有点听不懂这来自东方的话语,即使世界在中庭之蛇下变得无比狭小,可那遥远的东方对于所有人而言依旧是一句模糊的词汇.   蒸汽科技掀起了革命,那盘踞在东方的巨龙也为之惊醒,英尔维格在结束了光辉战争之后,蒸汽科技的力量达至了顶峰,新式的蒸汽船与战争飞艇,各式威力巨大的火炮崭新出场,所有人都觉得没有人能再挑战英尔维格在诸国的地位时,东方的巨龙来了.   那是一个雾气弥漫的清晨,船员们依旧如往常般检查着船体,准备出航,可在这时无尽的波涛不断的涌起,一重重击打着渔船们,仿佛有风暴来临一般.   抬起头,于是所有人都看都了那从浓雾之中驶出的庞然大物,它是那么的巨大,大到仿佛来自古老神话中的怪物一般.   那是两个文化之间的直接碰撞,许多船员当时直接吓傻在了原地,他们从未见过那么大的船,哪怕英尔维格的皇家旗舰在它的面前也犹如幼儿一般,更为惊愕的是它的构造,蒸汽船已经出现快近百年了,可那大船就仿佛从历史中驶出一样,没有用任何钢铁,仅仅是坚固的木材便组建起了这一切,浑然一体就如同从一颗撑起世界的大树上生雕而出.   那是名为夔龙的大船.   竖立的风帆遮天蔽日,上面缝制着盘踞的东方龙,上百门火炮从船体的两侧伸出,船首是那狰狞的龙头,没人见过那样的生物以为是末日的来临.   令人绝望的是那日出之时,湿润的雾气随着日光消散,海面变得清晰起来,这时人们才看到在那巨船之后的海洋,那是上百艘与它同样的大船,上百的旗帜飞扬,仿佛迁移而来的红雀,燃烧天幕的火雨.   这是一支横跨世界的舰队.   恐慌与绝望一瞬席卷了雷恩多纳港口,一直蔓延到旧敦灵的铂金宫内,这支来自东方的舰队明明武器落后了几十年,可依旧没有人觉得能打赢这场战争.   这是英尔维格人第一次见到来自东方的人,他们以为他们会想传说中那样恐怖,可那位名为左镇的将军没有带来战争,他穿着甲胄走进了铂金宫,他说他带着皇帝的旨意而来,留下了来自东方的礼物,随后女王将机械院的知识回礼给了他们,于是这群东方人带着蒸汽的科技离开了英尔维格,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都没有再出现在那海平面之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是这句话的全貌,意思大概是,那些被自身道德原则束缚的人通常活不多久,反而那些毫无原则低劣的渣滓却能活到最后.”   伯劳说着再次裹紧了衣服,没有蒸汽喷出了,那些凝结的水珠格外寒冷.   “你觉得他是个低劣的渣滓?”加拉哈德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伯劳会这么评判他.   “是啊,只有那些渣滓才需要新生活来逃避过去,而洛伦佐·霍尔默斯就是其中之一.”   伯劳淡然道.   “不过恰恰是这样的人才能活到最后,不用担心他,放手进攻吧,这个侦探一定能活下来的.”   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洛伦佐时的样子,伯劳根本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狼狈的人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近乎腐烂的伤口,空洞的眼神……那恐怕是莫大的黑暗,但即使是这样洛伦佐都未曾死去,更不要说今夜的这一切了.   “滴——滴——”   突然有声音响起,黑暗里伯劳胸前的通讯器闪烁起了微光.这是来自机械院的新技术,他们称之为无线电通讯,只要拿着这个东西,即使两人之间隔着整个旧敦灵也能收到消息,比电话更快捷,机动性更强,这会是改变战场的东西,但现在只在净除机关内部装备.   听着通讯器里传达的消息,伯劳的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虽然是一片黑暗,但加拉哈德还是感受到了伯劳的变化.   “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四队骑警试图进入下城区不过已经被禁卫军拦下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街头只会出现巡夜的骑警,可四队人马一同出现的骑警有些太过反常了.   “难道苏亚兰厅也被腐蚀了吗?”   加拉哈德的语气头一次出现了愤怒.   “不,是那个人渣.”   伯劳显然比加拉哈德更气愤,他怒骂着.   “暂缓进攻,地宫里有重要目标.”   “什么重要目标?”   加拉哈德才是今夜的指挥官,他不明白伯劳为什么会突然越权.   “洛伦佐那个人渣,他和说我一个人应对萨博没问题,我以为他会有什么新奇的计划,你也清楚,他一手造就了红河惨案,他是窥视一切的侦探,也可以变成完美的罪犯.”   “我终于知道这个王八蛋的信心来自于哪里了!”   伯劳解释着,他从未有过的愤怒,说着他就想拿出自己的左轮枪,可摸到一半才想起来那把枪在洛伦佐的手上.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没能杀了洛伦佐了.   “半小时前苏亚兰厅受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一个地址,一个名字.”   伯劳说着从黑暗里拿出了银白的来复枪,加长的枪管与高倍的透镜,修长的枪身上有着锋利的凸起,必要时它可以当做一把奇异的剑进行战斗.   这把武器出自机械院,是一把威力强大但因为成本问题无法量产的概念武器,它少有出现在战场之上,只因它的主人是伯劳,地下的国王,而当国王也拔出剑刃时,那将是关系一切的战争.   “地址是下城区萨博所管理的地宫,也就是今夜的战场,而那个名字是伊芙·菲尼克斯.”   听到那个名字加拉哈德一愣,骑士那古板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冷静以外的情绪,他扶着头,停顿了好久才缓缓说道.   “亚瑟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
“死亡转盘?”   萨博看着那把银白的左轮,六道弹槽里只有一道里填着子弹.   “你应该知道游戏规则对吧,你一下,我一下……其实我觉得这个东西向来的概率只有二分之一,要么死,要么活.”   洛伦佐碎碎念着,左轮枪被摆在了桌子中间,正对着萨博摆下的扑克牌,就好像迎击千军万马的单骑.   “其实我没必要和你玩的.”   萨博突然摇了摇头,这里是他的王国,他占有着绝对优势的地位,洛伦佐仅仅是个小卒,可以被轻易捏死.   “不,你有必要.”   那是又一把枪,木质的枪身上刻画着精致的纹理,在那银质的部位雕着花纹,一行诗句写在其中.   伊芙几乎是以一种发懵的方式看着那把枪,她相信自己的裙底可没有这么大的空间藏下这把枪,那么洛伦佐究竟是在哪搞到的?   不过洛伦佐似乎并不打算对此作出解释,亲爱的温彻斯特指着萨博,距离如此之近,只要洛伦佐扣下扳机,萨博的头就会在他眼前炸成一团血花.   “这才是你原本的想法吗?”   “是的,找到你,把枪顶在你的头上,不过这样风险很大,你是绿鲨的老大,我没把握活着出去,可你也不想你经营如此之久的产业就此停止不是吗?”   洛伦佐眼神冰冷.   “所以不要让我们浪费时间了,萨博,我赢了告诉我一切,你赢了我就此离开.”   萨博的表情逐渐冰冷,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人拿枪指着头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但停顿了稍许,他又露出了那自信的笑.   “不,筹码还不够.”   “那加上这些呢?”   洛伦佐的双肘搭在赌桌上,自信非凡.   “你是压上你的双手了吗?”   双手很普通,黑色的袖口里衬着白衫,从那微微裸露的皮肤上可以看到受伤的疤痕.   “赌桌上的尽是筹码.”   他回答道.   萨博这一次终于正视起了眼前这个男人,他和自己遇到的许多人都不同,,他奇异的就像沙子里的珍珠,那黑色的大衣之下是沸腾的血.   没有多言,萨博很清楚自己只有入局了,不然眼前这个男人一定会扣动扳机,他不会在意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讨厌你这样执着的人.”   拿起那把左轮,萨博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他在等待他的反应,可那黄铜面具下的眼神却毫无波澜,这让萨博想起了北方寂海,那里的海面永远如死水一般平静,但当你触及之时那彻骨的寒冷却比任何风暴都要令人畏惧.   “我玩过这个很多次,这游戏的本质其实不是运气,仅仅是对于死亡畏惧的多少,如果你害怕了,你就输了.”   萨博说着扣动扳机,什么也没发生,冷汗顺着面具的缝隙流下,萨博依旧镇定,随后将左轮枪放在了桌子的中央.   “我清楚,这是一场心理战,赢家永远是那些意志坚定的人,还有那不畏死的疯子.”   洛伦佐接过了左轮枪,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便将枪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意志坚定的人,还是疯子?”萨博问道.   “你会知道的.”   扣动扳机,是空弹槽,洛伦佐将枪再次丢到中央.   此刻已经开了两枪,那致命的子弹就藏在接下来的四次之中.   气氛不知何时起已经燥热了起来,乐曲变得激昂,好像那战争的军乐,将一重重的热情如浪潮般推击着,看着那弹巢上的浮雕,那鬼神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它们相互厮杀咆哮,最后在满天的大火里归为灰烬.   “你很有勇气.”   萨博赞赏了一下,再次举起左轮枪,可这一次左轮枪沉重了不少,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握住,而在这时洛伦佐的声音幽幽响起.   “知道吗,所有的赌徒都是亡命之徒,我们靠的是那股狠劲,不能露出任何胆怯,一旦你露出……甚至说当你心里有那一丝畏惧时,你就已经输了,就像挥舞剑刃的剑士,哪怕犹豫半分也会令自己的头颅被敌人斩下.”   “你觉得我畏惧了?”   萨博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嘲笑一般愤怒道,他试着扣动扳机,可在那冰冷的触感下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那扳机就是纹丝不动.   自己本应无惧,可在这一刻数不清的情绪涌上了心头,看着赌桌的对面,洛伦佐那灰蓝的眼眸依旧冰冷,就像那熟悉的北方寂海一般.   又是空弹槽,最终萨博还是扣下了扳机,幸运的是子弹并不在其中.   “该你了.”   他故作冷静道.   还剩三发,根据顺序,接下来一轮即使没有子弹,那么最后一轮时最后一发子弹依旧是洛伦佐,他必死无疑.   缓缓的举起了枪,洛伦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害怕了吗?你现在停手还来的及,我会取走你的双手,可你还活着.”   萨博劝告着,就像最开始说的那样,这是一场心理战,只要击溃了敌人的内心他就输了,他已经想到洛伦佐接下来放弃尊严求饶的样子,他的另一只手也扶在桌底下握紧了枪.   亡命之徒总是疯狂的,萨博得预防洛伦佐最后不肯履行赌约,反而开火的情况.   伊芙在一旁脸色已经惨白,手拉住了洛伦佐希望这个家伙能停止这个疯狂的举动,继续下去死亡的概率无限变大,她很清楚那所谓的二分之一只是屁话.   “你疯了吗?”   洛伦佐转过头看着她,女孩真的很漂亮,不愧是菲尼克斯的公主,即使那面具也遮掩不住她的闪耀,这让洛伦佐想起了曾搭乘蒸汽电车前往那城市的边缘,那里是空旷的绿野与蓝天,没有蒸汽塔没有乌云,美好的就像天堂,令人舒心,眼前这个女孩也是如此.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今天如此,今夜以后也是如此.”   他说着,预想中的求饶没有,洛伦佐不知何时脸上已是疯狂的兴奋,那种狂乱的感觉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到那狰狞,那是赌徒的样子,山穷水尽的癫狂.   狠狠的掐了掐女孩那白皙的脸颊,洛伦佐看向了身前的萨博道.   “你已经输了.”   “我输了?”   萨博想过洛伦佐会报出伯劳的大名来求情,可他想不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   “是啊.这是心理战,你说的.可当你试图撼动我的心神时,是否说明你已经不敢确定自己能获胜了呢?”   洛伦佐说着扣动了扳机,是空弹槽.   那是诡异的感觉,赌徒是不能认输的是,甚至想法都不可以有,当你认输时那就是死期.   萨博突然有种惊觉的寒意,这个男人从来到这里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这是一个意志纯粹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萨博,我赢了.”   他发出了胜利的宣言,再次扣动扳机,弹巢猛烈的向前转动一格,复杂的机械互相咬合带起微弱的火花,可最后什么也没有,死亡的子弹依旧停留在弹槽之内,幸运女神没有放弃他.   这本是必死的局,可洛伦佐就好像知道子弹在哪个位置一般,越过了那两次空槽,将最后的死亡留给了萨博.   最后一次机会,里面装有子弹,而枪口指向了萨博.   那公牛的面具之下已经淌满了冷汗,从头到尾这个该死的游戏都在这个人的掌控之中,这才是他选择这个游戏的原因,意志坚定的人根本赢不了,谁也没想过连续扣动扳机,疯子才可能是这个游戏最后的赢家.   “践行赌约吧,萨博.”   枪口指着他,洛伦佐甚至没有汗流下,对于这个男人而言这死亡的边缘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你不怕我反悔吗?”   萨博冷冷道.   “只要你肯放弃尊严,自然可以反悔.”   这就是代价,因人而异的尊严,对于有的人来说可以为其而死,对于有的人来说它根本不存在过.   萨博是维京人,即使科技发展的今天他们依旧对那旧日的信仰留有留恋,抛弃尊严只能让他永远被英灵殿拒之门外.   四目相对,就像握紧剑柄的剑士,他们狭路相逢,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   伊芙看着那公牛的面具,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那面具的边缘滴落,就好像血一样,将桌布染暗,这真是个非常艰难的决定,尊严还是告诉洛伦佐一切.   “该死!”   萨博怒骂着拔起了桌下的枪,可洛伦佐比他更快,银白的丧钟下一秒便已经顶在了他头上,可他还在犹豫,一旦扣动扳机既得不到情报,他还会死在这里,可就在这时有更快的剑划过.   那是一支腾空的手臂,握着还未能开火的手枪,鲜血飞溅,将整个桌面染红,萨博甚至还未等发出惨叫剑刃便斩断了他的喉咙.   他死了,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就这么被那鬼魅般出现的剑杀死,无力的搭在桌子的边缘最后倒下,紧接着男人取代了他的位置,坐在了洛伦佐的对面,那染血的刺剑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边缘的刃口崩裂,不知杀死过多少人.   “洛伦佐·霍尔默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男人脸上的五官被压扁成扭曲样子,他是个畸形,带着渗人的微笑捡起了尸体上的面具随后戴在脸上.   公牛的面具被血染红,猩红的鲜血顺着雕刻的纹理蔓延,在血液的浸透下,这面具仿佛活了过来,在那面具之后仿佛藏着的是食人的妖魔.   “那么……很高兴见到你,萨博先生.”   洛伦佐楞了稍许,脸上的笑容更盛随后说道.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起来,如同铅云般压在心头.   今夜的赌局还远远没有结束.
“是你杀光了他们.”   洛伦佐眼神变得凝重,他看着萨博,他想知道在那公牛的面具之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啊,都死了,这是导师要求的,他们回来后以为会得到赞赏,实际上他们确实得到了,好吃好喝,致幻剂想用多少用多少,随后我把那个房间封死,从门缝里倒入火油,他们死的时候致幻剂已经起效了,他们只会感受到天国那温柔的怀抱,就此长眠在其中.”   萨博淡淡的说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暴行.   “为什么要杀了他……”洛伦佐刚想说出来什么,可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一切,神色转变,最后握紧了手中的温彻斯特.   “这就是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一切的原因对吗?”   大侦探终于意识到了这所有的异常之处,从来都没有无名的善意,对于洛伦佐是这样,对于萨博也是这样.   “是啊.”   萨博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来开心也听不出悲伤,这样的神态洛伦佐曾见过,维多利亚中央医院里,那些将死之人时常会这样,世间的一切都干扰不到了他们,不喜不悲,有的仅仅是对于死期的无奈与坦然.   那是注定的命运了,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那不是凡人可以接触的东西,仅仅是了解到它的存在都是莫大的罪恶……如同那烈日一般,哪怕是直视它都要付出双眼被灼烧的代价.”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代价吗?死亡.”洛伦佐说着.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洛伦佐,矮小的身影蹦下了椅子,摇摇晃晃,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死亡是一种解脱,至少比活着强很多,大侦探你不懂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这就是你大发善心的原因吗?知晓这些东西的人都得死,无论是银鱼号的船员,还是此刻的我们,今夜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对吗?”   这就是萨博如此坦诚的原因,洛伦佐的到来仅仅是意外之喜,今夜步入这狂宴的人都得死,这是对那触碰禁忌的祭品,只有血与肉才能令其安宁.   致命的霰弹枪指着萨博,洛伦佐的视线完全放在了他身上,只要他扣下扳机,霰弹枪便会释放锥形的弹幕,以他那矮小的身材注定躲不过.   “那么你呢?你也知晓了这一切,那么你的死亡也是在今夜吗?”   洛伦佐质问道,如果那神圣之棺真的是某种不可言喻不可触及之物,那么萨博也应是被清算的一员.   只见萨博坦然的回答道.   “是的,今夜我也会死.”   从一开始萨博就没打算让任何人活着离开,之前的赌局也仅仅是将死之人最后的游戏而已,仅有的几根手指拾起了刺剑,轻轻的抖动便发出撕裂空气的啸声,随后沾染在其上的鲜血如雨坠下.   “停下!”   伊芙拿起了赌桌上的左轮枪,弹槽里只有一发子弹正处于激发状态,此刻有两把枪指着萨博,他们赢定了.   “等等伊芙!”   洛伦佐突然呵止了伊芙的行动,冰冷的眼神有了些许的迷乱,他意识到了危急,带着厉色.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这才是你有闲心和我们玩硬币游戏的原因对吧?”   萨博点着头,刺剑在几根手指的操控下凌厉且致命.   “你可是洛伦佐·霍尔默斯,血河惨案中你用枪与剑杀死了数以百计的帮派成员,比起侦探你简直就是个手法熟练的杀人狂,而我是个畸形,正面交锋必定不是你的对手,好在你需要情报,这为致幻剂的发作争取了很长的时间.”   这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致幻剂,它们本来的浓度就不高,可在萨博的刻意操作与拖延时间下,洛伦佐已经吸入了不少,此刻他的视线里已经出现了幻觉.   公牛的面具仿佛活了过来鲜血在那怪异的脸上流淌,这时洛伦佐才猛的发觉那面具根本不是什么公牛的样子,那只是一个有着犄角的怪物,只是洛伦佐的常识让他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只公牛.   “闪开!伊芙!”   洛伦佐怒吼着同时扣动扳机,他已经产生了幻觉,他无法确定眼前的事物,他能做的只有让伊芙躲远点以免误伤.   可是伊芙没有回应他,女孩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惊恐,可以看出她很想冷静下来,但握枪的手却在颤抖.她也产生幻觉了.   穹顶之下,雷鸣响彻.   没有时间给洛伦佐犹豫了,四散的弹丸将赌桌打得稀碎,但却没能命中萨博,那矮小的身影比洛伦佐想象的要迅捷太多,刺剑在空中留下银白的轨迹,如同游戈的带鱼,随后锐利的斩向洛伦佐.   危急之下洛伦佐只能抽起自己的手杖抵挡,刺剑那崩裂的刃口如同锯刀,斩开了木质的外层,随后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与我一样的剑啊!”   萨博高呼着随后沿着手杖继续猛斩下来,木质的外壳彻底崩裂,其下那金属的光泽明亮无比.   洛伦佐被这斩击击退了几步,根本想象不到那样的身体里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道,缠斗之下温彻斯特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洛伦佐将它挂在了身后,随后握紧了手中的杖剑.   萨博说的没错,这是与那刺剑相同的武器,只有刃与柄,那用来保护的剑格早已不在.   剑格是剑刃中用来保护剑士的东西,在两把剑刃僵持在一起时它能保护剑士的手不会被下滑的剑刃割伤,可现在这两人的武器上都没有这个东西,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他们从不在乎保护自己,或者说自信到在敌人伤到自己前就杀死对方.   “你也应该被致幻剂干扰了对吧.”   正因致幻剂的作用,洛伦佐眼中的世界开始微微扭曲变形,他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东西,枪械自然无法捕捉到敌人,但剑不同,就像盲人的拐杖一样,手中的剑碰到的是真实的,这不会欺骗洛伦佐.   “我已经习惯在幻觉里挥剑了,这种事习惯就好.我是天生的弱者,所以手段自然要卑劣一些,还希望你能理解.”   萨博挑着剑,在他的视野里世界也是一片扭曲,但他在这里已经生活太久了,久到根本影响不到他.   他是天生的畸形,跑不快跳不高,又在赌局里失去了巨大部分的的手指,他想赢,他太想赢了,从他出生那天起他就是个失败者,他什么也没有,所以要用尽他可以掠夺到的一切.   “很久以前我就习惯在兜里藏把沙子,扬在敌人脸上的瞬间挥剑斩开他们的喉咙.”   萨博说着另一只手背到了身后,身体呈弓状,下一秒如离弦之箭杀来.   剑与剑撞击在了一切,溅起的火花在幻觉的作用下仿佛燃起的大火,在那大火之后犄角的怪物狰狞而来.   萨博的能用力的只有那几根手指,正面的拼杀他远没有洛伦佐有力,所以那刺剑如同游蛇一般,撞击之后带着撞击的冲力向另一个角度杀来,就像蜻蜓点水一样绝不多做停留.   杖剑紧跟着萨博,但紧接着萨博腾空转身那一直藏在身后的手猛的脱出.   洛伦佐一直等待着这个机会,萨博挥出他那手中的沙子,于是洛伦佐直接掀起了大衣遮掩住萨博的视线,可出乎他预料的,那挥出的不是沙子却是粉尘一般的东西.   狭小的战场里瞬间充满了红色的烟尘,洛伦佐第一口吸入后便意识到了不妙.   这是致幻剂,大剂量的致幻剂.   屏住了呼吸,洛伦佐翻滚着冲出了这团烟尘,而在他身后萨博就那么呆呆的站立在其中,平稳的呼吸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神经在被入侵,洛伦佐拉开了距离,颤抖的手从怀里拿出香烟,那是洛伦佐的最爱,里面填有醒神的草药,虽然不知道能对抗这致幻剂有多久,但总比没有强.   可还未等洛伦佐点燃香烟,地狱般的幻境吞没了他,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柔软,皮肤的表面感到些许的炽热,于是那穹顶的吊灯如烈日般燃起.   “你们吸食后就会看到这种东西……这哪是什么天国啊.”   洛伦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了,犹如地狱那亵渎的仪式,舞池之下人们的身体腐烂破损,怪异的生物从他们体内孕育而出,那欢愉的呻吟已经变成无止境的惨叫,而在这一切中萨博缓缓从那烟尘中走出,那金属的面具完全长入了他的头颅里,钢铁与他的血肉合二为一,随和他的狞笑,那面具也缓缓裂开漆黑的口.   “天国与地狱对于而言不都是相对的吗?对于我而言这里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   望着这这猩红的世界,萨博的声音夹杂着乱音,举起刺剑锋利的剑尖直指洛伦佐.   “霍尔默斯先生,你不曾是牧师吗?快为自己祷告吧.”   那矮小的身影狰狞了起来,空气都随着这异变变得更加炽热,这就好像沐浴在熔岩之中一般.   洛伦佐很清楚这些都是幻觉,可他找不到出去的路了,现在自己的感官也开始被误导,自己以为自己站着,说不定实际上自己已经倒下,手中握的剑也不再值得信任.   至于祷告……那种东西真的会有人信吗?
“妖魔……虽然我们之间抗争了无尽的时光,但我们依旧也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从何而来,身为何物,为了什么……   或许有人清楚这些,但也带着秘密死进了坟墓里,这些是我所能知晓的了,但每个事物都应有它自己的名字,哪怕那肮脏的怪物也是如此,于是那些圣徒用那神话中与神敌对之物将其命名.”   洛伦佐低语着那古老的秘密,仅仅的述说那段故事都令女孩感到莫名的压力.   女孩用力的呼吸保持着沉默,她聆听着洛伦佐的话,但却不想多说什么.   正如洛伦佐说的那样,那是禁忌的知识,以伊芙现在的状态最好不要接触太多.   “那……是出口吗?”   在这绝望的时刻前方的微光越发明亮,伊芙有些恍惚,迈动着疲惫的步伐.   就像抓住了什么希望一般,恢复了些许的体力拼命的跑了过去,她感觉的到,那是出口,只要离开了这里自己就能与这些怪异说再见,这场该死的噩梦就会结束,但当伊芙于那光芒只剩几步时洛伦佐一把按倒了她,女孩想说什么却被他死死的捂住了嘴.   “别出声,情况不对.”   洛伦佐的声音很轻,眼瞳里的冷静依旧主宰着这兴奋的身体.   伊芙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在洛伦佐的禁锢下只听到洛伦佐的声音冷漠.   “面对疯狂你能做的只有保持理智,绝对的理智,你明白吗?”   严厉的训诫着,这种情况洛伦佐曾经经历过很多次,在黑暗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之后每个人都会在见到光明时失去理智,就像久居地下的人们踏上地表时热烈拥抱阳光的样子.   可是那样的结局并不会美好,炽烈的阳光会在瞬间灼烧那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在脱离了黑暗之后的光明里,或许等待伊芙的是那更为恐怖的怪物.   在洛伦佐的管控下,两人缓慢的前进,最后她将视线移向了前方,那光芒之后.   没有洛伦佐所警惕的东西,那里只是一处深坑,伊芙与洛伦佐此刻所在的通道正在那巨坑之上,有着一道沿着坑壁升起的楼梯将其连接在了一起.   伊芙本以为那宴会的大厅就是这地宫最大的地下空间了,但很显然这里才是最大的.   无尽的光从上方洒下,似乎是什么高强度电灯,亮的二人仅仅是将视线挪到上方便觉得刺眼,根本无法观察.   整个深坑至少有数十米之深被照的无比明亮,坑壁的四周还点起一重重毫无意义的火把,视线向下坑底被血红色的雾气覆盖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红色.   “我猜这里是一个祭祀的场所.”   洛伦佐看着那深坑之底,虽然有着雾气遮掩,但过往的经验令他有所警惕.   “所以你以前在翡冷翠的工作就是……对抗这种东西?”   伊芙缓缓说道,但当涉及妖魔时,她本能的对其规避,仅仅是看过一面,但妖魔对于她的冲击已经无比深刻.   “对,但又不全面.一般我们有一套成熟的猎杀体系,在人们彻底异变成妖魔前我们就会对其猎杀,而不是等它完全变成了妖魔.”   就像沃尔一样,只要人还没有完全的异变成妖魔,那么它本质上还是人,用剑与枪就能轻易杀死,但那异变完成后那就是非人的存在,需要非人的手段.   “这就是你一个牧师会剑术的原因吗?”   伊芙顿时觉得洛伦佐的人生经历有点堪称传奇.   “博洛尼亚剑术,每个圣堂骑士的必修课,而成为一个牧师则是成为一个圣堂骑士的前提.”   声音很平淡,但简短的语句里无不显示着洛伦佐曾经的身份,伊芙有些发懵,她记得大家关于圣堂骑士的描述,那是被神眷顾的骑士,洁白的盔甲下是高尚的人格,握着燃起圣焰的剑维护着秩序与和平.   虽然很不清楚这个性格恶劣的人是怎么和高尚这个词搭上边的,伊芙还是很好奇.   “那应该是个很尊贵的身份,可你为什么要来英尔维格当侦探呢?”   即使福音教会的影响力不能像以前那样强大,但在神圣福音教皇国内以圣堂骑士的身份依旧尊贵无比,在信徒看来这些守卫七丘之所的骑士简直就是那些降世的天使.   “很简单,我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或者说……我失业了.”   洛伦佐对于过去的事并不是很想提起,但在伊芙的询问下他还是说了出来.   “妖魔很久之前就被灭绝了,我没必要在留在那里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洛伦佐·霍尔默斯有一个梦想.”   说着他居然笑了起来.   “当个侦探?”   真是见鬼的励志故事,面对伊芙的询问他用力的点着头.   “讲真翡冷翠是个不是人呆的地方,与旧敦灵的进步和开放不同,那里就像个将死的圣徒,到处都是规矩与信仰.”   可能是被勾起了回忆,虽然洛伦佐讨厌它们,但此刻还是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在神圣福音教皇国的首都七丘之所更盛,那里只允许最虔诚的信徒前往,他们说那是世界上最神圣的地方,妖魔无法踏入半分,而实际情况是那里驻扎着圣堂十字军,就算英尔维格进攻都要花上几天的时间.”   浓重的腥臭味从底下传来,谈话间有东西从上方坠落.   那是迅速降下的黑影重重的砸在出口前的楼梯上,那是一具尸体,随着剧烈的撞击整个尸体都在撞击下碎裂了几分,暗红的血从其中缓缓流淌.   “当然如果有机会能回去,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去七丘之所的大街上倒满牛粪……你知道吗,那些信徒都以能死在七丘之所为荣,你随便洒一盆水,在那地下就可能埋着几位红衣主教.”   洛伦佐一边说着一边大步的走了出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我现在要做的是查一查,为什么已经灭绝的妖魔还活着?”   话语到了最后犹如狮子的低鸣,一脚将那尸体踢下了深坑,那一脚带满了情绪,看起来这个家伙确实很不开心.   尸体滑落,随后摔在了深坑的表面之上,随着那剧烈的冲击那浓重的红雾被吹散了稍许,于是那令人心惊的鬼面揭开了朦胧的面纱.   “是祭品……有人在饲养这些东西.”   洛伦佐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寒冷,现在可以确定今夜的一切不是什么偶然,这是一次在黑暗里蓄谋已久的计划,而这一切都与那名为神圣之棺的神秘物品有关,而那个神秘的物品与妖魔有关.   这仅仅是冰川浮出海面的一角,那更深处更阴冷更黑暗的仍不为人所知.   伊芙看着那深坑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胃里爬了出来,她一时间没有忍住趴在边缘干呕了起来.   那是布满白骨与血肉的地面,与最后追猎二人的红潮一样,腥臭的血肉上长满细小的绒毛.   尸体落下后那些血肉就仿佛活了过来一样,红色的绒毛就像蚕丝般一重重的缠绕在了那尸体之上,伴随着微弱的啃食声,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那尸体的位置便只剩下了累累的白骨.   “是胃咀草,一种类似于植物的妖魔,没有什么行动能力,但危险在于它的狩猎性,一旦被那绒毛般的触肢捕捉它会穿透你的皮肤啃食你的身体.”   洛伦佐站在楼梯的边缘,这种重操旧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小心些,这种东西无法移动,为了掠食就像生物进化一样,它们会有与之合作的伴生体,比如另一群可以移动的妖魔,它们负责掠食,而胃咀草这致命的特性会为它们提供庇护.”   伊芙努力的鼓起勇气,虽然害怕但正如洛伦佐说的那样,不想死的话她必须强迫自己坚强.   “该怎么办?”   这么一看两个人完全没有下去的办法了,除了原路返回没有别的路了.   洛伦佐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打量着地形,伊芙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试探的问道.   “你难道要杀了它?”   伊芙害怕的说道.那名为妖魔的东西,伊芙仅仅是看到那一眼便被那所谓的精神压迫恐惧得不行,更不要说冲它挥剑了,而且即使有勇气挥剑又如何?那种诡异扭曲的东西真的是可以靠剑与枪杀死的吗?   那么一大片血红的妖魔之草.   “知道吗?妖魔大多有同一个共性,厌光且惧怕火与银器.”   这是福音教会几千年累积下来的知识,此刻都存在于洛伦佐的脑海里,但知道了又如何,别说是银器了,这里连火焰都只有那几个照亮的火把而已.   “伊芙,这是被圈养起来的东西,看坑底的四周,它在翻滚沸腾,但始终没溢出,要知道它虽然无法移动但扩张极为迅速,在教会的书里有记载,仅仅是一颗胃咀草便吞噬了整个小镇,为了控制,教会将整个小镇付之一炬.”   “你是指有东西限制了它的行动?”   伊芙似乎明白了洛伦佐的意思,这个侦探的观察力确实敏锐,换做自己根本不会想什么反击的手段,满脑子只有逃跑.   “是啊,我想我知道今夜究竟要发生什么了.”   支离破碎的一切在洛伦佐的脑海里拼凑在一起,今夜的种种细节被侦探逐一拾起,他终于想明白萨博究竟要做什么了.   “今夜萨博准备发动一场早有预谋的攻击,针对整个旧敦灵.”   侦探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旧敦灵有多少人?一百万还是两百万,只要有足够的血肉,这胃咀草长满旧敦灵也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他说今夜无人生还的原因,别说是地宫了,一旦这些东西离开,整个下城区都会在今夜沦陷.”   萨博的话语在脑海里回响,他是按照那个神秘的导师做出了现在的一切,无论是那些人的死亡,还是今夜的无人生还,这都与那神秘的圣神之棺有关,因为那些死人都与其有过接触.   洛伦佐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点,他想到了,也就是说神圣之棺曾停留在这里过.   萨博摧毁了与其有关的人,现在则要连同这里一同摧毁,只是因为这与神圣之棺有关.   “伯劳……你究竟运了个什么东西.”   洛伦佐低语着,如果今夜能活着离开,或许自己真的要和伯劳严肃的谈谈了.   在这诡异的寂静里似乎有别的声音响起,那是齿轮拖拉着铁锁,似乎因为潮湿而生锈,那声音尖锐无比.   伊芙抬起头,那声音来自上方,初入这里时那高强度的光亮已经衰弱了下去,好令伊芙得以观察.   只见这深坑之顶是一个漏斗状的铁网,上方是排列密集的日光灯,虽然灯光衰减了下来,但它逆着那光芒,只能看到一团扭曲的黑影,在影子的边缘伸出数不清的手,似乎那是由上百人构成的漆黑.   突然间有水滴从那黑影之上落下,滴在了伊芙的脸上,那液体温热,女孩用手轻轻一抹,却发现手掌已被染红.   “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了.”一旁的洛伦佐此时突然说道.   “那是限制这个妖魔的枷锁.”   密集的日光灯阵列构成了这高强度的日光照明,是它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胃咀草的活性,而现在这灯光在熄灭同时铁网脱落,那包裹其中的物品也清晰了起来,那是数不清的尸体.   之前那个偶然坠落的就是从其中落下,而现在它们都坠入了深坑之底.   下一秒灯光彻底消散,如同在大厅里遇到那妖魔时一样,黑暗吞噬了周围的所有.   两人的呼吸都不由的沉重着,随后从那黑暗之中传来数不清啃食的声响,是那妖魔在进食,这对于它而言是一场无比丰盛的大餐.   “这是怎么了.”   女孩没有得到回答,洛伦佐沉默不语只是拉着她朝着身后的甬道走去,其实他很清楚这是怎么了,这是一次喂食,以胃咀草的特性投喂后它一定会扩展,而现在限制它的高强度日光灯已经熄灭了.   正如萨博说的那样,真正的“无人生还”要开始了.
就像有无数的蚊虫在你耳边低鸣,那刺耳且焦躁的声音消耗着伊芙的冷静,不安,慌乱,惊恐种种负面情绪在试图吞噬着她的理智.   伊芙很想放声尖叫,但她被洛伦佐拉着,这个神经病人渣此刻有种难言的可靠感,他的手牵着伊芙,维系着最后的理智.   两人在这黑暗的密道里拼命奔跑,但就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始终看不到路途的终点,而在身后,那死亡的红潮虽然已经不见,但那在这黑暗里不断回荡的呢喃警告着二人,它还在紧追不舍.   “别害怕,那东西追不上我们!”   似乎为了安慰女孩一样,洛伦佐突然说道.   “一群人体的结合物,虽然那玩意超出常理但一定程度上还是遵循现实法则的,比如太胖就跑不快,太大就挤不进来一样.”   说着他就一把抱起了伊芙,而伊芙此刻已经是完全被吓傻了的样子,就像个洋娃娃一样,被他随意摆弄着.   那是高出正常人一头的道路,在这黑暗里无比隐秘,但在危机下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洛伦佐想都没想便把伊芙丢了上去,紧接着自己也翻了进去.   这里是地宫的密道,以萨博的警惕性,这里想必四通八达,说不定哪个道路就通向一个隐蔽的出口,如果没有那些怪异的妖魔洛伦佐有的是时间挨个试,可现在他只能把这一切赌在运气上了.   真希望幸运女神依旧眷顾着自己.   恐惧与死亡紧随着二人,伊芙很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情况下这个侦探还能保持冷静,他为什么没有感到恐惧呢?   远超常人的冷静与坚毅,仔细想想抛去这个人那恶劣的性格,他简直是个无敌的天才,无论是那狡诈的计谋与剑术都是碾压常人的存在.   伊芙刚想询问,可她感受到了,洛伦佐紧拉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尽管很微弱,但伊芙还是明确的感受到了.   他也在害怕,这个见鬼的侦探居然在害怕,但伊芙很清楚他与自己不同,他在强迫自己冷静,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着出去.   至于死亡?洛伦佐可不在意那种东西,他是那种死神都在敲门了,他还敢抽出温彻斯特照着门开一枪的疯子.   洛伦佐要活下去,他一定要活下去,他已经来到了旧敦灵,那美好的新生活已经在他手中了,他可以叼着香烟在广场上喂鸽子,也可以坐着蒸汽电车环绕着整个机械的都市.   没有人可以抢走他的生活,哪怕是来自自己回忆里掘开坟墓的妖魔也是如此.   “别担心,害怕很正常,那种东西会对精神产生压迫,迫使你产生各自负面情绪,一旦你输了你就会成为恐惧的傀儡!”   洛伦佐就像面对过那样的东西一般,为伊芙解释着.   用力的享受着烟草的滋味,黑暗里伊芙只能看到烟头的火点,嗅到那在鼻尖萦绕的烟味.   伊芙看不清洛伦佐的脸,但却能感受到另一种奇怪的情绪在涌起.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通知来救援的苏亚兰厅,普通人面对那种东西只是在送死而已.”   声音很平淡,但在那平淡之下是愤怒与自责.   这是洛伦佐的错,在看到沃尔那异变的尸体时,他本该意识到这问题才对,沃尔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期就已经开始朝着妖魔的方向异变着,只是自己杀他的很及时,他还没有完全异变.   想必那时沃尔恳求自己杀死他也是为了这个吧,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同了,他不想成为那怪物的一员.   自己本应永远警醒才对,是旧敦灵的生活令自己失去了警惕,那血肉诡异的变化明明已经如此明显了,自己却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伊芙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她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握紧武器向着那黑暗里的身影问道.   问题好像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一般,声音艰难的回答道.   “妖魔.”   ……   “神说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这是来自于《福音书》开篇的第一句话,信徒们通常以此来理解神的伟力与神圣,但《福音书》里没有记载的是,有光的诞生则必有黑暗.   有哲学家是这样理解的,就像世界万物的对立一样,有了寒冷人们才能体会温暖是什么,在罪恶面前善良才显得珍贵,而唯有死亡才能彰显生命的美好.   神似乎在考验着凡人一般,带来光明的同时最漆黑最深邃的深渊便在其的影子里崛起,那里孕育着名为妖魔的怪物.   最初妖魔这个词汇来自于福音教会的《以赛亚书》,来形容那些与神为敌的“敌对者”,与沐浴在神之辉光的凡人不同,它们从那神的阴影里爬出,引诱着凡人陷入堕落的深渊,与罪恶和暴行为伴,就此被天堂抛弃,苟活于地狱之中.   伊芙有些恍惚,她当然清楚这词汇的意思,最初旧敦灵就是罗马人建立的,他们不仅仅带起了这里的辉煌也带来了信仰,虽然福音教会对于诸国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但它仍有大量的信徒,伊芙那早已病故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   母亲健在时她便为伊芙讲述着这些,甚至还为她取了一个教名,所以伊芙对于这些贴近神学的东西很了解,但也因了解而感到恐惧.   “这……怎么可能……”   整个世界的认知都在这一刻颠覆,伊芙那好不容易平稳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在这幽深的隧道里,如钟鸣般清晰.   伊芙向来对于所谓的神话信仰嗤之以鼻,她觉得那只是当局者为了稳固统治与掠夺利益所胡诌出来的东西,可那本是神话里的东西现在却真切的存在了自己的眼前,正如洛伦佐说的那样,那绝不是什么所谓的幻觉,而是切切实实的东西.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尽快逃出去,虽然不知道妖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这地宫里至少有数百人,还是那种因致幻剂丧失行动能力的人,那些人是它的粮食,它只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怕.”   洛伦佐的声音从前方的黑暗里传来.   “……你怎么会清楚这些,洛伦佐!”   伊芙紧跟的步伐停了下来,耳边的呢喃声不断加剧,就仿佛有个诡异的僧人正在自己耳边一样,致幻剂的效应加上妖魔对精神的冲击,女孩的状况十分糟糕,她难以相信任何人.   枪口指着黑暗里的身影,那是伊芙自己的配枪,里面填满了子弹.   “别屈服伊芙,你已经受到了它的影响.”   洛伦佐声音依旧平静,完全不在意伊芙正拿枪指着他.   冷汗滑过女孩的脸颊,她的呼吸逐渐沉重了起来,各种思绪在脑海里翻滚,眼前洛伦佐的疑点在这负面情绪的催化下变得越来越大.   为什么这个侦探知道的这么多,为什么他要选择自己来与他一起,真的是为了那个救援计划吗?当然这些疑点都不够致命,最为致命的是洛伦佐这个人的本身.   一个精通战斗技巧与隐秘知识的侦探,洛伦佐这个人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疑点.   “别害怕伊芙,我能理解你,我第一次面对妖魔时,我与你一样……我差点杀了我的朋友,它们就是这样,会直接摧毁一个人的心智,与其对抗的人不仅要防范妖魔还要防范陷入疯狂的队友.”   黑暗里洛伦佐安慰着,但手却已经握紧了杖剑,这里是黑暗的隧道,能见度很低,而且洛伦佐与伊芙距离也很近,只要出剑速度够快,洛伦佐有信心在伊芙开枪先杀死这个女孩.   完全没有什么所谓的内心纠葛,从很久以前洛伦佐第一次向妖魔挥剑时,他就清楚了一件事,与那种怪异对抗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可以是一个人的善意,也可以是对于自身原则的束缚,亦或是温热的血就此冰冷.   “伊芙,冷静下来,别让你的先祖失望.”   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洛伦佐此刻就像一位古板的老师训诫着他那不成器的学子,可虽然如此说着,黑暗里杖剑已经举过了头顶,以洛伦佐的臂力他能一瞬间直接将伊芙斩成两瓣.   混乱的情绪纠缠着伊芙,握紧枪的手在颤抖,两人在黑暗里对峙了有近一分钟的时间,在这漫长的沉默里伊芙最终放下了手中的枪.   “我……我这是怎么了……”   伊芙无力的跪了下来,眼瞳里充满血丝,那姣好的面容变得苍白,之前的年轻与活力不再,她那样子就像个病态的妇人.   “妖魔是种很诡异的东西,它们甚至算不上生物,凡是它接触过的东西都会染那怪诞的性质,就好像一把被它触碰过的器皿,普通人如果碰到就会产生噩梦.   同样的,一旦常人注视它,听闻到它,嗅到它的气味等等可以观察到它存在的行为都会受到影响,那影响就是根据接触强弱的不同而产生的‘疯狂’.”   洛伦佐放下了致命的杖剑,扶起伊芙的同时收起了她的枪,以防这个女孩再做出什么蠢事出来.   “哪怕是阅读关于它的文字也不行,这就是不注视,不可触及,不可了解.”   伊芙艰难的扭过头,诡异的氛围里洛伦佐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那为什么你没有……害怕?”   洛伦佐扶着伊芙前进,一边走一边回答着她.   “因素有很多,就像天天与虎为伴.第一次见到它你会害怕的要死,可你天天都看到它,那么你也会把它当成一只凶猛的大猫而已.”   有光在前方洒下,似乎是出口.   “所以在你看来那个鬼东西仅仅是只大猫?”   无尽的黑暗里看到光亮女孩情绪终于缓和了不少,听到洛伦佐的形容她居然还有些想笑.   “当恐惧成为常态,那它也仅仅会变成一种普通的情绪而已.我说过,我曾经是个牧师,来自神圣福音教皇国的翡冷翠,我很清楚妖魔是个未知的东西,同样的我们需要一个相同未知的东西来对抗.”   洛伦佐提起了温彻斯特,手指勾住了护圈用力甩起,霰弹枪优雅的旋转并在旋转中完成了上膛,香烟已尽,带着余火与灰烬被洛伦佐一脚踩灭.   “那个用来保护我们的未知在几百年前被称作神与信仰,而现在它的名字是机械与能源.”   洛伦佐一把摘掉了面具,戴这个东西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而借着出口的余光女孩这才看清了洛伦佐的样子.   自己一直以为洛伦佐也在恐惧,只是这个侦探的心理素质过硬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真正的实际情况是他满脸写满了狂怒,这哪是一个该恐惧的人应有的样子.   握枪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这不是恐惧,仅仅是洛伦佐太兴奋了.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就如同那封存猎枪的猎人一样,所有的树木都被烧成了木炭,狩猎的森林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所谓的猎人就此被新时代远远的抛弃.   可突然有一天,浑浑噩噩度日的你,发现黑暗的森林依旧存在,里面爬满了那些该被烧死的怪异.   于是你拾起尘封的猎枪,喜迎着新生.
  似乎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芒,视野之内唯有无法辨认的漆黑,伊芙行走在黑暗的甬道内,她依旧在期盼着光明的到来,正如洛伦佐说的那样,久居黑暗的人在看到光明之时,那会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洛伦佐与伊芙此刻正在更深处,自从胃咀草脱离束缚后,两人就没有停下移动,直到到了这里.   这位大侦探也不清楚两人究竟在哪,四周都是死寂的漆黑,根本无法辨别方向,而在这时令人疯狂的声音却不断的响起.   那是来自墙壁之后的声音,诡异难言,令人毛骨悚然,似乎有千百的钢针在轻微的摩擦着墙壁,又好像有数不清的毒蛇卷动着鳞片,发出那哗啦啦的声响.   “是胃咀草,它是一团血肉与触肢的构体,将它称作是草也仅仅是类似于植物的特性,可它的本质依旧是妖魔,现在它已经脱困了.”   洛伦佐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但伊芙看不到他的身影,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妙.   “我们该怎么做?”   “向上走,我们需要找到出去的路,在这里迟早会被胃咀草吃干净的.”   黑暗里有手伸了出来抓住了伊芙,是洛伦佐,他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好让伊芙确认他的位置.   甬道四通八达,而路线也很好确认一路向上就可以了,可随着两人的向上,甬道内开始剧烈的晃动,在大厅时就出现过这种现象,似乎是有人在朝着地宫炮击.   “会是救我们的人吗?”   这种要命的情况伊芙已经忘记了洛伦佐利用她的事了,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应该不是,按理说苏亚兰厅是不会有火炮这种重火力的,可今夜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也只有苏亚兰厅,想调动这种火力的武器,他需要向军部申请,但即使申请了也没理由这么快就抵达.”   灰尘从甬道的墙壁上落下,一重接着一重,似乎下一秒这里就会塌陷一般.   “除非……除非是有另一群人……”   整个事件似乎都清晰了起来,洛伦佐艰难的向前,试着找到出口.   今夜根本和洛伦佐无关,这是萨博与另一股势力的博弈,那些妖魔就不是为自己准备的,而是那些进攻这里的人,洛伦佐与伊芙仅仅是误入这次战斗的小棉羊.   “你有闻到什么吗?”   伊芙嗅了嗅空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洛伦佐拿下了香烟,烟草的清香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他的判断.   黑暗里传来他清晰的吸气声,沉默维持了些许的时间,随后洛伦佐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拉着伊芙,洛伦佐直接在甬道里跑了起来,毫不在意那些胃咀草发出的声音,两人就像急着送死一样.   “好消息是有一批更专业的人来救我们了,他们知道用火油这东西封死地宫,妖魔畏惧火焰,这很大程度上能削弱他们.”   洛伦佐大声喊着.   “坏消息是我们也在地宫里,他们会把我们一起烧死!”   黑暗里已经能清晰的闻到那浓重的烟味,在这么深的位置都已经感受到了,难以想象上方究竟烧成了什么样子.   “那我们还继续向上吗?”   伊芙顿时也慌了神,继续向上的话势必会与那火海撞个正面,但一直向下的话也是苟延残喘没有生路.   “向下!地宫这么深,还养了这么多人,它一定有它自己的排放系统,我们需要找到那个.”   洛伦佐很快便想到了新的路线,在来地宫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旧敦灵的地下排水系统是为整个蒸汽系统服务,它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庞大的蒸汽从那地底的蒸汽机内涌出,积累的雨水又会重新落下,而这一切最终都会回归泰晤士河.”   混迹于旧敦灵这么久,洛伦佐早就将有关旧敦灵的一切知识纳入脑中.   “这地宫里一定有排放污水的暗渠,只要找到那个我们就能直接顺着渠道回到泰晤士河!”   在逃命方面这个侦探展现了难以置信的可靠性,此刻他也不多做什么掩饰,直接挥起杖剑将视野尽头的铁门斩开,跑了这么久,这是洛伦佐见到的第一扇门,无论里面有什么他都要进去看看.   铁门崩裂,随后浓重的烟雾涌入甬道,两人刚刚踏入便感到一股炽热.   这里似乎是那大厅之下,而在黑暗的尽头有火光亮起,且在迅速逼近.   它身上燃着火,随着前进发出呜咽的哀嚎声,身上的触肢刮擦着墙壁,发出鳞片摩擦般的声响.   “我猜那就是胃咀草的伴生妖魔了.”   洛伦佐神色有些难看,正如自然界的花朵一样,胃咀草能够为妖魔提供庇护,但同样的,胃咀草的种子也会寄生在妖魔的身上,在那狰狞的躯体上长出铁枝般的红草.   抬起了手中的霰弹枪,洛伦佐直接扣动了扳机,随后数不清的弹丸带着巨力撞击在那血肉之上,鲜血溅起,但紧接着更多的触肢从那伤口中长出,剧烈的痛苦与对血肉的欲望驱动着畸形的妖魔前进.   “跑起来,看到有水渠样的东西就屏住呼吸跳下去!”   洛伦佐没有退步,只是对着伊芙冷淡的说道.   “那你呢?”   伊芙有些不明白,难道说洛伦佐要一个人对付那个妖魔?   “跑起来!你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   那妖魔开始发力狂奔了,洛伦佐愤怒的大喊着,随后一把推开了伊芙,女孩踉跄了几步,看着那顶在火光前的身影,就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回头用力奔跑了起来,同时大喊着.   “我在后面等你!”   这种要命的情况下,居然有人说要等你,如果放在以前洛伦佐能感动的哭出声,可现在不同,情况的危急程度没时间让他想别的东西.   本质上来说猎杀妖魔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工作,妖魔的一切都在腐蚀着人的精神,更不要说近距离与其厮杀,沐浴着敌人的鲜血了.   即使是洛伦佐也不敢保证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保持理智,所以伊芙必须离开,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比如接下来这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晓的东西.   操起锋利的杖剑,就在妖魔即将撞到洛伦佐的那一刻,侦探的身影诡异的扭曲着,以常人的柔韧性这是绝对做不到的动作,但他就这么实现了,从那庞大的身影里找到了一个死角,随后发力穿越过去,同时杖剑切割着身体,带起大片的鲜血.   妖魔发出嘶哑的惨叫声,紧接着身上的触肢就仿佛苏醒了一般,如同蛇群般诡异的缠斗着,涌向洛伦佐,但迎接它们的只是一道锋利的白光.   洛伦佐拄着杖剑,微微的白气从他的衣服下升起,就如同蒸汽一般.   灰蓝的眼瞳开始紧缩,最后变成就像那野兽一般的竖瞳,似乎有东西在他的身体下蠕动,但因为衣服的存在只能看到隐隐的凸起,缓缓的举起剑,剑尖轻轻朝下,他还处于理智的边缘.   下一秒,妖魔嘶吼着前进,触肢如同挥舞的利剑,只要触碰到血肉,其上那微小的口器就会咬食着一切,可那剑光如雷霆般坠下,如同闸刀斩断了一切.   身影迅速的翻滚着,在进入那个诡异的状态后洛伦佐的身体机能在不断的被强化,跑的更快,出剑更迅速,甚至说他仅仅是个原地起跳就能直接越过妖魔这巨大的身体.   在这之后霰弹枪从上方发动了进攻,密集的弹丸精准的命中了妖魔的头颅,在那里打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缺口,洛伦佐直接抛弃了霰弹枪,任由它随意的落下.   这致命的一切都是在短暂的几秒内发生,洛伦佐的身体还停留在半空之中,双腿用力蹬击着墙壁,在这借力下他双手握剑,迅雷般凶猛的刺下.   那是坠下的雷光,审判妖魔的火剑.   锋利的杖剑直接顺着霰弹枪打出的缺口刺下,贯穿了妖魔头颅,可这时那胃咀草也捕捉到了洛伦佐,数不清的口器紧紧的咬在他的身上,如同蜂拥而至的群狼,以在深坑时看到的进食速度,洛伦佐在十几秒内就会被啃食殆尽,即使现在他脱身,他的体内也会被寄生上胃咀草,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身体涌出无尽的鲜血,最后只留一具嶙峋的白骨在这妖魔的身上,这本是接下来应有的剧情,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那是很难吃的东西,至少对于胃咀草来说是这样的,口器咬穿了洛伦佐的皮肤,贪婪的吮吸着那温热的血,但很快妖魔那本就不多的智商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是令妖魔倒胃口的血,而且洛伦佐的身体上散发出了与它们妖魔相同的气息,似乎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这个人类变成了妖魔,它很困惑,但紧接剧烈的痛苦覆盖了一切.   血红的触肢将洛伦佐团团包裹,但在那触肢的缝隙里,无尽的白焰从其中释放升腾,灼烧着妖魔的每一处.   “很痛对吧!”   白色的焰火里,洛伦佐的神情有疯狂,他的血在燃烧,就像某种化学药剂一样,明明流在体外时毫无效果,但当触及妖魔的血肉时它便开始疯狂燃烧.   死死的拄着杖剑,鲜血顺着剑刃的纹路延伸至那血肉之下,随后更为剧烈的火焰燃起,妖魔每一寸的血肉都在这圣焰下焚烧成灰烬,但却无法伤害到洛伦佐自己.   庞大的身躯横冲直撞,它试图将洛伦佐甩下来,可这侦探就这么死死的停留在那里,如同钉子一般钉在它的头颅之上,胃咀草一重重涌起,但得到的结果也是被更大的火势吞没.   轰鸣的撞击持续了很久,如同困兽之斗般,到最后妖魔缓缓的停了下来,它死了.   圣洁的白焰烧穿了它的躯壳,庞大的尸体内仅仅是尚未燃尽的血肉与灰烬,洛伦佐停顿了很久才拄着杖剑缓缓起身,他的脸色惨白甚至有些站不住.   与妖魔作战他通常会事先准备很多,但旧敦灵的生活让他忘记了过往的一切,他以为妖魔死绝了,但在今日它们还是找了上来.   妖魔被洛伦佐的血活活烧死了,但同样洛伦佐也因失血过多有些恍惚,捡起霰弹枪,用杖剑当拐杖一般缓慢的前进着.   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身后,那是洛伦佐的脊柱,但与正常人的脊柱不同,他那里有十分明显的凸起.   “缚银之栓依旧完好……”   他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感到庆幸.   可就在洛伦佐准备放下警惕时,那来自本能的警告再次升起,来自洛伦佐的前方,伊芙离去的方向.
“我已经给你权柄可以践踏蛇与蝎子,又胜过仇敌一切的能力,断没有什么能够害你.”   漆黑的夜里,似乎有人在低语呢喃.   普雷斯勉强听清了这一切,是来自《福音书》里的话.   在蒸汽科技崛起前统治西方世界的是神圣福音教皇国,他们以神的名义在土地上挑起纷争与战火,在信仰的力量下圣堂十字军纵横群岛与大陆,铁骑所到之处城毁人亡.   在神的旨意下他们执行着神权,直到英尔维格在光辉战争中胜出,蒸汽机将所有的信仰击碎,飞跃式的科技下,守旧的神圣福音教皇国与拥有蒸汽科技的诸国形成了巨大的军事断层,就此信仰再也无法统治任何人.   尽管如此福音教会对于诸国的影响依在,毕竟旧敦灵最初就是由罗马人建立,大多数人依旧保持着对此的敬畏与信仰,他们一同低语着,汇聚起来的祷告聚成洪流.   普雷斯警官此刻正跪在地上,他有些不明白今夜的一切了.   数小时前警长召集了所有的人手,自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是苏亚兰厅近几年来第一次如此巨大的警力出击,以为是什么秘密行动,为此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可当大批骑警抵达这里时等待他们的却是皇家禁卫军.   普雷斯很少看到这群身穿红色大氅的士兵,在光辉战争时期他们是英尔维格的王牌,有传言说他们的大氅本是黑色,但敌人的血将其染红,畏惧他们的敌人将他们称为红衫军.   铁靴的击踏着地面,清脆的铁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有住在下城区不远处的居民拉开了窗户,他想痛骂一下这些将他吵醒的人,可探出头却发现这是从未有过的漆黑.   红衣的禁卫军封锁了整个地宫及周边,他们举起枪械铸成火炮的城墙,为了防止有不相关的人看到这里以及意外,在几十分钟前机械院切断了这片区域的所有电力,灯光熄灭,黑暗将人们与那肮脏的秘密彻底隔离开来.   没有任何反抗,其实也没有反抗的必要,皇家禁卫军还没等骑警们搞清楚状况便被将他们控制,一群苏亚兰厅的骑警被缴获了所有武器,跪在旧敦灵的寒夜下.   今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四处寂静无比,除了那铁靴声外只剩下了每个人的喘息声与祷告的呢喃.   突然骑警中有人站了起来,几名禁卫军士兵直接将枪口指向了他,那是普雷斯没见过的武器,想必是机械院的秘密产物,但他没有多看,他很清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我是苏亚兰厅多纳斯警长,我有权力见你们的负责人!”   是多纳斯警长,他再也无法忍受这些了,愤怒的吼道,可等待他的却是一击枪托的重击,这些士兵根本不在意他的身份.   “多纳斯警长?”   黑暗里有人试探的说道,随着歪过头,痛楚中多纳斯看到了那个从黑暗里走出的男人.   那是多纳斯没见过的装束,漆黑的大氅边缘是华丽的纹理,剑与枪都是从未见过的型号,但从那复杂的工艺上来看想必是一把优秀的杀人武器.   他身上有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倒说不上难闻,只是很熟悉而且刺鼻,想了很久多纳斯才想起这是硫磺的味道.   “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   那是精致的面具,但因为视野的黑暗多纳斯根本看不清它的样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多纳斯警长怒骂道,作为一个警长他可没受过这待遇,可显然他的话语没有什么用,铁靴用力的踢着他的腹部,多纳斯痛苦在地面缩成一团.   “我想让你认清两个事实,警长.”   漆黑的枪口直接指着警长,男人的神态很随意,似乎下一秒就会开火.   “第一个事实,如果不是你的们骑警人数太多,我们不想让苏亚兰厅的警力空缺,不然按照流程你们今夜都得死.”   枪口顶在了多纳斯的头上,用力的扭动着令他发出痛苦的低吟,其余的骑警看警长被这么对待很想动手,但士兵们直接将枪口移向了他们.   “第二个事实,今夜我们有权射杀任何人.”   抬起了枪口,男人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到了,他大声喊道.   “堵住他们的耳朵蒙上眼睛,接下来的东西不是他们可以看到的.”   普雷斯毫无反抗的被挪动着,士兵们今夜也没想过会遭遇这群骑警,只能把他们赶到黑暗的另一边,蒙上眼睛堵上耳朵,但到普雷斯时那个男人突然叫停了行动,令士兵把普雷斯领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警官?”   男人看着身后的外城区,似乎在等什么.   “普雷斯·莱拉那,长官.”   对于这个男人普雷斯可不敢怠慢,毕竟连自己的上司都说揍就揍更不要说自己了.   “我叫红隼.”   红隼转过头说道,那涂油红漆的面具下的眼神打量着普雷斯,普雷斯很清楚这只是个代号,但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拿着它保护好你的同事.”   那是一把与禁卫军士兵同样的枪械,沉甸甸的,跟普雷斯用过的其他枪械都不同.   “为……为什么是我.”   普雷斯有很多想问的,比如有这群强大的禁卫军哪有什么自己保护的机会,但到了嘴边却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些.   “嗯……大概是面善吧,也可能是我看不惯你们的那个警长,好了别愣着了,如果可以接下来的一切我都希望你当做没看过好吗?”   红隼说着但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失控’也有可能发生在那群骑警之中,如果可以我需要你在必要时杀了你的同事……或者你自己.”   “什么……意思……”   普雷斯不明白,疑惑更多了,同时那神圣的祷告之音愈演愈烈,神秘的宗教感覆盖了这里每一寸土地.   “知道这些东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还是别知道为妙.”   红隼并不想多说什么,似乎刚刚的谈话也仅仅是一时兴起而已.   随着红隼的话语落下,事态没有给普雷斯问更多东西的机会,高鸣的汽笛声从远方传来.   按理说现在不应该有蒸汽电车了,但它就这么实际的出现了,在那迷雾的尽头炽热的光斩破黑暗.   那是疾驰的速度,带着呼啸的风,当它经过普雷斯眼前时他才短暂的看清了这辆蒸汽电车的样子.   漆黑的表面装载的重甲,整体的车型远比普雷斯见过的任何一种蒸汽电车都要大,这才是真正的铁蛇带着杀人的欲望掠过防线,随后更多的汽笛声响起,从迷雾里轰鸣而来,仿佛万马奔腾的马嘶之音.   一瞬间普雷斯有种奇怪的错觉,眼前这些禁卫军并不是今夜的主演,那些自己从未见过,从黑夜里慢步而来的铁蛇才是真正的主角.   随着它们没入下城区的黑暗里,轰鸣的炮声与火光降临,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那黑暗里厮杀一般.   ……   正如伯劳的乐土一般,地宫也是建立于一片废墟之下,记得它原本也是一个高大威严的建筑,只可惜光辉战争时期敌人的炮火覆盖,哪怕这在荒野里的建筑也没能幸免.   与红隼一样装束的士兵守住了地宫附近的每一处,他们沉默不语冰冷的枪口指着地宫的方向.   伯劳在下城区这么久没有白混,不知道他在哪里搞到了地宫最初的设计图,在几处出口位置已经布满了重兵,那些重兵是第一道防线,随后是散落在四周的士兵,以及外围的禁卫军.   “所以你要亲自进场?你的职责本应该是在外指挥,要去也应该是我.”   伯劳对于加拉哈德亲自进入地宫搜寻伊芙的建议表示反对,此刻行动即将开始,两人正位于地宫大门的主战场,按照预测这里会受到最为凶猛的冲击.   “不行,时间不多了,等他们抵达我们就必须展开进攻了.”   “所以你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救人再出来?你很清楚我们的流程,你会死在我们手里,而为了彻底净除,你可能连尸体都留不下.”   伯劳对于加拉哈德的话充满了不信任.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加拉哈德愤怒的说道.   迎接他的是沉默,其实伯劳也不清楚该怎么做,洛伦佐那个王八蛋是一把很好用的剑,好用到你把目标告诉他,他就会解决的干干净净的那种,可同样的这把剑也很容易失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造出什么幺蛾子,就比如现在.   可幸运的是糟糕的夜晚并不打算让两人就此纠结下去,它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于是一股极寒的冷意袭上了两人.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出自于生物本能的防护一样,两人的呼吸一瞬间沉重了起来,名为恐惧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紧接着刺耳的警笛声响彻夜晚.   那是频率极高的滴答声,来自于每个人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频率越发集中到最后变成刺耳的长鸣.   那是盖革计数器,它是一套复杂的机械产物,而作用是侦测那些常人难以观察的辐射指数,随着警告的频率来确定目标位置的远近.此刻指标在不断的上升最后突破临界值,血红的灯光映照着一切.   大家都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没有过多的争论与话语,子弹上膛,火炮就绪,没有任何犹豫,铺天盖地的炮弹直接覆盖了整个地宫的地表,这是一次净除行动,净除机关不需要任何活口,至于伊芙,在他们看来伊芙的生命在警报响起时便终结了.   这是净除机关的铁律,也是他们为什么能以凡人之躯与那些妖魔对抗到今日的原因.   “各单位注意,现实扭曲异常已出现,开始行动,今夜除了我们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随着加拉哈德的怒吼在频道里回荡,神圣的光芒落在这废墟之地,一切被映的明亮,所有的黑暗尽被驱逐,如同被神眷顾的土地.那是来自夜空的支援,庞大的钢铁之鲸缓缓游动在云层之中,光芒犹如神明掷下的利剑.   眼前的出口内传来腥臭的血气与不详,加拉哈德直接挥起手臂,数不清的火光在喷火器前亮起,那是一排排的士兵,他们穿着沉重的防火服,身体被全部覆盖只剩下一对透镜以观察外界,防毒面具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那是纵火者,在对地下设施的攻坚中他们是最恐怖的梦魇,出自机械院的改造喷火器与大容量燃料背包,能持续长达数十分钟的高温燃烧,炽热的火会燃尽地下空间的所有空气,随后就像烤炉一样将敌人烧死在地下.   更多的士兵则在他们的身后架起长枪,纵火者唯一的弱点是行动不便以及脆弱的防护,为了隔绝高温他们的防火服无比笨重,只有在这些士兵的保护下才能保证他们不被漏网之鱼近身杀死.   这就是合作紧密的城墙,稍有缺口便会引起整段城墙的崩塌.   “你听到了吗?加拉哈德.”   伯劳已经架起了他那把诡异银白的长枪,手指轻扣在扳机之上,眼神凝重又谨慎.   那是来自眼前黑暗入口内的声响,急促的步伐与嘶哑的低语,似乎有人群正朝着这里慌乱逃窜,他们即将脱离这地下的黑暗,可等待他们的不是悔过自新的新生活,而是摧毁一切的烈焰.   “记着我们的计划,今夜下城区发生燃料爆炸导致地宫塌陷……无人生还.”   加拉哈德的声音冷漠,如同机械一般执行着命令,与刚刚试图拯救伊芙的英勇形象完全不同.   数不清的扭曲身影带着腐烂的味道冲出黑暗,它们已不在是人的样子,那狰狞异变的妆容像极了古老书籍里所记载的怪异,记得那时的人们是如此称呼它们.   妖魔.   因此漆黑的铁蛇带着呼啸的疾风远道而来,过于巨大的惯性导致在减速刹车时,那车轮与铁轨相交处激起了刺目的火花,随后沉重的铁甲逐一掀起,那深沉悠远的祷告声在每个人的通讯器里回荡.   “务要谨守,警醒,因为你们的仇敌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你们要用坚固的信心抵御他.”   铁门瞬间弹开,炽热的蒸汽涌起,无尽的白潮里男人低语着步入战场.
这注定是一次无月之夜,漆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飞艇投下的光柱,就像黑暗的海洋里唯一的孤岛,与世隔绝,只剩下了与疯狂的死斗.   战斗已经打响了,黑夜里数不清的枪鸣混杂着火焰的升腾.   纵火者们开始了工作,数十把喷火器汇聚成烈焰的城墙,本质上它喷射的不仅仅是火焰,还有被点燃的火油,整齐的子弹穿过烈火将那黑暗中的生物贯穿.   厚厚的透镜之下只能看到无数在火海里挣扎的影子,血肉被烧成焦炭,带着嗜血的欲望冲出火线,但随即便被子弹贯穿无力的倒下.   士兵们戴着消毒面具,面具的过滤罐之下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大家本能的避开那些死去的身影,黑色的灰烬随着夜里的晚风吹拂升起,落在防火服上留下黑色的斑点.   “通知清道夫们,今夜过后我们需要一次大范围净化.”   看着手中微烫的灰烬,自己的情绪微微泛起,但很快便消退了,加拉哈德挥了挥手将其抖掉.   “已经在进程上了,在行动前机械院就已经向熔炉之柱内倒入五十吨的中和液,经过一天的蒸汽排放现在那些药剂应该堆积在云层中,而在几小时后这里会有一场小范围的人工降雨,雨水混有药剂将这些残渣全部净化中和.”   伯劳一边说一边向后方退了几步,他可不想被这残渣碰到.   这就是妖魔的诡异之处,只有与其有关的东西,哪怕是死后的灰烬都会带来负面效果,每次执行完与妖魔有关的任务,伯劳都会做好几天的噩梦.   根据盖革计数器的指数现在还仅仅是饭前甜点,最激烈的战斗还在后头,弹壳哗啦啦的翻滚着,到处都是灰烬的烟尘.   视线看向一边,伯劳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到来的男人,似乎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迟到了知更鸟.”   随着铁蛇彻底停下,看着那从浓重蒸汽中走出的男人,加拉哈德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们很久没有在旧敦灵内部处理异常了,为了保证火力足够,把那个东西运上车费了很长时间.”   知更鸟为自己解释着,他看起来就像个虔诚的教徒,漆黑的大氅上挂着铁十字,顺着他的手指,加拉哈德的视线看向那蒸汽弥漫的方向.   那是另一辆铁蛇,完全被蒸汽包裹随着晚风的吹过露出那锋利的一角.   “从武器库里紧急调用,听说是经过机械院加工过的,用在对那种非人的生物应该在合适不过了.”   随着知更鸟的述说那东西完全展现在了所有人眼前,那是一门工艺精美的滑膛炮,漆黑的炮管上用混有金粉的油漆画制着花枝的纹理,如果不是那旁边放的一箱炮弹,它或许应该被放在艺术馆里.   机械院的人总是如此,打造出危险的武器同时还会为那武器加上艺术的加工.   “总计三台山崩型滑膛炮,两车厢总计四吨的火油.亚瑟的意思让我们把这里彻底烧光.”   作为这批货物的运输者,就连知更鸟自己知道这些时也不禁吓了一跳.   “至于安全方面请放心,我们出发前与机械院沟通过,他们调整了熔炉之柱的出力以及运行路线上的电力,现在整个旧敦灵的街道都充满了炽热的蒸汽,可见度不超过三米,没人知道我们运了什么东西出来.”   加拉哈德点点头,但紧接着他说道.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精锐力量,盖革计数器的指数在突破临界值后没有停下,还在稳定上升,也就是说地宫内的异变还没有结束,那些妖魔还在变化着.”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妖魔的强度隐隐超越了计划的预计.   “净除机关乃至猎魔教团都不选择对外界公布妖魔的存在,其中的一大原因就是它们的污染性,哪怕是记录它们知识的书籍都能令人疯狂,更不要说放一只活着的妖魔进入旧敦灵了.”   加拉哈德担忧的说着.   “我们经过了训练与特化才能勉强与那种怪物对抗,普通人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会直接陷入疯狂与污染……甚至说变成下一个妖魔,而旧敦灵是世界的枢纽,一旦这种‘疯狂’失控,它会顺着中庭之蛇的交通系统蔓延整个世界,你们清楚这背后的危险,对吧.”   这就是为什么如此诡异的怪物从不被世人知晓的原因,贸然与其接触只有死亡,是净除机关这种黑暗里的组织将它们牢牢的封锁在城墙之后,维系着世界的理智.   只可惜这里的战场靠近城区,不然加拉哈德也不会因此因此束手束脚,否则直接战争飞艇洗地,以光辉战争时武器的存货量,他们能把整个下城区轰平.   可现在已经不是那黑暗的旧时代了,那时人们为了对抗妖魔只能用银质的剑与火,现在人类有了更为高效的武器,优势的天平早已被打破.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所以甲胄正在等着你.”   本次计划的实施者早已想到了一切,就连甲胄都早已准备好了.知更鸟信心满满,在他看来神正眷顾着战场.   于是随着知更鸟的话语,最后一辆蒸汽电车缓缓抵达,装甲的涂层是磨砂的黑色,几乎不反射光线,如果不是那低鸣的引擎声谁也察觉不到它的到来,无尽的蒸汽随着闸门的开启释放而出,灰白的雾气下勾勒出那狰狞的剪影.   可似乎那不是蒸汽,加拉哈德在那雾气之中只能感受到一股难以明了的寒冷,那应该是冷气,这个铁蛇是一个移动冰库,随着闸门的开启后绿色的灯光在其中亮起,伴随着模糊不清的歌声,似乎有女人在其中歌唱.   士兵看着那幽绿的灯光,有女人的面容从其中显现,虚幻纷乱似乎在哭似乎在笑,她似乎还在说什么,质问士兵的种种,他觉得很怀念,但也很难过,因为那张脸是他的未婚妻,可她在几年前就死了.   呼吸从未有过的沉重,似乎有铅块压在他的胸口,他伸出手迈动着沉重的步伐微微向前,只要再近一些,只要再近一些能他就能将心爱的她从死神的手里夺回,只要……   “滴——”   长鸣的警铃打断了士兵的幻象,随后从后颈起始,埋在血肉之下的神经电极释放微弱的电流划过他的大脑,就如大梦初醒一般,他猛的跪下,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偏离了位置,沐浴在那绿光之下,随后银白的枪身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士兵,你被神经污染了.”   伯劳逆着那绿光,站在士兵的前方.   “孩子你不该注视这个东西才对.”   伯劳清楚身后的东西是什么,但他从一开始他就不曾看向那里,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如此,谨守自己的岗位.   “我……我……”   士兵还想说什么,可声音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呜咽的嘶吼,那似乎是另一种语音,但他不清楚,世界在他的眼中扭曲变形,最后变成血色的一片.   “你该休息了.”   那是他最后能听到的了,伯劳抽出注射器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身体上,随着麻醉剂涌入血管,那警铃终于停了下来,而士兵也沉沉的倒了下去.   “看起来神经康复所又要有新客人了.”   伯劳喃喃自语的看向了手中的枪,因为身后的绿光,自己那银白的枪上也被映出了颜色.   “所以那些疯子真的成功了?”他向着知更鸟发问道.   知更鸟也背着身子不肯面对那光芒,手中紧握着铁十字,他缓缓说道.   “几个月前就成功了,只是一直在调试,他们觉得今夜这次行动很适合用来测试这件武器.”   “他们这是在玩火自焚.”   伯劳怒骂道,他讨厌那件武器,在他看来那就是不详的化身.   “可我们与妖魔抗争了这么久不也是玩火自焚吗?”   加拉哈德平淡的说着,三人之中只有他直视着那光芒,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眼中带着复杂.   “指数还在上升,我们需要把那个妖魔扼杀在地宫里.加拉哈德,根据他们给出的意思,目前这件武器只有骑士长们有使用资格,这是启动秘钥.”   知更鸟说着将手中的铁十字递了出去,看似光滑的表面上其实有数百道微小的凹槽,就像钥匙的纹路一样,它也是一把钥匙,开启一件不详的盒子.   这才是今夜真正的秘密武器,知更鸟就是为此而来的.   “我算是实验体吗?一个骑士长给他们做实验还真是奢侈.”   加拉哈德顿了顿,随后自嘲着,但还是接过了秘钥,那是冰冷的触感仿佛握着寒冰,没有丝毫的犹豫于是大步走向那绿光之中.   ……   “所以说这才是你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根据任务你现在应该和兰斯洛特呆在航向黎明号上.”   伯劳只能听到加拉哈德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觉得很不好,就像看着自己的朋友走向深渊一样.   “是的,这是第一批甲胄,总计十三件,由航向黎明号一边追猎妖魔的同时一边派发给散布在英尔维格领土上的骑士长们,亚瑟认为这是可以扭转战局的武器,就连女王也对此同意通过.”   知更鸟有些无奈的说着,但为了胜利却只能这么做.   “我理解你伯劳,你讨厌那个东西,但只有它才能让我们与妖魔对抗,就像我们最开始成为骑士时亚瑟说的那样.   与妖魔厮杀,就是一个不断付出代价的过程.”   面具下的眼睛带着些许的疲惫,纵火者们在黑夜里点亮起了一片燃烧的烈日,将他的视线照映的无比明亮.   “付出鲜血,付出痛苦,付出能付出的所有,直到我们一无所有的死去.”   说着知更鸟反而笑了起来,他看着一旁的伯劳,在胸口划着十字.   “我想我应该不会那么惨,毕竟我是信神的,还与妖魔作战,我想我死后肯定会上天堂的,至于伯劳你……”   “我开赌场,杀人放火,还做各种走私生意,英尔维格的法律我几乎全犯了一遍,可我知道我是个好人,至于上不上天堂其实挺无所谓的.”   伯劳直接说道,他可不信什么神,比起天天祷告,不如多赚几个钱能让他安心.   就在这时身后的车厢里传来嘶哑的低鸣,伯劳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他终究没有回头去帮助加拉哈德,模糊呓语的声音在耳边呢喃,似乎在这一刻有什么东西醒了,从身后的车厢里.   绿光最终熄灭了,但扭曲的黑影却从其中走出,他的步伐带着钢铁的声响,炽热的蒸汽环绕着他的身躯,人们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就这么径直走了过去,越过知更鸟时只听知更鸟平静的说道.   “加拉哈德,在彻底激活后你只有十分钟的行动时间,杀了那个该死的妖魔,然后活着出来.”   身体停顿了稍许,炽热的蒸汽里似乎有双眼眸在凝视着他,可很快就感觉就消失了,那身影再次向前,越过所有人,径直走向那火海深处,而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试图去看那个憎恶的身影.   “愿你们都离恶行善,永远安居,永不被弃,永受庇护.”   知更鸟祷告着.
话音未落刺剑如蛇掠出,迅捷且致命,刃锋切割着空气,爆发出尖锐的呼啸.   很难想象那样的身体会爆发出这般的力量,而这一次他的目标是伊芙,他要拿回他的幸运币.   幻觉干扰着洛伦佐,他一时间居然跟不上萨博,而女孩就这么看着萨博的到来,随后举起了手中的左轮.   那是名为丧钟的左轮枪,在伊芙的眼睛里这世界是同样的扭曲,但这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   扣动了扳机,可预想中那告死的丧钟却没有敲响.   伊芙楞了稍许然后突然明白了一切,她真的很想大骂洛伦佐一声,这个人真的就是个人渣,从一开始这把左轮里就只有五发子弹,就像当时在菲尼克斯庄园他拿梯子一样,他利用了人的“常识”.   这也是他为什么信心十足,因为这个王八蛋一开始就清楚弹巢里没有子弹,什么狗屁的赌徒,这一切全部是他的骗术.   锋利的刺剑转眼及至,那锋利的剑带着啸风轻轻的擦过伊芙的脸颊,幸运女神没有偏心任何人,现在萨博的攻击也因失血与幻觉没能命中,随后锋利的杖剑贯穿了他的身体,从他身后破胸而出,就好像处死的长矛,死死的将萨博钉死在了地面之上.   “伊芙!别楞着!”   洛伦佐看起来不太想解释自己那糟糕的骗术,反而大吼了起来.   伊芙本不清楚洛伦佐的行动,可紧接着她听到了,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声音.   那是慌乱的步伐,踩在石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天国的呻吟窃窃私语的低鸣填满了耳框.   看向那高台之下那些倒下的人群诡异的站了起来,他们用着人类绝对做不到的方式扭曲的起身,眼瞳是渗人的全白,行尸走肉般在其中缓缓踱步着.   “是幻觉吗……”   伊芙坚强起来的心又险些崩溃,在致幻剂的作用下她已经逐渐分不清幻觉与现实.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该走了.”   洛伦佐叼起香烟,用力的吮吸着,那醒神的草药在发挥作用,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清晰.   “那……这个人……洛伦佐!”   伊芙本想问一下怎么处理萨博,毕竟到现在取得的线索并不多,可就在她将视线挪向萨博时,那本应死去的肉体再次动了起来.   那已经不是凡人的生命力了,根本就是怪诞传说之中能出现的诡异之景,之见他抓着剑刃,一点点的将自己从地面抬了起来,血已经流干了从那破损的伤口里只能看到凄白的骨骼,没有痛苦的鸣叫,只有呜咽的笑声.   “死亡……不是终点.”   突然想起之前萨博说过的话,洛伦佐低语着.   “是硬币!”   伊芙显然发现了什么,惊叫道.   萨博那诡异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残破的手中拿的是他的幸运币,随后那狰狞的铁面缓缓裂开,那漆黑的口直接将硬币与手掌一同生吞了下去,错乱的犬牙撕咬着血与骨,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是……幻觉吗?”   女孩死死的握住剑与枪,在这疯狂的边缘她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保持冷静了.   “那不重要.”   洛伦佐冷冷的说道.   那是怪异的僵持,可突然更为轰鸣的声音响彻,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整个大厅都随之颤抖了起来,华丽的吊灯剧烈的晃动起来,那水晶的构体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鸣响,随后无尽的尘土落下.   仿佛是有巨人在地面跺脚,可紧接着这声音接连响起,这时伊芙才听清这分明是炮弹炸裂的声响.   地表究竟在发生了什么?   但还未等想这些随着这剧烈的震荡大厅内灯光一阵明灭,在这明灭的瞬息里萨博那扭曲的身体诡异的消失不见.   可能是这样怪异的刺激受多了,伊芙反而勉强冷静了下来.   “他消失了.”   “我知道.”   洛伦佐的声音很平静,此刻这个大侦探身上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他死死的盯着萨博之前消失的位置,不知是在想什么.   可在这之后无尽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不知何时舞池里站满了手持枪械的守卫,在致幻剂的作用下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极致的癫狂.   是升降梯,这里曾经是决斗场,那时角斗士便在舞池也就是赛场的地下做准备,当欢呼声起时他们就从那地下的升降梯里登场,那些守卫都藏在那之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胡乱的枪声带着子弹洗礼着高台.   操起霰弹枪朝着身后那彩绘的玻璃开枪,玻璃破碎纷飞,不大的房间出现在这之后,正如洛伦佐想的那样,之前萨博就一直在这里观察着他.   带着伊芙翻了进去,房间里充斥着奇怪的感觉.   “伊芙守住这里,我们占据高地他们暂时上不来.”   把自己的温彻斯特直接丢了过去,洛伦佐大步走向那房间之中.   “你要做什么?”   接住这霰弹枪伊芙才发现它是如此的沉重,明明在洛伦佐的手里它是如此的轻盈,很难想象这个侦探的臂力有多强.   “线索,萨博告诉我们的还不够.”   黄铜的面具是复杂的神情,从萨博消失后洛伦佐的神态就有些不对.   “之后呢,我们怎么出去?”   伊芙大叫着,她还是比较在意怎么离开,今夜的一切对于她这心理来说是巨大的冲击.   “那就看你了.”   洛伦佐淡淡道.   “我?”   伊芙想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洛伦佐回头看了看大厅之中,致幻剂在其中弥漫,这里并没有收到污染,洛伦佐的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   “外面究竟有多少守卫我还不知道,最可靠的办法不是我们杀出去,而是叫别人来救我们.”   洛伦佐一边说着一边翻箱倒柜.   “所以在行动前几小时前我给了一名信童一枚银币让他帮我送封信.”   抬起头看着伊芙那一脸的困惑,洛伦佐继续说着.   “其实我知道这里的位置,下城区就这么大,每个帮派的领地都是固定的,所以我把这里的位置以及你的名字写进了信里交给苏亚兰厅.   想一想,一封匿名的信件告诉你菲尼克斯家的公主出现在下城区中,而且她还是苏亚兰厅的警探……如果我是警长我会带所有的骑警冲击下城区,不然等着他的会是菲尼克斯家的怒火.”   一切都在掌控中,在得知了伊芙的真实身份后洛伦佐就在准备这些,只要伊芙还在他身边,苏亚兰厅说什么也会救他出来的.   之前洛伦佐一直看表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当苏亚兰厅进攻时就是他撤退的时刻.   “而且这事情的真实性也很好确认,只要苏亚兰厅给菲尼克斯庄园打电话问一下你在不在就好.”   一切都如此精确,天衣无缝.   伊芙一枪打爆了守卫的头颅,尸体就这么顺着楼梯跌下.听完这一切女孩突然有些恍惚,随后她怒骂道.   “你利用我!”   “这是双赢!”   “洛伦佐你就是一个人渣!”   “而现在只有我这个人渣能带你活着出去!”   杖剑凶猛的斩击着墙壁,不清楚这剑刃究竟是什么金属铸造的,如此纤细轻盈的同时坚硬无比.   一道暗门被洛伦佐的斩击强行破开,铁门露出黑暗的一角,勉强可以让人通过.   “全都完了!”   伊芙拎着霰弹枪翻了进来,女孩愤恨着,之前面对那地狱般的景色都没有哭泣,可她现在却吊着泪花.   “他们一定会以此阻止我当警探的,全都是因为你!”   “冷静点警探!你觉得我没有考虑到你吗!”   看着伊芙那个架势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着洛伦佐开火,现在洛伦佐有点悔恨把枪给她了.   “只要他们抓不到你,这一切就不成立啊!那只是一封匿名信,不具备任何可信性,只要你不被抓住就没人知道你在这,那封信不具备任何效力!”   “你之前还说一个电话就可以确认!”   “是啊!但那只能确认你不在菲尼克斯庄园,你今夜可以在任何地方,只是不能出现在这里!”   就算今夜疑点重重,但以伊芙的身份,苏亚兰厅只能吃个哑巴亏.   洛伦佐说着一把抓住伊芙的裙子用力的扯开,没有什么香艳的场景,紧致的便装与武器出现在其下,就像魔法一般,刚刚娇嫩的公主转瞬间变成了铁血的女武神.   “要杀要剐等我们出去好吗?你也不想第二天的《女王日报》是关于菲尼克斯家的公主死在下城区这种见鬼的新闻吧!”   洛伦佐说着夺过了伊芙手中的霰弹枪,扣动扳机,高台之上的守卫应声倒地,但即使如此那些身体还在扭动着,在致幻剂的作用下这群人面对的是洛伦佐不懂的景色.   感受不到痛楚,只被纯粹的欲望驱动着.   瞬间似乎有雷霆从洛伦佐的身上涌过,那是来自心底的彻寒,就好像生物的的本能一样,那些神经在敲打着洛伦佐的大脑警告着他接下来的一切,于是他看到了.   似乎有上千的乌鸦在这狭小的大厅里飞舞回荡,凄惨的鸦鸣汇聚在了一起,高起低伏的竟构建起了一种晦涩难懂的低吟,似乎有古老的存在借着群鸦之口述说这恶毒的诅咒.   所有的光明一瞬间都消失了,视野里一片黑暗,这突然到来的夜晚令洛伦佐想起来自己的灵视,那里也是如此,光明褪去,黑暗笼罩了一切.   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把把伊芙推进了暗门之中随后洛伦佐也跟了进去,同时霰弹枪的枪口迸发出耀眼的火光,这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只有瞬息间的一点,却映亮了黑暗里那狰狞的一角.   伴随着憎恶的低语,数不清的手染着鲜血从高台的边缘伸出,关节扭曲变形将那臃肿的身体托举起来,很难形容那种东西,第一眼看去就是个巨大畸形的肉球,就好将数百人推进了绞肉机里,再用他们那残破的躯体拼接在一起一样.   瞬息的光明消失,将门关死的一瞬间巨力的冲击从门后传来,那是令人发麻的声响,尖锐的低鸣切割着耳膜,就好像数不清的指甲在扣挠着大门.   “那是……什么……”   黑暗里女孩的声音仿佛被吓傻了一般,而洛伦佐依旧冷静,不过比起冷静用熟练来形容更为贴切,他太熟悉这一切了,甚至知晓接下来发生什么.   “是幻觉吗?”   伊芙的声音带着惊恐,回答她的则是洛伦佐那冰冷的声音.   “幻觉是直接作用在我们脑海里,所以本质上我们是看不到相同的幻象.”   看不到相同的幻象……   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   “你是说……那是真的?”   幻象与现实重叠在了一切,古老传说里的梦魇于今夜降世.   洛伦佐没有回答伊芙的问题,反而低语着萨博曾说过的话.   “那是不可触及,不可理解,不可直视之物.”   扣动扳机,霰弹枪的火光再一次映亮了黑暗的密道,子弹在铁门上留下数十道弹孔,鲜血从那炽热的弹孔之中涌出,在那铁门的缝隙之间有血肉试图挤入其中,那是纤细的触肢,随着空气的流动如毛发般缓缓摇晃.   “有关之人要么死去……要么疯狂……”   洛伦佐的低语变成了怒吼,他一把拉起了伊芙朝着密道的深处冲去,紧接着那铁门应声崩裂,鲜血的红潮带着腥臭的血气与哀嚎从其中灌注而来.
崭新的时代已经到来,滚滚的车轮无情的将旧时代的一切碾过.   似乎有千万只飞鸟在尖叫,它们汇聚成云团一般庞大的集群,在下城区的上空游荡飞舞.   那是此起彼伏的铁哨声,士兵们用力的将其吹响,铁靴踏击着潮湿的地面,随着那声音的指令占领每一处街道与广场.   对于地宫的净化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数吨的火油从那不同的入口倾倒而进,漫天的大火熊熊燃烧,在这之下火铳接连不断的发出刺耳的雷鸣.   无尽的黑影在火海的另一端飞奔而来,带着无法摆脱的呢喃与哀嚎,似乎无论倾入多少火焰与子弹,它们总能从那漆黑的噩梦里归来.   “加大火力!”   伯劳大声呵斥着,漆黑的蒸汽电车翻起装甲,一排排被焊接在一起的火铳带着巨大的威力开火.   知更鸟低语着祈福的祷告,那低沉的声音在每个人的通讯器里响起,随着声音的扩散时不时有士兵的身上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而在这时伯劳会熟练的抬起枪,将麻醉弹射向他们.   那也是来自机械院的产物,将电极埋入血肉之下,直接的电流可以刺激大脑中枢,一般是用在精神病方面,但在净除机关的改造下,这成了人们对抗妖魔的一道保险.   当士兵受那神经污染达到一定程度时,电极便会放电将这种步入疯狂强行打断,一方面是为了让士兵在这危急中清醒过来,另一方面有电极的干扰,如果士兵真的陷入疯狂也方便伯劳好杀一些.   这是从那旧时代起便一直存在的纷争,带着血与苦痛,明明今夜的一切净除机关都处于最优势,但在这持续不断的拦截下还是出现了减员.   鲜血顺着炽热的枪管流下,大多数士兵的虎口早已被子弹出膛的后坐力震裂,即使有着手套的保护,所有人的状态都在不断的下滑.   终于在某个时刻,盖革计数器的数值终于趋于稳定,这说明地宫之内的妖魔已经停止了变化,或者说加拉哈德已经杀了它.   也因此那熊熊燃烧的火海里响起沉闷的脚步声.   “是加拉哈德!”   知更鸟带着几分欣喜说道,那是深入地狱的行为,每一次归来都是带着莫大的祝福.   他说着便想前进迎接但却被伯劳一把拦住,只见那面具下的眼眸带着复杂的神情,他向着通讯器里质问道.   “加拉哈德,我需要确认你的意志清醒,说些什么!快!”   银白的枪管直指着火海里的身影,手指死死的扣在扳机之上,这一次发射的可不是什么麻醉弹了,而是铁与火药的实弹   “你在做什么!伯劳!”   见到伯劳这副样子知更鸟有些发怒,伯劳凶狠的回答道.   “这是流程!加拉哈德!回答我!”   他再一次向着通讯器里怒吼着,可除了那时不时泛起的电流声外什么也没有,如同死海一般平静.   快回答啊!   伯劳心中从未有过的焦急,加拉哈德还有时间,他还有时间去回答.   只要他现在回答,只要通讯器里传出声音,那怕是模糊不清的话语都可以,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最后预留的时间已经结束,伯劳眼中尽是哀伤.   那是沉入冰海般的感觉,明明炽热的火海早已让伯劳的汗水浸透了衣服,可他依旧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伯劳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眼里的复杂不再,只剩下如同钢铁般的寒冷.   “全员通报,加拉哈德已被神经污染陷入疯狂,现在列入敌对目标,指挥权由伯劳暂代.”   伯劳对着通讯器怒吼着,随后朝着那火海里的身影开火,银白的枪口迸发出雷鸣之音,弹丸旋转着命中了火海里的身影,可就像落入水中的石子,仅仅是溅起微弱的涟漪.   “三队,四队,火力压制加拉哈德!”   话语微弱,那火海里的身影便被密集的弹雨覆盖,不知不觉中所有人都撤离了这四周,面对失控的加拉哈德他们的存在仅仅是无意义的送死.   “我就说过,那东西是不详的化身,使用那种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伯劳喊着便向着身后的铁蛇跑去,知更鸟已经完全楞住了,他根本想不到刚刚还是战友的加拉哈德在这一瞬间就成为了敌人.   爆发出嘶哑的吼声,似乎是在释放着那莫大的痛苦,随后燃烧的眼眸看向了这里.   “别楞着!我们得杀了他!一旦加拉哈德脱离控制圈,他会成为更具危险的妖魔!”   身后的伯劳向着知更鸟怒吼着,可为时已晚,知更鸟只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焚风,多年的本能让他一瞬间抽出了手中的剑刃,可尚未完全出鞘那金属碎裂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破碎的剑刃击碎了那知更鸟的面具,鲜血染红了视线,随后锋利的剑刃贯穿了他的胸口.   那是炽热的呼吸,如同恐怖的怪物正在自己的眼前呼吸着一般.   漆黑的铁甲覆盖着眼前这男人的身体,明明是一具甲胄,可它们就像有生命一般,缝隙之间猩红的肌肉如同织物般将这诡异的金属连接在一起,锋利的甲片就像呼吸的植物一般微微浮动着,似乎是破开加拉哈德身体而生长出的异物.   身体上染着火油,怒焰升腾如同神话里走出的恶魔.   “加拉哈德!”   知更鸟试着呼唤那已经迷失的人性,但那眼瞳里只有无尽的漆黑,没有一丝的光亮,如同深渊一般.   这让知更鸟想起自己曾经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那句话广为流传.   在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知更鸟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他想起来这是在自己上大学时读到的话,当时大家为了装作有学问的样子都常用这句话,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句话还有前半句.   与怪物厮杀之人,要当心自己化身为怪物.   锋利的剑刃猛的抽起,知更鸟的身体就如同脱线的风筝般高高飞起然后无力坠下.   ……   “我就说那东西根本不可靠!”   愤怒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责,如果自己当时多加阻止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钢铁崩裂的声鸣响起,不用去看,伯劳很清楚知更鸟的结果.   为了与妖魔作战人类已经得知了太多禁忌的知识,那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从它出现时即是不详的化身,打开之后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灾厄与那一丝的希望.   人类依靠着那一丝的希望与妖魔作战到了现在,而加拉哈德无疑就是那灾厄的产物.   “让禁卫军接手防线!所有人牵制加拉哈德!”   伯劳一边飞奔着一边吼道,一下越过重重阻碍落到那铁蛇之上,那是机械院的强化版车体,为了运输这些武器它比想象的要坚固.   耳边响起那呼烈的风声,伯劳用尽全力的向着车底滑铲,紧接着锋利的黑剑贯穿了坚固的车体,深深的嵌进土地之下.   “加拉哈德!”   伯劳站在那车厢之上对着那被漆黑包裹的老友喊道,烈火之中那身影抽出了剑刃,他并非握着它,而是猩红的肌肉组织将其与手臂连接在了一起.   那不是剑刃,仅仅是诡异延长的铁甲的一部分,而那如同剑刃的鳞甲像羽翼般从他的臂肘向外扩散着,伴随着那哗啦啦钢铁摩擦的声响,在烈火中尽情的展开了那黑暗的翅膀.   如此的可憎又神圣,如同从《福音书》中走出的黑天使.
疾驰的子弹掠过漫长的距离,划过漆黑的甬道,带着丧钟般轰鸣的巨响贯穿了妖魔的躯体,可这不仅仅是结束,那旋转的弹头上涂有洛伦佐的鲜血,那就好似猛烈的火油,在妖魔的体内引爆.   炽白的火从那扭曲的身体里迸发,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般,纯白的焰火撕扯着妖魔的身体,将那腥臭的血肉烧焦碳化,微弱的火苗燃起所有的鲜血愈演愈烈.   漆黑的尽头洛伦佐似乎在低语着什么,他举起霰弹枪,每一次扳机的扣下都伴随着耀眼的火光.   “秘血苏醒3%,处于稳定值区间,精神判定正常,缚银之栓依旧完好……”   眼中泛着微光,洛伦佐低语着莫名的话,一边朝着妖魔射击,一边快步而来.   就如同盛大的焰火,纯白的包裹之下妖魔发出凄厉的声响,那大概是无法扑灭的圣焰,誓要将所有的邪恶燃烧殆尽.   “伊芙!躲远点!”   洛伦佐大吼着,伊芙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挪开了稍许,随后那妖魔猛烈的撞击着四周的墙壁朝着洛伦佐而来,与伊芙所处的空间不同,这是一道笔直的甬道,狂奔的妖魔与洛伦佐之间势必会撞到一起,可洛伦佐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那狰狞的身影携带着白色的焰火而来,与那漆黑的人影交锋在一瞬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洛伦佐在撞击的最后一刻一记滑铲从妖魔的身下掠过,同时高举着杖剑,染血的锋刃如同烈阳样的火把,将那柔软的腹部完全斩开,随后无尽的白焰从其中涌出彻底吞噬了妖魔.   洛伦佐缓缓爬了起来,好多年都没和妖魔交过手了他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很多,也不回头去看那哀嚎的妖魔,燃烧的身影失去了行动力,它只能呕着鲜血无力的倒下,直到被白焰彻底烧成灰烬.   “还能走吗?”   看着伤痕累累的女孩洛伦佐有些意外,他以为伊芙会死在妖魔的手上,毕竟对于大多数第一次接触妖魔的人而言这才是最为正常的结局,可显然伊芙有些不同,这个女孩最后居然没有被那恐怖的压力摧毁,反而激发了挥剑的勇气.   “我可能骨折了……”   伊芙强忍着痛苦与泪水,艰难的爬了起来,之前是毫无退路,所以觉得死亡并不可怕,但现在伊芙活了下来,反而感到透彻心扉的寒冷.   这种大难不死的感觉真的很复杂.   “那究竟是什么?”   洛伦佐扶着伊芙两人一起向着更深的黑暗中走去,虽然伊芙没有明说,但洛伦佐清楚她问的是什么.   “旧时代的禁忌技术……你也看到了,那些妖魔跑的比豹子快,力量比熊还要大,其中有甚者拥有着与人类相同的智力,更不要说它们还有那极难杀死的性质,还有那摧毁精神的魔性了.”   有时候洛伦佐也会觉得可笑,与其相比之下,妖魔反而是最完美的生物.随意的说着,他拄着杖剑警惕着四周的黑暗.   “在以前对抗妖魔完全就是靠人命堆,那真是残忍的时代,为了能活着度过黑夜人类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而这技术就是代价得来的产物.”   为了获胜,教团做的事情可不比妖魔善良到哪里去,但正如当时洛伦佐的导师所说的那样,有些恶行是必要的,只有现在的残忍才能换取另一部分人的存活.   虽然听起来是个歪理,但洛伦佐倒很认同,即使对于翡冷翠没有什么太多的怀念,可有时他还是会想起那个有些神经质的导师.   两人都有些失血过多,但洛伦佐还能强些,作为从教团里出来的人,他所经历过的训练早已让他与常人之间变得不同,可伊芙不一样,这个女孩脸色惨白,似乎下一秒就会倒下.   “这附近有水声.”   伊芙的声音有些低,她已经有点说不出话了.   “我清楚,这里应该就是排水渠附近了,打起精神来伊芙,你总不会想在接下来溺死在水里对吧.”   用力的拍了拍女孩的脸蛋,洛伦佐感到有些不妙,伊芙看起来非常糟.   那是螺旋向下的铁梯,因为潮湿的空气布满了锈迹,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与似乎是食物腐败的酸臭味.   洛伦佐觉得自己似乎找对了地方,在下城区这东西说好听了叫排水渠,说不好听就是个臭水沟,人们的生活垃圾与工厂废料大多直接顺着排水渠排放,最后送至泰晤士河中,在旧敦灵的历史上泰晤士河曾一度成为死河,在市政厅的各种强力改措下,这河水才在逐渐清澈了回来.   可显然下城区这群人是不会听市政厅的话,一想到接下来要跳进混杂着各自屎尿屁的水里,洛伦佐就有点想吐.   黑暗里嘶哑的哀嚎依旧,时远时近,那些都是妖魔,数不清的妖魔,现在它们大多聚集在地宫的上方,试图冲击过士兵们的防线,至于洛伦佐遇到的这几个可能是迷路的倒霉孩子.   危险还在,谁也不能保证迷路的妖魔只有这两个.   “坚持一下,就要到了,我们会一路漂到泰晤士河里,然后被冲上岸,在这之后你还是菲尼克斯的公主,我还是侦探,今夜谁都会不知道我们来过这里.”   杖剑凶猛的斩开了铁索,紧接着封死的铁门应声开启,浓重的臭味扑面而来,同时那湍急的水流声正在眼前.   与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那铁门之后是一个微小的码头,一艘小木船停在肮脏的河水之上.   “上上签啊.”   洛伦佐开心的大叫了起来.   下城区虽然混乱肮脏,但它却充满了财富,可财富是一回事,能将财富运出去又是一回事,洛伦佐本以为这里会是一处狭小的排水渠,两个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憋死在里面,但很显然萨博太贴心了.   他在管理地宫的这些年里将这里扩建了不少,将这里改造成了一处地下河,虽然不是很宽敞,但也足以令一只小船通过了,这里是隐秘的路线,可以将财富暗中运送出地宫,而且泰晤士河这么长,没有人知道它会在哪里出现.   “溜了溜了.”   洛伦佐说着把伊芙抱上了船,站在码头上,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册子,用自己的衣服紧紧裹了几层,然后也放到了船上.   “那是什么?”   女孩抓紧了衣服,因为失血与潮湿的水汽,她觉得很冷.   “萨博的账单,我从那个彩绘玻璃后的房间里找到的.”   洛伦佐为伊芙解释着.   “今夜的线索还不够多,但有了它就不一样了.每个管理者都会有这么一本账单,毕竟只要手下的人数一旦上来了,没有账单很多支出会变得很混乱,而一个账单则可以暴露出太多东西.”   站在岸边洛伦佐拿起了船桨,看起来这要命的一夜终于要结束了,虽然流着血,但这个侦探开心的不行.   可在这时幽暗的潮湿之中有气流在涌动,就好像有人用剃刀拨动着两人的心弦,它紧绷了起来,最后突然崩断.   身前的女孩眼瞳微缩,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嘴巴微张她试着发出警告,可疲惫的身体令她的行动慢了许多.   一瞬间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敏锐了起来,水流涌动的声响,微风拂过脸颊上的毛发,耳边清晰的传来来自第三个人的心跳声.   洛伦佐从女孩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在那倒影的影子里,自己身后的东西.   刹那之间洛伦佐做出了抉择,他本有机会向后反击,但他却一脚踹在了木船之上,同时锋利的剑刃破开了他的胸膛.   女孩尖叫着,她拖动着疲惫的身体试图去救洛伦佐,可木船带着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难道说这次也是运气吗?洛伦佐·霍尔默斯先生.”   身后的声音响起,洛伦佐苦笑着,死死的握住了那刺剑.这一剑本应贯穿洛伦佐的心脏,但在最后关头洛伦佐踹船的那一下反而偏开了些许,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当然不是,人得保持警惕,而不是完全依靠幸运女神.”   “原来是这样吗?”   那人说着随后抽出了剑刃,却没有血从其中涌出,似乎那名为洛伦佐的身体里,早已流干了鲜血.
已经失控的意志看着那车厢上的身影,那是来自黑暗的馈赠,凡人的力量根本没有能力与其抵抗,伯劳伯劳毫无胜算,可就在加拉哈德正准备将其撕成碎片时巨大的风压覆盖了他,随后群山崩裂的声音才缓缓抵达.   远道而来的重击带着千擎之力,瞬间爆炸的气浪泛起重重涟漪.   那是重达三十公斤的弹丸,以极高的出膛速度命中了已经失控的加拉哈德,这种程度的攻击不亚于被最新型的重装火车正面撞上,即使是那不详的力量也难以抵抗这巨大动能,只见加拉哈德的身形诡异的扭曲,随后被重重的撞了出去.   弹丸拖拽着他狠狠的砸入地下,随后弹头的前端爆炸,剧烈的火药释放着庞大的热能,镶嵌在最其中的内弹也被引爆,流动的水银在一瞬间被蒸发,一时间致命的汞蒸气包裹了爆炸点.   伯劳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这种以自身为诱饵的行动真的很冒险,哪怕走错了一步他都会被加拉哈德的羽翼切割成碎肉.   在那另一旁,滑膛炮的炮口飘荡着青烟,巨大的后坐力使车体的框架都在开始倾斜,士兵们抓紧时间为期上弹,这本来是为了击杀那些大型目标才运输至此的,结果却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装弹!不能让他缓过来!”   没有丝毫的怜悯,从加拉哈德失控时起,伯劳就不在将他视为自己的那曾经认识的人了.   再一次轰鸣声起,沉重的弹丸将那即将站起的身影再次击倒,乳白色的汞蒸气在熊熊烈火中升腾,说到底妖魔也仅仅是一群诡异神秘的怪物,无论它们多么可怕它们仍保留有“生物”的特性,那么常规的物理手段就依旧有效.   加拉哈德的身体被震的扭曲,按理说以人的躯体,在那重击之下他的内脏早就已经碎成了一团,但可怕的生命力主宰了这具躯体,碎裂的骨骼被强健的肌肉重新校正了位置,他缓缓站起,迎接着下一轮攻击.   轰鸣再次降临,刺目的焰火之后破碎的剑刃撕开了乳白色的汞蒸气,那致命的气体对于加拉哈德没有丝毫的影响,甲胄在掌控着他,也在保护着他.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不仅仅是加拉哈德在承受攻击,地宫也在持续的火势与爆炸下摇摇欲坠,数十年来坚固的躯体已经濒临破碎,内部的结构已经被破坏开始了塌方,那就如同棺木一般,将那肮脏的一切沉眠于大地之下.   拿起银白的长枪,伯劳将特制的子弹填入其中,随后目光通过透镜瞄向了那爆炸坑中.   透镜之下那是魔神般的生命力,在那甲胄的加护下,那已经不是可以被称作是人的生命了.   黑天使尽情的伸展着双翼,如此沉重的打击也仅仅是折断了他的羽翼,随着血肉蠕动的声响,新的剑刃从他那肘部延伸,再次将羽翼丰满起来,钢羽之下那类似生物肌肉组织的织物裂开暗红的缝隙,紧接着就像排放热力一般,灰白的蒸汽从其中释放.   那是不断升腾的蒸汽,转眼间便覆盖了爆炸坑,伯劳看不到他了.   “继续压制!”   伯劳意识到了不妙大吼道,紧接着轰鸣的炮击声覆盖了他的吼声.   那本不是人能捕捉到的画面,可在这生死关头伯劳的所有感官似乎都在变得无比敏锐,他看到了.   黑天使携带着千把剑,耀着白光与灰白的汽,在急速的奔驰下,那钢羽发出刺耳的鸣响,居然在地面上到达了一种类似于滑翔的感觉,而在他身前致命的弹丸旋转着而来,只见他扭动着身体,随意的挥起手,于是千把剑重重的斩击在了弹丸之上.   那是刺眼的爆炸,因为过于贴近那冲击波直接将伯劳掀翻,视野的最后漆黑的天使张开了双翼从那燃烧的烈火中踏焰而来,乳白色的汞蒸汽沿着那锋利的边缘脱离,眼瞳漆黑,犹如告死的使者.   下一秒黑天使降临在了他身边,锋利的钢羽如同牢笼般逐一落下,封住了伯劳的所有退路.   银白的枪口顶在了他的心口之上,伯劳顶在巨大的心理压力抬起来头,只见加拉哈德的脸上也长满了那细小的鳞片,眼瞳是无光的纯黑,惨白的脸上尽是难以明了的悲伤.   醒醒啊!加拉哈德!   伯劳在心里无力的呐喊着,他的精神遭受着折磨,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剑刃在落下时就如同长钉般贯穿了他的躯体,鲜血从那温热的身体里缓慢逝去.   似乎是也意识到了伯劳的悲伤,加拉哈德好像认出了这曾经的友人,他轻轻的伏下身,拥抱着他.   千把剑插下.   ……   钢铁摩擦的尖锐鸣响在耳边回荡,如同尖刀般不断的切割着自己的耳膜.   似乎伯劳就要这么死,就这么死在了加拉哈德的手里.说实在的死期将至可伯劳反而没有什么恐惧,他只是觉得很难过,加拉哈德杀死了知更鸟,现在又要杀死了自己,他是自己的朋友,与怪物对抗之人,但最终他变成了怪物.   真讽刺啊……   眼瞳里锋利的剑刃不断的放大,但就在这时布满电路的长矛贯穿了那钢铁的牢笼命中了加拉哈德的躯体,它没能击穿那坚固的护甲,但锋利的倒钩从前端弹出死死的扣住了加拉哈德的身体.   “小鸟,快飞起来!”   见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让伯劳想起了某个神经病,可还来不及回想那个神经病的样子,紧接着更多的长矛命中了加拉哈德,虽然没能杀伤他,可那弹出的倒钩就像枷锁一般死死的禁锢住了他.   耀眼的火光在自己的眼前划过,钢铁般的羽翼逐一熔断,炽热的铁水滴落在伯劳的身上,疼的他忍不住的低吼,可虽然痛苦,但他似乎活了下来,一只手顺着那熔断的牢笼伸进来抓住了他,随后一把将伯劳拖了出来.   “小鸟安全了,开始回收加拉哈德!”   那人穿着白色的大褂,脸上戴着装着滤罐的防毒面具,似乎是意识到伯劳在看他,于是那黑眼圈上的眼皮勉强抬了起来,病态有兴奋的目光向伯劳问好.   随着男人的话语落下,伯劳感到了一股麻麻的感觉,眼前空气的漂浮物开始发出微光随后熄灭,自己的头发缓缓抬起,似乎有人在轻拂他一般,下一秒流淌的电光从两人的身边瞬息涌过,光芒照应万物,仿佛雷神降世.   羽翼发出低鸣,那千把剑一跃而出,可加拉哈德被那长矛束缚,就在剩最后一点距离时,庞大的电力贯穿了他.   那光芒映亮了伯劳疲惫的眼,这是那些长矛,每一根之后都连接着一条电缆,它一开始就不打算能贯穿加拉哈德,它的目的是接上电力.   “来把它戴上.”   男人就像欣赏风景一般,给伯劳了一个与他一样的防毒面具,然后枪声响起.   电力彻底阻止了加拉哈德的行动,一个又一个铁罐落在了他的身边,淡黄色的麻醉剂喷涌而出,彻底包裹了那狰狞的身体,狂暴的行动在这大剂量下开始变得迟缓,就像困兽之斗般.   “你怎么在这,尼古拉.”   看着这个神经病,伯劳可没有什么大难不死的欣喜.   尼古拉指了指电光之中的加拉哈德,语气充满了疲惫,声调一时高一时低,似乎哑了嗓子.   “加拉哈德可以死,但他身上的原罪甲胄可是很贵的,而且我们还需要试验数据.”   更多的人从那最后方的铁蛇中走下,全副武装,装备精良.   伯劳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原罪甲胄可不是一个人可以穿戴的,这群该死的疯子一开始就在那车厢里,他们为了所谓的进步从不会吝惜任何人的生命,今夜的作战对于他们而言也仅仅是一次武器试验.   “你究竟在做什么!”   伯劳愤怒的吼道,尼古拉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只是随意的说着.   “这些骑士长都是经过特化的,他们可以承受的神经污染比你这种小鸟强很多,可显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兰斯洛特,目前除了他以外其他骑士长都没能驾驭甲胄,加拉哈德更不行,他反被甲胄控制了.”   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反省,所有人在尼古拉面前而言都仅仅是实验的小白鼠而已.   防毒面具上倒映着雷霆里那漆黑的身影,更多的人越过了两人,他们穿着完全由铁锁构成的衣服,身体构成了个人型的法拉第电笼,用此避免可能的电击,拖拽着电缆,加拉哈德如野狗般被他们移动着.   刚刚还势不可挡的黑天使就这么被专业人士制服了,随后漆黑的棺木从那铁蛇之上运了下来.   不知道是什么金属铸就的框架,暗金色的表面上雕刻着诡异狰狞的浮雕,铜管在棺木的边缘密布,这似是一幅绝美的画作,天使下凡,又好像无穷无尽的妖魔从阴影里崛起.   棺木的六角逐一弹起,那是银白的钉子,但又像机械结构了里的插栓,棺木打开里面喷涌出无尽的白色冷气,被烈火烧热的空气瞬间跌入零下,细密的寒霜在金属的表面生成.   死狗般的加拉哈德被拖到了边缘,为了控制这个失控的骑士,铁蛇的带了数百米的电缆,持续的电击令肌肉麻痹压制着加拉哈德的所有行动,而就他在被装进那冰库般的棺木里时,那疲惫的身躯再次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力量.   漆黑的眼眸诡异的看向另一边,暗红的肌肉再一次紧绷起来.   锋利的钢羽一瞬间切开了士兵的铁衣,高压的电流一瞬间将其烧成焦炭,随后剑刃挥下将数根电缆斩断.   “还能动就来帮忙!”   尼古拉也慌了,按照实验数据原罪甲胄应该已经失去了行动力才对的,可事实就是如此反常,剑刃高高挥起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束缚他的人.   尽力的挣扎着,山崩之音最后一次响起,那是疾驰的弹丸,瞬间命中了加拉哈德,可也随着这次炮击,装载滑膛炮的铁蛇终于在这接连不断的炮击下侧翻过去.   伯劳艰难的站了起来,最后关头他操起自己那把银白的长枪重重的砸在加拉哈德身上,那枪身上戴着锋利的倒刺,如同荆棘一般.   炮击与挥砸,刚刚脱离电击的加拉哈德一时间失去了平衡,而在这时新的电击长矛命中了加拉哈德,就像用火把驱赶着野兽,尼古拉拿出了沉重的左轮枪,明明身体如此瘦弱,可那巨大的后坐力无法撼动他分毫,一枪接着一枪,弹丸如同重拳将加拉哈德一步步逼退.   打空最后一发子弹,失衡的加拉哈德最后还是被强制关了进去,紧接着棺木封死,弹起的银钉逐一落下,将它二重加固.   沉闷的撞击声从其中不断的传来就好像恶鬼敲击着房门.   尼古拉长叹了一口气,脱下了防毒面具,病态惨白的脸叼起了一根香烟,只见他慢悠悠的坐在了那棺木之上,手轻轻的拂过那覆盖着冰霜的金属表面.   “加拉哈德回收完毕,准备撤离,这里就交给净除机关了.”   撞击仍在继续,震碎了表面的寒冰,数不清的管道从铁蛇之中伸出连接入这棺木之内,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注射了什么东西进去,躁动的棺木在数分钟后平静了下来,而那一直尖叫的盖革计数器也陷入了沉默,那疯狂的恶魔终于被安抚了下来.   “尼古拉,我需要一个解释.”   伯劳艰难的站了起来,他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涌着鲜血,可他不在乎,那面具下的神色从未有过的震怒.   “别着急,这一切都是经过了亚瑟与总长的允许.”   尼古拉对于伯劳那愤怒的情绪感觉很可笑,他继续说着.   “大概一个月后亚瑟会在破碎穹顶开展圆桌会议,你的所有疑问都会在那里得到解答,不过在此之前伯劳你得想办法活到那个时候.”   伯劳的神色有些奇怪,他还想说什么,可视野内一片混乱,过度的失血与伤势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看着无力倒下的伯劳,尼古拉叹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一群士兵便抬起了他,作为净除机关的上位骑士,伯劳还不可以就这么死了.   引擎开始轰鸣,尼古拉闲庭漫步的走在这烧焦的战场之上,浑浊的目光来回扫视着这燃烧的世界,最后留下一道白色的背影,而在那白色的大褂之上,漆黑的毒蛇咬食着自己的尾巴,缠绕延伸,无穷无尽.
别死了啊,洛伦佐·霍尔默斯!   伊芙一边奔跑着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讲真今夜里经历的一切都要比她前半生所有的事件加在一起还要刺激,活在世界暗面里的怪物,以及那些与怪物厮杀的人.   这世界比伊芙想象的还要复杂,女孩为此苦恼痛苦,但也因洛伦佐而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励.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勇敢的人,虽然性格恶劣的不行,但面对那可以摧毁精神的怪物,他依旧有勇气挥剑,这么一比,伊芙在他的光辉下显得从未有过的黯淡.   不知道跑了多久,伊芙一直在向下,她听到了那哗啦啦的水声,是洛伦佐说的水渠.   女孩直接停了下来,四周是一片昏暗,只有昏黄的电灯照亮并不算大的空间.   她没有洛伦佐那样的博学,她根本看不清这四周究竟是什么,这时女孩才意识到了洛伦佐的重要性,如果没有那个侦探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可就在这时那一直紧追伊芙不放的声音再次响起了,那蛇群缠绕微弱且清晰的鳞片声,因为那流动的水声,伊芙根本分不清声音从何而来,女孩只有握紧了手中的枪,警惕的看着四周.   洛伦佐说过那东西会对精神有难以置信的压力,但只要习惯那种恐惧,再凶猛的老虎也仅仅是只危险的大猫而已.   握紧了手中的枪,伊芙的视线在黑暗里来回扫动.   思绪在不断的飞逝,一瞬间伊芙想了很多,她想了自己活下来会如何,死去了又会怎么样,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只是会有很多的遗憾.   一时间那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恍惚感,伊芙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的这个样子,记得很久以前自己也是一个喜欢裙子与洋娃娃,非常普通的女孩,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握紧剑与枪了呢?   意识的黑暗里女孩用力的回想着,一切都在这思考里变得清晰.   伊芙出生在光辉战争之后,但在伊芙出生前她其实还有三位哥哥,正如那些战争故事里说的那样,她那三位哥哥在她出生前便都战死了,父母总是带着淡淡的哀伤看着自己,将自己视为珍宝.   有时候很讽刺,三位哥哥的死去令家里永远带着一抹哀伤,但也因他们的死去,父母对于伊芙付出了所有的爱,伊芙的童年简直就是在糖屋里成长.   那么自己是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伊芙有些想不清了,而在那黑暗里锋利的爪牙瞬息而至,那是令人胆寒的气息,但伊芙依旧提起了些许的勇气,她翻滚着躲过了攻击随后开枪还击,黑暗里暗红的血涌出,在地面上洒下.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可与之前被吓得走不动道不同,伊芙在逐渐适应,拖动着僵硬的身体,她朝着黑暗的一角跑去,这是洛伦佐在甬道里时告诉她的.   那回忆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根据教团的记载,最开始人类与妖魔共同生活在大地之上,人类用坚固的城墙将自己圈养起来,黑夜来临时便会躲在封死的避难所里,强忍着恐惧不发出任何声音.”   记得那时洛伦佐是这么说的.   “黑暗里我们瑟瑟发抖,直到第一团火焰的燃起,照亮这黑暗的森林,它可以令其它在黑夜里迷茫的人群找到方向,但也会让那黑暗里潜伏的妖魔察觉到你的存在,所以光明有时候并不会保护我们.   想要杀死妖魔,就要先成为它,潜入那黑暗之中.”   鳞片的摩擦声更为剧烈,伊芙甚至闻得到那弥漫在空气里的腥味,她紧靠着黑暗里的墙壁,这样她只要守住自己眼前就行.   她要活下去,至少要活到洛伦佐赶来.   这里是一处类似于圆形的庭室建筑,因为弧形的墙壁声音在这之间反射,水声与摩擦声一同响起,让人根本无法判断方向.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拂着伊芙的脸,可她蹭了蹭自己的衣袖什么也没有,可能是落下的灰尘吧,女孩这么想着于是猛的抬起手中的枪朝着上方的黑暗开火.   枪口崩裂着耀眼的火光,映亮了这黑暗的一切以及那盘踞在顶上的妖魔,那是诡异扭曲的身体,惨白的骨骼连接着裸露的肌肉,三四双手死死的扣住了墙壁,锋利的牙齿长出口器之外,密密麻麻的眼球排列其中.   子弹成功的命中了那妖魔,伊芙在警校学习时她的射击课程可是满分,近距离之下她直接命中了妖魔的头颅,数颗眼球直接碎裂发出那嘶哑的嚎声.   “冷静,伊芙,冷静下来……”   女孩默念着随后一个翻滚躲开了下落的妖魔,她的眼瞳布满血丝,手微微颤抖但依旧握着武器.讲道理把这么一个扭曲的梦魇看做一只危险的大猫还是有些困难.   这就是妖魔的可怕之处了,与其作战的每一刻都是对精神的考验,一旦崩溃就会迎来死亡.   剧烈的啸风来自身后,那是锋利的爪,在那细长的利爪上还戴着戒指,它看起来曾是人类,但在今夜的诡异下它也成为了妖魔的一员.   伊芙猛的转身,她很清楚自己已经逃不掉了,拔出短剑用力的挥砍,可女孩的力量显然无法与那妖魔相提并论,短剑与利爪撞在了一起,伊芙只觉得自己虎口一麻,随后短剑无力的被击飞,紧接着纤细的手臂上多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似乎是因为人类的血,那妖魔发出了类似于兴奋的嚎叫声,锋利的口器张开,扭曲的手臂死死地抓住了伊芙,绞肉机般的口器就这么在女孩的面前展开,不出意外自己接下来就会死于这里.   就这么结束了?   可似乎只能这么结束了,数只手臂如同枷锁一般死死地抓住了伊芙,细长的利爪刺入血肉之下,精神愈发崩裂,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陷入疯狂.   真是倒霉的一夜,如果自己听父亲的话,兴许自己现在正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自己不会知晓什么所谓的妖魔,自己会快乐的成长,直到遇到一个心爱的另一半,在某个景色宜人的小岛上度过余生.   本该是这样,那么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是母亲病故后夜里酗酒的父亲?不,其实从自己出生时起他就这样了,他在为哥哥们悲伤.   熟悉的相框在脑海里升起,可伊芙记不清上面的面容,她只知道那是她的哥哥们,自己是菲尼克斯家的公主,灰烬里新生的不死鸟.   可活下来的是自己,成为灰烬的却是他们.   自己享有的每一刻呼吸,每一刻生命都是他们的死换来的,或许是自己明白这个时才变成这样的吧.   锋利的口器搅动着落下,而就在这时伊芙的身体里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力量,忍着利爪的痛楚,手臂用力挣脱了束缚,随后一拳连带着手枪捅进了妖魔那落下的口器之中.   那是近乎麻木的痛苦,可伊芙不在乎,极端的恐惧之下有的人会就此疯狂,而有人会陷入歇斯底里的勇敢.   密集的眼球里倒映着女孩那凶狠且勇敢的脸,眼瞳随着愤怒微缩,如同那野兽的竖瞳一般.   “去死吧!”   她大吼着,扣动了手中的扳机,怪异的血肉之下不断响起沉闷的声音,子弹接连不断地贯穿着妖魔的身体,直接从内部绞杀着它的血肉,它一把将伊芙狠狠的摔向墙壁之外,大口大口的血从那口器之中涌出,嘶哑的声音刺耳.   伊芙重重地从墙壁上摔下,这感觉就像浑身碎了一般,手臂血淋淋带着惊人的伤口,对面的妖魔也不好受,但也仅仅是不好受,它是妖魔,这痛苦的伤口只会激发它的兽性,寄生在身体里的胃咀草纷纷长出,如同狂舞的蛇群.   懦弱的心终于勇敢了起来,伊芙咬着牙艰难地站了起来,就是死了也不能弱了菲尼克斯家的风头.   妖魔再次向伊芙冲了过来,伊芙试着移动,但浑身的剧痛几乎令她昏厥,但最后这个女孩还是动了起来,在那致命的撞击到来前躲开了.   灰蒙蒙的尘埃随着剧烈落下,狰狞的影子在尘埃的飞扬中扭转挥舞.   伊芙剧烈的喘息着,她活了下来,又多活了几十秒,但这就足够了,她要活下去,至少活到洛伦佐来,虽然只认识这个侦探没有多久,但那个侦探一个人顶住妖魔的样子确实印在了自己心里.   洛伦佐·霍尔默斯不会死,他敢留在那里一定是能杀死妖魔.自己只要活下去,活下去……   又一次轰鸣的进攻,胡乱生长的触肢如同飞舞的利剑,伊芙仅仅是被擦到便留下了伤口,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视线有些昏暗,伊芙感觉自己就像被浸入了冰海里一般,因为失血,她的意志已经有些抵挡不住妖魔的侵袭了.   看起来就要止步于此了,伊芙望着那不断逼近的妖魔闭上了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预料中的死亡却没有到来,似乎有光亮在眼前升起,于是伊芙睁开了眼,炽白的火焰填满了整个视野.
  “哦,那么我是如何暴露的呢?”   幽暗的码头之上,最后的博弈展开,明明是必死的一击,可依旧被洛伦佐躲开.那人很意外,没想到洛伦佐依旧警惕着自己.   “因为我也是才发觉了这一切.”   洛伦佐说着同时缓慢的转过身面对那扭曲的人形.   “这地宫设计之初就是一个温泉关,这里用来隐瞒什么秘密简直在轻松不过了,甚至不用投入兵力,只凭那些妖魔就足以抵抗一切.”   手捂住了伤口,虽然没有鲜血涌出,但那真切的痛苦依旧.   “可你在这里留了一条后路,就像你说的‘无人生还’,你说这也包括着你,可这一条暗河暴露了你,你并不想死,那么之前的样子也仅仅是假死不是吗?”   看着那已经异变成妖魔的萨博,洛伦佐说着但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奇,很显然他也被腐化了,但他没有成为那行尸走肉的怪物,他依旧保持着理智,虽然有着怪物的躯壳.   之前的矮小已经不再,四肢诡异的生长变得细长,独有的手指变得粗大,好让他能更稳重的握紧剑刃,那斑驳的刺剑上也有类似于肌腱的血肉组织生长,在那诡异疯狂的加持下仿佛活了过来.   “是啊,我可不能死……没有人能让我死.”   萨博的声音带着嘶哑的混响,他已经近乎非人了,可仍旧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我是个畸形的维京人,从我出生的那一刻我就被奥丁神抛弃了,我的母亲将我丢在荒野里,她可能以为我会死去,但我活了下来.”   眼球被野蛮生长的肉瘤挤压在了一起,暗红的血管之下,那微弱的目光注视着洛伦佐.   “霍尔默斯先生,我是生来就被神明抛弃的人,可我也是个生来就在反抗的人,北国的寒风没能杀死我,悲惨的生活也没能将我击溃,我用了三根手指才换来英尔维格的船票.   有很多人都想杀了我,可都没有成功,我会一直活下去,比任何人都久.”   就像一场恐怖的演讲,随着发音,粘稠的液体从那锋利的牙缝间流下,浑身充斥着疯狂.萨博生来就是为了生存而战,生命是他仅有的财富了,怎么会因疫医的一句话就如此抛弃呢?   “说起来,我还是福音教会的信徒呢……”   想到了过去的事,萨博沙哑的笑了起来.   “你曾经是牧师,那么霍尔默斯先生,你也被你的神抛弃了吗?”   浑浊的眼神带着哀伤,有些不敢相信,在那个妖魔的身上洛伦佐居然看到了同情的感情.   “我从来就没信过神.我生在翡冷翠,那里只有两种人,信徒与牧师.”   目光微冷,他回答道.   “信徒不仅要供奉信仰,还要去教堂交钱,可牧师就不一样了,我们礼拜日那天才上班,没有钱了就从募集箱里拿一点,生活很滋润的.”   明明曾是牧师,甚至是圣堂骑士,可洛伦佐对于那所谓的神没有丝毫的敬畏.   “那你为何离开哪里呢?”   萨博问道.   “作为一个疯子你的屁话似乎有些多.”   洛伦佐的冷淡的拒绝着,随后那具身体里出现了完全与伤势不符的行动力.   霰弹枪猛的抬起开火,刺目的火光之后数颗弹丸带着那致命的鲜血射向萨博,可这一次没有命中,萨博那细长的身体从未有过的迅捷,这是那畸形的躯壳无法带来的速度,他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那致命的枪击,随后锋利的刺剑挥下.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很像而已.”   萨博看着洛伦佐缓缓收起了刺剑,即使是如此迅捷的一剑依旧没能杀死洛伦佐.   刺剑将支撑码头的木板击碎,破碎的木屑之下,两人的落脚之地变得越发狭窄.   “我说过,是你成就了我,所以我一直好奇你究竟来自于哪里,我用尽了很多办法,能得到的情报也只有你是在六年前抵达英尔维格.”   看着那竖立在码头边缘的身影,萨博深情的说道.   “浑身是血的异乡人,当时没有人觉得你能在那种伤势下活下来,可你做到了,你与我一样,我们都是为了生存而战,为了生存来到英尔维格,来到旧敦灵!”   面对这种狂热粉丝,回应萨博的只有一声枪响,那敏捷的身影轻易躲过枪击,诡异的利爪如同倒钩般将自己悬吊在湿润的岩壁之上.   “我可和你不一样,萨博.”   抬头看着那倒吊的妖魔,洛伦佐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   “有什么不一样?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我们是同类!”   萨博嘶哑的大吼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响,在他手臂肢体的末端鼓起白色的包囊,随后那包囊破裂,新生的手臂在其下张开.   “你身上有着与我一样的味道,霍尔默斯先生,你身体里也流淌着秘血!”   他高声尖叫着,随后那新生的手臂狠狠的捅入自己的腹腔,伴随着骨骼崩裂的声音,一对锋利的肋骨被从其中抽出,如同出鞘的剑刃.   狰狞的身影下一秒便坠了下来,三把利刃从天而降,脆弱的木板根本承受不住这巨力,纷纷崩裂.   洛伦佐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攻击,明明胸口被贯穿,但却像没事人一样,身影迅速的在露出水面的木桩上行进,还时不时回头开火给予反击.   “我们一样啊,霍尔默斯先生,我们是同一种人,为了活着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为此吞食秘血!”   妖魔咆哮着前进,两人交手的瞬间码头便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排排木桩给予他们落脚.   骨刃与杖剑撞击在一起,紧接着另一把骨刃与刺剑从不同的方向袭来,洛伦佐试着躲避,可萨博那空闲的手臂一把抓住了他,随后骨刃与刺剑将那凡人的躯体贯穿.   “其实我已经很老了,我已经快五十岁,只是因为那侏儒的身体,常人很难意识到.   我这辈子都在为了生存战斗,可最后却要困死于这畸形的身体里,我的内脏在衰竭,我的呼吸变得沉重,甚至说我就连再次扬起风帆都做不到.”   萨博的倾诉着厮杀着,就像他说的那样,在他看了他和洛伦佐就是同类,两头狭路相逢的饿狼,只有洛伦佐才能理解他的感受.   “所以这就是你吞食秘血的理由吗?”   洛伦佐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痛苦,明明被剑刃贯穿,可他却向萨博发问.   那扭曲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哀伤,他回答道.   “是啊,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   即使变成非人的样子,但萨博依旧活着,对于他而言这就足够了.   “当然我这还有最后的事要做,杀了你还有那个逃跑的女孩,就没有人知道我活了下来,我可以去一个新的地方,就像我来旧敦灵时那样,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萨博说着疯狂的笑了起来,秘血已经重度腐蚀了他,他不仅仅是肉体转换为妖魔的存在,就连他的意志也开始逐渐步入疯狂.   “你做不到的,开启一段新生活的代价是彻底抛弃过去,你能做到吗?萨博.”   那话语就像在嘲笑一般,如此近距离下霰弹枪发出雷鸣,破碎的弹丸贯穿了妖魔的躯体,紧接着如同火燎的刺痛感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   那是凄白的焰火,从那贯穿的骨刃缝隙里里释放,如同被火刑的异端,洛伦佐拥抱着萨博一同沐浴在圣洁的火焰之中.   随着那凄厉的嚎叫,萨博挣扎着从洛伦佐的身边脱离,锋利的剑刃将那燃起的血肉直接斩下,猩红的皮肤上布满烫伤的水泡.   “萨博,我们或许相似,但从一开始我们便是不同的人.”   黑暗的另一端焰火熄灭,洛伦佐的声音慢慢传来,他踩着一个又一个的木桩,握着杖剑与枪.   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似乎从这一刻起那个名为洛伦佐·霍尔默斯的侦探死了,某个一直潜伏在那黑暗深处的恶鬼取代了他的意志.   “你是为了生存才成为了怪物,而我是为了与怪物厮杀才活到了现在!”   那是直击灵魂的咆哮,于受伤的躯体开始诡异的愈合,那蔓延至整个后背的纹身似乎活了过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惨白的皮肤上游动.   [秘血苏醒7%,脱离稳定值区间,缚银之栓开始融毁.]   炽白的辉光从那灰蓝的眼瞳中升起,萨博只能看到被急速拉扯成白线的剑光,随着男人巨力的踏击,木桩逐一崩毁溅起大片的水滴.   那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当萨博意识到这一切时那犹如恶鬼的男人已经将杖剑送入了他的胸口,炽白的焰火在那剑刃之上熊熊燃烧.
眼中是那纯白的火,温热而炽痛.   突然想起久远记忆里的故事,带着雷鸣与暴雨.   记得那些维京人根本没有想带自己去英尔维格,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钱,当时自己在船上与他们缠斗了好久,可最后还是被丢进了海里,自己曾以为就会这么死了,可当自己在岸边醒来时英尔维格的土地就在自己的脚下.   那真是梦想实现的时刻,自己从沙滩上醒来时,那时眼前的太阳就是如此温热而又炽痛.   ……   焰火映亮了黑暗的空间,洛伦佐握着杖剑,剑刃已经送入了一半只要完全贯穿下去就能刺穿萨博的心脏,可在那最后的时刻萨博架起了剑刃,四只手臂从不同的角度卡住了杖剑,他仅能点燃萨博的胸口,却无法将他的内脏焚烧殆尽.   “霍尔默斯先生,所以你吞食秘血是为了杀死像我这样的人吗?”   眼中倒映着洛伦佐那狰狞的脸庞,漆黑的纹身如同纠缠的蛇群在那皮肤上游走,灰蓝的眼眸泛起光芒.   “所以为了与妖魔厮杀也毫不介意自己也变成如妖魔般的东西吗?”   萨博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随后四只手臂用力的将洛伦佐甩开,肢体末端的倒钩在这岩壁上飞速行进,随后潜入那黑暗中,洛伦佐在一个木桩上落下,握着剑与枪.   “那么霍尔默斯先生,你是否会在某一天杀死你自己呢?”   声音带着讽刺的意味从四周的黑暗里传来,因为岩壁的空洞,洛伦佐无法判断具体的方向.   “这是一位医生给我的秘血,他说这是来自教团的技术.”   疫医的样子逐渐在脑海里浮现,那是与那神秘的导师一样的人,诡异又可怕.   “教团是最早一批与妖魔对抗的人,他们奉行着高尚的品格与神名猎杀着黑暗里的怪物们,即使身死也要把圣银铸就的武器送入怪物的心脏,真是神圣的信徒啊,我都要哭了……”   锋利的骨刃从黑暗的一角而来,洛伦佐当即挥起杖剑轻而易举的将其斩断,目光在黑暗里来回扫视,无比警惕.   “所以呢?萨博,秘血早已经不存在了,那个医生究竟是谁!”   洛伦佐厉声质问道,他知道的明显比萨博知道的多,语气里难得透露着愤怒.   人都是贪婪的,渔民猎杀了鲸鱼,从其中提取出了可燃的鲸油,而教团们也在妖魔的体内提炼出了不该存在的东西,那是一切罪恶的源头,与怪物作战的人终究成了怪物.   “这是教团的错误,那是你无法掌握的力量!”   “所以你就可以掌握了是吗?”   随着萨博那刺耳的咆哮斑驳的刺剑从洛伦佐头顶的黑暗落下,洛伦佐用力的蹬起,紧接着那刺剑将脚下的木桩切成两半,无尽的水花溅起,随后被火药引爆的弹丸穿透水幕命中了萨博.   那是刺眼的白焰,在这黑暗里不仅仅起到杀伤的作用,也让洛伦佐能够看清萨博的位置.   扭曲的妖魔带着火焰撕开了水幕而来,完全异变的身体踩着木桩不断逼近,挥起刺剑与骨刃,铁与铁之间撞击着,黑暗里如同划过的流星,焕发出短暂的光芒.   “你根本不清楚你在做什么,那是潘多拉的魔盒,里面盛放的只有是灾厄!”   挥剑的间隙霰弹枪再次开火,洛伦佐借着那弹丸四散之际,身影在空中诡异的停止,随后猛的斩下剑刃,飞逝的光芒命中了萨博的腹部,切开了血肉与骨,撕扯出巨大的创口.   “但那无尽的灾厄里,不是还有那一丝丝希望吗?”   萨博的声音浑浊,剑刃自上而下斩伤了洛伦佐的胸膛,鲜血飞溅,这是以伤换伤的拼砍,带着战栗的杀气.   霰弹枪接连不断的开火,牵制萨博的同时两人的距离不断的拉开,直到保有一段安全的距离.   “霍尔默斯先生,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才对.”   布满粘液与伤痕的手轻轻的拂过腹部那巨大的创口,没有什么内脏只有一团蠕动的血肉,而那血肉此刻还在不断的愈合……或者说是野蛮生长,毫无束缚的增殖着.   萨博悲伤的看着不远处的洛伦佐,扭曲的声音从喉咙里响起.   “霍尔默斯先生,从我出生起我便一无所有,一个纯粹的亡命之徒,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什么虚无缥缈的神明眷顾着我,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有的仅仅是现在我所能得到的.”   那话语变得模糊,被血肉挤压的眼球彻底陷入那扭曲之下,随后那缝隙里流出鲜红的血,就好像哭泣的眼泪一般.   “所以,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亡命之徒来说,盒子里究竟有什么还重要吗?”   妖魔质问着猎魔人,一方处于黑暗之中,一方燃起熊熊的光明.   短暂的沉默后声音响起.   “根本不重要啊,霍尔默斯先生.”   它似乎在笑一般,令人头皮发麻的崩裂声响起,新的骨刃从那胸口拔出,带着粘液与鲜血.   “无尽的灾厄与一丝的希望,这就像即将被冻死的旅人,在他眼前却出现了一片火海,那么……只要有那一点点的温暖,死在那温暖的火海里又如何呢?”   话语如同诅咒般在耳边回荡,哪怕是无畏的心灵也会感到些许的不适与迷茫,它似乎是在问洛伦佐,似乎也是在问自己,随后那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副难看的笑容.   “反正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它自嘲着笑着.   洛伦佐深深的看着另一端的萨博,冰冷的脸上难道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是啊,对于亡命之徒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判断一切的对错,已经不需要说什么了,剑光与雷鸣同至.   四把利刃迎面而来,杖剑尽力的招架,然后找着反击的机会,洛伦佐的鲜血四溢,落在萨博的身上于是燃起了熊熊烈火.   两人在那白焰的笼罩下厮杀着,好像扑火的飞蛾.   骨刃用力的砍下,可却被洛伦佐一把挡住,他死死的握住骨刃用力的拽起,随后杖剑斩下,将那好比钢铁的骨骼击断,但在这时另外的骨刃落下,在洛伦佐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可洛伦佐毫不在意,漆黑的纹身变得炽热,诡异的变化也在他的体内进行着,可萨博猛的抬起脚裸,随后一脚踢中了洛伦佐的胸口,男人倒撞了出去,还未等停下,疾驰的骨刃如长钉般贯穿了他的肩膀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岩壁上.   一瞬间萨博再次杀来,两把骨刃交叉在一起犹如落下的那断头闸刀.   轰鸣的尖啸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回荡,萨博那已经完全无法辨识的脸贴近了洛伦佐,杖剑在这一击下被击断,剩下的两把骨刃也如长钉般将洛伦佐钉死在岩壁之上.   “所以我们才一样啊,霍尔默斯先生.”   最后的刺剑处刑般缓缓落下,刺穿了洛伦佐胸口随后划下,那是惊人的伤口,可在那之下却是是白银的骨骼,它被鲜血染透,但在那焰火之下能看到表面上写满了圣言,血肉在其中蠕动,受伤的同时也在愈合着.   “你也是亡命之徒啊,如果不是亡命之徒又为何要吞食秘血呢?”   是那所谓的秘血在保护着洛伦佐,他厌恶的同时也在成为他,萨博发出胜利的笑声,说到底洛伦佐也不过是和他一样的东西而已,他开怀大笑着.   “总归会有理由的.”   洛伦佐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能干扰到他.   萨博微楞,但就像为了证明什么一般锋利的刺剑落下.   眼瞳里刺剑不断的放大,如果不出意外萨博要刺的位置是洛伦佐的心脏,无论是妖魔还是人类亦或是其他生命,在那并不强大的身体上都会有着这样致命的弱点,一个是心脏一个是大脑.   用力的抬起霰弹枪,可那骨刃卡住了他的关节,无奈之下洛伦佐扣动了扳机,但也无法阻止那妖魔的力量.   刺剑落下,贯穿了他的胸口,他的心脏.   短暂的疼痛后一切都结束了,视线有些模糊,萨博轻伏在他耳边沙哑的问道.   “那你吞食秘血的理由呢?”   久远的回忆就像海潮一般吞没了洛伦佐.   虽然嘴上说着不同,可在将死之际他却思考自己的理由是什么.萨博的理由是为了活下去,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他渴望活着,生命是他唯一拥有也最具价值的东西,那么自己呢?   妖魔的邪性侵蚀着他的神经,仿佛千万人在耳边痛哭哀嚎,肉体上虚幻的疼痛不断,数不清的蛆虫啃食着自己的血肉,将自己变成累累白骨.   意志在崩溃,可在这之中洛伦佐突然想起来了.   他已经来到旧敦灵六年了,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塑造一个新的生活,也足够遗忘曾经的旧生活.   他想起来了.   [秘血苏醒9.7%,脱离稳定值区间,缚银之栓开始融毁.]   目光布满着寒霜,似乎有怒火在发酵,冲破屏障.   那纷乱的哀嚎不见了,所有的蛆虫被烈火燃成灰烬.   肌肉牵扯着骨骼,以一种渗人的方式活生生从那骨刃之上掰下,带着鲜血与火焰,洛伦佐一把抓住了那刺剑,死死的将其握住.   “也是活着.”   洛伦佐狰狞的对萨博说道,随后整个人脱离了骨刃的束缚,身体撕裂,但也在复原,妖魔的力量从那鲜血之中释放,带着扭曲与憎恶,他化身为了与萨博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我是为了别人活下去,萨博.”   炽热的光在那灰蓝的眼瞳里越发明亮,漆黑的纹身如铁甲般覆盖了他的全身,致密的甲胄从那皮肤之下长起,一重重的叠加在一起,随着轻微的拂动发出钢铁之间摩擦的刺耳鸣响.   如同羽翼一般.   [秘血苏醒9.9%,脱离稳定值区间,缚银之栓开始融毁.]   [开始连接静滞圣殿.]   [连接失败.]   似乎被数不清的信徒环绕着,耳边尽是那若隐若现的呢喃祷告.   萨博从未相信过什么神明,即使是当初加入福音教会也仅仅是为了礼拜日时可以吃免费的圣餐,但在这地底的深处,光明无法触及的深渊之中,他看到了神迹.   所谓的钢铁开始重铸,断裂的杖剑上开始增生名为金属的物质,它在燃烧着,犹如《福音书》中那把守卫天国的火剑.   天火之剑坠入凡世,万恶净除.
  那感觉就像坠入深邃的冰海,无尽的寒冷与黑暗将温热的身体包裹,无论你如何挣扎,向上伸出手,你始终无法触及头顶那渐行渐远的微光,沉重的窒息感扼住你的喉咙,你能做的只有不断的下坠,直到抵达这深渊之底.   到了最后什么都不复存在,除了寒冷你剩下的只有在黑暗里思考的思绪,而渐渐的,你也不再清楚这一切究竟过了多久,直到那仅有的意识也在这黑暗中沉沦.   “开始意志鉴定.”   “电极通电……记录数值……”   有人在黑暗里低语,似乎这还不是死的时候,于是睁开眼,重新回到这疯狂的世界之中.   加拉哈德用力的咳嗽起来,半透明的呼吸罩下些许的鲜血被吐了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机器轰隆隆的作响,把带有止痛剂的雾气送入呼吸罩中.   疲惫的视线来回扫动,能看到的只有钢铁的四壁,以及刻画在钢铁穹顶之上的蛇群,它们交织纠缠在一起,互相咬食着尾巴,黑色的鳞片如同漆黑的夜,直到构成一道永续的圆环.   那是衔尾蛇,算得上是一种宗教的符号,有人说它象征着生死的循环,又或者说是轮回什么的东西,神秘的炼金术里将其形容为灵魂的结晶,可加拉哈德很清楚,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东西只代表着一个意思.   无限,永续的运行.   那是机械院的第一任总长提出的概念,就是他发明了伟大的蒸汽机,在此基础上他认为世界上应该有这么一种机器,启动之后就会永不停止的工作,不需要任何后续的能源,他引用了衔尾蛇这一符号,并将那台机器命名为永动机.   加拉哈德的机械学造诣很低,可这样他也清楚这不符合能量守恒,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但就像人类那疯狂的臆想一样,那位总长认定那机器一定存在,于是他在机械院之上建立了永动之泵追寻着理想的机器,直到今日.   “我以为你至少会昏迷一周,没想到你会醒的这么快.”   声音在一旁响起,尼古拉拿着杯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惨白的脸上是一对黑眼圈,走路轻飘飘的,总让人感觉他下一秒就会猝死.   “感觉如何?”   坐在了一边,加拉哈德试着动一下,他才发现自己正被装在一个半透明的罐子里,填充的淡绿色液体覆盖了他,皮革与钢铁将他牢牢固定,致命的伤口在浸泡下缓缓愈合,可在另一边却有露出金属的电缆也泡在水里.   “噩梦一样……”   加拉哈德虚弱的说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尼古拉接着说道.   “请你见谅,你被原罪甲胄侵蚀了,如果你二次失控,我们这些科学家可控制不住你.”   尼古拉说着看着四周笑了笑,那是一群与他同样制服的人,不过就像幽灵的一样,他们走步不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多余的谈话,有的只有按键声与演算公式的落笔声.   有年轻人也有老人,甚至有人的人推着巨大的外部循环机维系着生命然后辛勤工作,这里每个人在某个领域都是一方巨擎的存在,可以说是他们将人类对于世界的认知边缘推到了如今这个状态.   机械院推动凡人的科技,那么在这之上的永动之泵研发的便是追寻神明的力量.   这里才是世界科技的中心,整个英尔维格的智慧中心,一旦这些人死了,英尔维格的科技会停滞至少十年.   “所以这就是你的保险?”   加拉哈德提起了几分力气看着那泡在液体里的电缆说道.   “当然,我们上方就是熔炉之柱,根据女王的审批我们拥有着最高优先级的供电,只要你失控我只需轻轻的拉下闸,你就可以体验到被奥丁神拿雷劈的感觉.”   尼古拉扯出个难看的笑.   “不过这个感觉应该会很短暂,甚至说不到一秒,没有了原罪甲胄,你的大脑会在瞬间被烧焦,然后整个身体碳化成一堆灰烬,再按一下这个排水键你就可和泰晤士河拥抱在一起了.”   加拉哈德可不喜欢这个笑话,他说道.   “尼古拉,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充满废话.”   “对于一个绝症患者总要抱有一些慰藉不是吗?”   “你觉得那几个该死的冷笑话是在安慰我?”   这群疯子在地下呆久了,精神状态属实不怎么正常.   “好吧,那让我们跳过这个令人不悦的环节.”   尼古拉的眼神一沉,面如死水,拿起一旁的报告单,走到容器的边缘对着加拉哈德说道.   “加拉哈德,你的意志鉴定结果很不好,你被原罪甲胄污染了.”   “直接说结果,我是骑士长,我知道原罪甲胄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加拉哈德淡淡的说道,对于所谓的“绝症”毫不在意.   沉默了稍许,尼古拉缓缓念起报告单上的数据.   “你被的神经被原罪甲胄侵蚀了47%,虽然没有突破临界值但你的神经伤势过深,经过治疗后侵蚀度应该会下降一些,但仅仅也是一些.”   “也就是说这一次侵蚀是不可逆转的对吗?”   加拉哈德的神色头一次出现了变化,可仅仅是一瞬,他又变回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原罪甲胄是永动之泵的机密武器,也不知道这群疯子是怎么造出来的这个东西,它具备妖魔的特性,但与妖魔不同的是,它可以被人类掌控.   可就像双刃剑一般,人类在使用它的同时就如同与妖魔作战一样,承受着来自它的侵蚀.   “是的,与妖魔接触会被污染,随后那诡异的污染会侵蚀我们,侵蚀程度会在摆脱污染源后逐渐平复,但有些接触太久的人,比如你,侵蚀程度只能被缓慢下降,甚至说回升,而一旦突破临界值……你会开始妖魔化,到达100%后你就成为妖魔了.”   这是每一个净除机关的人都会知晓的事,但这个时候说出来却又别样的残酷,对抗妖魔的人终成为妖魔.   “不过也别担心,我会向亚瑟提议将你调离,你不适合在第一线工作了加拉哈德.”   似乎想起了久违的家乡,尼古拉接着说道.   “需要我为你整理一下退休生活吗?你可以去我老家,虽然离英尔维格有些远,但那里天气晴朗,是个挺不错的养老地.”   家乡?   加拉哈德微微愣神,认识尼古拉这么久了,他还从未听说过尼古拉的家乡,这个家伙是个留学生,从某个小地方而来,进了皇家机械工程学院的第一个学期就因为搞发明把整个学校搞断电了.   他没有被处分,当时机械院一位研究员在那里兼职主任他发现了尼古拉的才华,将他引进机械院.   疯子步入了疯子的乐园,于是一路高升到了现在,在加拉哈德看来尼古拉的生活里只有发明和爆炸.   “对,我的家乡,如果不是当时听说旧敦灵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地方,我还不想离开家乡呢.”   “离开家乡……听起来还真沉重,你为什么来到这?”   “为了科学.”   “科学?”   “是啊,科学,加拉哈德你只是个莽夫,我看过你大学时的成绩单,你的机械学简直不堪入目.”   天才总是这样,随意的言谈间嘲讽着凡人们.   “无论是政权还是什么精湛的剑技,它们对于世界的影响只有那么一点点,影响几代人而已,而科学不同.   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直接或间接享受着科技带来的便利,这可不是什么想法与武力能做到的,所以真正改变世界的不是什么政客或者说战士,真正改变世界的是科学.”   那因缺乏睡眠而呆滞的眼神焕发出了光,很难相信,加拉哈德在这个疯子的眼睛里居然看到了类似于理想的东西.   “所以加拉哈德,无论亚瑟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抗拒,你继续下去只会成为妖魔,对于这个世界的改变也是微乎其微.”   就像劝解一样.   “……在我失去意识后我做了些什么.”   没有在意尼古拉的话,短暂的愣神过后,加拉哈德微微低头看着自己那泡在淡绿色液体中的身体.他失控了,但他还活着,加拉哈德还记得自己穿上甲胄后那种强大的感觉,按理说自己会被那甲胄侵蚀到死,可现在他活了下来……有人制服了他.   “你差点杀了知更鸟与伯劳,然后顶着滑膛炮击与高压电流又差点杀了我.”   尼古拉分析着当时的战况,病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能是长期的熬夜面部神经都被熬坏死了.   “重达三十公斤的弹头仅仅能令你稍微停步,哪怕是致命的汞蒸气都无法制服你,也感谢你的失控,除了兰斯洛特的原罪甲胄,其它的原罪甲胄还需要重新调整,我可不希望再回收你们第二次了.”   兰斯洛特.   熟悉的名字再一次响起,加拉哈德有种难言的感觉.   “那个家伙能驾驭甲胄?”   那是噩梦般的经历,即使是熟悉的同僚,能在那恐怖中支撑也不禁让加拉哈德感到一阵陌生.   “那家伙简直是为了甲胄而生,你们这些骑士长都是经过神经特化的人,比起普通人你们能在妖魔的意志侵蚀下支撑的更久,甚至说无视绝大部分侵蚀,而兰斯洛特就是你们之中的佼佼者.”   尼古拉回忆着第一次实验,兰斯洛特作为试驾员,在被原罪甲胄完全包裹后他没有失控,甚至说连情绪的波动都没有,绝对的理智,如同冰冷的机器.   按照尼古拉的指示他完成了所有的高难度动作,冷酷高效还绝对服从命令,为此亚瑟专门为他进行了一次单独测试,兰斯洛特满分通过.   “你也清楚原罪甲胄的特殊性,我们永动之泵用了这么多年才造出第一批成品,每一次调用都需要亚瑟的肯首,而兰斯洛特直接被亚瑟指派可以自主携带原罪甲胄.”   “好了你也别想这么多了,你需要休息,原罪甲胄在你体内的残留物也需要清洗,睡觉吧.”   似乎是聊烦了,尼古拉不给加拉哈德再说话的机会了,按动一旁的开关,新的气体通过呼吸罩涌入加拉哈德的气管,仅仅是数秒的时间加拉哈德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泡在在容器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那熟睡的面庞,尼古拉的神色逐渐严肃了起来,绕到了容器的后方,从那半透明的器壁可以看到加拉哈德的躯体.   后背是诡异的灰色,大部分血肉坏死了一般,在淡绿色的液体下逐渐分解,细密的肉瘤脱落,创伤比尼古拉说的还要恶劣.   “与原罪甲胄同化的部位已经切除,根据谈话时的神经波动,可以确认加拉哈德侵蚀程度很稳定.”   一旁的助手走了过来,从加拉哈德苏醒时起他就在那黑暗的角落里记录着数据.   “真严重啊……”   尼古拉很清楚原罪甲胄是什么做的,被那种东西同化倒不如说是局部妖魔化,但好在他们把加拉哈德救了回来,不然等待加拉哈德的就是永动之泵的焚化炉了.   “把报告交给亚瑟吧,接下来怎么处理加拉哈德由他决定.”   尼古拉说着在那份报告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写完前半部分似乎遗忘了什么,他停下笔翻了半天的兜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铭牌,难怪伯劳说这里是一群疯子,这群疯子快乐到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提笔但却停在了半空中,尼古拉的僵在了原地,像个雕塑一样,看着那容器里的身影.   退出一线后,加拉哈德势必再也无法登上战场,虽然大部分情商都用来换智商了,可尼古拉很清楚,这对于加拉哈德而言是一次打击,并且其中也有他的原因,如果不是他的实验,或许加拉哈德就会没事.   就像为了安慰自己也为了安慰加拉哈德一样,他低语着.   “所以一个人改变不了世界什么,而我不同,加拉哈德.   我是科学家,我是注定改变世界的人.”   随着那话语的落下,数米粗的电光从钢铁的穹顶划过,那电光照亮了黑暗的角落,也将尼古拉的脸映得惨白.   上千条电缆环绕排布,就好像神秘的仪式,时不时有电光与雷鸣闪过,仿佛有神明降世.   那些工作人员都停了下来,倒不是休息,而是在等待尼古拉,实验的所有准备都做好了,现在就等尼古拉来启动这一切.   最后看了一眼容器里熟睡的加拉哈德,尼古拉把签完的报告书递给了一旁的助手,只见那密密麻麻的数据之下有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尼古拉·特斯拉.
那是悠久的历史,隐藏在世界的暗面中,每一个了解其中意义的人都会保持静默,唯有离去之际才会将这秘密传续下去.   “最初与妖魔作战的是福音教会,准确说是福音教会下的秘密组织猎魔教团.”   洛伦佐开始讲述那本应被遗忘的历史,视线恍惚,隐约看到那些举起火把将自己暴露在黑夜之中的人们.   “最开始人类无法与妖魔对抗,唯一战胜他们的方法只有靠人命堆,那是最黑暗最艰难的时代,我们只能躲在堡垒后瑟瑟发抖,亦或是献祭同类来平息妖魔的侵略,这是血腥的时代,直到有一天有人说他受到了神的旨意.”   伊芙被洛伦佐的故事吸引了起来.   “神的……旨意?”   洛伦佐点点头接着说道,就像所有神话怪诞一样,总有那么一个人开拓了一切.   “他说他得到了神的旨意,说在北方有着可以摆脱妖魔的神圣,于是他召集了一批相信他话的人,那批人应该是世界上最初的信徒,他们穿越了黑暗的大地,乘船离开了王国,历经不知多少岁月,前往那被寒霜覆盖的北方,踏足那无人的冰原.”   “很多年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唯一记着的人们也认为他们死在了路上,可突然有一天那些人回来了,他们扛着用黄金与圣银封死的青铜罐,其上是远超当时技术能做到的工艺,就仿佛神与鬼都被禁锢在了那金属之上,他们面目狰狞,镇守着其中的知识.   那里面藏有用古老的语言编写的书籍,除了那位受到神的旨意的人外,就只有那些与他一同前进的信徒能看懂那些书,又经过很多年他们终于将那本书翻译了出来.”   随着洛伦佐的轻语,那与诡异的联系变得越发深刻,伊芙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来到了新的世界.   街头传来悠扬的琴音,低沉的祷告回荡在这房间里,这时两人在意识到在这附近就是一处市区教堂,似乎今日有什么活动,那管风琴弹奏着辉煌的曲目,教徒们呢喃着祷文.   “他们将那本书命名为《福音书》,于是福音教会出现了,它被建立在七座山丘之上,于是七丘之所从那贫瘠之地崛起,接着便是信仰的扩张,神圣福音教皇国从那世界的版图之上登场.”   这便是那古老团体出现的起因,带着神话的色彩与史诗,一时间令伊芙都忘记了自己的异常.   “当然我是不会信这些的,故事而已,谁都能编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福音书》并非那么简单,而且它其实有两部,第一部是所有人了解的《福音书》它宣扬着神与信仰,而另一本只在教会的内部有所流传.”   拿起了一根烟,洛伦佐用力的抽了起来,烟雾升起,这才是真正涉及隐秘的地方.   “另一本的名字是《启示录》,正如《福音书》建立了福音教会,在黑暗里《启示录》创立了猎魔教团,没有什么神与信仰,那本书里有的只是关于妖魔的知识.”   那是涉及世界深处最诡秘的知识,但现在就这么被洛伦佐随意的说了出来,明明是数不清的人用血取得的财富,在洛伦佐的嘴里却显得一文不值.   “有了信仰之后,福音教会整合了当时绝大部分的人,在黑暗的世界里建立属于人的神国,但这还不够,对抗妖魔而言还不够.于是当时的信徒们以着神的名号翻开了《启示录》建立了猎魔教团.”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人类远比我们自己所认知的还要可怕.”   洛伦佐说着又一次笑了起来,带着讽刺的意味.   “抛弃了伦理与道德,没有任何底线,仅仅是为了活着.”   “……你们做了什么?”   伊芙感到些许的不妙,身体很冷,似乎有蛇群缠绕着她,那冰冷的鳞片刮擦着她的皮肤.   “想要杀死一个恶魔,就要先成为一个恶魔.”   那是钟鸣般的发言撞击着伊芙的心脏,她感受到了,那种联系加深的感觉,那种无法说明但又清晰可见的诡异的感,这个世界上对于她而言多了什么,就像一个台见鬼的机器,之前她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操作员,但现在更多的功能向其敞开大门.   “妖魔很诡异,它们的生命力出奇的顽强,不需要过多的进食,可以轻易撕开盔甲的力量,还有那侵蚀我们意志的能力,我们用火焰焚烧用剑刃斩击都难以杀死它们,与它们比起来人类又是如此的脆弱……”   伊芙注视着洛伦佐,她的呼吸止不住的急促了起来,耳边清晰的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   那扇大门打开了,那扇黑暗的大门.   “你们……你们……”   伊芙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说出来,名为恐惧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就好像言灵一般,她觉得当她说出那个可怕的事实时,那个事实就会成为现实.   洛伦佐微微笑,似乎没想到伊芙的反应会这么快,他说道.   “这种技术被称为‘秘血’.”   “我们杀死那些妖魔,经过一系列被称作炼金术的复杂工艺从其中提出鲜血,然后服用它,它能令我们变得如妖魔般强大,但充满了不可控性.根据教团的记载,最初食用秘血之人都是一次性用品,他们的理智只能维持几分钟,然后彻底陷入黑暗成为妖魔的一员.”   “虽然副作用巨大,但至少我们从妖魔的手中赢了一回,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实验阶段,实验体被关入铁笼之中,数十人拿着铁矛指着他,一旦失败他就会被立刻贯穿杀死……”   “这……太疯狂了!”   仅仅是听洛伦佐讲述伊芙都能感到那黑暗的绝望,她窝在沙发里就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你们能接受这些?”   “比起人类能不再活在恐惧中,这些代价可真是太廉价了.”   洛伦佐淡淡的说着,那黑暗的历史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评判.   “这样的实验持续了上百年,直到第一代稳定体的出现,他们能控制妖魔的力量但又可以保持理智,他们是秘血的适格者,也是第一批猎魔人,那是人类第一次拥有了与妖魔正面作战的力量.”   举起手,洛伦佐手臂上的伤口也在缓缓愈合,他微笑的看着伊芙.   “萨博之所以会死仅仅因为他不是适格者,他的身体无法承受秘血的压力,而你不同,伊芙我猜你很久之前就成为了适格者,只是你根本不知道.”   这才是洛伦佐认为的原因,伊芙也是一个拥有秘血的适格者,只是她活了这么久从未意识到这些.   “怎么可能!”   伊芙尖叫道,她想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过往的记忆不断在眼前回顾,明明是如此熟悉的过去但此刻却披盖上了一层虚幻.   “这是唯一的结果,就像数学公式,无论结果多么离谱,可公式不会骗人,那就是唯一正确的结果,就像你一样,你拥有秘血,你还活着,而且健康的活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今夜的一切,你的秘血或许会永远沉浸在你的身体里,直到你死的那一天都不会苏醒.”   大侦探说着他的推理,就像残酷注定的命运一样.   “你在过往的某个时刻一定是接触了它,那时起你与黑暗就建立了联系……”   他说着,可突然停了下来,冷汗缓缓的流淌,洛伦佐抬起头看着那画有花纹的天花板,目光似乎穿透了那物质,抵达那天穹之上,他试着看到那个人,那个操控命运的人.   似乎有某个未知的存在,它或许是神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它在暗中操控着命运的细线,从很久之前起伊芙就早已与黑暗建立了联系,黑暗从未放过她,仅仅是时间推迟到了现在而已.   某种程度上说并不是洛伦佐找到了伊芙开启了这疯狂的一夜,而是那久远的联系令伊芙被他找到了,如同命运的昆古尼尔,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它就已经带着伊芙的命运被掷出,直到今日贯穿了这疯狂的夜晚.   这是注定的命运.
伊芙露出了那洁白的手腕,数道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愈合着,那是与洛伦佐一般诡异的恢复了,她面色带着惊恐,虽然不清楚洛伦佐是如何做到的,但她很清楚这是不详的东西.   “我……我是被污染了吗?”   女孩有些害怕,她本不该告诉洛伦佐的,一旦她真的被妖魔污染,以洛伦佐的性格一定会直接杀了她,可伊芙也清楚妖魔的危害性,两者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坦诚.   “并不是……”   洛伦佐凝视着她,过了好久才缓缓说道.   “妖魔污染一个人也需要很多条件,而且被污染的人会直接如萨博般扭曲异变,可是你没有……你的状态很稳定……就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伊芙试探的问道.   洛伦佐没有说话,他站了起来走向伊芙,眼瞳逐渐燃起焰火,那名为秘血的力量在他体内苏醒.   过了很久,那焰火熄灭,洛伦佐再一次坐了下来,只是这一次眼中充满困惑.   “与妖魔接触后的结果只有那么几种,所以你的状态其实也蛮好判断的,但是……”   听到这个但是伊芙一慌,正襟危坐像个学生一样.   “伊芙你知道有些东西,只要你接触过后就再也离不开了,就比如说妖魔.   我的知识里有这么一种评判标准,被称作灵媒,大多数人并不具备灵媒的能力,也因此即使有黑暗的东西靠近他们,他们大多也会无事,这方面用两个世界来形容比较贴切,你可以理解为我们与妖魔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城市了里,但通常妖魔们看不到我们,我们在他们的眼中仅仅是一团模糊不清的雾气,可同样的我也看不到它们.”   洛伦佐的声音变得带有魔力一般,不知不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填满了房间,它无处不在,可又无法分辨.   “可是如果你了解了过多黑暗的知识,那么这就会加深你与它之间的联系,你在那些怪物的眼中就会变得越发清晰,同样的你也会看到它们.”   说道这里洛伦佐笑了一下.   “就比如我自己,我就是一个人形的灵媒,只要经过一点点草药的助力,我就会开启灵视看到一些活人看不到的东西.”   “伊芙,你要是想要了解你自身的状态,那么必然会了解到那些知识,你会一点点的陷入黑暗中,那些迷雾里的妖魔会对于你而言会变得清晰,你将逐渐变成一个灵媒,终日被黑暗追逐.”   洛伦佐严肃的看着她.   “所以,决定权在你,你如果要了解这一切的话,你势必会加深自己与黑暗的连接,或许很多年后你的联系会断掉,但也谁无法保证接下来的的事,我需要你的决定,黑暗的大门就在你眼前,是否踏入取决于你.”   听着洛伦佐的话,伊芙沉默了下来,她很清楚洛伦佐的意思,那是禁忌的知识,一旦了解了自己便注定落入那深渊之中.   “我有几个问题,我会变成那种东西吗?”   伊芙问道.   “不接触妖魔的前提下,可能性很小,毕竟你的状态很稳定.”   “这种异常是今夜发生的吗?”   “不是,今夜的起因应该是一份纯度不高的秘血,是它引起了混乱的一切,而你身体的异常应该来自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也就是说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经与这名为妖魔的东西有了交集?   伊芙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指骨压得发白.   女孩死死的看着洛伦佐,这个侦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冷血杀胚的感觉不再,窝在舒服的沙发里像个社会的渣滓.   决定就在自己眼前,所谓的人生的路口大致如此.女孩一时间想了很多,最后认真的回答道.   “告诉我!”   女孩的眼神坚毅,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   洛伦佐楞了楞,这种眼神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了,记得上一次见到时他还在翡冷翠当牧师,那些孩子们说将来要当什么职业时就是这个样子,充满了执着,固执且天真.   “我……我能听听是什么理由吗?如果不是因为不能决定出身,我可不想和这些怪物打交道.”   说道了这里洛伦佐不自觉的想起了不久前死在自己手中的萨博.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   伊芙的神色略微黯淡,但想了想她还是说了出来,她看起来很平静,或者说平静的可怕.   “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做噩梦,其实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我只是总会梦到一个场景,不断反复的梦到.   一个女人躺在床上熟睡,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总是觉得很亲近,但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肚子里钻了出来,就像我遇到的妖魔一样,它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爬了出来……我看不清那个东西,每次就要看清时我就会被吓醒.”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不再梦见这些了,可直到我母亲病故的前一天我又梦到了,于是她第二天就死了,当时我还小,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什么,我的母亲就躺在鲜花盛放的棺木里,我趁着没人注意掀起了她的衣服.”   伊芙抱着头整个人卷缩在沙发上,她喃喃自语着.   “就像鬼使神差一样,我掀开了衣服的一角,我母亲的肚子上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似乎有什么怪物曾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一样.”   “其实这些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但就像你说的联系一样,随着联系的不断加深,那些被我遗忘的也都回来了,我想更深一些的话,我或许就能知道些什么了.”   那是一直环绕伊芙的梦魇,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有时候总是会突然想起,随着年岁的增长不断清晰,就好像死神从那伤疤里爬出,带走了她母亲的灵魂.   伊芙一直认为这或许是自己的臆想,可今夜过后,这诡异的一切都铺上了一层妖魔的影子.   洛伦佐深深的看了伊芙一眼,每个人都是如此,伊芙以为她有抉择的机会,但实际上那诡异的黑暗就如同沼泽般,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踏足于此的人,她以为自己有拒绝的机会,但就像命运一样,总会有理由促使着她迈步.   “希望你不会后悔吧.”   洛伦佐说着,开始回想起那些被他封死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最漆黑最艰难的时光已经度过,旧敦灵天空的尽头浮现淡金色的黎明.   士兵们环卫在地宫之外,今夜的战争终于结束了,所有的尸体就地焚烧,灰烬不断的扬起,如同漆黑的雪花落下.   享受着那久违的光明,最外围禁卫军中,红隼伸出了手,轻轻的接住那黑色的雪花,随后落下的雨水将其洗去.   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那阴郁的天空降下,将那妖魔的灰烬彻底净化,清晨是如此的寒冷,普雷斯警官依旧是什么都不清楚的站在一边,他手里还拿着红隼给他的枪,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光明的落下那布满硝烟的尽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清晨的风将那烧焦的味道送了过来.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当行的路我已行尽,所信的道我已守住.从此以后,自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   虚弱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带着电流的混杂声显得古老而神秘.直到这个声音响起,红隼那一直僵住的脸终于缓和了稍许,对着通讯器说道.   “我以为你死了.”   “还好,加拉哈德一剑贯穿了我的胸口,稍微偏一点我就死了,但好在神依旧庇护着我.”   知更鸟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死.   “看起来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是啊,只是也有些遗憾,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上天堂了呢?”知更鸟带着笑意,“我都做好死前的忏悔了,结果这群人又把我救了起来.”   “这是当然的啊知更鸟,大家都是兄弟,你怎么可以先逃离这地狱呢?”   红隼说着终于松了一口气,阳光温暖,让人充满希望.   谁都没有死,真好.   ……   洛伦佐艰难的漫步在泰晤士河旁,身上的伤口在缓慢的自愈着,但即使如此他的视野也开始逐渐昏暗,直到冰冷的雨滴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精神了几分.   冰冷的空气随着雨幕而来,驱走了鼻尖的血腥与焦味.   在走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看到了那艘小船,伊芙正坐在一边倚着墙壁,女孩的脸色惨白,雨水把她的头发打乱,狼狈得不行.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随后默契般的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难忘的一夜,如果不是因为涉及妖魔,伊芙真想把这一切写成小说,当然故事的内容一定会是一位绝世女豪杰带着一个弱鸡侦探的故事.   “你看起来要死了.”伊芙缓缓站了起来.   “你也差不多.”   洛伦佐走了过去,伊芙主动的扶起了他,两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   “你需要医生,洛伦佐.”   看着洛伦佐因失血而白皙的脸,伊芙有些担忧,虽然自己也受伤但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可洛伦佐显然不同,以他这个伤势换成别人早死了.   “我不能去医院.”   洛伦佐直接反对道,他身体里怀揣着秘血,那不是正常人可以接触的东西,哪怕是医生也不行.   “可你需要包扎伤口!”   伊芙再次说道,她大概了解洛伦佐为什么拒绝,可这样下去他或许真的会死.   洛伦佐也清楚自己的状态,但还是不行,他怀有的秘密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重要,他自己就是一个移动的监狱,把这些东西死死的锁在身体里.   可是他又不能死,一旦狱卒死了,监狱里的东西迟早会逃出来.视线在街道上乱晃,似乎幸运女神在庇护他一般,洛伦佐看到了什么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   在伊芙的一脸困惑中洛伦佐用力提起了些许的力气然后举起温彻斯特,这把枪此刻就是个摆设,但用来唬人感觉还不错.   于是洛伦佐停在了一扇门前,铮亮的门牌上写着“汉莫灵街147号”.   巨大的敲门声在不一会后便吵醒了房子的主人,布斯卡洛主任非常生气的走下了楼,自从几天前被那个奇怪的人拿霰弹枪威胁后,他就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难得这次安然入睡了却在清晨被人吵醒.   愤怒的推开门,布斯卡洛主任本有一肚子的怒火准备发泄,可打开门后却是那张熟悉的脸,以及一把熟悉的霰弹枪.   “早上好啊布斯卡洛主任!”   洛伦佐熟练的把霰弹枪顶在了他的头上,那病态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见到亲人般的热情.   ……   “所以我们这算是入室抢劫吗?”   “不,这只是在朋友家借宿.”   “你觉得把枪顶在人家头上然后冲进来是‘借宿’?”   “这只能说明我和布斯卡洛主任之间友情的亲密.”   在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布斯卡洛便认清了现状,于是洛伦佐此刻正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半裸着上身,为自己缝合着伤口.   布斯卡洛主任的家里有很多医学用具,虽然不像医院那么齐全,但也够用了.只见他颤颤悠悠的站在一边,看着洛伦佐用镊子从伤口里取出一块又一块的铁片.   自己的世界观似乎都要碎裂了,这个男人从身体里至少取出了两斤的金属,按理说他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可现在他还充满了活力,甚至能一边为自己做手术一边和伊芙斗嘴.   “这位小姐,你是他的朋友吗?”   看向了一旁的伊芙,女孩也坐在另一边为自己包扎着伤口,比起洛伦佐她这只是皮外伤,最重的地方也仅仅是手臂,简单的缝合一下就好了.   听到布斯卡洛主任的话,伊芙看向了这个倒霉的男人,不清楚他要干嘛.   “大概是吧.”   伊芙想了了想回答道.   “小姐你这是交友不慎啊,不能这样!”   布斯卡洛记得伊芙,在给沃尔的尸体尸检时就是她一直在烦自己,可当时的警探怎么和洛伦佐这个疯子混一起了……难道说是苏亚兰厅的卧底?   想到这里布斯卡洛的情绪就更崩溃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大脑止不住的思考,各自处理的尸体在脑海里疯狂闪回,明明洛伦佐什么都没做,在布斯卡洛的脑海里自己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就在他还在想怎么留下遗嘱时,洛伦佐突然开口了.   “布斯卡洛主任,麻烦你过来帮我缝一下这里好吗?”   洛伦佐露出了自己的后背,那里他够不到,只能让这位医生来了.   布斯卡洛能去吗?他现在怕的要死,在他看来洛伦佐简直就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鬼.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伊芙直接拿起了霰弹枪,看着那冷漠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神,这个女孩已经不是什么交友不慎了,根本就是狼狈为奸啊!   之前那个热心于探案不放过一丝线索的警探哪里去了,明明是几天没见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啊!   也不管布斯卡洛主任那飞速变化的心理活动,洛伦佐直接露出了后背给他看,那是一道很深的伤口,随着洛伦佐秘血的平复,那超越常人的恢复力也在下降,他需要有人帮助他缝合.   “不要看它.”   布斯卡洛勉强接过了针线,他本不清楚洛伦佐所说的‘不能看’是什么,明明都是男人有什么羞涩的,可紧接着他理解了.   是那诡异的纹身,似乎有生命一般在他的眼中蠕动着,布斯卡洛被引起了兴趣,他试着去看清它的模样,但结果是眼睛传来的刺痛,那仿佛活过来的猎隼,一瞬间啄瞎了他的双眼.   “都说不要看了.”   洛伦佐淡淡的说道,费力的拿起毯子将后背遮掩了不少.   “怎……怎么回事?”   冷汗突然覆盖了布斯卡洛,他剧烈的喘息着,就好像刚跑完马拉松一般,精神乃至肉体都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   “认知上的压力……就像你看一本密密麻麻的书,那么多的字所带来的信息量会瞬间冲击你的大脑,就像大坝上的漏洞,坚固的壁垒也会在庞大的海潮下崩裂,而你的大脑会在这冲击下自保,保护性的陷入昏厥之类的状态,来遗忘那些庞大的信息.”   洛伦佐冷漠的说着,但伊芙很清楚他这是在对自己说,今夜过后伊芙已经与那世界的暗面产生的联系,这种东西就是如此诡异,就像沼泽一样,与其有交集之后便只会越陷越深.   布斯卡洛的眼神沉重,他拿起了针线开始缝合伤口,虽然没有试着去看那纹身,但就像有股奇怪的诱惑力般引诱着他,如同毒蛇诱惑人们去摘下禁果.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终于做完了,布斯卡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他看来洛伦佐已经不是一个罪犯这么简单了,虽然自己是个平凡人,但好歹也是个医生,刚刚的缝合伤口中他就已经发现了洛伦佐身体的怪异,这根本不是常人能拥有的.   “医生,你还是别知道那么多为妙.”   洛伦佐说着拿起了一张纸,这是他在进来后写下的清单,因为受伤字迹有些扭曲.   “按时间你应该上班了,作为主任你应该能拿到这些,我希望你能在一会把它们送过来.”   那是一份药品的清单,布斯卡洛看着这清单问道.   “你就不怕我出去后报警吗?”   洛伦佐摇了摇头,他说道.   “你能感觉到那种……难以言语的诡异对吧,处理我的不会是警察,而是另一群人,以我所了解,对待‘怪异’的方式就是处理掉与其有关的所有人,我们已经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了.”   简单的威胁,但很有用,布斯卡洛狠狠的看了洛伦佐一眼,随后摔门而去,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与伊芙.   “我记得他有一个女儿来的,不过看起来他妻子把女儿带走了,生活真艰难啊.”   看着柜子上的家庭合照,洛伦佐随意的说着,而在他另一旁伊芙坐在了他对面.   “洛伦佐·霍尔默斯先生,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对吧.”   “谈什么?”   女孩的神情有些复杂,她看着洛伦佐思考了很久随后说道.   “关于你为什么救我,还有……这些……”   伊芙伸出了她的手,她撕掉了绷带,只见那些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女孩的眼中带着惊恐与迷茫.
恍如黑天使的甲胄覆盖在洛伦佐的身上,不过比起甲胄,倒不如说那是纠缠的蛇群攀爬在他的身上,互相交织在了一起,变成了这具诡异的铠甲,炽白的焰火从那铠甲的缝隙里涌出,仿佛甲胄之下的不是什么血肉之躯,而是完全由火焰铸就的神圣灵体.   “萨博,杀死妖魔不仅仅要摧毁心脏,还有大脑.”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燃烧的剑刃轻易的挥下,那束缚的手臂应声断裂.   剑刃划过的伤口并非平整的切面,而是漆黑的焦炭,极致的高温在落下的瞬间就摧毁了所有的细胞,化为飘荡的灰烬.   紧接着天穹的光刺穿了黑暗的所有.   洛伦佐浴火站在木桩之上,伴随着高温脚下的周遭都在承受着焚烧,伤势在被治愈,虽然速度并不是很快,但洛伦佐暂时死不了.   这就是妖魔的强大之处,妖魔即使大脑被摧毁,躯体也会凭着本能的行动,而心脏被摧毁,躯体也能在意志的驱动下战斗一段时间,甚至说像洛伦佐这种秘血纯度高的,可以直接强行治愈,只是代价有些昂贵,可比起生命,这些反而又一文不值.   “这就是盒子里的一丝希望吗?”   看着那令人沉寂的光,萨博热泪盈眶.   “说到底,你还是与我不同啊,我在秘血里得到的是这样扭曲的身体,而你却可以如此神圣……”   最后就连不详的秘血也拒绝了萨博,明明他与洛伦佐都是同样的鲜血,可最后的结果却完全不同,怪异的身体缓缓卷起,头颅低了下去,就像失望的孩子.   “虚伪的神圣而已.”   蛇群爬上了洛伦佐的脖颈,它们吮吸着鲜血,回报是那坚固的蛇鳞成为他的甲胄.   燃烧的火剑低垂,洛伦佐弓起身,这是剑击的预兆.   黎明就要来了,照亮一切,黑暗无所遁形,可就像死前最后的狂欢一样,黎明前也是最黑暗的,无比深邃的夜,来自阴影里最后的反击.   头顶的岩壁变得干燥,所有的水滴都被蒸发,那是来自最上方的火势,在净除机关的工作下,大火已经烧到了最底层,无论是妖魔亦或是人类,在那致命的高温下都不会有任何生还的机会,身体一寸寸的变成焦炭,粉碎成轻盈的灰烬,最后长眠于大地之下.   整个世界摇摇欲坠,脆弱的地宫一层层的塌陷,就像年迈的老人,身体的器官一个接一个的衰败,它就要死了,再有不久,很快在这最底层也会被上方的石砖压垮,留给二人的时间不多了,数不清的碎石与灰尘落下,令水面泛起涟漪,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因此斑驳的刺剑穿透了重重灰尘,猩红的眼眸嫉妒着洛伦佐,他嫉妒着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锋利的剑与火剑斩在一起,暗灰的金属被高温烧红,鲜血滴落在其上也在顷刻间蒸发.   “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能决定未来!”   萨博尖叫着,身躯已经是那畸形的怪物了,可他依旧觉得自己能活下去,他一定会活下去,这是他唯一的愿望了.   洛伦佐与他拼杀着剑刃,这种程度上来说剑技已经不在重要了,那仅仅是杀人的技艺,但却不是屠魔的利刃.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两人就像原始的怪物一般,最纯粹的厮杀着,刺剑砍在坚固的蛇鳞上迸发出耀眼的火花留下深深的剑痕,燃烧的剑刃焚烧着罪恶的躯体,但那增殖的血肉很快便替代那死去的部分.   就像那吞食自己尾巴的衔尾蛇,毁灭后新生,直到一方倒下.   “已经没有机会了萨博,很多事在你做出决定时就再无改变的机会了.”   洛伦佐淡淡的说道.   今夜所有的一切都源于那个神圣之棺,而地宫的异变则源于与其有关的那位医生,洛伦佐曾经处理过很多这样的,他很清楚,那位医生留下了秘血,大范围的秘血扩散导致那些人异变成了妖魔,而萨博则是其中的唯一能保有理智的人.   不,或许他就是为了秘血才会这样吧,那畸形的身体早就无法支撑,唯有那秘血才能为他带来转机.   火剑接连不断的斩击着,犹如铁匠的铁锤,疯狂击打着钢与火.   洛伦佐将萨博逼退,紧接着再次跟上,水面因高温沸腾升起雾气,其中倒影着狰狞的影子与光.   又一次轰鸣声起,那坍塌已经逼近,而这一次洛伦佐用尽全力去挥剑,轰鸣声中那烧红的刺剑就此崩断.   那是陪伴了萨博很多年的剑,在今日终于折断,他一把抓住了断裂的剑头,增生的血肉缠绕在其上,随后向着洛伦佐刺下,剑刃插进了甲胄那细小的缝隙中,切入血肉的深处.   萨博张开了嘴,锋利的牙齿死死的咬在洛伦佐的身上,他已经没有剑了,但他还有锋利的牙齿,还有健壮的手臂,他会咬断洛伦佐的喉咙,手臂会将他溺死在水里.   他还没有输,他还能继续.   头顶的岩壁终于顶不住那重量,开始崩塌,数不清的碎石砸下,彻底摧毁了地下河,两人的厮杀被这突然改变打断,河水卷击着他们撞在水底凸起的岩石,最后沉入下去.   幽暗的水底,炽热的火依旧燃烧,溺水之人死前的疯狂般,身影扭曲在了一起,短暂的停歇过后,他们在湍急的水里互相搏杀,那已经不是什么人类之间的战斗了,那更像野兽一般.   沉重的碎石压迫在他们身上,暗红的血从甲胄的缝隙与血肉之中涌出,随波逐流着,巨大的落底差下撞击着四周的岩壁.   萨博用那锋利的手抓与尖牙撕咬着洛伦佐,黑铁的甲胄如鳞片般逐一凋零,炽热的火从其中释放,燃烧的杖剑反复绞杀着萨博的腹部,不断的杀死而又复活.   呜咽的嘶吼不断,他死死的扼住洛伦佐的头颅,哪怕那溢出的焰火将手掌燃烧也不肯松开,如铁钳般顶住,将他按在下方,撞击着水底的凸起.   洛伦佐的攻势顿时僵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令他无法完全“异变”,火焰将息,但在最后洛伦佐在水中挣开了萨博的束缚,丝毫不顾及身体上的伤势,燃烧的手掌死死的抱住萨博的头颅随后高温蒸发了一切.   迷乱浑浊的幽蓝世界里,微光不断,可那庞大的水流还是扫清了所有.   纠缠的死斗到了最后似乎两人都疲惫了一般,失血与伤势,冰冷的水流与窒息,他们无力的松开了对方,一起被冲到了下水道的出口边缘.   没有什么盛大的谢幕,只有两个被冲上岸如同死狗般的人.   大概是几秒钟又或者是几分钟,其中一具身体终于再度动了起来,扭曲的手掌抓住岸边的边缘,萨博艰难的爬上了岸,他大口喘息着,腹部的血肉扭曲蠕动,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泪水忍不住的流下,虽然痛苦,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再一次变成了亡命之徒,仅有的手臂用力的抓挠着地面,将自己在地面上拖行,身后留下大片的血迹.   视野里是一片的浑浊,萨博只能根据微风拂来的感受来判断方向,洛伦佐在河底那最后一击几乎将他的头颅熔化,虽然他没能成功,但脆弱的眼球已经被摧毁,他需要时间恢复.   萨博距离自由只剩下一步之遥了,这条逃生通道是他亲自建立的,他很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狭窄的下水道外就是泰晤士河,通常小船会缓缓的经过这里,在需要的地点上岸.只要萨博进入了泰晤士河他就自由了,没有人能再拦住他.   身后的洛伦佐也爬上了岸,他干呕着,鲜血混杂着河水一同吐出,脸色惨白,黑甲十不存一,杖剑早在缠斗中遗失,可那把温彻斯特依旧被他紧握在手里.   “萨博,你无处可逃了.”   洛伦佐倚着墙壁,看着那用尽全力爬行的身体嘲讽道.   用力的敲了敲霰弹枪,碎石与水浸透了它,根本无法射击,洛伦佐长叹了一口气,捂着伤口试着站起来.   萨博则依旧在向前爬,他根本不在乎洛伦佐的话,只想着向前,于是洛伦佐冲了过去,死死的按住萨博,仅有的鲜血试图点燃他,但那尖锐的骨刃从血肉之下抬起又一次的刺伤了洛伦佐.   两人就这么在地面上厮打着,萨博的骨刃最后一次斩下,贯穿了洛伦佐的大腿将他钉死在地上.   没有什么恋战的情绪,他继续向前,看着那固执的身影,洛伦佐突然间感到一种很可悲的情绪,他是如此的执着,明明死神已经在敲门了,可他还是对活下去抱有希望.或许在这一刻洛伦佐理解了他.   萨博拥有的只有生命了,而生命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东西,这样就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向前的身影不断前进,炽痛的火在他身上燃烧,这时洛伦佐才发现那从他血肉里凸起的钢铁,那是他的杖剑,在地下河里那混乱的撞击中洛伦佐误打误撞的将剑刃送入了他的腹腔,随后刺破了心脏.   萨博就要死了,那燃烧的火早已将他的内脏燃尽.   直到最后他停了下来,用尽了全力可依旧没能爬出这阴暗的地道.   “我是要死了吗?”   看着缓缓走来的洛伦佐,他拄着那把将他贯穿的骨刃,看起来狼狈极了.   洛伦佐点点头,漆黑的衣服破破烂烂,神色带着安宁与悲伤,就像个参加葬礼的友人.   “霍尔默斯先生,生活就是一场赌博,你带着仅有的筹码试着赢得生活里的一切,我觉得我已经做到了,可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说着那可憎的面容上留下红色的泪水,他终于来到了英尔维格,来到了旧敦灵,他拥有的了财富与权力,甚至最后他摆脱那畸形之躯的束缚,他拥有了所有的一切,可如今却要死了.   “你会为我祈祷吗?”   声音虚弱的问道,看着这位曾经的牧师,他请求着,可过了很久洛伦佐才缓缓说道.   “没必要的,萨博,你不相信神,祈祷又有什么用呢?”   洛伦佐越过了萨博走向那光芒笼罩之地,头也不回.   “死了就死了,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仅仅是永远的宁静而已.”   萨博楞住了许久,随后就像释然了一般.   “是吗……真不甘啊……”   炽白的焰火彻底吞没了妖魔的躯壳,燃尽了内脏随后是大脑,漆黑的骨骼在灰烬中摇摇欲坠,随后摔入那涌动的河水中彻底沉没在了泰晤士河之下.   烧焦的头颅在水下流过洛伦佐的身边,虽然仅是一撇,可很难想象那张狰狞的脸上居然会有安详这样的神态.   亡命之徒终于停了下来,享受着早已到来的安宁.
“你……你是说我很久之前就触碰过秘血,并成为了那个所谓的适格者?”   伊芙不敢相信的说道,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前半生过的是如此轻松,她是菲尼克斯的公主,整个旧敦灵的人都在等待着她长大成人,谁若是娶了她便等于拥有了半个伟大的菲尼克斯家.   “是啊,这是唯一的结果,看起来旧敦灵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就比如我以为妖魔已经死绝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居然在旧敦灵遇到了它们.”   洛伦佐随意的说着,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甚至不是事,至少人还活着.   “在十几年前妖魔就已经灭绝了,那是猎魔教团史上最狂欢的一次,大家饮酒宿醉,把燃烧的圣水淋浇在最后一只妖魔的身上,看着它痛苦的哀嚎死去.”   “为了保险,猎魔教团又持续监视了世界数年之久,确认了妖魔的彻底死去.森林里没有猎物可以让猎人狩猎了,所以我退休了,来旧敦灵追梦,就像我说的那样,我这个人真的是梦想当个侦探.”   像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洛伦佐这个人真的很奇特,闲言碎语里就把一个狰狞又恐怖的世界勾勒了出来,而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动物园逗大猫,也不知道他是习惯了还是天性如此.   乐观?   看了看那张慵懒厌世的脸,温暖的阳光透玻璃映在他的脸上,挺美好的场景,可他的表情楞是有一种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的感觉,之前的冷酷无情完全不见.   这……根本就是没心没肺吧.   “等等,也就是说你也是那个所谓的适格者?”   伊芙这时才回想起,洛伦佐与她一样,也是拥有秘血适格者,甚至说洛伦佐知道的更多.   “对,不过无关紧要了.”   他显得毫不在意,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洛伦佐看着伊芙.   “伊芙,你的事情要比现在我们说的要复杂的多,可至少现在看来你还是很安全,不过如有需要的话这是我的名片.”   看着那已经湿透的名片,这时伊芙才想起来洛伦佐还是个侦探,虽然不入流但至少在侦探里他应该是最能打的.   “上到国家机密下到抓小三本侦探都承接,如果与妖魔有关的话,麻烦给双倍价.”   把湿漉漉的头发梳起来,洛伦佐捡起一旁的温彻斯特便准备离开.   “你要去哪?”   伊芙急忙问道.   “回家啊?”   洛伦佐回过头,不知何时他已经能稳定的行走了,真是难以想象的生命力.   “可是……你不是还让那个医生拿药吗?”   “我只是想支走他,毕竟我这位‘朋友’已经够惨了,中年离异唯一的孩子似乎还不和他一起住,再让他与黑暗的联系加深?放过这个可怜人吧.”   明明是他用霰弹枪敲开了布斯卡洛的房门,现在他反而假惺惺了起来,有时候伊芙都有些无法确定这个侦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像风一样,行动永远要先于话语,当伊芙还想说什么时房门已经关上.洛伦佐离开了.   顿时似乎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就像一只仓鼠被掀开了房子,四处充满那莫名的感觉,伊芙很清楚自己已经步入那黑暗之中,除了继续前行别无他法,虽然有些畏惧,但至少真正的世界在她的眼中变得清晰.   视线向下,湿透的名片上用的是廉价的墨水,字迹已经晕染开,但还能依稀辨认其中的文字.   “外城区,东之伊琳斯区,科克街121A.”   “洛伦佐·霍尔默斯.”   ……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下,将冬季前的寒风尽数驱逐,身体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伯劳艰难的睁开了眼,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尽是些神话的彩绘,神明震怒降下烈火,将那扭曲的恶魔驱逐出尘世.   看着看着伯劳突然笑了笑,他觉得以后如果再有人画的话,应该画些飞艇大炮上去,这玩意可比虚无缥缈的神管用多了.   记得这里以前曾是一处修道院,只是后来改建成了医院,自己每次受伤昏迷后,总会在这里重新苏醒,就像人生的重启点,只是每次苏醒时都会带着不愉快.   伯劳试着动了动,可双手似乎被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果然……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伯劳有些恍然,转过头,知更鸟正躺在他旁边的床上胸口缠着染血的绷带,戴着呼吸机,声音像个破鼓风机般,带着响亮的嘶声.   “你居然还活着?”   伯劳有些高兴也有些不可思议,那一剑本应该是致命伤.   “是啊,加拉哈德那一剑刺歪了.”   知更鸟斜着眼看着伯劳,虽然嘴上轻松,但他的伤势还是很严重,转头都显得费劲.   “活着真好,最后发生了什么?”   “是尼古拉,你也知道永动之泵那群疯子的思维根本无法推测,他们把作战当成了一次原罪甲胄的实验,而实验失败了,加拉哈德失控,我们用了很大力气才制服他,至于他现在在哪我也不清楚.”   伯劳缓缓说着,对于十几小时前的那一夜他依旧心怀畏惧,漆黑的天使向他张开了怀抱,那锋利的羽翼差一点就将他切碎.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他应该生不如死吧,毕竟在永动之泵那群人看来我们都是试验品,没有人权的.”   伯劳很想大骂一声,但剧烈的说话都带着他全身疼痛,那感觉是真的要命.   “希望你能理解他们,他们只是一群用伦理道德换取知识的……伟人,我们的社会需要这种人,当然数量不能太多.”   红隼走进了病房,作为目前驻扎在旧敦灵里还闲着的上位骑士,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来看望一下自己这两个大难不死的同事.   “感谢这疯狂的世界需要他们,不然我会把那群疯子送进精神病院关到死.”   一旁的知更鸟虚弱的说道.   红隼走了两人的病床边,伤势虽然严重但至少这两人醒了过来,而在这时一群护士走了进来,还推着一台复杂的仪器.   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伯劳就一阵头疼,他试着逃下床,可这些护士根本不给他机会,其中的护士长大步过来一下子就掀开了伯劳的被子,在那之下是白色的病服与绷带,他的四肢被皮革与亚麻混合的拘束带牢牢绑住.   “先生请你配合一下,这是流程,我们需要确保你没有被污染.”   护士长说着把仪器拉到了伯劳的床边,另外两个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这里.   妖魔的污染很诡异,与妖魔一切有关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污染的传染途径,在净除机关多年累积的知识下,他们发现污染最先是从神经开始,先对人的意志腐化,随后是血肉的扭曲,最后这个受害者会成为新的污染源.   为了谨防这种病毒式的爆发扩张,每次对妖魔作战后净除机关都会对参与人员进行一次意志鉴定,这种鉴定方式是永动之泵那群人发明的,这让伯劳更想杀死他们了.   红隼在最外围防护,知更鸟伤势过重暂时还经不起折腾,于是这次鉴定完全是为了伯劳而展开.   只见护士们熟练的拿起剪子把伯劳脑后一部分的头发剪掉,随后将针头的电极轻轻的插入其中.   “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   护士说道.   “我做过,我很清楚这鬼东西有多疼.”   伯劳无奈的说着,比起痛苦他更无法忍受的是另一种东西,只是还没等他说完,护士长拉下了电闸,伴随着仪器上爆出的些许火花,伯劳似乎被人抓住了一般感觉整个身体在向下降.   先是柔软的床铺,接着是混凝土层,接着是那更深处,一直向下坠去,陷入黑暗.
穆恩·雷纳多……或者说红隼,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侦探,对于这个家伙的传说有很多,只是他没想到在今天能见到他.   六年前抵达旧敦灵的神秘侦探,为了在旧敦灵获得伯劳的支持,一手造就了当时骇人的红河惨案.   红隼也勉强算得上参与者之一,对于那件案子,他很清楚.当时下城区各种势力纷起,贵族勾结帮派,伯劳的地位摇摇欲坠,对于这群暴徒再无任何调控的能力,为了重新夺回自己在下城区的主导权,伯劳给予了洛伦佐第一个任务.   调查那些帮派与贵族犯罪的证据,只要有证据军队就会开进下城区,将一切重新洗牌,而那些试图掌控下城区的贵族们也会得到清算.   作为回报伯劳会给予洛伦佐这个异乡人新的生活,完全合法的身份,梦想的工作,还有那崭新的人生.   洛伦佐最后做到了,只是用着完全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办法.   找到那群人,用酷刑让他们说出一切,然后再杀了他们.当伯劳赶到时整个泰晤士河上都飘荡着浮尸,浑浊的河水变得暗红,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一个又一个名字被添加在名单之上.   “唉,讲真旧敦灵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几百年才能看到那么一回晴天,让人心情都好不起来.”   洛伦佐变得话痨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漆黑,手忍不住的揪着花盒里的花瓣,将其碾碎,手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是啊,但西边好很多,虽然是去工作,但就当旅游了.”   红隼微笑着回答道.   他本以为洛伦佐·霍尔默斯会是一个冷血的杀胚,可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固有的印象反而被打破了,不过他也没有掉以轻心,伪装这种东西,谁都会.   “嗯,我去趟洗手间.”   说着红隼向洛伦佐致意,然后走向身后的车厢,转头的一瞬间脸上的微笑不见,反而是冷冰冰的样子.   这次任务非常重要,为了确保来自伯汉斯的武器不被哪个好奇的乘客发现,这段距离由红隼率先上车看守货物,只是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洛伦佐.   根据伯劳在病床上的口述,就是他拐走了伊芙·菲尼克斯,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从地宫里逃出来的,可很显然这个神秘的侦探与妖魔有关.   净除机关对于这种人都保持强硬手段,按正常流程,在地宫崩毁的第二天就会有骑士带着精良的武器敲响洛伦佐的家门,只是因洛伦佐那红河惨案的战绩,加上上位骑士的缺失,对于洛伦佐的逮捕才缓了下来.   现在这个搅屎棍来到了光辉号上,红隼不清楚他究竟要干什么,但保险起见还是通知伯劳一声吧.   推开一重重铁门,在穿过前方的货箱后,就连火车上的乘务员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列车的最前端上多出了一节.   厚重的钢板之后是武装严密的士兵,携带着机械院给予的武器,就是一群冰冷的杀人机器.   无线电台被放在车厢的中间,各种补给应有尽有,与其说是车厢,倒不如说是一具移动指挥所,最末端也有士兵看守,在那之后就是禁忌的大门,来自伯汉斯的武器就静静的沉睡在那里.   “叫伯劳做好准备,我们这里有些不受欢迎的客人.”   说完红隼从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把左轮枪将其藏匿在大衣之下,保持善意的前提是自己手中拥有武器,对于这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地宫里爬出来的家伙再多的警惕也不为过.   如此想着,红隼便准备回到座椅上,可突然雷鸣般的枪声响起,从列车的最后方.   ……   几分钟前.   看着离去的红隼,洛伦佐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可是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黑糊糊的一片,视线无聊的落在车厢内,洛伦佐打量起了这些乘客们.   最初洛伦佐在侦探这个行业也是个门外汉,记得在某本书上看到,培养侦探的“演绎法”的最好办法就是看路人,从他们的着装到神态来判断一个人的职业,经历等等.   起初这项训练对于洛伦佐而言有些困难,因为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的被街头那些年轻的女孩所吸引,然后便是被街头的巡警追杀……   好了先不谈这些令人不悦的东西了,洛伦佐的视线落在了附近的一位乘客上,打量起了他.   一副普通的中年男性的样子,被洗的灰白的大衣,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和红隼一样,这应该也是个出差的倒霉中年人,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接着是下一位,下一位……   如此推移观看,洛伦佐才发现整个车厢里都没有什么女人和小孩,甚至都没有什么年龄较大的老人,基本全是像红隼那样的社畜.   洛伦佐站了起来,他觉得有些不对,这条路线一定程度上也是个旅游路线,可现在这里全是像去上班的工人,没有女人小孩,这很不对.   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为了安全起见他拿起了提箱与花盒,随意的走在车厢之中,推开一重重铁门,无论是乘务员还是什么,都有种难言的感觉,窗外是极致的黑暗,似乎这列列车不知何时已经驶入了深渊之中.   可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在另一节车厢的角落里坐下.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呢?”   与黑暗有所联系的人之间也会互相联系,就像黑暗里的明灯,他们总会看到对方,尽管眼前这个女孩把自己打扮的面目全非,可那秘血的味道对于洛伦佐而言是如此的醒目.   “因为我有个委托想交给你.”   抬起头,伊芙那白皙的脸上涂满了脏兮兮的煤灰,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惊恐.   在乘着列车逃出菲尼克斯庄园后伊芙便按照着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洛伦佐的家,不过开门的却是凡露徳太太,那时洛伦佐已经动身前往中央火车站了,伊芙拼劲全力狂奔才在最后一刻赶上了光辉号.   “……发生什么了?”   女孩的眼神让洛伦佐不由得慎重了起来.   “我看到了……那些妖魔.”   伊芙终于说出了妖魔这个词汇,在不断的压迫下她也不得不正视这梦魇的造物.   “就在我身边,它们凝视着我,说找到我了……”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从逃出菲尼克斯庄园起,这就是一场亡命之旅,黑暗从未有过的恐怖,似乎在那之后尽是窥伺的妖魔.   “找到你了?所谓的灵视吗?那只是一定程度的幻觉,不会影响到现实的,你把它理解为一场醒着的噩梦就好了.”   因为经常吸食风茄草,洛伦佐对于这种事再熟悉不过了,安慰着伊芙.   一定程度上洛伦佐其实是在想办法把伊芙打发走,因为这趟旅途的尽头是那神秘的神圣之棺,普通人与其接触只会被侵蚀成妖魔的一员,而像伊芙这种拥有秘血之人,一旦被完全侵蚀,那会是比普通妖魔还要危险的妖魔.   虽然杀过很多次队友了,但伊芙还这么年轻,没必要去这个见鬼的地方.   “不,和幻觉不同,它真的能看到我.”   伊芙焦急的说着,她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因为难以形容那种东西,她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就像……就像……两个世界之间重叠在了一起!”   伊芙大声说道.   “你不是说过吗?随着加深它们能看到我们,我敢肯定那个妖魔看到了我!”   伊芙拼尽全力的诉说着,黑暗在追逐着她,试图将她这一朵明火吞没.   不详诡异的力量笼罩着一切,妖魔那污染的传播途径有很多,可以说一切可以携带有“信息”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它们传递的介质.   一束可以被形容的光.   一份记载妖魔图像的画作.   一本写有与其厮杀的书籍.   又或者说一个被妖魔发现,并为之恐惧的而诉说的女孩.   “我被……发现了……”   似乎用尽了力气,伊芙带着惊恐与疲惫最后说道.   于是伴随那电路的燃烧车厢内的电灯逐一熄灭,诡异扭曲的影子从那黑暗的角落里缓缓站起,梦魇的世界与现实在这短暂的一刻重叠在了一起,带着癫狂的戾气,摩擦着爪与牙.   伊芙一把抽出了那名为丧钟的左轮枪,将那枪口指向无名的黑暗之中,她恐惧着,也愤怒着,但这一切太黑暗了,黑暗到她什么都看不到.   “啊……真麻烦啊.”   黑暗里,群狼环伺之下,男人有些无力的说着,那感觉就像个工作了好多天的社畜,明明就要回家休息时又突然被叫去加班了一般.   有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伊芙的头,似乎是在安慰她一样,紧接着女孩闻到一股清冽的花香,于是轻柔的花瓣在黑暗里如雪落下,纷乱狂舞.   温彻斯特上还粘着娇嫩的花瓣,嗅着那清香与火药,花盒重重的落在地上,就像葬礼一般,更多的花瓣随之坠落,刺目的火光从那枪口迸发,映亮了四周的黑暗,也映亮了那些面目狰狞的乘客们.
“一天又结束了呢……”   伊芙趴在阳台的边缘,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她的脸,有仆人看到她的样子窃窃私语着.   她们说菲尼克斯家的公主终于长大了,那眼瞳里带着哀愁,就像个正值青春期为爱烦恼的少女,期待着与美好的少年们发生一段绝美的恋情……个屁啊!   伊芙用力的砸了一下阳台的栏杆,然后生气的走回了卧室,她可不想在听楼底下那些仆人对自己的八卦了.   自己的人生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哪来的的美少年,唯一遇到的一个雄性还是洛伦佐那个神经病.   她愁的明明是在体内涌动的秘血,用洛伦佐的话讲菲尼克斯家一定与妖魔有所联系,所谓的秘血需要炼金术的提纯,这项技术按理说除了猎魔教团不会有别人知道,谜团飘荡在菲尼克斯家之上.   伊芙也想找她的父亲谈一谈,但听管家说菲尼克斯公爵在照看完伊芙后便动身去了铂金宫,从离去后一直没有回来.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看着头顶的吊灯,那温暖的光占据了伊芙的全部视野.   距离那疯狂的一夜已经过了一周多,伊芙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虽然想隐瞒一下,但因为过于疲惫自己居然昏倒在了家门口.   当伊芙醒来时就经躺在了熟悉的卧室里,伤口都被处理好,门口站着守卫,从窗户看去,空无一人的庄园里多出了许多荷枪实弹的士兵.   听管家的话说,菲尼克斯公爵很生气,简直是可以用暴怒来形容,在他离去后整个庄园的守卫等级便上升了好几级,而且伊芙还被限制自由,在菲尼克斯公爵回家前她哪里也不许去.   看来这一次父亲真的生气了.   啊……很烦.   伊芙已经能想象的到他回来时的对话了,无外乎是把自己嫁到某个见鬼的岛上,只不过这次他的态度会强硬了许多.   抱紧被子伊芙翻了个身,她还不想就这么结束,她希望自己能代表菲尼克斯家荣登那尊显之厅,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查清自己的这秘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久违的朋友重逢,那几乎被她遗忘的噩梦自从那疯狂的一夜再度归来了.   伊芙总会不自觉的想到那噩梦里的景色,女人哀嚎着挣扎着,她是如此的痛苦,伴随着那苦痛她的生命被从那躯体里抽出,直到最后那怪物撕开她的躯体.   这段噩梦的记忆是如此的突兀,就连伊芙也无法确定真与实,这么看来人类的记忆还真是不可靠,就像写在沙滩上的字迹注定会被某个上涌的海潮吞没,可时隔多年之后跟恶作剧一样,将当年的事物冲上海岸.   房间里的灯光一阵闪动,伊芙转过身看着那头顶的吊灯,似乎是电路出现了什么问题,在闪烁了几次后它彻底陷入了黑暗.   电灯出现问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现在伊芙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她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凝视着黑暗.   这些东西就是这样,每次当它们来临时所有的光都会退却.   有脚步声在四周响起.   伊芙一把伸向了柜台上,那里放着一把银白的左轮枪,那正是伯劳的武器,只是在那一夜后洛伦佐忘记拿回了它,被伊芙保存了下来.   里面填满了弹药,就在伊芙还准备做什么时,漆黑的影子已经笼罩了她.   没有力气了……   什么力气都提不起来了……   一瞬间伊芙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她很清楚那个东西就在她身后,她想逃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像身体在一瞬间冻僵了.   它缓缓的走过伊芙的身边,每一次脚步声起都如重锤般敲击着伊芙的心脏,借着窗外的月光伊芙只能看到模糊的狰狞,随后数不清的眼眸出现在了伊芙的眼前.   那是一张长满了眼睛的脸,那猩红的眼瞳里不断溢出那名为不详的东西,它似乎看不到伊芙一般,眼球胡乱的转动着,试图找到什么,可紧接着下一秒突然全部朝向了伊芙.   它看到了她,发出了令人彻寒的笑声.   “我看到你了……”   那声音直接在耳边响起,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被冻僵的身体终于动了起来,银白的丧钟直指那妖魔的脸,可就在伊芙准备扣下扳机时,光明重临.   一切都消失了.   伊芙举着丧钟,指着空白的前方,那里是自己熟悉的房间,仿佛刚刚的一切仅仅是个幻觉.   诡异可憎的黑暗消失了.   伊芙脱力的跪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鼻尖滑落,肺部用力的鼓动着,喘息着新鲜的空气.   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到处都是那诡异的陌生感,似乎是幻觉,又似乎是其他的东西.   灵视.   那熟悉且陌生的词汇在脑海里升起,洛伦佐在分别时对自己说过的,随着与黑暗联系的加深,伊芙会看到一些诡异的东西,而那些诡异的东西也会看到她.   “究竟是……怎么了.”   缓缓的站了起来,伊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她扶着额头,最后无力的倒在床上.这次精神的压力远超之前经历的所有,感觉自己就像海潮里漂泊的小船,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掀起的海潮打翻.   莫名的恐惧从心中发酵,伊芙很清楚菲尼克斯庄园安全性确实很高,但对于那些妖魔而言根本毫无抵抗力,那些怪物已经看到她了,而她不知所措.   她坐了起来,思考的良久之后视线落在了那柜台之上.   一张名片此刻正静静的躺在那里,上面的文字仿佛有魔力般.   ……   “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卫兵看着穿着一身睡衣的伊芙,纯白的衣裙下是镂空的花纹,光滑的脖颈如天鹅般挺立,长发被她放了下来,披洒下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似乎是月光中走出的精灵.   两位守门的卫兵都有些慌,这样的伊芙可不常见,通常伊芙都是一身英姿,即使穿着裙子也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可现在这冰冷的老虎就像小猫一样,闻着那近在咫尺的清香任谁都会心神微颤.   “我想出去走走.”   伊芙难得温柔的说道.   “公爵大人有令,在他回来前你都不能离开.”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女孩睁大了双眼看着守卫们,那晶莹的眼瞳如宝石一般,任谁都难以拒绝这样的女孩,拒绝她你甚至会感到奇怪的愧疚,就像做错了事般.   这么久以来伊芙一直隐藏着自己的魅力,明明有着如此完美的躯体,但她一直用钢铁与警服将其保护,以此来打发走那些图谋不轨的相亲大队.   作为菲尼克斯家的公主,旧敦灵的年轻贵族都想面见这位未来的女公爵,可每次见面都是以悲剧收场,为了保证自己的梦想与自由,每次会面都会被伊芙搞成一次事故,自从她上次带着一位伯爵的儿子在街头飙马车,导致那个倒霉孩子摔断了腿后,就在也没有人敢对伊芙有兴趣了.   那是一头无法驯服的不死鸟,贸然前往只会成为她脚下灰烬的一部分.   “这都不可以吗……”   说着伊芙微微掀起自己的衣裙,守卫们不由的楞在了原地,思路完全被打断,似乎期待什么一般,两个人呆滞了下来.   可下一秒微风骤起,只听沉闷的一声,其中一名守卫只感到一阵眩晕,视野倒随即倒在了地上,他想说什么,可意识止不住的陷入黑暗,最后的画面里是伊芙正操着一个椅子腿,砸向另一名守卫.   伪装!全是伪装!   此刻另一名守卫的心理几乎崩溃,这个死丫头从头到尾都藏着鬼胎,谁也不清楚她是怎把椅子腿拆了藏在裙子下面的.   眼瞳里那椅子腿不断的放大,他只来得及架起枪挡住攻击,可伊芙直接放弃了挥击,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腹部,生理性的干呕着,随后女孩再次挥起椅子腿狠狠的砸下.   “怎么……了?”   长廊的另一角又一名守卫走了过来,那敲闷棍的声音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两个人尴尬的在长廊的两端对视着.   年轻美好的少女赤足站在光芒之下,红色的长发如火燃起,多么美好……如果她手上没有拿着那个椅子腿,还有两个已经在她脚下昏迷的同僚.   几乎没有用给他思考的时间,女孩双手握紧了椅子腿,吸气屏息,身体完全弓起,随后用力的将其掷出.   只能听到又一声闷响,那名守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里还拿着未来得及吹响的铁哨.   看着三个已经失去意识的守卫,伊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长呼一口气,从伪装到进攻,行云流水一般.   对付妖魔可能费点劲,但打到几名守卫这可太简单了.刚才娇弱的女孩不见,猛虎归来.   将这几个倒霉蛋扒光绑死塞进了壁橱,伊芙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帽子用力的压下尽可能遮住那燃烧般的红色长发,随后又在衣服里塞了几条毛巾,将自己那有些瘦弱的身体填充起来,如果距离不够近没有人会发现她的不同.   最后将那银白的左轮插进腰后的枪袋,一切就绪.   大步的走了出去,这时伊芙才意识到自己想到有些简单,即使入夜,庄园外也都是守卫,就像拱卫女王一般,他们带着圆顶的铁盔,笔直的长枪带着刺刀指着夜空.   突然有悠扬的汽笛声响起,列车缓缓进站,无尽的水蒸气升腾着.   看守无比严密,伊芙很难抵达列车之上,而如果今夜不离开,就连她也不清楚下一班列车会是什么时候来.   那些妖魔已经能看到自己了,她必须找到那个见鬼的侦探.   就在伊芙这一筹莫展之际,她看到了一个东西,用洛伦佐的话说,他管那个东西叫做“人生的通行证”.   在数十把长枪的环绕之下,伊芙扛着梯子大摇大摆的走向了那月台上的列车,因为重心不稳的原因,她走起来摇摇晃晃,就像一只臃肿的企鹅.
“还有一个小时.”   伯劳坐在椅子上看着怀表上的时间,神情严肃.   这里是旧敦灵外的一处废弃站台,但在这几天的施工下俨然成为了一处临时基地.   按计划,伯劳会乘着列车前往一处名为恩德的小镇,根据兰斯洛特的情报,那个神秘的神圣之棺就存放在那里,无论那里有什么他都要将那里攻陷下来……至少要撑到兰斯洛特抵达,回收神圣之棺.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次行动被分成了两批行动,伯劳带着大批武装力量提前等待在这里,而那列光辉号列车则会在一小时后抵达.   本来伯劳是准备直接前往的,但现在加拉哈德倒下,没有骑士长在的情况下,他们的胜算有些不稳,为了这些,永动之泵调动了一具秘密武器交给他们,而那光辉号列车正运送着那东西.   “准备好了吗?”   看着身旁,那巨大的机器沉默在黑暗之中,庞大的钢铁勾勒出狰狞的模样,唯有凌冽的光在其上滑动.   那是一个重型吊机,在它身后的黑暗里是一节节加固后的重甲车厢,根据计划,光辉号携带着那武器从伯汉斯军工厂出发,最后在这里停下,这重型吊机会进行车厢更换,旅客们继续着他们的旅行,而那携带武器的车厢会被连接在这里,随后直达那神秘的恩德镇.   缓缓的站了起来,因为时间紧迫伯劳的伤势并没有好全,他试着走了两步,感觉还不错,就是噪音有些大.   此刻他下半身正覆盖着一层传动结构,动力杆连接着腿部的关节,随后铜管延伸至腰间的小蒸汽包,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淡淡的雾气从其中释放.   这是来自永动之泵的杰作,他们管这个叫做外骨骼装甲,但因为技术问题无法运用到实际战斗中,就像一个没什么用的花瓶一样,可这东西帮一个行走困难的人跑起来还是不成问题.   低头看着那铮亮的金属,精密的齿轮在其下转动,互相咬合运转,结构精巧的超越想象.   说实在,伯劳的机械学勉勉强强,但即使是这样他依旧看出来这机械装置的精密性,但别说理清原理了,他甚至都不清楚这机械的动力来源于哪,如果不是大腿两侧的排管时不时喷吐蒸汽,伯劳真的以为东西达到了那所谓的永动.   所以有时候真想把那些疯子的脑子切开,看看究竟是什么构造.   “目前情况如何?”   看着另一边走进来的蓝翡翠,伯劳问道.   “装备齐全,士兵们也准备好了,和红隼汇合后,我们的火力甚至可以打赢一场局部战争.”   蓝翡翠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带着圆顶的铁盔,上面装有照明的电灯,但因为在室内,灯光已经熄灭,外面套着保暖的大氅,那大氅看起来轻飘飘,但实际上衣服里内衬了高强度的轻质金属网,当遇到剧烈的冲击时,它会起到一层防护作用.   “机械院那些人就是如此,永动之泵追求更为禁忌的技术,而他们则追求着致命的火力,每一次任务最后都会演变成这两个科研机构的武器试验.”   伯劳一想到这里就很不舒服,每次他手中的武器大多都是试验品,在结束前你永远不知道这武器是先会杀了敌人,还是先在你的手中爆炸……就比如那该死的原罪甲胄.   “所以他们增添了什么过来?”   “不清楚,不过那物件应该比较特殊,毕竟是直接从伯汉斯军工厂运过来的.”   蓝翡翠曾有幸去过那里,对于她而言仅仅是提到名字就感到燥热   伯汉斯军工厂,英尔维格最大的军工中心,在光辉战争时期,那里的每天都会融化小山般那么多的金属,数百次列车将那致命的武器从其中运出,据说那里的蒸汽熔炉的规模仅次于机械院,算得上英尔维格的工业中心.   伯劳沉思着,随后拿出一张纸,写了起来.   “你在写什么?遗嘱吗?”   “算是吧.我们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说不定就死在里面了,我的职位还如此特殊,总得交接一下工作吧.”   “你还真是热爱工作啊.”   蓝翡翠挑了挑眉,与恪尽职守的伯劳不同,她对于这份工作起初可是百般的不情愿.   蓝翡翠出生在一处海滨小镇,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后继父也是个醉鬼,整天期盼着蓝翡翠长大,好让他这个样貌姣好的继女嫁给某个大户人家,换那么一笔可以养老的彩礼.   讲真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甚至说让人崩溃,醉鬼的继父看着越发长大的蓝翡翠,目光带着别样的意味,为了逃离这该死的命运,蓝翡翠在某一天藏进了货车里,她也不清楚它会把自己带到哪里,可她只希望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越远越好.   她靠着上车前带的面包与铜管上冷凝的水珠活了好几天,当车门再次开启时,她置身于那梦幻的城市里,对于生活在偏远小镇的蓝翡翠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神奇,仿佛传说中的地方.   庞大的飞艇游戈在天空之上,蒸汽电车与汽车在平坦的路上飞驰,与这完美的城市相比,脏兮兮的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抬起头看着那车站上的站牌,用着自己贫瘠的知识勉强读懂了上面的文字.   欢迎来到旧敦灵.   “不过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活下来,毕竟我还年轻,对于我的退休生活我可筹划的很好.”   伯劳一边写一边说道,距离光辉号进站还有一段时间,他还可以闲聊一会.   “比如?”   “比如在大洋上买下某个小岛,迎着日出日落而活,又或者包下一艘船,环游世界……或者去东方,对于那个神秘的国度我还是充满好奇的.”   那是名为九夏的国度,自从在十几年前那惊艳的一现后它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一般,如果没有人刻意的提起,几乎没有人记得在东方还有那么一个神秘的国度.   “如果不是因为妖魔,我或许会成为一名航海家,你呢,蓝翡翠,我记得你一直试图以消极怠工的方式来让亚瑟开除了你,你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工作.”   蓝翡翠白了伯劳一眼,带着沉重的装备坐在了他身边,她没有戴面具,但圆顶的铁盔也遮掩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可尽管这样也能从那露出的一角看到那惊人的美丽.   “是啊,天天和那些扭曲憎恶的东西厮杀,也只有你们这种神经病会喜欢吧!”   蓝翡翠怒骂着.   “我只有一个愿望,找个有钱人,然后嫁过去,争取在五年内想办法整死他,然后带着钱快活度日.”   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从她那早逝的父亲,该死的继父,还有那些曾经的客人蓝翡翠就能看出来.   蓝翡翠在旧敦灵摸爬滚打了很多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样貌也越发的迷人,有人发掘了她,让她成为剧院的女演员.   很多人对于这个新来的女孩并不在意,只以为她幸运拥有了一副好皮囊,可接下来女孩的行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是个被目的驱动的女孩,她在剧院的地位步步高升,凭着在旧敦灵厮混多年的技艺,所有试图阻拦她的敌人都被清除,她的名气越来越盛,每天房门都会被仰慕者的鲜花覆盖.   可这不是蓝翡翠的终点,谁都不可靠,可靠的只有自己,她开始参加舞会,将那些手掌权力的人逐一灌醉,窃取丑闻,换取财富.   就像滚雪球一样,蓝翡翠的势力越来越大,在丑闻的胁迫下就连高高在上的贵族都成为了她的棋子,他们将其称为地下的女王,直到有一天她试图灌醉一个代号为亚瑟的人.   摆在蓝翡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在监狱里关到死,或者加入净除机关,亚瑟需要一个技艺精湛的女骑士.   于是蓝翡翠就这么入了贼窝,一直到了现在.   “听起来真吓人,怎么男人就这么不可靠吗?”   “你觉得加拉哈德可靠吗?”蓝翡翠一脸不屑,“纯洁的骑士,最年轻的骑士长,然后他差点杀了你和知更鸟,如果不是尼古拉,在他彻底失去力量前他能把下城区杀个对穿.”   “所以可靠的只有自己,伯劳.”   蓝翡翠说着,而在这时悠扬的汽笛声响起,黑暗的尽头火车的大灯如同逼近的流星,带着水蒸汽与寒风,还有那车厢内的千军万马.
虽然已经入夜,但这里依旧无比明亮,成百上千的电灯在钢铁与混凝土铸就的穹顶下闪烁,犹如闪耀的群星,数米长的透明玻璃壁将这巨大的空前完美的分割.   这是人类工业的奇迹,被喻为旧敦灵中央火车站的工业造物,它就是旧敦灵的交通心脏,上百条铁路从这心脏的位置向外延伸,遍及旧敦灵的每一处领土,庞大的水蒸气从其中涌出,最后凝结在四周的钢铁上,空气潮湿又冰冷.   洛伦佐站在月台的边上,依旧是穿着那身标准的着装,黑色的猎鹿帽与漆黑的大衣,其下是白色的内衬,怀表的铁链微微露出兜角.   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旅人,好像要去见某个朋友一般,怀里还抱着一棕色的盒子,一角微微打开,里面是鲜丽的花朵.   坐在一边的长椅上,洛伦佐低头拿出怀表看着时间,就像个雕塑般竖立在人群之中.   他这样持续了很久,直到悠扬的汽笛声响起.   钢铁的造物吞吐着无穷无尽的蒸汽缓缓而来,身后拖拽着二十多节车厢,钢铁上凝结着冰冷的露珠,如同一只在大地之上游戈的巨蟒.   沉重的车头上立有雄狮的铜像,生锈的车身上涂有白色的字迹,那是这列车的名字.   光辉号蒸汽火车,在几十年前为了纪念光辉战争的胜利而建造的火车,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数都已经退役,洛伦佐没想到在今天还能看到它.   它也是中庭之蛇系统的一部分,将整个世界联系起来.只需要几枚银币,你就能随意的抵达世界的每个地方,而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距离不在是限制人前进的理由,就连洛伦佐想去那个神秘的恩德镇,在今夜都有车次,而他正好赶上了.   “先生需要……”   “不必了.”   乘务员看着走来的洛伦佐试着帮他提行李,可还未等碰到洛伦佐便被他拒绝了.   洛伦佐一副冰冷的样子,让乘务员不知所措,不过他每天都见识数不清的客人,这段小插曲根本没让他放在心上.   走进了车厢,洛伦佐直奔着自己的位置而去,最后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停了下来,随后把提箱放在了脚边,尽管动作很轻,但当提箱落下时,谁都能感受到这箱子的沉重.这里面装满了猎魔的武器.   虽然洛伦佐从没有正面提及过,但实际上他是一个退休的猎魔人,就像那时对萨博说的那样,成为一个牧师是成为圣堂骑士的前提,而圣堂骑士中的精锐会成为猎魔人.   明明妖魔已经死光了,自己也都享受了六年的退休时光,可现在这群家伙又回来了,而这是洛伦佐的底线,不管什么利益纠纷,他必须查清为什么这群该死的东西又出现了.   这次列车的尽头是西边的一个城市,因为在西边发现了大量的矿物,那里在近些年也被着手开发了,但开发程度不高,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洛伦佐的目标倒不是那里,根据他在火车站的地图上得到的情报,那个神秘的恩德镇也通了火车,在大概三个月前一切就已经修建完毕,但那条铁路并不对外开放,他只有在接近那里时下车接着步行.   不过……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小镇有了直达的铁路?它何德何能啊!   洛伦佐一瞬间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真相也如他想的那样,一年前左右就有一位匿名慈善家捐款修建这条铁路,目的不明,但从现在洛伦佐经历的这些来看,一切无比清晰.   这一切是早有预谋的.   这是条专门为神圣之棺的逃离而修建的逃生通道,想必萨博的那些食物也是通过这条铁路运输至那里.   “真麻烦啊……”   洛伦佐有些头疼,大费周章的做这些,不可能仅仅运输一次食物,而且谁也不清楚那些“食物”究竟是什么.   以一条铁路的运输量以及时间来看,那里运输的东西会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多.   一时间气氛有些悲壮,感觉自己就像单枪匹马奔赴黄泉一样.   不过洛伦佐可不在意这些,这是他的底线,他必须去看一看,无论如何.   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身前又多出了一个人,他坐在洛伦佐的对面,面带微笑.   “晚上好,先生,你是要去见一位朋友吗.”   那人年纪与洛伦佐差不多大,二十四五的样子,穿着普通的衣服,普通的外貌,气质也普通的不行,一切都是如此的普普通通,但汇聚在了一起却显得无比突兀.   他太普通了,普通到扎眼.   “是啊,很久没去看他了.”   洛伦佐随意的回答着视线却落在了那盒子之上,里面装满了花朵,醉人的清香令人安宁.   街头花店的经典礼盒,当一个人实在想不清送什么时,买一个这个花盒总归没错.   “友谊长存,真不错.”   “是啊,感觉真不错,那你呢?西边可是很落后的,除了旅游外大家都不是很想去的.”   面对洛伦佐的询问男人想了想,脸上露出些许的愁容然后叹气道.   “我也不想去,但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我猜猜……”   洛伦佐眼睛微眯,他仔细观察着这个男人,用他那为数不多的侦探技巧分析着他的身份.   如果说工作的话,西边仅有的几个算上工作的也就是开矿了,可他很整洁,手指也很干净,丝毫没有在煤矿里工作过的痕迹,虽然整体气质很平庸,但却有那么淡淡的怪味,闻起来像是机油的味道.   “机械师?西边除了挖矿外,也就是那些机械师了,想必是有什么机器坏了,调你去修吧.”   正中靶心,男人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带着几分好奇看着洛伦佐,他本想用这闲聊来打发路上漫长的时间,可没想到居然遇到一个有趣的人.   “你是怎么猜到的?”   “因为我的室友就是一个机械师,和你一样身上有股机油味,手上都是茧子,而且还必须随叫随到,工厂的机器经常坏,人手不够时他就像你一样,无论在哪都得赶回去修.”   讲真,这个男人再带几分憔悴的感与黑眼圈简直就是洛伦佐室友的翻版,这么一看简直亲切感十足.   “我已经快半个月没有看到他了,怕不是泡死在了工厂里.”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呢……”   男人干笑着,挠了挠头,对于这见鬼的工作他也挺难受的.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男人对洛伦佐充满了好奇.   “嗯……”   洛伦佐沉思了起来,他说道.   “侦探,一个二流侦探.”   至于具体业务什么的,洛伦佐就不打算说了,毕竟无论是抓小三还是服务于伯劳,这都是见不得光的,至于更深处与妖魔厮杀的这些就更不能说了.   “侦探?”   这个词汇似乎触动了男人的神经,他这一次真正正视了洛伦佐起来,视线来回扫动,那被隐藏起来的特征逐渐与他记忆里的一个人重叠了起来.   “那么请问怎么称呼?”   似乎为了做最后的确认一般,男人伸出手装作一副结交朋友的样子.   洛伦佐很自然的伸出了手与他握在一起,随后脸上扯出一抹爽朗的微笑.   “洛伦佐·霍尔默斯.”   听着侦探的名字,男人一愣,但情绪被他隐藏的很好,他继续保持着微笑,与平常无疑.   “穆恩·纳雷多.”   看着这位被亚瑟与伯劳都恨得想活撕了的侦探,红隼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背着那漆黑的匣子,洛伦佐在日落后才缓缓回到家,路上雾气升腾,五彩的光透过细密的水珠,映射出的光,迷幻的让人失神.   跟凡露徳夫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洛伦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随后紧锁房门.   洛伦佐拿出了那一夜在地宫唯一获得的情报,一本账单,当时洛伦佐救伊芙的一大原因便是这本账单,当时它随着伊芙与小船一同离开了地宫,因此它保存完好,字迹清晰可见.   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无论你多么用力的去铭记,到最后你都有可能将其遗忘,而且你甚至不会意识到遗忘的发生.   所以无论是什么组织,它都需要一本账单,一本详细记录了开支的账单,哪怕是萨博的黑帮也是如此.   手指在账目上滑动,来回翻看着,上面记述的东西很杂乱,看起来管账的那个人也不怎么专业,各自支出乱七八糟的写在一起毫无规律,有些交易可能比较重要,用着奇怪的符号代替.   洛伦佐看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线索,思索了稍许,他淡然的拿出一支香烟,里面卷有风茄草,想必那诡异的灵视或许能帮助到自己,但洛伦佐也在迟疑,他与黑暗的联系无疑加深了许多,现在再食用这草药,他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不过……管他的呢?遇事不决一根烟而已.   想着洛伦佐便点起了火,顺手还把从墓地带回的匣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比想象的要多,除了剑刃还有很多瓶瓶罐罐.   拿起令人安心的剑刃,触感如同握着冰冷的寒霜,用力的吸气,将那灵媒的的草药吸入肺部,凝视着那本账单,随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熟悉的海潮声再次响起,潮湿的风带着海洋的味道,怒浪拍击着岸边撞击在岩石上碎裂成白花花的一片.   洛伦佐低下头,神色难得的凝重.   脚下是柔软的土地,枯黄的草在其上死去.   这是如此清晰真实的环境,如果不是洛伦佐的意识清醒,他甚至以为自己亲身来到了这个未知之地.   好处是他能借着灵视看到更多的线索了,坏处则是他与黑暗的联系更深了.   幽绿的光芒从自己身前的不远处亮起,仿佛燃烧的绿日,又似乎是某种巨大的眼瞳正在凝视着世界.   抬起头,那是洛伦佐不断看到的灯塔,此刻他就在自己的身前,潮湿的实体上长满青苔与藤蔓,塔顶散发着不详的光,如果不出意外,此刻那个神秘的神圣之棺应该就存放在其中.   这便是一切的源头.   洛伦佐短暂的惊喜后便冷静了下来,他需要更多的线索,英尔维格到处都是海岸,这种灯塔至少有上百个,他必须找到能将其分辨出的特点.   可就在他四下环顾之际有嘶哑的声音响起,于是漆黑的影子将他笼罩,那怪异背对着绿光,犹如巨熊一般温热的气从那血淋淋的口中涌出.   洛伦佐没有畏惧,他灵视过很多次,虽然看到的事物包裹着一部分真实,但它大部分依旧是虚幻,仅仅是草药与那未知的力量作祟.   所以可以说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唯有那线索是真实的,但就在他这么想时,身前那影子发动了攻击,就像试探一样,随意赶走空气中的苍蝇,简单的挥下,砸向洛伦佐.   本能警告着洛伦佐,想都没想洛伦佐直接举起了手中的剑刃斩下那虚幻的影子,于是温热的血洒在洛伦佐的脸上.   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切,真实到洛伦佐的每一根绒毛都能察觉到那血拂过脸颊的感觉,每一根神经上都涌动着电流.   这是真实……的?   那影子嘶吼着,巨力砸在剑刃上,锋利的爪在洛伦佐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没时间给洛伦佐判断真假了,他当即再次挥起剑刃,可那虚幻的影子却在他的剑击下如墨水般散去,于是整个黑暗的世界都溃散了,熟悉的房间重新出现在眼前.   依旧保持着挥剑的动作,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不知不觉中烟草已经燃尽,灵视结束了.   洛伦佐流着冷汗瘫坐在椅子上,把剑刃缓缓的放在桌子上,停顿了好久后,痛苦从手臂上传来.   那是一道浅浅的伤口,鬼使神差的擦拭了下脸,手掌上却是猩红的血.   那是……真实的.   那灵视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实,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洛伦佐与那灵视之中的怪物交战了.   这不是偶然发生的,明明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深呼吸,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洛伦佐的心中升起.   他与黑暗的联系更深了,深到洛伦佐可以在灵视中短暂的真实的驻足于那个世界之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就像他与伊芙说的那样,你与黑暗生物生活在一个世界里,但两者之间互相无法观察到对方,而现在洛伦佐能看到了它们,而它们也能看到洛伦佐了.   “真见鬼啊……”   洛伦佐随意的骂了一句,想了想把一旁的剑刃放在了自己身边,试图增加一些安全感.   那是猎魔教团的制式武器,由合金打造,外层镀有圣银,对于妖魔是致命的武器,因为外形像极了一把长钉,于是被戏称为钉剑.   最初洛伦佐使用杖剑一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它的外形很像这武器,除了重量与对妖魔杀伤性差很多以外,其他都差不多.   “洛伦佐!你在干嘛!”   凡露徳夫人那尖锐的嗓音在楼下响起,这时洛伦佐才意识到他刚才那激动的一剑打翻了书柜,那声响引起了凡露徳夫人的注意.   “我摔了一跤,没事!”   洛伦佐大声回答着.凡露徳夫人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是不要与妖魔什么东西扯上关系了.   把书柜扶了起来,看着那散落在一地的书籍,洛伦佐倒没什么心情去收拾了,坐回位置上,视线突然瞥到了账单上,厚厚的书页翻到了新的一页,鲜红的血染在那其上.   洛伦佐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他看到那鲜血将其中的一笔交易染红.   那是一处地址,洛伦佐直接翻出了自己的地图,可找了很久他都没有找到交易中的地址.   楞了一下,洛伦佐想起以英尔维格那惊人的扩张速度,领土上的城邦每一天都在变化,自己的地图时效性不够.   似乎想到了什么,洛伦佐拿着账单大步冲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楼下,凡露徳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见洛伦佐这么慌张,她摘下那厚厚的老花镜.   “你这是摔傻了吗?”   “没,我想找下东西.”   洛伦佐回答着,然后站在客厅的中央,那是一副巨大的地图,泛黄的牛皮纸上用墨水刻画着山峦与城市,详细绘制了整个英尔维格领土的所有的信息,就连一些隐秘的东西都会以符号代替标注在其上.   那是光辉战争时期的军用地图,比起洛伦佐的地图它记录的东西更详细,至于时效性,你甚至能在其上找到当时英尔维格军埋在地下的备用资源,就连那已经不存在的城市都有记录.   这东西本来应该被封死在军方的仓库里,但在凡露徳夫人退役时,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偷运了一张这大地图出来,然后大大咧咧的挂在客厅上.   她说比起什么荣誉勋章还是这东西更能纪念她的军旅生涯,有时和她坐在客厅里,凡露徳夫人总会指着地图上一处处土地,耀武扬威般对洛伦佐说道,“看到没?从地图的这到这都是我打下来的.”   “你在找什么?”   “一个地址.”   洛伦佐的视线在地图的海域沿岸来回查找.   那是一笔运输交易,萨博向一个名为恩德的小镇运送大量的食物,整个英尔维格有着数不清的小镇,但在灵视中洛伦佐看到了灯塔,于是将范围缩小在了沿海小镇上,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找不到.   “没有啊……”   看了很久洛伦佐都没有在地图上找到那个小镇,而在这时凡露徳夫人走了过来.   “恩德?”   戴着那厚厚的老花镜,凡露徳夫人微眯着眼.   “你是在找这个小镇?”   “是的,一个沿海小镇,可地图上没有……”   “沿海?当然没有了.”   凡露徳夫人听到沿海这两个字,随即便给出了答案.   “没有?为什么?”   洛伦佐转过头,他有些不明白凡露徳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光辉战争,我们与高卢纳洛之间就隔着一道白潮海峡,长达百年的的战争里,双方的舰队打了不知道多少次,沿海的城镇早就转型成军事基地或者迁入内地了,直到十几年前光辉战争结束,沿海地区才逐渐有人口回流.”   凡露徳夫人是经历过战争的人,这方面她懂的要比洛伦佐太多.   干枯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她说道.   “军用地图要配合符号书来看,我们通常用符号与数字来代表一个地点,这样即使地图落在敌人手里他们没有符号书也看不懂,看那些三角符号,它们代表着那曾经是城镇的地方.”   没有城市的名字,沿岸只有一排排后缀带着数字的三角符号.   看着凡露徳夫人,洛伦佐想了想试探着说道.   “夫人,你觉得哪个镇子需要靠外界供给食物?”   “你是指供给线?”   “大概是吧……”   根据那份交易记录,萨博投注了大量的钱财去运送食物至这个神秘的恩德镇,直接从雷恩多纳港口调动,去向是那个位置不明的恩德镇.   “嗯……大概是这里吧.”   凡露徳夫人手指指向了地图的最边缘,是英尔维格岛的西边,对于西边英尔维格还没有展开开发,就连铁路都没有几个.   “因为战争问题,英尔维格对于与邻国交际的地方掌控的十分严密,但北方与西方除外,我们的北方是北方海域,敌人想要进攻要绕很远的路还得忍受冰海的浮冰和那群维京海盗,而西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洋,并且我们的主要城市集中在中央,他们在那里登陆只能吃干草.”   “所以只有这个方位了,远离主要城市,没有港口,就连渔船都不会经过,食物无法自足,需要外界供应.”   “那为什么不是北方?”   洛伦佐还是有些不确定.   凡露徳夫人白了一眼洛伦佐,随后说道.   “真是生活在新时代的孩子,真是没吃过苦,英尔维格的北方长年冰雪覆盖,在新式蒸汽机出现前,那里的冻土根本无法开发,更不要说建立城镇了,而近几年雷恩多纳港口的扩展,北方毫无开发价值.”   听着凡露徳夫人的话,洛伦佐点着头,视线聚焦在英尔维格的西方,在那里三角的符号并不密集,正如凡露徳夫人说的那样,英尔维格对于西方并没有开发多少,符号向西方推移越发稀疏直到消失.   突然一个符号跃入了洛伦佐的眼中,那是一处出现于陆地之外的符号,一个建立于海水中的小镇.   “夫人你清楚这里是什么吗?”   明明有着代表小镇的三角符号,可它却在海上,这可是军用地图,洛伦佐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绘图试手误导致的.   “嗯……大概是某个被海水吞没的小镇吧,这个很常见,在沿岸有时水位会上涨,把低处的土地淹没,可当退潮时又会显露出来,所以那个符号才会在那吧.”   “这样吗……”   那是种很古怪的感觉,洛伦佐明明之前无法确定恩德镇的位置,可在听凡露徳夫人说完这一切后,他反倒肯定这就是那里.   猛然想起最初伯劳对自己说的话.   直觉……   那神圣之棺在引诱着自己前方,牵扯着自己的直觉去追寻它.   “话说你是打算去旅游吗?”凡露徳夫人好奇的看了看洛伦佐,西边可算得上无人区.   “算是吧.”   洛伦佐回答着.   “嗯……那我推荐你坐这条线.”   凡露徳夫人说着指向了一条贯穿西边的虚线,那是一道铁路.   “这是条军用路线,最开始大家都觉得打不赢光辉战争,于是上头准备在南方沿海失陷后撤离到西边继续抵抗,但结果你也知道,我们把敌人从旧敦灵赶了出去,打赢了战争,于是那条铁路也停止修建了.   但在近几年有人开发了个什么西边的旅游项目重启了这个线路,我觉得你应该用的上.”   凡露徳夫人说完坐回了沙发上,继续读起了报纸,想了想,她又说道.   “洛伦佐,地下室还有挺多武器的,要是没受潮你就拿去用吧,都是军用品,质量肯定比下城区那些奸商卖的好.”   洛伦佐刚准备上楼梯,听到这么一句话打了个踉跄.   “您这说什么呢?”   “嗯?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凡露徳夫人抬起了头看着洛伦佐,那浑浊的眼睛似乎能直透人心.   “旅游?你会去旅游?谁信啊!当初介绍你来这住的可是伯劳啊!比起旅游你是去杀人吧!”   洛伦佐一直以为他在凡露徳夫人面前隐藏的很好,谁曾想这个精明的老太太居然早就看穿了.   “不……比起这个……军用品?”   洛伦佐有点懵,也就是说他在一个军火库上头住了六年然后浑然不知.   场面有些尴尬,凡露徳夫人骂骂咧咧的.   “怎么了?我拿过的勋章能挂满整面墙,结果退休金每月就那么一点,我顺它几箱军火拿去卖怎么了?”   这个老太太已经不是见鬼这么简单了……见过薅国家羊毛的,洛伦佐还没见薅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以为能赚不少钱,结果一听是军用品,下城区那些平时气势汹汹的牛鬼蛇神谁也不敢接手了,就这么放到了现在.”   眼球转了转,凡露徳夫人最后又说道.   “对了洛伦佐,事先说好,你要是死外头了,我就把那房间里的东西卖了抵房租啊.”   洛伦佐脸一黑,这该死的老太太……
外城区,东之伊琳斯区,科克街121A.   距离那疯狂的一夜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找上门,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发生,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梦醒过后什么也不剩.   洛伦佐试着去找过伯劳,漆黑的风衣下带满弹药,那架势一副要屠城的样子,只可惜伯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了.   整个人躺在浴缸之中,温暖的水冲刷着身体上的疲惫,全身都泡在温水之中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凡露徳夫人正在睡午觉,自己那个便宜室友似乎还在工厂加班,所以这座不大的房子里可以说只剩下了洛伦佐一个人.   头顶是昏黄的灯,街头传来生活的气息,他不由的放松了起来,拿起一根烟用力的抽起来,这感觉还真不错.   洛伦佐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妖魔这种东西了,明明他与黑暗之间的联系都要断绝了,可似乎那狰狞的黑暗不肯放过他,就在自己都快遗忘时一把抓住了自己.   从浴缸里爬了出来,裹着白色的浴巾,湿漉漉的走向房间,身上的伤口还在自愈中,除去比较严重的伤势外,一些小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道尚未恢复的暗红痕迹.   自那一夜过后,不仅伯劳没有找自己,就连伊芙也失去了联系,洛伦佐不在乎这些,目前让他头疼的只有几个疑点.   目前可以确定沃尔的异常是妖魔化,他是银鱼号的船员并且接触了那神秘的神圣之棺,可以肯定的是,那船上的所有人都被污染了,也就是说至少还有十六个潜在妖魔游荡在城市之中.   下一个疑点就是在那一夜里袭击地宫的神秘组织,记得自己在密道里遇到了那么一大坨的胃咀草,可在那一夜后旧敦灵没有任何异常发生,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那个神秘组织完美的处理了这一切.   以小看大,在洛伦佐的推测里那个神秘组织的规模应该不会小于猎魔教团.   真麻烦……   事情逐渐明朗了起来,这是两个神秘组织间的博弈,而自己是被卷入其中的倒霉蛋.   唯一还不清楚的就是伯劳在这件事情里的定位,洛伦佐一直觉得他是个地下皇帝,靠着走私生意赚取财富,但现在看来伯劳也充满了疑点.   叹了口气,洛伦佐穿上了衣服,收拾立整,离开了家.   温彻斯特藏在风衣之下,紧贴着身体,黑色的猎鹿帽用力的压下,微微遮掩住那双灰蓝的眼睛,杖剑在与萨博的厮杀中折断了,新的武器还在铁匠那里铸造.   “真难得……”   抬起头,无尽的穹光从阴郁的天空洒下,难以相信,今天的旧敦灵居然晴朗了几分,虽然乌云依旧存在,但至少它裂开了些许的缝隙,令光能洒下.   洛伦佐已经拥有了新生活,他本不该参与这些事中,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买张去哪旅游的船票好好休息一下,可任何人都应有个底线,虽然说洛伦佐这个恶劣的人很难与底线这种词汇搭上边,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确实有底线,只是太低了,地下负五米的样子.   路过街头的花店买了一支白花,就像要去见哪位美丽的女士般,洛伦佐哼着小曲.   坐上了蒸汽电车,看着周围缓慢离去的景色,洛伦佐满怀期待.   这是他的爱好之一,随便搭乘一列蒸汽电车,然后一直做到终点站,因为速度与旧敦灵的面积问题,这种活动通常会持续一整天.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洛伦佐终于抵达了终点站.   很罕见这里居然没有被乌云遮掩,破败的教堂建立在荒凉的草地上,不远处就是那钢铁的城市,蒸汽与铁路正一点点的吞噬着这里,似乎再有几年这里也会变成钢铁的一部分.   几年前洛伦佐刚到旧敦灵时这里还有几个牧师来的,但附近的人们都去了城里的工厂,渐渐的这里的人都离开了,到最后就连牧师们也放弃了这里,只有洛伦佐会时不时的来到这里去看望朋友.   迈过杂草与铁丝网,在一片乱石堆里洛伦佐找到了那个风化严重的墓碑,上面的字迹早就看不清楚,如果不是洛伦佐还记得没有人会意识到这会是个墓碑.   “早上好!”   洛伦佐充满精神的打着招呼,然后取下胸口的白花放在了墓碑之下.   “哎呀,每次到这都会有一种‘你居然都死这么久了’的感觉呢?”   毫无祭拜别人的严肃感,就像个仇家一般,指着别人的墓碑说“没想到吧!我活的比你久.”   嬉皮笑脸了一会,洛伦佐似乎有些开心不起来了,他也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一天回到这里,仿佛宿命般的重逢.   沉默了很久,他眼神凛冽,一把抽出温彻斯特,口中低声颂念着祷文,于是扣动扳机.   “务要谨守,警醒,因为你们的仇敌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你们要用坚固的信心抵御他.”   低沉的祷告伴随着子弹的轰鸣,坚固的石块一点点崩碎,随后露出其中那狰狞之物,诡异怪诞的错觉席卷了洛伦佐,仿佛他释放了一头魔鬼,可他不在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了.   直到最后一发子弹出膛,坚固的防护彻底碎裂,那漆黑的匣子完全展露在了洛伦佐面前,明明将它封藏在里面很多年了,但表面光滑的就好像刚放进去一样.   暗金色的纹路在其上蔓延,一重重的圣言书写在其上,它讴歌着神与神圣,于是洛伦佐将它拿起,按在那熟悉的凹槽下,它应声打开.   “好久不见.”   冰冷的寒芒覆盖了洛伦佐的视野,在光芒的照耀下它们闪烁的犹如钻石,但凝神看去,那却是一把又一把做工完美的剑刃,如同洛伦佐的杖剑一般,仅仅是简单的剑与柄组成,细长的犹如银钉.   光滑的刃上倒映着洛伦佐的眼瞳,细密的纹理铭刻在其上,如遇鲜血,那会是最猩红的画卷.   ……   那是漆黑的大厅,唯有中间穹顶的天窗洒下了些许的光芒照亮这巨大的圆桌.   仰头望着那天窗后碧蓝的天空,有时候红隼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这里是净除机关最为机密的位置,尽管自己是上位骑士,但每次来都会被蒙上双眼.   自己没有移动太多,所以肯定还在旧敦灵中,但旧敦灵可没有这么蔚蓝的天空.   一旁的伯劳也有着同样的迷茫,尽管在净除机关这么久,他来破碎穹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有时候他真想违反规则冲出这个会议室去看看别的地方,如果可以,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但他的伤势还没有好利索,他是坐在轮椅上过来的.   “现在我们的局势很不妙.”   声音在圆桌的另一端响起,顺着那布满剑痕的圆桌看去,虽然有的只是一片黑暗,但两人都清楚坐在那里的是谁.   净除机关总负责人,骑士王,亚瑟.   讲真两人现在有种惶恐的感觉,区区两个上位骑士,何德何能被邀请至圆桌议室与亚瑟面对面谈话.   “具体是什么情况呢?你亲自召见我们几个……还有一个病号,想必情况已经要失控了吧.”   有个不要命的声音响起,直到那个人发言红隼才意识到在自己不远处还有一个人.   那人没有隐藏自己得意思,沐浴在微光之下,身材曼妙,披着鲜丽的蓝紫衣裙,如果不是她戴着那熟悉的面具,红隼还以为是那位贵族小姐误入了这里.   “蓝翡翠?”   伯劳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她.   “好了,你们先不要叙旧了.”   亚瑟的声音传来,虽然笑嘻嘻,可三个人立刻严肃了起来.   “现在旧敦灵驻扎的骑士们基本都派遣了出去,我们的力量很空虚,而敌人现在还不知所踪.”   “从神圣之棺进入英尔维格起,英尔维格的各个领土之上都爆发了不同程度的妖魔异常,各个骑士长疲于奔命,这很显然是一次干扰,我们那些暗处的敌人试图以此保护神圣之棺.   为此兰斯洛特已经携带原罪甲胄乘坐航向黎明号追猎了,但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没有什么线索,根据预测,我们大概还有一周的时间,一周后神圣之棺有极大概况被运出英尔维格,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它留下来!”   黑暗里的眼眸似乎燃烧着火,声音很平静,但三人都听得出来那严重性.   “普通人再多也没有,我需要经过神经特化能抵抗妖魔侵蚀的骑士,但很遗憾,我们人手损失的要比预想的大,目前旧敦灵里能腾出来的人手只有你们三个了.”   “加拉哈德呢?”   想起自己的朋友,伯劳连忙问道.旧敦灵正常情况下是有三位骑士长,目前其中两位被派遣出去追查神圣之棺的下落,而在那一夜后加拉哈德也失去了消息.   黑暗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本来这次行动应交由加拉哈德带队,但他现在被永动之泵扣下了,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侵蚀程度,他暂时都不能行动了.”   “所以这次行动将由你带队,伯劳.”   “我?”   伯劳一愣,自己现在伤还没好全就让自己再上?   “我知道这个命令很为难,但现在你是这些人里最清楚事态的人,我需要你带他们,我会给予你们全方位的支持.”   “不是……这有些太急迫了吧!”   红隼也在一边说道,他们甚至不清楚这次行动的目的.   “我也不想,但我们确实没有时间了,根据兰斯洛特的报告,他追查到了线索得到了神圣之棺的大概位置,我不需要你们杀敌,我只需要你们去那里引发骚乱,尽可能拖住敌人,后续的交火由兰斯洛特解决.”   亚瑟的声音依旧平淡,这简直是在让他们送死.   “那为什么不是由兰斯洛特直接前往呢?”   一直沉默的蓝翡翠发言道,她不明白,明明没必要这么复杂的.   黑暗里长长的叹息声响起,过了一会亚瑟说道.   “因为赶不回来,近期以来,所有的骑士长都遭遇妖魔的主动进攻,持续不断的妖魔拖住了他们,妖魔这一次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他们就是为了神圣之棺,哪怕是航向黎明号也因燃料用尽停在了雷恩多纳港口,它需要补充燃料.”   “这么多年以来妖魔头一次倾巢而出,我们低估了他们的数量,所以现在只能勉强凑出你们这些人,你们也清楚普通人对抗妖魔迟早会被侵蚀,那样只会增加敌人而已.”   “不……应该不止这些原因对吧.”   思考了良久伯劳缓缓问道,他倒不在意自己的小命,他意识到了另一种危机.   “英尔维格可是我们的主场作战,哪怕是调动军队都可以轻易的碾碎它们,为什么还要如此麻烦,真的是害怕所谓的污染导致军队崩溃吗?”   伯劳说着手扶在了轮椅的边缘,那是一处收纳盒,里面是一把枪,在他的印象里亚瑟从来都是绝对的理智,不做无意义的牺牲,但今日他的话漏洞百出,让他不得不警惕.   毕竟是与妖魔作战,领头的老大突然疯掉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确实.”   亚瑟缓缓站了起来走出那黑暗之中,眼中尽是疲惫,白发与皱纹让这个曾经的俊男也显得无比苍老,暮年的雄狮般,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争.   “本来我不是这么着急的,毕竟我们拥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舰队,神圣之棺没有任何从海上逃脱的可能性,但这份情报改变了我的想法.”   说着一份文件从圆桌的另一端被亚瑟丢了过来,牛皮纸上是最高机密的封条,以伯劳等人的身份根本无权查看.   “看吧,这已经不是什么机密了,毕竟在结束这些事后我就准备召集圆桌会议,和所有人公布一下这件事.”   从怀里拿出一根烟,通常亚瑟是不抽烟的,但当压力大时他还是忍不住吸两口,想象逃避生活一样.   “我知道我近期的一些举动令你们颇有微词,比如支持原罪甲胄的开发,比如进行神经特化实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着那哗啦啦的翻页声,每个人的呼吸都仿佛凝滞了下来,他们的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与畏惧,直到亚瑟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这死一般的沉浸.   “在蒸汽机发明前,一直是福音教会控制着诸国,原因倒不是什么信仰,仅仅是因为他们拥有着猎魔教团,只有他们有能力与妖魔对抗,虽然我们在后来也成立了净除机关,脱离了福音教会的掌控,但在对抗妖魔方面他们依旧是专家,黑夜里最明亮的火炬.”   亚瑟的声音微微颤抖.   “对,就像报告上写的那样,根据情报已经可以确认猎魔教团在六年前就已经正式解散.”   “黑夜里那最明亮的火炬在六年前就熄灭了.”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这就是静姝名字的由来,很难想象的到能取这种高大上名字的夫妇竟然是俩包子!   可以说静姝是被包子父母给间接害死的,末世第九年,饿殍遍野,一口吃的可以换一栋别墅,这时静姝意外激活了魔方获得了一个可以种地的随身空间,终于让父母过了一年能吃饱饭的日子.   但千不该万不该告诉父母来之容易的粮食秘密,不该低估了包子父母泛滥的同情心,养肥了白眼狼,高估了亲友的道德底线.   血缘至亲都能为了粮食六亲不认,杀人灭口,还有谁能信?   静姝后悔没有好好调教包子父母,放任父母接济亲朋好友,母亲总愧疚:“你大舅一家死的惨啊,都怪我没能力啊,如今只剩下你小姨了,咱们现在不愁吃,你的秘密谁也不说,就分些吃的给你小姨.”   于是隔三差五送些譬如大白菜红薯这类常见的吃食,后来竟发展成了小姨带着一家子上门:“姐,我就知道你们找到了王聪思的秘密粮库,不然你们也不种地哪来这么些吃的?你带我们去一下,也免得你老往我那送那么点也不够啊?你放心以后就我们两家知道这个秘密.”   包子母亲一时楞了,这让她怎么解释?   气的静姝直接将人轰了出去,从此一个菜叶子都不给.   后来小姨又来闹了几次结果不欢而散,静姝怕他们来抢还特意加牢了门窗,为了避避风头也不出门了,但这时包子父亲的至交好友携妻儿来了.   当他跪着把欠了父亲十三年的十万块钱拿出来举高颤抖,哭着说:“老静,我终于把钱凑齐了,是不是已经晚了?”的时候,把包子父亲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顺势接待了一家三口,当天两人秉烛夜谈,第二天就公布一家三口要小住一段日子.   “这钱要是早十年还能用上,在这末世唯一的用处就是引引火.”静姝冷笑点燃了一踏钞票扔进了炉子里.   “多亏你孙叔给我介绍了你妈,还给你小姨介绍了工作...”包子父亲说完就想起了这几天她小姨闹粮的糟心事,叹口气:“这世道...都是被粮给逼的啊.”   第二晚,孙叔就和小姨里应外合进了房子,七八个人带着棍棒,缺口的玻璃瓶杀进来,静姝混乱中被打到头直接不省人事了.   “幸好把吃的都收起来了,死都不给你们留.”静姝失去意识前迷糊的想着,只是可怜包子父母之后该怎么办?魔方空间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谁也看不见抢不走,得不到粮食的小姨和孙叔他们会怎么对待父母?   如果魔方空间能装人的话,该多好啊.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喉咙里火辣辣的,要喷出火一般,静姝使劲的咳嗽了几声忽然惊醒,猛的坐起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景象:粉色的墙纸,一面墙的书柜和电脑桌,hello kitty的主题床还有公主幔帐.   这不就是末世还没来时,自己的卧室的模样吗?   静姝的心噗通噗通狂跳,有些颤抖的在床上摸着手机,翻出来一看:2022年11月1号,星期二,10:39分.   距离末世来临前的两个月!她回到了十年前!那个22岁,刚刚大学毕业的花季少女时代!   “重生了?!”静姝死死抓着被子,指节泛白,她明白那不是梦,十年的蹉跎生活,饥饿,惊恐是那样清晰的刻在了骨子里,她无数次把自己掐的泛紫,希望那是一场噩梦,可惜都没有醒来.   像是想起什么,静姝下床‘哗’的拉开窗帘,柔和的阳光瞬间照射进来,静姝感受着十年没有见过的阳光,脑海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闪过了这些年的片头,又记起了临死前混乱的场景,终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世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她喜,终于见到了阳光,她恨,她怒,她为父母悲哀,一瞬间喜怒哀乐静姝尝了个遍,脑袋只剩一片空白.   哭了几分钟以后,熟悉的饥饿让静姝冷静了下来,静姝跑到厨房,发现锅里温着一碗牛奶,一个鸡蛋,半个玉米,一个馒头.   静姝上手抓了馒头狼吞虎咽,端起牛奶咕嘟嘟喝完,再拿起玉米一口咬下,筋道的口感香糯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爆发,这一刻,静姝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吃上五谷杂粮.   虽然她在末世第九年有了一个可种地的随身空间,可惜那时候很多物种都灭绝了,能找到的种子更少,能种出东西来吃饱活下去,都成了绝大多数人的奢望.   静姝小心翼翼剥了鸡蛋,先咬下一些蛋白,入口清香,再在蛋黄上均匀的撒上盐,全部放入嘴中慢慢咀嚼,回味无穷.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像鸡蛋这种高端食材,不管是煮蛋煎蛋炒蛋,还是蒸蛋卤蛋茶叶蛋,不用裹蛋液都可以馋哭隔壁的小孩.   没有经历过饥荒灾难的年轻人永远不懂老人为什么会捡起掉在地上的米粒然后不嫌脏的吃掉.   为了以后能吃饱,吃好,静姝思考起她的魔方空间来.   三阶魔方,是由3*3*3块小正方体组成的魔方玩具,游戏时使6面颜色混杂,经过转换,以恢复原状.   静姝16岁的时候以6.8秒获得乌城最快恢复原状的高中生,便觉得没有意思了.   18岁时,父亲静安送了成人礼Rubik's Revenge,四阶魔方,是4*4*4的立方体结构,英文名中有复仇的意思.   上手了几天没成功后,静姝就再没碰过了,末世无聊又开始玩了起来,并且恢复速度也越来越快,不过直到第九年才激活,静姝后来也想了很久激活的条件.   “应该是速度吧,只有那一次用了不到30秒,才激活了魔方空间.”静姝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从收纳箱的一堆杂物种找到了四阶魔方,那个可以种地的随身空间.   静姝活动了一下手,拿出了计时器,深呼一口气,在‘叮’一声响后开始扭转魔方,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静姝手中的杂色魔方开始从中心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整齐起来,接着就是一面一面色彩的整齐,当最后一个旋转对齐,静姝‘啪’的一声按下了计时器.   “00:28:59!”   成功了!
再说醋,糖,盐之类的调料理论上不过期,八角桂皮等不受潮也没问题,这些可以长时间存放,可以多囤点放在别墅的地下室,不占用空间宝贵的位置.   静姝偷偷的擦掉了嘴角的口水,然后对还在算账的大妈说道:“陈醋要1000斤,盐,酱油,白砂糖,冰糖,鸡精,耗油,八角要200斤,五香粉,孜然,花椒粉,桂皮粉,胡椒粉,小苏打,料酒,小磨香油要100斤.”   虽然买东西是论斤,但实际醋的规格是5L的手提壶,酱油耗油是1L的手提壶,料酒小磨香是玻璃瓶,其余的则是500克或250克的包装袋,用起来十分方便快捷.   大妈刷刷的开着单子,抬起头撇了一眼静姝问:“豆瓣酱,辣椒酱,辣子粉的很好卖的,不来一点吗?”   静姝想了想,前一个月囤原材料,后一个月加工食材,到时候肯定会腌很多菜,辣椒酱还是用空间种出来的做,至于豆瓣酱也可以做,就是做不出人家的味道来.   “那再来200斤豆瓣酱.”静姝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惹来大妈奇怪的眼神,这个闺女从进门就开始吞口水,怕是得了什么病吧?   大妈刷刷的算账,静姝用手机计算器也开始刷刷的算账,她不是那种店家说多少钱就多少钱的人.   “一共12890元!”静姝率先算了出来,大妈点点头,又算了一遍无误后说:“一万的订单会送一箱咖喱块.”静姝便想起咖喱鸡块米饭,口水又要往下流了.   静姝留下了地址,交完钱,老板开好票,互相留了电话,约定好下班前送货后,静姝愉快的离开了这家店继续往里走.   还剩下1630元,蔬菜摊位早空了,调料店也开始收摊,静姝干脆又补充了些,买了10斤黑胡椒粒80元,到时候现磨撒在牛排上不要太美味;批发了100斤红糖600元,150瓶王致和腐乳920元让调料店一起送了.   身上还剩下最后30元,天也黑了,静姝便打的回家.   静爸今天下班回家后,偷摸着准备取500元给老孙家的儿子买生日礼物,结果打开里面就只剩下了1张100元,一时间静爸的表情变幻莫测,一会惊恐,一会忐忑,一会又不甘,大概回忆起被魔王支配的恐惧了.   当静姝回到家的时候,静爸一脸便秘的坐在床头唉声叹气纠结该不该和静妈坦白,静妈在厨房做饭,“你这熊孩子一到饭点准回来.”   闻着香中带糊的味道,包子妈做饭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啊,看着十年前还算年轻漂亮的面容,静姝一时梗咽,不敢想象十年后包子妈苍老和满头白发,营养不良干枯下去的脸颊.   收起小情绪,更加让静姝坚定了卖房卖车囤物资,让一家三口不仅要在末世吃饱,还要过好日子的决心.   刚吃完晚饭,送菌包和调料的就一起到了,在父母奇怪的眼神下,让人把二十多个大箱子全搬到自己卧室了后,静姝把合同拿出来给包子父母看,解释道:“朱正气帮忙找的营销团队..说是包装我做美食网红,边直播边卖美食呢,所以我下午先去批发调料.”   空间的事既然不能让父母知道,那么以后不让他们起疑就只能光明正大的解释囤物资的原因,静姝觉得自己真是天才,想出这一石三鸟的办法来.   “那咋买这么多啊?能用完吗?”家庭掌勺的总会把控经济问题.   “几百坛子泡菜不得用上千斤的醋啊.”静姝拉着父母把什么是卖人设,炒作,顾水军多少钱,火了怎么接广告有多赚钱等流程细说了一遍.   和前世一样,父母二话不说就想办法帮女儿做事业,毕竟成功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女儿今后的生活了.   静姝又补充了一点:“富二代亲手做美食卖,这种人设要在别墅直播,还要把别墅一些地方重新装修改进一下.”   “行,明天我就给你找人,人工材料都算成本价,等钱腾出来了就按照你想的装.”静爸不管他生命中的三个女人做什么都毫无条件的支持.   “把那个商铺卖掉,再把我的车卖了.”静爸没犹豫和前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我的车也卖了,但也还差六十万啊.”静妈有些发愁,“要不把这房子卖了我们住别墅?”   “住别墅上班要30多公里,这哪行啊.”静爸反对,主要别墅太偏远了.   静姝出了主意:“合同上说三天内先交80万定金,要不先把商铺和爸的车卖了交定金,来不及的话先问小姨大舅,姑姑们借点应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凑.”   这一世静姝花父母的钱,再也没有一丝愧疚了,反而很兴奋,先通过借钱一事让父母意识到小姨的嘴脸吧.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立马上58同城就登记上了信息,比较急价格也低,要求都是全款,静姝坑坑土豪,平民就算了.   “爸,你看,今天是孙叔儿子23岁生日,你给送礼没?”静姝拿着朋友圈图给静爸看.   “今年不送了.”静爸郁闷,私房钱都没了还送什么.   “哟,爸你看,孙叔儿子新得了一辆大奔,还说:感谢老爸送的生日礼物!真壕.”说完后静姝就看见静爸的脸色黑了起来,知道过犹不及,赶紧闪人了,孙子叔欠的10万块钱,赶紧吐出来吧.   回卧室把门关上,静姝先把菌包收进占据1立方米的空间里,再把所有箱子都搬进魔方空间里,利用透视检查了一遍,一包包未开封的盐鸡精香油等数量没错日期新鲜,确认好后才放回卧室里,虽然三千斤的调料听起来很多,但是摞的高高的也就三排,不占位置,静姝在手机清单里把购买过的东西后面打上勾,标注数量,并增加了咖喱块100盒/箱,黑胡椒粒10斤,红糖100斤,王致和腐乳150瓶,菌包22个.   整理囤的物资是静姝最开心的时候,就和每天数钱一样.
从空间里出来,静姝打量着手里已经变成的五阶魔方,它是空间进化的钥匙,不管它在多远只要静姝想,随时都能召它回魔方空间,而真正魔方空间则在静姝的精神世界,别人看不到也摸不到,静姝前世做过实验,让父母以各种方法见一下魔方空间,包括让母亲也玩魔方,但是没用,魔方一旦激活就认主了.   现在的魔方空间是64立方米,想要进化成5*5*5=125立方米的魔方空间,就得先学会玩五阶魔方!   静姝在前世练了一年,因为断电没网,缺乏系统公式所以一直不熟练,升级魔方空间暂且等一等,目前最重要的囤物资,为两个月以后的末世做准备!虽然仓促了点,但静姝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是中午一点,父母都去工作了下午很晚才回家,趁着这段时间静姝要写一个详细的计划才行.   不过从重生的那一刻起,静姝就决定了: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加强锻炼.   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了,这一世她不会再叫外卖,静姝走进了厨房撸起袖子开始淘米,切腊肠,洗青菜,再在砂锅底抹点油,加水放米再加入少许油大火煮开转小火,煮熟后再放腊肠和青菜再煮一会儿.   静姝闻着飘香的米味,吞咽着口水准备着调味汁,一边做饭一边想着计划,待煮好以后静姝关火,打了两个鸡蛋进去继续焖了五分钟,再掀开盖子淋上调味汁,米香混合着腊味已经便完全融到了煲仔饭里,还有那两个太阳蛋散发诱人的色泽.   “八年还是九年没有吃过米饭了.”静姝一边泪流满面,一边使劲吞咽着口水,连带小砂锅迫不及待的就上嘴了,一口腊味就一口米饭要慢慢咀嚼,在牙齿和舌尖来回转换,让味蕾得到最大的满足,最后留香的食物吞咽下肚,静姝幸福的感觉飘起来了.   再对比末世吃的东西,草根树皮,腐食尸体那简直猪狗不如!   认真仔细的将锅里最后一块锅巴扒拉到嘴里,舔干净汤汁菜叶,静姝打了个饱嗝火速洗锅收拾干净后打开了手机,在记事本上开始罗列出最近的计划清单来,有计划这两个月才能稳而不乱的收集物资做准备,不然今天想起这个明天忘记那个,会做很多无用功的.   同时,将5阶-17阶的魔方教程和方法都下载到手机里,静姝不知道这个魔方空间最高有多少阶,总要有备无患,毕竟它将是末世后静姝最大的仰仗.   下午3点,静姝列好了清单后发现一个大问题:没钱.   于是静姝开始算起一家三口的总资产来.   父亲静安是乌城一个大规模装修公司的小股东兼木工负责人,二十多年前和朋友王忠合伙干,朋友出100元租赁费,他以技术木工入股,做牛做马待人诚信,做到了今天的规模,每月八千元+每年二十万分红.   王忠不拿工资,只拿每年上千万的分红.静姝刷刷的在手机写着来钱点:1,父亲退股买断拿钱.   母亲苏兰芝是公务员,每个月四千块,2,母亲收藏的邮票的纸币可以卖了.   看工资静姝家一年有几十万,但花销也大,家里有两个车要养,一个大宝宝静姝要养,去年还在郊区山边贷款买了一套别墅,静爸是担保人,写的静姝的名,说是嫁妆,周末也可以小住散心.   2022年房价已下跌,更别说是西北方的三线城市,郊区别墅是5000元一平方,按照土地建筑面积算,一共是168平米,送一个50平米的院子,共计84万.   别墅一共两层,每层168平米,顶层有一个40多平米的晒台,因为家里就是搞装修的,静爸在房子交工后就装修好了,还挖了一个20平米的地下室,彻底把钱花完了.   现在住的房是市中心学区房,虽然只有86多平方,但是可以卖到一百三十万,末世后第二年全家就搬走了,因为发洪水淹了半个城,准确的说地球30%都被淹了,这都是有原因的,后话再扯.   还有一个15平米的旺铺,每年收五万租金.前世卖了六十万给静姝凑网红的学费.   至于静姝,还处于倒贴状况,家里最多也就几万的现金,其他的都是不动产了,还有两辆车,前世静爸的丰田霸道卖了二十多万,没舍得卖静妈的小宝马.   这一世,静姝决定把父母的俩车都给卖了,旺铺学区房也都给卖了!愉快的在手机写上了第3点.   别墅可不能卖,地理位置极好,不管是发大洪水还是地震狂风暴雨,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前世市中心直接被放弃,而在郊区开始建立新区了.   之前说到一口吃的能换一个别墅并不是假的,静姝家的别墅就换出去了,他们一家三口在才能活下来,撑过了末世最艰难的第五年.   4,找孙子叔把欠了父亲10万块钱要回来!   “暂且这么多吧,想到再写,先弄到一笔资金收东西,再开始第1,4点计划!”静姝眯着眼睛思考着,朱正气的微信不停的滴滴响,发来了很多鼓励静姝当网红,用推广的话来.   “对了,我可以骗我爸妈说要去当网红啊,钱不就来了?”静姝猛的拍一大腿,如果还像前世那样钱不是很快就解决了?不然还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去说服父母卖旺铺卖车卖房.   难道说,再过两个月地球就会失去了阳光,每天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吗?然而这并不是可怕的,因为过一个多月后华夏就会公布有行星撞击,上层大气和远处的碎片将能够迅速环绕地球遮住太阳光,让所有人做好准备,甚至华夏国还会发放丰盛的补贴.可惜,他们只推测一个月没有阳光,没有想到往后十年阳光都被遮住了.   更可怕的是接下来的灾难,被遮住阳光的第一年全球气温疯狂的上涨,进入了持续一年的超高温,黑暗和缺水,高温带来的灾难是巨大的,粮食颗粒无收,最直观的就是海洋温度上什,淡水鱼热死,热带地区变成荒漠,海平面上升,岛屿国家被淹没并消失,引发难民潮,而紧接着第二年就开始发洪水下暴雨.
静姝的脑袋也‘轰’的一下,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没错,想要激活这个随身空间不需要滴血不需要咒语,只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将打乱的魔方恢复它就会在你的精神世界里生根认你为主,前世静姝整整用了九年才因缘巧合的激活了魔方空间.   谁能脑洞大到认为一个玩具魔方是个空间?别人家的空间要么是戒指,要么是手镯项链,再奇葩的就是异能脑袋里直接有个空间.   再说静姝的这个魔方空间激活的条件还那么苛刻,如果不是重生来的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个玩意.   不管怎么说,命运终于在这一刻改变了.   再次清醒,是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的,那电话就像是催命符一样一直响个不停,静姝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放下了由四阶魔方变成的五阶魔方后,才拿起手机看到了来电人:朱正气.   静姝的思绪也被拉远,十年前的事情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干嘛呢不接电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了‘星梦娱乐’捧你!推广,营销团队,人设,包装他们全包了一条龙!虽然价格有点贵,但现在最红的那几个都是他们推出来的.小姐姐,你终于要火了!”电话那头朱正气似乎兴奋的不行.   静姝的记忆终于被勾了起来,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明星,后来考了乌城的三本艺术院校,进了大学才明白当演员明星什么的不是那么容易,要么靠亲爹,要么靠干爹,要么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因为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什么都没有的静姝决定降低标准,毕业后就一直在家直播想当个人气女主播,可惜根本没人看,这不,就托父亲同事的儿子,朱正气给找了个营销团队,初期通过僵尸粉,大量刷弹幕,刷打赏,刷人气等.   总之,就是假装你这个女主播很火的样子,吸引别人关注你,打赏你.   “电子合约我已经给你发去了,你到打印店打出来,然后签名按手印,先付三十万定金...”   “喂喂,静姝,你吭声啊?”   静姝眯起了眼睛回忆了起来,前世这个时间他接到朱正气的电话后开心的很,包子父母很支持她,然后拿着家里卖车卖商铺东拼西凑的钱去当网红了,在卖人设,营销炒作,直播间天天几十万水军带节奏后确实火了一把.   可惜刚接到广告就进入末世了,总之那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一世,静姝不想当明星人气女主播,只想末世里每天吃好睡好不生病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朱正气,谢谢你,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突然不想当网红了.”静姝平淡的说着.   朱正气明显急了:“怎么突然不想当网红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梦想啊!@#¥%……”   静姝突然想起,前世朱正气这么卖力,是因为拿了5万块的提成,这种做法也没有对不对,拿提成很正常,但偏偏让静姝后来知道了.   而且事后静爸为了感激他又封了几万的红包,最令人心寒的是,明明正常价不需要那么多,没想到找了朱正气,走了关系,反而贵了一半,这明显是拿熟人开宰,专坑人.   “我就是不想当了.”   心里想着空间的事情,静姝草-草挂了电话后就闭着眼睛,心里默念‘空间魔方’后,整个世界一变,果然精神体来到了她的空间魔方.   周围是漆黑的,只有一个巨大的魔方发出白炽的光芒,每一个方块都有它独立的边框,静姝可以透视,拉近拉远的俯视魔方空间.   静姝的魔方空间和小说里的空间有很多差别,通过静姝一年的摸索发现,首先空间魔方里除了人(智慧生物)外,静姝都可以通过触碰将其收进来,包括静姝的身体也进不来,只能精神意识进来,好在的是对魔方空间的掌控是绝对的.   其次,初期魔方空间有4*4*4=64块1立方米的正方体这么大,噢不对,要减去中间已经占据了1立方米的小灵泉.实际上灵泉缩在中间只有篮球大小,前世一年都不曾填满这1立方米,可见其珍贵.   1立方米的灵泉作为魔方空间的中枢不可移动,它在中间‘咕噜噜’不断的冒泡,正方体的灵泉有6面,每面有个透明的运输线连接着6块可移动拼接的黑色田地,为田地浇灌.   静姝发现如果不种田,灵泉每天则可以多生产6滴,反之,每天只能生产20滴,约1ml,嗯差不多1克吧.   1立方米灵泉+6立方米田地+57立方米空间就是目前静姝的魔方空间.   57立方米可以分成57个1立方米的独立空间,也可以随意拼接,这就是魔方空间和小说里空间最不一样的地方,它最大功率的利用了空间,做到不浪费一丝地方,更夸张的是,每块田地正方体的6面都可以种植,也就是说有36平方米可种植.   最后,田地空间的时间比列和外面世界一样,种的菜如果不收也会老,收的菜如果不放到空间里也会干,种菜收获的时间也是一样的,外面种菜需要多久在这也需要多久,灵泉的作用是每滴加速2倍生长时间和增加产量,如果有种子灵泉会自动每天为一块田灌输1滴,如果觉得生长慢,可以多滴几滴灵泉.   不过每天灵泉都会加速2倍,一般6-10天蔬菜都会成熟.   没有存放生命体的空间时间是静止的,也就是热水放在空间里不管多久再拿出去还是一样的温度.   静姝做过实验,放了活老鼠进去,这一块独立空间的时间就会流动起来变得外界一样,静姝觉得这应该就和田地一个道理,老鼠也会老死,不吃东西会饿死,再在里面放蔬菜的话,久了也会腐败,在里面放热水过一会也会凉.   这就是静姝的魔方空间,一个很神奇,不一样的空间,看了排列整齐的魔方,空荡荡的空间还有黑色的土地,静姝充满了满足感,在没有阳光种不了地的末世,就靠魔方空间了.
房子车子这些在生命面前都将变得一文不值!   静姝摇摇头,希望历史轨迹改变,前世是前世,这一世不再有末世,可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所以静姝更不可能和包子父母摊牌了,空间,重生,末世统统不能说,不然以他们的性格万一再告诉亲朋好友,被人当成勺子(傻子)是小事,真的应验了指不定会被骂死,怪她不早几年说.   制定好计划的静姝飞快的找了一个让朱正气安静的理由:“让我再冷静一个月,如果还是喜欢当网红,我再找你好吗?毕竟一百万不是一个小数字.”   一直微信轰炸的朱正气才消停下来,也不敢把静姝逼的紧了.   静姝换了衣服,背上包,推了个购物拉杆车,在家搜出了静爸的私房钱3600元,好歹留了100块,以及微信零钱里的6059元,借呗借了6000元便出门了.静姝家是母亲管钱,静爸这种老实人一辈子都贡献给了他最爱的三个女人:他妈,他老婆,他女儿.   走到小区门口的打印店,静姝用手机把电子合同改了三个地方,定金改成了80万,全款改成了150万,公司名也给换了个,打印出来签名按手印,晚上回家就可以和父母商量着要钱了.   静姝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乌城最大的农产品批发市场买种子,顺便买调料等.   所谓有粮不慌,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她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某宝留着双十一剁手买其他东西.   这个批发市场最大的特点是:不零卖.都是一箱,一件批量走货,很符合静姝现在的需求.   打的花了20分钟到地方,望着人声鼎沸,满地菜叶子,大货车不停进出拉货的批发市场不由感叹,谁能料到半年后的一颗白菜都能卖到上千元呢?   批发市场很大,分为蔬菜,瓜果,干果副食,冷冻保鲜,水产海鲜等大区域.   静姝所在蔬菜区,中间两排的摊位就是重型大货车架着一箱箱新鲜蔬菜,有些已经卖了一大半,有些卖完已经撤了,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两边是种子农副调料等零卖批发店,静姝一连光顾了十几家,才将蔬菜,水果,棉花,药材,糖类,水稻,小麦,豆类,油类等种子每个品种都买了一些,不管以后能不能用上,静姝心里想的是起码要为华夏保留点根,假如有一天有阳光能种地了,也好过这些东西都灭绝了.   每个店主看着静姝的眼光就像看傻子一样,因为光玉米的品种就有100多,别说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了.   “是这样的,我是国家农业环境保护生态检测局的,这是我的工作证(百度自己P的),需要大量的种子样本,如果还有其他的种子还请再卖我一点.”   一般这个时候名字要长,别人才会搞不懂你到底是哪哪究竟干嘛的,再和XX局挂上关系,就显得是不是在检查他店里的产品合不合格.   这个时候店主就会换上一副笑脸开始为你介绍了,静姝细心的为每包种子贴上标签和注意事项,最后结账的时候还会送点其他东西.   比如老板卖的无-性繁殖培育好的农作物:甘薯山药的根块,马铃薯的块摹,洋葱和大蒜的鳞茎,甘蔗的地上茎,都不值钱,为了给国家做贡献老板每个都给了点,静姝感谢的装进了小推车里.   惊喜的是还有菌包卖,黑平菇,金针菇,榆黄菇,杏鲍菇,鸡腿菇,猴头菇,香菇,茶树菇等,批发价每包4元,重2斤,拿回去无需浇水,十几天就可以长出来,出3次菇左右,不过只要拿回去静姝就有办法让它们一直生长下去.   菌类可以说是为数不多在末世里生长的蔬菜了,末世里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静姝虽然吃平菇吃吐了,但不妨碍吃点别的菇.   静姝每样要了两包,加了15元配送费,写了地址等一会儿配送中心直接送到家.   买完种子继续往里走,推着小拉杆车,静姝偷偷把里面的种子和甘薯山药根块等都转移到了魔方空间里,反正外面也看不出来.   种子虽然都是一块两块的,但架不住种类品种多,一共花了静姝1030元.   很快静姝找到一家很大的调味品批发店,一进门就是十大缸陈醋排列开来,场面很是壮观.   “你好老板,请问免费送货吗?”静姝打量着对着计算器噼里啪啦算账的精明女大妈.   “两千起免费送,要什么你先看,不讲价的.”大妈头也不抬的说,一边又忙着给身后理货的小伙子喊道:“友好超市的货赶紧送,又来催了.”   看得出来这里虽然偏了点,但是生意很好,都是老主顾进货.   静姝走进开始看起一个个的价格来,不得不感叹的是批发市场批发真的太便宜了,超市里的东西都翻了3倍在卖.   但是这里批发都是100斤起,不零卖.   山西老陈醋:270元(100斤).低钠盐180元(100斤).酱油140元(100斤).白砂糖300元.冰糖180元.孜然1000元.花椒粉490元.太太乐鸡精85元.耗油280元.八角120元.桂皮粉760元.胡椒粉700元.小苏打粉400元.料酒300元.小磨香油3500元...   静姝觉得她自己一定是发疯了,怎么看着这些调料都能流出口水来?特别是小磨香油吃火锅吃面放点真是醇香留齿间啊啊!   天知道末世连粮食都没有了更别说浪费粮食生产副产品调料了,以后要是想吃怕是要自己酿,末世里没有调料,除了每周可以领到一点战略物资,盐.   这些调料在末世里真的是用一点,少一点!前世静姝家第二年被洪水冲了后,就再也没有尝过别的调料了,要么吃大锅饭,要么挖腐食.   腐食就是长期黑暗演变的新物种,一种腐烂的生物,密密麻麻的在一起不停的繁衍的小东西,好抓的很,白水煮腐食,加点树皮加点盐,有条件的再撒点葱花,就是一顿不错的饭了.
前世唯一活体样本老鼠放空间给饿死后,静姝就再没样本做实验了,囧.   吃了灵泉的菜可以强身健体是真的,但原本90天生长周期的白菜有灵泉5天就白白胖胖了,加速生长的同时会不会缩短其寿命?   菜成熟了的田地,灵泉不会自动供应,但长时间不收会老和干,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有灵泉菜就不会老和干,灵泉对动物,人又会有怎么样的效果?   所以静姝提前来到了畜牧养殖基地让体积不同,寿命不同的家畜做实验,这一世她不想再弱不经风,被莫名其妙的杀死了.   她要方方面面变的强大,低调做人,也可以随时高调做事.   刚到养殖基地,门口一排小货车司机就下来拉生意,运送家畜的,静姝花300元选了一位有七年驾龄的周大姐.   养殖基地各种家畜散发出的味实在让人受不了,静姝火速挑了15只母鸡,2只公鸡,6只母鸭,1只公鸭,5只兔子,10只鹌鹑刷掉了信用卡2500元,周大姐手脚麻利分批次提着笼子搬到了小货车上.   接下来买了小母牛4000元,小公牛3500元,一公一母两只小羊羔,共1700元;一公一母两只黑猪苗,共1000元,听说黑猪肉好吃..吸溜..   周大姐不仅帮忙掌眼,帮忙砍价,还让卖家每种都送了些饲料,饲料食盒,食槽等配套,当两人把买来的牲畜都塞满货车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幸好小黑猪,小羊羔都小,不占位置,鸡鸭兔又都有笼子,就是鸡鸭不停的叫,就不能学习小黑猪找个舒服的地方睡觉吗.   上车前静姝当着周大姐的面拍了车牌号和牛羊的照片,上车后给笑着给周大姐解释:“给我爸报个平安,说已经买好了,他总不放心我一个人买东西.”   女孩子出门在比较荒,没人的地方,要格外注意安全,特别还有一车价值12700元的牲畜,钱帛动人心,不要随意去考验人性.   “应该的,女孩子就要像你这样有防范意识,大丫头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周大姐笑着说,并不介意,因为小姑娘做事很坦然.   一路上开着导航,静姝让周大姐送到了别墅,这儿也很偏,基本看不到车,在小区门口刷了身份证,又行驶了一会才到了地方,周大姐还帮忙把鸡鸭猪羊牛都给弄下来了,静姝给刷了信用卡350元,“耽误大姐午饭了,补偿您50元.”   周大姐留了电话笑都合不拢嘴,临走时还在想:“现在住别墅的都喜欢养猪养羊了吗?城里人真会玩.”   静姝不敢在别墅门口用空间,这是2018年就盖好的楼盘,不远处就是可容纳数万人小区,虽说一半以上都没卖掉,卖掉的还都基本是屯房子的,但保不齐有人住呢?保不齐周围有摄像头呢?   可怜华夏14亿人口,房子就盖了足够60亿人居住的!   打开院子门,静姝一趟趟都弄进去时已经累的大喘吁吁了,关上院子门,又检查了一下周围,才将两只小牛,两只小羊放进了拼成4立方米的空间里;等牛羊长大以后就要加大空间了,现在刚刚好,不挤,还有活动的空间.   把两只小黑猪独自丢进1立方米的空间,17只鸡丢进4立方米的空间,7只鸭丢进2立方米的空间,5只兔子丢进1立方米的空间,10只鹌鹑也单独分了1立方米空间,静姝把食槽,笼子不锁都丢进去,还在别墅里找了水给倒进去.   鸡也不叫了,羊也安静了,空间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模拟出了它们最适合的温度气候.   静姝现在除却家畜占用的空间外,还有1立方米饲料;1立方米菌包;1立方米种子;1立方米老板送的甘薯山药根块种子.   静姝空间使用情况:1灵泉+6田地+13家畜+4杂物,还有40立方米空间,牛羊,鸡鸭兔随时还会使用空间,不过做完风干肉熏肉等,静姝会就留下几个种.   稀释的灵泉液得回去再配,饲料还可以撑些天,等空间里的蔬菜长好了就可以喂菜叶了.   静姝在别墅转了一圈实地考察一番,将脑海里的改造计划又深入一步后才锁好门离开.   想找个的士,等了十五分钟都没有,只能加了10元滴滴到一辆车,从5公里外赶来,静姝二话不说直接去了能源车市场,无他,马上就要给别墅装修了没车真的不方便,到时候房和车都卖了就可以用能源车上几天班,等末世更不用去那么远上班了.   末世后烧汽油柴油的车和废铁一样,因为没油,包括烧天然气的都不行;唯独源车很吃香,特别是东奔西跑避难的时候,有个能源车,别人走路你坐车...嗤.   计划里早晚要买能源车,那就今天吧.   能源车发展至今,一直是油电混合,因为至今没解决动力,续航这些问题,市场占有额很低.吹的再牛批,跑100多公里就得充个电,速度还上不了60,充电得盯着,充电难,电池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坏了,还不保值.   但!末世里有个能跑的车,你就偷着笑吧,烧油车再牛批末世里开不动有什么用.   静姝啥也不说,直奔比亚迪宋max这款老车型,国家给了一大半的补助,豪华七座车,大空间,LED光省电,360°全景影像,充一次电几块钱,现在买豪华顶配办完下来只需要六万多!   选了红色的,静姝可耻的贷款了,刷爆了信用卡的2.7万首付,办完了手续,只买了交强险,上了个临时牌照,静姝就这样开着宋max回家了!   18岁就学了驾照,很少开父母的车,所以静姝的技术是,只要你离她远点就可以活下来[微笑].   费很大劲才把车停在了小区停车位上,静姝又去刷了十几瓶矿泉水,彻底身无分文,饿的咕咕叫的回家了,打开门一看,大舅大舅妈,小姨小姨夫整齐的坐在沙发上,然后齐齐的唰的回头.   静姝吞咽了口水,看了看时间,18:25,噢,就算都下班了那为啥那样看她?咋了?
接着静姝一边运动,一边闭着眼睛进到魔方空间里,挑出需要在末世前做好腌菜酱菜的种子,开始在田地里种上.   魔方空间的田不需要育苗,浇水,授粉.但静姝还是决定到时候在田地里养蜜蜂,蜂蜜美容养颜又能做面膜.   静姝思略一番便做好了安排:12平方米的红辣椒,有灵泉的加持,5-6天收一波,连续收获,是做辣椒酱,辣白菜,麻辣牛肉干等不可缺少的原材料.   6平方米的榨菜,7-8天收,静姝的奶奶可是做各种腌菜酱的好手,想想末世里如果能吃上一口乌江榨菜和馒头,那该有多香.   6平方米的白菜,5-6天收,辣白菜,香脆泡白菜,酸白菜等都不仅储存时间久在末世里不容易引起注意,也是十分好吃的开胃小菜.   3平米的白萝卜,5天收,做小菜腌菜泡白萝卜菜存上,可以吃个一两年.   3平米的黄瓜,6-7天收,酱黄瓜的味道静姝不能想,一想就流口水.   2平米春笋,5-6天收,泡椒笋,腌笋真是一绝.   2平米豇豆,7-8天收,酸豆角真是泡面的好搭档.   2平米大蒜,6天收,甜蒜和腌蒜头就算单吃,静姝都能吃一盘,空间出品,必出精品,空间里的大蒜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再说是要培育蒜薹的,可不能马虎.   静姝将种子们撒的很密集,在铺上一层薄薄的土就好了,反正空间田地也不存在营养不良日照不均等情况.   58同城很迅速,静爸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约好时间明天几个主顾一起看房,为此还请了半天假.   静姝就不凑热闹了,虽然身上没钱但是也不能浪费时间,跑去要来了父母的医保卡明天就去药品批发中心买药,就在乌城肿瘤医院旁,不仅便宜还不限制数量,可能是为了方便满足肿瘤医院庞大的需求量,前世静姝每半年都要来着给七大姑八大姨带很多药.   末世初医保卡限制每天只能刷100元,没过多久直接不能刷了,可惜静妈医保卡里的几万块用不掉,静爸和静奶奶还都有高血压,末世后的一药更难求!可惜了奶奶爷爷第一年就...这一世不重蹈覆辙!   静姝还问静爸要了别墅当初的设计图,准备自己再修改设计,到时候人来改造了才不抓瞎.   计划准备妥当,静姝回到卧室里开着笔记本电脑,将百度词条,地图,菜谱,医药知识统统拷贝下来,又下了一个‘图书库’软件.   让电脑下载着,静姝看了一遍五阶魔方的教程后,开始练习五阶魔方.   末世前两年还好说可以在别墅度过,后几年别墅也不安全只能跟着大部队东奔西跑,现在的空间还是太小了,静姝要尽快升级到魔方空间,她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   “轰轰轰!”   “今日的早间新闻...”   豆浆搅拌机发出不规律的轰鸣声,就像炮弹一样,夹杂着切菜整齐的韵律声,还有静妈不满的唠叨声,静爸委屈的反驳声,新闻联播声..   声声入耳.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一大早不发泄点情绪,不把整栋楼人吵醒那都不正常.   “啊啊啊!我重生的第一天懒觉啊!”静姝左右翻转,前世末世没来时候,外面声音再大她都稳的一逼,甚至还能在睡梦里回答静妈吃煎蛋还是煮蛋!   末世以后静姝成了神经衰弱,很容易惊醒,害怕下一秒大地震了,发洪水了或者被潮水涨上来的腐尸生物包围了等等问题.   最后静姝顶着黑眼圈洗漱完,静爸静妈已经去上班了.   豆浆还冒着着热气,静姝加糖搅拌,一手卷着鸡蛋饼加香肠已经下肚了,两筷子把一叠凉拌黄瓜解决,抓起最后一个蒸红薯,不剥皮一口吞了下去,香甜的红薯肉和有韧性的红薯皮在嘴里久嚼不烂,吞咽下的一瞬间得到最大的满足感.   豆浆压轴出场,浓郁的香味和淡淡的甜味从舌尖到喉咙吞咽,热乎乎的流下肚,整个人都暖洋洋舒服极了.   要不说静妈一天三顿,早餐做的最好呢,因为早餐都是半成品,加热煮熟一丢丢技术含量都没有,等钱到了静姝一定要去冷冻品中心批发个够.   吃完出门静姝直接打的去买药,静姝还带上了从没用过的信用卡,透支额度4万.   药品批发中心也就比普通大药店大了那么俩个,一进门就有导购员提着篮子向你走来,笑的和花一样:“您好,有什么需要?”   确认过眼神,这是看见钱的笑.   “你好,我来给乡下的爷爷奶奶,亲戚买药.这是医院证明及他们身份证照片,一共是11个人.”静姝熟悉的拿出证明,有些药没证明不让买.   导购员笑的更浓了,“高血压这个药国家有补助,一会要登记一下.”   “我想一次性多买点,不然带一次药太麻烦了,我刷医保卡,可以不?”   “没问题啊,把医保卡放这,我们有分店轮着刷,等结完账再给您打电话来取.”大姐业务熟练的说也省得静姝天天换药店刷医保卡了.   静姝把奶奶需要的药给导购员看,接下来就很容易了,11个人分量本来就很多,每个人又带了两年的药,足够了.   医保卡剩余的1万多,静姝又买了常见的药,消暑丸,医用酒精,生理盐水,清凉油风油精,藿香正气水,云南白药末世里救命的东西则买了很多.   听见静姝要一箱子风油精时,导购员的目光就有点意味深长了,听说很多年轻人喜欢把风油精抹在私密部位上寻求刺激?   留下了医保卡和密码,登记上了乡下远亲近邻的信息,静姝又刷了200元配送费,和货物一起被配送到家.   把送货师傅送走,让药箱就摆在客厅里,静姝已经想好了买这么多药的理由,在手机清单里把药物打上了勾后,看了看时间才11点,静姝马不停蹄的出门打的前往乌城畜牧养殖基地.   静姝急需养一批畜生,做风干肉熏肉真的是次要的,真的.主要是为了测试稀释多少比列的灵泉对人的身体能达到最佳强化,测试喝了灵泉会不会加速老化这个弊端!
静姝躲进了厕所,幸灾乐祸的听着静爸静妈吵架,一边开着洗手池的水到空间里,把8立方米填满,一边在手机清单水产品后面打勾,标注了数量.   前世为凑钱静爸也让孙子叔还钱,每次答应的好,找了几次人要么玩消失,要么经济困难,后来钱凑够了孙叔欠的钱也就不了了之了.   要静姝说还是没被逼到那份上,今天就让静爸感受一下,10万块救命钱,孙叔宁愿吃喝玩乐都不还的感想.   静姝要让包子爸认清楚现实,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提款机.   填满空间的水池,静姝在土里分开种上了莲藕和水草,放进去了海藻等老板配的各种生物,又往里面加了1滴灵泉和一些鱼虫,希望赶在别墅池塘挖好前,成长一批龙虾和大闸蟹.   又收了60多个鸡蛋,40多个鹌鹑蛋和鸭蛋.孵的蛋还是没音讯.   视察了一下田地,已经长出许多绿叶了,静姝满意的退出空间,准备吃午饭了.   静妈的黑椒牛柳意面糊锅了,没人敢在静妈发火的时候嫌弃,三人默默吃完了黑暗料理,偶尔还会从牙缝里剔出焦黑的不明物体.   静爸在静妈的淫威下连着打了三个电话,最后孙子叔接电话了,一来就道歉,就差跪下了然后说本来凑齐了结果急事用掉了,过两天准把钱打过来.   “你看,人家是有急事,过两天一定会还的.”静爸终于理直气壮了.   静姝打开朋友圈当面打脸,“爸,这不是孙叔和他老婆吗?他老婆发朋友圈说在迪拜玩的很开心,感谢老公送的1克拉钻戒.”   静妈凑过来看了一眼,冷笑:“这么急的事,原来买钻戒了啊.”   静爸拿过手机一看,又尴尬又愤怒,特别是老孙的笑无不粉刺着他.   “爸,算了,我不当网红了,咱们家凑不齐钱,我明天就随便找个工作..”   ‘啪’!   静爸狠狠拍自己大腿:“肯定给你凑上,爸给你找好施工队了,明天你就和他们去开始装别墅.老孙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要回来.”   静爸咬牙切齿,女儿的前途比他命还重要,老孙,我看错你了!   就在这个时候静妈电话响了,是孙美美打来的,知道静妈还差10万时,就央求静妈把车便宜卖给他们,立马就能拿到钱.   静姝就知道要遭,看来孙子叔和苏美美这个时候就已经勾搭上了,不然那边刚说完没钱,这边孙美美就打电话来了,要说没鬼静姝都不信,要不是没证据,静姝就捅出这对狗男女了.   “小妹,车的情况你知道,29万落地,三年八千公里,无刮擦无事故,卖20万没问题,姐现在急需钱,便宜卖给你,16万吧.”   “姐,我的亲姐,真没那么多钱,只有10万啊,你不是就差10万吗?刚好再便宜点呗,等静姝挣钱了再给你买大宝马!”   静姝一听急了,这人当买菜呢?直接照一半砍呢?心太黑了.原来苏美美在末世前就没把她们当一家人了.   “妈,别墅还装修呢,没十几万下不来,要不还是先卖爸的车吧,小姨的又钱不够.”静姝赶紧提醒,车能不卖就不卖给苏美美,太不要脸.   静妈也表示10万太少,主要是急需钱,走投无路了,不然卖车干什么?   接下来静姝算是见识到苏美美有多不要脸了,竟然哭起来了!   “大哥结婚有爸妈撑着,姐结婚有大哥爸妈一起出嫁妆,我结婚爸妈就过世,遗产还留给了大哥,我什么都没有!”   “老天不公啊,问亲姐要东西竟然还要买,亲姐这是不管妹妹死活了啊!”   把静妈说的青筋直跳,那一颗心也慢慢凉了下来,她从来不知道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在小妹的心里还是这样的人.   “车送你了,就当爸妈补你的嫁妆.爸妈走了,我们几个也好聚好散吧.”静妈很伤心.   “真的送我了?”苏美美知道静妈生气了,但静妈性子软过几天哄一下不就回来了?   “嗯.”静妈之前伤心,现在是失望.   听到不带感情的回答苏美美意识到有点坏了,立刻补救,“哪能让亲姐吃亏,我再把私房钱拿出来,12万买车.”   “好.”静妈闭眼,就当是补给苏美美的嫁妆,此后,互不相欠!   苏美美光顾着兴奋了,根本没在意静妈,立刻就喊上静妈办过户手续了,另一边就把钱转给了静姝,速度之快.   苏美美压根想不到她这么不竭余力砍价,得罪亲姐买的车是给小三用的,想不到她还没上一天就被张中庸借口给了小三,几个月后看见小三开着车时气的吐血的情景.   “那我们就出去办理过户手续,静姝你拿着钱直接去签合同吧.”静爸脸色也不好,心疼的安慰着静妈.   车虽然便宜卖出去了,但静妈对苏美美差不多哀莫大于心死了吧?   12万能换回的救命物资,和几个月后一文不值的宝马.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静姝身上的钱首次达到了81.7万之巨,终于可以放手买买买了!   魔方空间还存不下太多物资,那么首先要买容器,比如商用大冰箱,先存一部分到别墅里,等魔方空间的等级上来了再挪进来.   还要买很多电器,施工队来了刚好可以安装上,比如中央空调都需要用提前安的,不然第一年就能热死.   别墅虽然装修好了,但在静姝看来要在末世里生活下去,还有太多不足,静姝必须要把别墅当个堡垒一样,完完全全重新改造!   时间紧迫,静姝打的到苏宁直接找客户经理,王经理,这位中年大叔表示双十一活动已经开始了,现在保价买贵十倍退,满送各种东西活动多多.   静姝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要了功率最大1拖10的中央空间,保证在末世第一年外面热如狗,家里每个房间暖如春就行了,花了5万元.   要了6台1000升的大容量冷冻商用大冰箱,花了1.2万.
刘师傅吞咽了一下口水,陈队长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钢化玻璃成本太高,为何不考虑复合玻璃或者水泥墙呢?”   末世安全性高,关键是省时间啊,框架一搭好,安上钢化玻璃就完事了,相当于在别墅上面罩个大罩子,她可没有时间耗下去了!   “为了漂亮.”静姝想了想,这个理由没毛病吧.   “好吧,公司有一批钢化玻璃卖不出去,刚好成本价给你也得十几万.”陈队长刷刷记下来材料.   “顺便把所有玻璃都换成三层中空玻璃,高大上还保温隔音.”静姝拿出设计图,把这些天的想法开始一一说出来.   末世第四年频发山体爆炸泥石流,天天打雷不下雨,雷电就在耳旁爆炸,各种声音惊天地泣鬼神,有时候一个闷雷炸的整个房子都在晃,隔音是必要的.   第五年大雪静姝真是记忆犹新,不知道冻死饿死了多少人,很多人冻死在了挖树根的过程中.   静姝满身都是冻疮,又痒又疼,破了流脓结痂了就是一大块疤,每天还有干不完的活才能换回一点树皮和腐食根本不够吃.   握拳,这一次不要再满身冻疮还毁容了.   “我要在别墅后面打通加盖锅炉房,锅炉再连两个灶台,这样冬天不开火也可以做饭,再加个炕,里面烤架子肉烤馕,最里面盖个煤房.”静姝指着别墅后面一排过道说着,就想起馕坑肉来...吸溜.   北方都烧地暖,静姝家别墅的地暖是个人用壁挂炉烧,烧多少燃气掏多少钱.   但末世第二年后燃气,电所有资源都供着人造太阳,政府才种出点吃的,至于自己做饭开火更不可能了,吃的都没有.   所以加个锅炉房自己烧很必要,到时候做饭烧煤烧木炭都可以,地暖和空调双重保暖.   堡垒改造第二步:冬暖夏凉,有水有电,吃得饱,过的好!   “这个简单,在你们厨房角开个门就行.”陈队长松口气,生怕静姝再出天马行空的点子.   静姝把两人带到别墅前院,“这两边原本打算种花,但现在左边要挖个小池塘,深一点,我要养荷花和鱼.在池塘上面安两排仿太阳光的荧光灯,我害怕冬天日照不足.”   “中间过道不变,右边的下面我要做个蓄水循环系统,上面继续种东西.”   陈队长又刷刷的记下所需材料:“防水做好就没问题,放心吧.”   池塘比较小,大约8平米左右,蓄水循环那边则大约20多平米,上面静姝预计种的菜也在20多平米.   静姝又带着两人来到院子门口,“这一块地方盖个储物杂间,帮我分成四块封闭的.”其实是用来养鸡养猪的.   别墅外的需求说完了,静姝带着两人进了别墅.   静爸装修别墅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和防盗门窗,包括地下室是个隐藏式的,还有防盗门,这些不用换.   第一层客厅40㎡(中空),厨房15㎡,餐厅20㎡,衣帽间20㎡,卧室(+卫生间)25㎡,卧室(+卫)20㎡,堂屋15㎡.   “把餐厅挪到堂屋,把厨房和餐厅打通改成大厨房,然后在这边再打上一排橱柜,那边按照你说的再打个门连上锅炉房.”这样大冰柜就有地方放了,买的物资也有地方放了.   想想一个超大的厨房摆满了各种食物和物资,静姝就充满了安全感.   第二层一个大卧套间含:书房,储物间,衣帽间,卫生间.还有一个起居室和一个卧室.   “把二楼的起居室改成花房恒温室.”这个需要的工程就有点多了,改水改电,改管道,做保温做架子,搭灯架等等.   最后静姝来到了三楼40㎡的露台,可惜已经被各种蓄水箱和太阳能发电给预定位置了,静姝本来想种地的,但是想到第一年缺水缺的严重,便还是多放点储水箱吧,后几年可以适量的种点地.   “在这再装一个升降电梯,过几天安装蓄水系统的人就会来了.”   堡垒改造第三步:能种地,有家禽,有蛋吃有奶喝.   花了一个小时和陈队长,刘师傅沟通完了双方的想法,然后两人签了一份合同,别墅重装的事情就正式交给陈师傅小队了.   “十五天保证完成!”   下午陈师傅带着静姝去选各种材料,然后签字,一天把材料都选定,零零总总预计花费40多万,把静姝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晚上回家吃饭时,静爸一直欲言又止的,看到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最后啥也没说,女儿最近笑的少了,话也少了,以前最喜欢打扮了,每天衣服不重样,现在几天没换过衣服,是咋了?   ……   11月7号,静姝空间里的鹌鹑孵化了,静姝喂了新孵化的10只小鹌鹑稀释灵泉并编上号,又给新的蛋打上记号,顺便又收了一波鸡鸭蛋.   可惜鸡鸭蛋并没有孵化出来,都已经孵了5天了,静姝想着是不是应该用编号1的蛋来孵会比较快点.   编号1的母鸡又大了一圈,每天可以夸张的下十个蛋,按照加速程度来看编号1应该进入衰弱期了,但是并没有,它还是母鸡中的战斗机.   静姝决定再观察七天,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她就可以适量摄入灵泉了,用上一段时间没有副作用以后就可以给父母也摄入一点灵泉.   牛羊猪涨势很喜人,已经半大了,按照这个进度再过二十多天,母猪羊牛就可以成熟,公的还要再等一个多月,看来成长真的和灵泉多少有关系.   这几天静姝忙的手脚不能着地,才把中央空调装好,太阳能发电系统安装好,剩下的家电静姝让陈队长改装完厨房后再送过来.   四个超级大的蓄水箱几乎把晒台占满,让静姝终于不再害怕末世第一年渴的喝不上水,只能舔嘴唇和靠吞口水活着了.   静姝要的倒三角钢化玻璃墙,钢框架全部已搭建好,顶层可收缩合上也设计完毕,明天把玻璃镶嵌进去就完事.   今天得了半天空的静姝就要去收粮了.
空间田每天只灌输一次,静姝每天也只喂一次灵泉,每次喂它们大约喝一口水的量,所以今天取出的20来滴灵泉可以用一段时间.   出空间百度了资料,静姝去了一趟楼下绿化草坪拔了很多干枯的草回家,静姝再次回到空间,利用‘空间绝对控制’把鸡笼子暴力拆开,让它横铺着,卡在距离空间地面10厘米的地方,再给鸡用枯草做了十五个下蛋窝,顺便也给鸭子和鹌鹑也弄了个窝.   这样鸡下的蛋就在窝里,鸡屎就会越过笼子直接漏在空间的地上,等过上几天干了,静姝就会把鸡屎合着猪饲料一起给猪吃[灵光一闪].   度娘说这样猪吃了好,也省得静姝到处找地方倒鸡屎,不过以后猪牛羊粪倒是个问题.   再给所有小可爱们多加了饲料和普通水,静姝退出了空间,开始刻苦练习魔方了,这个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有时候也很讲运气,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苦练,熟能生巧,尽量在末世前升级到5阶魔方吧!   ……   11月3号,静姝重生的第三天,早晨被吵醒后,静姝就晨跑去了,静妈静爸大感惊奇,其实静姝主要是来处理粪便的,每跑到垃圾集装箱前停一停,碰一下就能瞬间把其中一种牲口的处理掉,再找下一个.   要不说空间出品,必出精品呢,灵泉太给力了.   一早进空间视察发现,粪便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原本刚好的空间都显得有些拥挤了,母牛母猪母羊明显大了一圈,饿的在哀号了,公的则稍稍大了一点并没有饥饿,静姝赶紧给喂了饲料加了水.   鸡鸭鹌鹑都下了很多蛋,灵泉含量越多下的蛋越多,静姝分了3立方米安置不同的蛋,剩余了几个打上记号让它们孵,看看多久能出来.   又给羊牛加了4立方米,猪加了2立方米,就剩下31立方米了.   送的饲料已经不够了,看来今天必须去买了,灵泉应该是加速成长,摄入量,消化.幸好没莽撞的直接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清完了粪便静姝回家开饭,影响食欲不至于,末世里只要是吃的静姝都吃过,包括饲养的五谷虫,别名蛆.   末世第一年的高温,死了多少牲畜和人,有多少腐烂的食物生了多少蛆,随处可见.   静姝本来打死都不吃的,但真的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时,当政府发放的粗粮变成了每天不同手法的油炸,红烧,干煸五谷虫时,你会发现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好歹是肉啊.   “我吃过的苦,不想让父母再吃一遍.”静姝想着,“但可以看苏美美再吃一次.”   早饭是浓稠的南瓜粥,蒸土豆,一叠醋泡蒜薹,主食是煎饼.   静爸静妈专门请了假在家等孙叔的钱,静姝吃完就开车直奔饲料厂,批发了一整车饲料后丢进了空间,静姝有意在别墅也养点鸡鸭牛,饲料是必须买够的,不然末世都找不到借口拿出来.   接着静姝马不停蹄导航到了水产养殖基地买鱼苗.   在静姝的计划里别墅前挖个小池塘再养点荷叶莲藕和鱼虾,末世没有阳光也不怕,买上灯自己发电照着保证鱼不死就行了,主要是个掩护,自己时不时往池塘丢点空间自产的鱼,打一下牙祭...吸溜.   水产基地的鱼苗种类太多了,静姝只能有选择的买鱼苗,不然小小的空间也养不下多少.   找到一家规模大的水产店,向老板说明了自己私人挖了个小池塘,要养龙虾,大闸蟹,各种鱼,莲藕荷花用来自己及亲戚吃的.   老板听完后虽然不建议这样养,但还是给了静姝一个套餐和一些注意事项,让静姝最好在池塘里分几个区,把凶猛的鲈鱼鲶鱼鳜鱼分开,等稍微大点可以混养,吃弱除病.   龙虾和螃蟹可以混养,螃蟹会吃掉弱虾病虾.   最后静姝买了:2斤小龙虾,2斤大闸蟹,1斤鳝鱼,1斤泥鳅,1斤鲫鱼,1斤鲢鱼,1斤鲍鱼,1斤生蚝,1斤扇贝,1斤花甲,0.5斤蛏子,0.5斤鳜鱼,0.5斤青鱼,0.5斤鲈鱼,0.5斤鲶鱼,0.5斤石斑鱼,0.5斤黑鱼,0.5斤章鱼,0.5斤老鳖,10斤发芽的藕节.   老板给静姝讲了一遍生态养鱼,以鱼养鱼,套餐还包括:各种鱼虫,水草海藻等浮游生物,各种鱼饲料,工具网等等一堆和养殖有关的.   老板还告诉静姝,小规模的私人养殖灵活性大,鸡粪混合菌液,再加麦麸玉米粉等等都是上好的鱼饲料,投喂小龙虾主要是高蛋白动物饵料,各种动物尸体内脏,小麦黄豆冬瓜等农作物也可以.   如果和水稻一起混养也可以.   这一下静姝把自己农作物种植,动物养殖,水产养殖结合起来形成了一个新的生态圈,彻底的可以自给自足了.   老板帮忙把装好的鱼苗箱,工具箱各种都搬到了车里,还说明年4,5月过来再补一批苗,那个时候下苗好活长得肥.   看在老板普及知识的份上,静姝不怪老板推销给她鱼苗加一堆工具花了三千元,半年以后三千元什么都干不了,而今天的鱼苗将是一家人后半辈子的口粮之一.   开车到偏僻的地方,静姝先把空间每块田的土都镐了些,铺了厚厚一层到新拼的8立方米的空间里毕竟泥鳅小龙虾的喜欢泥土,然后把不到20斤的鱼苗放了进去,按照老板说的简单分了下区,先不让小苗自相残杀.   忙忙碌碌回到家已经2点了,静妈一边做饭一边在和静爸吵架,吵的还挺凶.   从糊的味道盖过了香味可以判断出,静妈很生气!   静爸坐在沙发上,一根烟接着一根,偶尔反驳:“人家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才不接电话,或者没看见.”   “那你赶紧再打一个,这不是耽误正事?说好12点还钱,一会说过十五分钟转,一会玩消失的,他要是不还就直接说不还,干嘛磕碜人!没信用的人!”   静爸气的呼呼的,又反驳了几句.
再看到还没有惨死的大舅一家,静姝轻轻的出了一口气,对于大舅苏益阳一家的印象就是小时候经常去他家玩,大舅妈王芳会做一些静姝喜欢吃的菜.   外婆外公过世后,虽然在同城,但就很少见面了,过年了才会吃个年夜饭.   末世后第三年全球地震.   乌城在盆地,三四天震一次,基本不超6级,哪像川蜀,每天都要摇两下,过一两个月就要来个大的,川蜀人民表示那一年大地就是他们的床.   但乌城政府还是要求市民们晚上住广场和避难营,或平地上,还给发了物资.   静姝记得很清楚,那晚大舅妈说:“睡广场气味太难闻,磨牙放屁打呼噜什么都有,这两天才小震过再不会震了,老李家天天回去睡不一点事没有?再说苏龙也受不了这么冷的天气,就回去住一晚.”   苏龙是大舅的儿子,比静姝还小5岁,老来子,宝贝的不得了.   大舅一家回家住了,那晚上发生了6级地震,震源是大舅家那片区域,周围小区楼房都塌陷了.   再没有搜警犬去救人,再没有消防人员去搜救,甚至没有新闻播报,也没有人调查这一次地震死了多少人.   因为是末世啊,天天都死很多人.   更多的去捡物资的,没有阳光后种出来的农作物太少了,没有棉花没有衣服没有被子,什么都缺,来了好多人在废墟里捡东西,偶尔会扒拉出几个尸体,还会把衣服剥了.   静妈就哭,要和小姨去找尸体,小姨边哭边说怕,静妈就拉着静爸去找,后来找到了,惨不忍睹.   静姝觉得她妈那么惯小姨,有什么东西恨不得全给小姨,有一部分原因是大舅一家的惨死.   这一世静姝不再给静妈惯小姨的理由了,也不想让静妈的亲哥再死一次.   小姨苏美美,爱美但人不美,女儿张含含,20岁,她们母女关系不怎么样.   因为小姨夫张中庸一家重男轻女,2002年正计划生育,张中庸又是国家人员想升官就不能生二胎,所以从那时起他们的婚姻就破裂了吧.   张中庸养了小三,还给生了儿子,末世没几年就过了明路,小姨迫于情势二女共侍一夫.   但静姝临死前才知道,孙叔和小姨早就搅在了一起,孙叔真没担当,小姨夫都敢过明路,孙叔只敢在地下来.   爸不爱妈不疼,养成了张含含从小自私自我,敌视任何人的性格.   对于恩将仇报苏美美这种人,静妈舍不得她死,静姝也舍不得让她死,总要把她推在万丈深渊的边上,再好心的拉一把,再推一把..   咕咕~咕咕~   正当静姝回忆着前世的事情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还在这诡异的时间叫的很大声.   “你这熊孩子又到哪疯了?今天把你大舅大舅妈,小姨小姨夫喊过来吃个饭,顺便商量下你的事情.”静妈从厨房拿着菜刀冲了过来...递给了静姝一块炸糊了的..鱼.   “先垫垫,和你大舅他们说会话.”   ...emmm   吓死了.   看见了糊的鱼,小姨站起来了:“我还是帮帮姐吧.”   苏美美真的从小到大吃够了静妈做的饭,以前以为她故意的,后来发现她真的身体不协调,苏美美还得意静妈找不到好婆家,谁知道呢?   不会做饭什么都不干的苏兰芝找到了疼她爱她,交给她经济大权的好男人;生的女儿也跟宝贝疙瘩一样疼!   会做饭什么干的苏美美找了只会嫌弃她,买什么都要经他同意,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生的女儿就是陪贱货!   凭什么!苏美美掐着手心收起了情绪.   今晚想借钱?做梦吧!   静姝把矿泉水放进卧室发现今天买药的箱子都被堆到了卧室里,让堆满调料的卧室变得更小了,不过好在应该没被小姨他们发现吧?不然末世来借药就麻烦了.   出来陪大舅几个人聊了会天,静爸就回来了,让老实的静爸张口借钱,他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开口的情绪.   饭很快好了,不得不说小姨的手艺得到一桌人的肯定,静爸为大舅和小姨夫满上酒,喝了两杯后就进入话题.   “静姝的梦想一直想当明星,主播.孩子找到她喜欢的事业,做爸爸的很开心,当然要全力支持她!现在机会来了,娱乐公司发来签约合同,只要付上一笔钱就能把她捧红,以后就有能力自己赚钱了,我很为她自豪!不就是150万?我给她凑!”   静爸说着又举杯,自己干了一杯,大舅和小姨夫也都跟了一杯,大舅妈和小姨在一边沉默着夹菜.   静姝眼睛突然就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骗包子爸去低声下去的借钱,是不是做错了?   不,是为了让他们先重新认识一下小姨!同时看看大舅一家以后要相处到什么程度.   不要随便考验人性!因为经不起考验!   静姝为什么要借钱?第一,让父母知道在困难的时候谁帮忙了,心里有个数.   第二,现在借钱买各种物资,其实也是为了帮助给他们借钱的人规避末世的灾难,末世后钱不值钱了,物资值钱,到时候再用物资还钱,以帮助他们在末世更好的生存下去.   帮助静姝的人她不会忘记还要对人家好,这就是借钱的理由.   但是如果一分钱都不借给静姝,静姝末世以后难道还要送物资再养白眼狼?   “商铺是赚钱,但是比不上静姝靠自己赚的钱.卖!今天卖了60万,钱已经到账了.”   “车房都卖!老孙还欠我10万说过几天就还,可合同明天就要给80万定金,车不好脱手,今天喊大家来的意思就是,先借点钱给我和兰芝,等我们卖了钱就还给你们.”   为了女儿的前途,静爸再不好开口也开口了,他紧张期待的望着大家,静爸和静妈的思想中,过几天就还钱,现在只是倒腾个手,大家都是至亲血缘的,应该会同意吧?   如果换做他们有困难,静爸静妈不说二话肯定要支持的.   “老孙会还钱?啧啧,真天真,老孙的钱在我这呢.”要不有句话说,你不愿意为老婆花钱,总有一个愿意为你老婆花钱的人替代你.   苏美美得意的想着,眼睛撇过带着绿帽的男人,发现张中庸正惬意的喝酒呢,根本不为所动,这样子大概就是他不发表意见,有什么让她担着呢.   苏美美咬牙指甲又掐着手心,这摆明是让她来做恶人呢,让她来打发掉呢!   “是什么娱乐公司?别被骗了,现在骗财手法太多了.”大舅妈关注点果然不同.   “是我二十来年的老同事儿子给介绍担保的,静姝,把合同拿来给大家看看.”静爸很相信朱正气.   静姝心咯噔一下,作为律师的大舅妈不会发现点什么吧?
静姝又扒拉了一口米饭这才回卧室把合同拿出来给大舅妈看,心里已经思索着被看破后说辞了.   谁想职业病这个东西律师也有!   大舅妈不查公司名,直接查公司信用代码,相当于身份证号码.   “公司,合同都没问题.”大舅妈说.   “那就好,我就打算先把80万定金凑上.”静爸静姝都呼出一口气,接下来双方就陷入一阵沉默中更尴尬了.   大舅苏益阳看了一眼喝酒的张中庸,吃菜的苏美美,“我们还有点闲钱,不着急还,就先借30...”   大舅妈王芳用眼神撇了一眼大舅,大舅吓的立马改口:“先借20..”   “咳咳”.王芳咳嗽了两下.   大舅满脸通红,这次快速的说:“先借10万,不急还,等过些年缓过来再说.”说着就摇了摇王芳,“把钱用微信给兰芝转去.”   “直接转给静姝吧.大哥大嫂,过几天钱倒过来就还你们,这钱我们就是应应急.”静妈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大嫂..有点,弄的他们不还钱一样.   至此,大舅妈王芳被静姝摆在了‘有困难了可拉一把’的位置上.   静爸又把目光望向小姨.   重头戏终于来了!静姝有点小激动,收了转来的钱,观察装聋作哑的小姨.   能不能在静妈心里埋个刺,就看这一次了,希望小姨千万别让静姝失望啊.   “小妹,中庸你们表个态.”大舅觉着不能这么尴尬下去.   张中庸夹起煎鱼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笑着说:“小美,你们家的事你做主.”这才放进嘴里.   苏美美心里把张中庸骂了一百次,然后开始诉苦啊,最近买了房穷啊,孩子艺术学院的学费贵,穷啊,总之一时间没钱.   静妈想起亲妹刚来乌城,没工作没对象在她家住了四五年,再穷她没说半个穷字,后来更给她介绍工作,才找了在政府机关的张中庸,嫁人才搬出去.   ‘呸’.   张中庸吐出咸出人命的炸鱼,想起小妖精不仅会炸鱼,每次还把他榨干,一时口干舌燥,又想起她喜欢小宝马...   “大姐,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也是想再买辆车,要不把小宝马卖给我们吧?”张中庸突然插话.   刚把左脸卖出去,右脸反手就被张中庸打的啪啪响,苏美美诉苦白诉了,但想张中庸已经有奥迪了,那这个小宝马就是给自己买的?   苏美美一直羡慕苏兰芝有小宝马,现在,要易主了?   “那个暂时不卖.”静爸舍不得,“那个车虽然有三年了,但只开了8000多公里,还是准新车,而且兰芝你们也知道,她的东西不管用多久都和新的一样,保养的可仔细.”   “迟早得卖,便宜给自家人占啊!姐,便宜把车卖我们吧,我这辈子都没有车呢!”苏美美开心的要飞起来了.   静姝傻了,预料小姨不给借钱,但没预料到他们一家人这么不要脸,占起自家人的便宜来了,关键是静姝不想在金钱方面再和他们扯上关系.   现在卖个车,等末世里废了,小姨再跑来哭,静妈不得愧疚再给一大堆补偿?卖也不能卖给这家子.   “我妈的车不卖,万一这房子卖了我们别墅那么远,连的士都没有怎么上班?”静姝赶紧说道.   静妈也有点犹豫,她想便宜点卖给小妹得了.   “我的亲姐,明天就交定金了,卖给我们直接拿钱,二手车现在没那么好卖.”   “小姨,那你们直接把钱借给我们呗?”静姝补了一刀.   苏美美闪过尴尬之色:“你这熊孩子真会说笑,我们就那么点钱留着买车呢.”   静妈的眼皮下垂,这么多年第一次向小妹开口,竟得到了这个结果.   “我给老孙打个电话,看他明天能不能还上钱.”   静爸实在不想卖小宝马,说完就起身打电话了,没多久就传来静爸惊喜的声音,“好的好的,太麻烦你了,老孙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十二点给我转.”   定金的事就这样暂时定了,大舅家当场转了10万,小姨想买车没买成,也没给借钱,给了静妈双重打击,算是意外之喜.   小姨总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前世包子父母总是‘不给大家找麻烦’从来不开口求人,所以不要考验人性,多考几次关系准崩.   今晚静爸静妈注定会难过了,明天估计不仅难过还会怀疑人生吧,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呸,挺难过的.   “哎,成长总是会付出代价的,痛了才会领悟.”   静姝回到卧室先进空间视察了一群口粮们的生活状况,黑猪们吃完饲料就睡了,牛和羊很安详的在一起,偶尔换个姿势.小兔兔们蹦来蹦去的,活动空间很大,拉了一地兔粑粑.   惊喜的是鹌鹑下了2蛋,还在孵蛋,老板说光照可以提高鹌鹑的产蛋率,魔方空间的光很充足,它本身就是发光体.   17只鸡真是惨不忍睹,到处都是鸡屎,下的2蛋还被踩破吃了,静姝一会得想个办法了.   把每瓶矿泉水上标注上编号,白衬衫剪成布条上面写上对应的编号.   首先给母牛,母羊,母猪喂1滴+250克的矿泉水,公牛公羊公猪喂1滴+1千克的矿泉水.   15只母鸡则从1滴+100克依次往上加,1只公鸡喝灵泉,1只公鸡不和灵泉,静姝要看看它们的区别和寿命.   鸭,兔,鹌鹑也都编好号,按照编号喂矿泉水,静姝是要测试不同体积寿命的动物喝同比例的灵泉会有什么差别.   编完号,在空间里给每个口粮脖子上绑上布条,然后把矿泉水放到饲料那个空间里,静姝直接取了水送到牛肚子里.   牛的感觉可能就是莫名其妙嘴被掰开了,一坨水莫名其妙的越过嗓子直接进了肚子里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水自己进我肚子的.   静姝操作娴熟,动作麻利,一会儿就都喂完了稀释过的灵泉,可怜编号0的公鸡,什么都没有.   空间里的6块田已经发芽了,快的都有几厘米高了,要不是自己亲自种的静姝都不知道自己都种了啥.
买了西门子洗烘一体机,6千元;西门子大容量洗碗机,9000元.   末世第一年没水,静姝记得碗都是自己用自己的,然后舔干净,衣服后来脏的已经分不清什么色了,末世第二年倒是天天下暴雨,就是衣服从来没干过..   这世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选择节能洗碗洗衣吧.洗碗机比用手洗省水20倍,用完的水不浪费过滤一下反复使用.   买了一整套水循环过滤系统,净水器,超滤机,龙头净水器,RO反渗透过滤器等和配套十年的滤芯里三层外三层全部安装过滤,小到微生物都能过滤掉.   四个商用集水箱及过滤循循环系统,共花了十万元.   末世第二年的暴雨虽然让世界暂时不缺水了,但也衍生出新物种,一种伴随暴雨的红线虫.   第二年说是下雨,不如下虫雨比较贴切一点,通体红色,两头是黑色的,大的有几厘米,小的只有几毫米,很细,比头发粗点,只要有水就能生存繁衍,下的雨一半都是这种虫,还喜欢乱蹦...   弄的水龙头一开都是虫.   你以为红线虫成灾了?   呵呵,太天真了.华夏人民能吃到一个物种频临灭绝你信不信?   不知道澳洲,米国那些国家怎么样,反正后来红线虫是拯救了华夏数亿人.   那一年你可以看见无数人每天在打捞捕捉这种红线虫,从身上捉,拿着盆接,去洪水区捞,交给政府计算公分,拿着公分换烤的,抄的,煎的各种口味的红线虫.   口感不好,隔壁老人和小孩都给了差评,说是没裹鸡蛋液.   这一世静姝再也不想过潮湿的衣服养虫,随时都能在身上捉几只红线虫塞嘴里当零食的生活了!   她要将所有红线虫阻挡在别墅外,喝水的时候再也不要一遍遍过滤水里的虫卵,一遍遍的烧开水里面还是有红线虫了!   所以这钱花的值!   继续买了商用自动制冰机,2000元.末世第一年必不可少的物资.   小型一体多用粮食脱粒机,大豆小麦高粱谷子油菜黄豆玉米都可以.3000元.以后种的小麦稻子都可以脱粒,可以暗度陈仓到提前买好的粮食包装里,再也不怕吃不上白米饭了.   接着静姝挑选了一些末世十年种所需要的机器:小磨盘,手动切肉片机,绞肉机,冰激凌机,封口机,真空包装机,章鱼丸机...等,花费8000元.   静姝买的大多是要用电的,末世后几年,华夏的电力,火力资源都用在了人造太阳上,给人民几乎断了供电,也就是每天19:00-19:30播放个新闻联播供电,还有限制,大家要用电的都堵在这个点了.   在这得感谢华夏的政府,末世十年,新闻联播没断过,可谓风里雨里我再这等着你.   所以静姝必须买了最新一代太阳能发电系统.   末世后,并不是没有太阳了,而是阳光被群星碰撞后产生大量尘土碎石挡在大气上层,遮住了阳光,黑夜温度会剧降漆黑一片,白天会像马上天黑的样子,只有微弱的光.   所以光伏太阳能发电效率低下,末世后整套系统发的电大约只够开个电饭煲的.   UBC发明了细菌太阳能电池,原理就不说了,反正只要有光就能发电,效率虽然也不算高,但可以用量来凑,静姝土豪的买了十套,花了15万.   王经理刚开始嘴巴长得老大,以为在消遣他,后来当静姝直接划了五万定金后,他笑的脸上的褶子就成了老菊花.   每满5千抽一次奖,每满1万减1千.   共计34万,抽68次奖,减了3.4万,所以静姝这短短两个小时就花费了30.6万.   付了定金,留了别墅地址,开好了所有单子和要求,静姝就赶紧打的回家,抽奖什么的等下一次买东西再来,如果不赶在静妈做好饭前回去会被骂的!   ……   静妈做的饭足以让静姝对重生后的许多食物幻想破碎,等忙完这段时间静姝一定要自己掌勺!   晚上惯例喂畜生灵泉,收一下蛋,记号蛋依然没有敷出来,编号1,喂灵泉含量最多的母鸡比其他鸡大了许多,凶猛异常,已然成了17只鸡的老大.   鹌鹑,鸭和兔子也大了一圈,其中母猪是成长最快的,明显比公猪大了2圈.   水产空间里的鱼苗看不出变化,水草海藻到是在疯狂的长,空间的光和灵泉给了这些生物充足的条件.   田地里的6块田大多开始结果了,再过2-3天就可以收一批蔬菜了,静姝接下来的计划也要快点实施了.   11月4日,静姝早起锻炼顺便处理了粪便后回家吃饭.   早餐是乌城特色奶茶,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秘制奶皮,嚼起来韧性十足奶香留齿间,配上油条和酸辣土豆丝,静姝给早餐老板打99分,多1分怕他骄傲.   吃完饭一家三口出门.   “我先送你妈去上班,然后把你带给陈队长,之前的装修就是他负责的,该重装成什么样你按照合同上的去做,不懂的多问问老陈和娱乐公司那边的人.账记在我头上,回头我结算.”静爸边开车边说,心里想看来真的到卖房的地步了.   真是一文钱逼倒英雄汉.   “爸妈,我想买个两三万的车,去别墅跟着装修也方便,总不能天天跟你去公司,再让陈叔带我去别墅,下午再跟他们回来吧?别墅装好后,车还可以给妈开着去上班.”该给能源车过明路了.   “可以,让你妈再给你点钱.”静爸又想起小宝马卖的亏,还不如不卖呢.   ……   陈队长一行共6个人,是一个分工明确,效率极高的装修小团队;今天是重新装修的第一天,4个人留下来开材料单,一会确定好装修材料立马就可以开好单子运输材料过去.   陈队长和木工刘师傅一起来到了别墅,听听静姝要把别墅重装成什么样.   “我要在原有的2米墙上再做四面钢化玻璃墙把别墅包围上,再做一个可以收起合上的钢化玻璃顶和四面钢化玻璃墙无缝隙结合,钢结构桁架,倒三角异形钢化玻璃,这样的外观别具风格,我直播起来才会引起更多的人关注.”   静姝堡垒改造第一步:防虫雨,防飓风,防大雪,防贼!
虽然静姝的田也可以种粮食,但需要好几天时间,还需要加工脱壳什么的,静姝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先买一批,吃差不多的时候就种一批,到时候好拿出来浑水摸鱼.   先到乌城粮油米面批发中心,静姝批发了100袋40斤的面粉,60元/袋;100袋20斤真空稻花香大米,95元/袋;200袋10斤真空泰国香米,70元/袋;10袋20斤五谷杂粮,40元/袋.   北方吃面,拉条子拌面揪面片是不可少的主食,考虑到面粉加工不易静姝多买了点面粉,静妈不擅面食,末世后静姝可以好好露一手了,得多亏和奶奶学的手艺.   泰国香米是静姝最爱的大米之一,又香又糯干吃稀吃都盖不住它的香,用它做蛋炒饭最能激发蛋和米合体最原始的香味,口感爆好!吸溜..   100桶5L的花生油,120元/桶;30桶2L的橄榄油,180元/桶.油得多存点,到时候多炸些鸡腿,鱼块放到空间里当零食.   静姝在地下室打满了3米高的货架,刚好把这些充满安全感的物资都放进去,留下了别墅的地址,付了47300元后静姝去了隔壁,干货批发市场..   干货批发也很干脆,不零卖,一件/箱起批,每家卖的不一样,但干货种类繁多,静姝一家家走访,一趟趟搬进自己的车里,再转到魔方空间里,在天黑前终于把车装满,空间也满了.   各买了5箱红薯粉条,龙口粉丝,五花腊肉,广式腊肠,川味香肠,伊犁马肠.在末世里能吃到这种肉是前世静姝不敢奢望的.   当然,红线虫这种吃进去什么样,排出来也什么样的干皮不算.   继续买了2件银耳,木耳,紫菜,竹荪,干香菇,干茶树菇,腐竹,豆皮,海带,梅菜干,干贝,干虾,干哈喇,笋干,鱿鱼干.   静姝准备买许多60升的收纳箱把干货装进去,直接放到橱柜,想吃什么直接拿,逃难离开别墅静姝也好全部装入魔方空间.   干货一共花了3万元整,算是所有物资里面最划算的,不需要冷藏,保存时间还久,不占空间,一点就能吃一顿.   就比如一斤的干木耳可以泡发10-15斤的木耳,抓一小把就可以炒满一盘子菜,末世后给领导抓点干货,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和干货比,干果被甩了一条街,干果时间久了会生虫会皮,壳子一堆肉一点,不耐饱不耐吃保质期短;   所以静姝只各买了100斤:无花果,夏威夷果,碧根果,炭烧腰果,开心果,红枣夹核桃,甘栗仁,葡萄干,巴达木,蔓越莓干,南瓜子,原味瓜子,五香瓜子,焦糖瓜子.   单独买了400斤巴西松子80元/斤,她最爱吃的零嘴之一.   静姝馋坏了,看着这些就走不动路了,末世能苟活下去大多是靠着一股信念:坚持活到有巴西松子吃的那天.   她真的坚持到了!她终于可以随时吃到巴西松子了!   能忍着按照计划采购,买再多也不嫌多的零嘴,实属不易了.   所以就算是花了6.9万元,占了魔方空间10立方米并且今后也只能放空间里保存了,静姝觉得也是值得的.   记得大地震所有人挤在一起,静姝看着隔壁小孩每嗑一颗瓜子都会把瓜子壳舔几分钟,馋的一晚上没睡着,一直想着小孩的瓜子是原味的还是五香的..   吃完饭不舔碗,嗑瓜子不舔皮在末世土豪才会干,静姝愉悦的吐出瓜子皮提前过上了土豪的生活,真香.   “看你整的到处都是松子壳瓜子皮,和你爸一个德行,烟灰到处弹,吃完赶紧收拾了!”   是亲妈,鉴定完毕.   静妈说完还瞪了一眼静爸,静爸立刻讨好道:“辛苦辛苦啦,今晚给你做个马杀鸡.”   “这还差不多.”   ……   晚上巡查空间时,静姝惊喜的发现水产老板赠送的鱼饲料虾米,长成了成群结队的大虾,成了水里一霸,繁衍速度贼快,下的小虾米贼多,其他鱼苗都吃不完.   为了遏制大虾泛滥,静姝心痛的决定明天做个虾宴.   田里的榨菜和豇豆明天才会成熟,其他的红辣椒,白菜,白萝卜,黄瓜,春笋,大蒜已经收了一茬,该留种的留种,其余的被静姝挤在了6立方米的魔方空间里保存.   静姝知道空间田变态,但没想到这么变态,如此密集的种植居然都活了,还长的这么旺盛,一个挤一个还没变形,把小小的一块田四面八方塞的满满的,个个硕大饱满,充满了生命气息.   现在静姝的64立方米魔方空间使用情况:   1立方米灵泉,6立方米田地,19立方米养家禽,8立方米养鱼,1立方米菌包,1立方米种子,3立方米鸡鸭鹌鹑蛋,6立方米蔬菜,10立方米干果,1立方米饲料,1立方米养鱼虫面包虫,7立方米干货.   静姝把老板送的培育好的马铃薯甘薯山药挤在田里,等别墅装好了再移植到那边.   买了一小房的饲料都放到了别墅,现在静姝扯各种菜叶子喂家禽,饲料需要的少.   空间和车上的干货静姝第二天就搬到了别墅,买的米面油也到了,静姝让师傅搬到房里,自己再用空间挪到了地下室一排排货架上.   前两天已经把调料都摆进来了,加上粮食和暂时存放的干货,地下室差不多快被塞满了.   看着别墅已经被充满安全感的钢化玻璃完全罩住,静姝就充满了成就感.   池塘和蓄水池都挖好贴好瓷砖在做防水了,不漏水不渗水两天后就可以继续后续工作,后面的锅炉房还在建,前院的养鸡房还没盖.   “你爸和王总大吵了一架,有人告密说你爸以权谋私了这批质量最好的钢化玻璃,有人提出开除你爸且强行退股,三天内付清挂账的材料费,月底开董事会讨论此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陈叔突然对静姝说.   静姝望着琉璃炫彩的钢化玻璃:“不是卖不出去吗?我们也按照成本价买了啊.”
想想当静爸静妈知道孙子叔和小姨还有一腿的时候...嗤嗤,那画面太美.   “爸,你先通过法律起诉,准备资料和找律师要好几天时间呢,我这边帮你写几篇文章,你再配合我录个小视频发给孙银瑞,说不定他就主动还了.”   “好,别把事情闹大了.”静爸也是实在没法,找不到人,找到了人家也不给还钱,他只能通过法律把钱要回来完事,以后大家就是陌生人,能不通过法律要回钱更好,静姝表示闹大了才好玩呢.   “孙银瑞这是你的借条,你要是再不还钱,我就要告你了.”   静爸拍了小视频发到朋友圈,没一会就无数的留言,静姝再以朋友角度把视频和文章发到孙银瑞公司社交圈里,还把孙子叔儿子末世十年给她吹牛,说他爸当时倒卖顾客信息多赚钱,顾客都是坨粑粑的事写上.   以故意不还钱人品不行,故意辱骂顾客等引起民愤,顺便请水军带节奏,爆掉孙银瑞的社交圈.   第一步:先让孙子叔身败名裂.   ……   11月17日的乌城往年都下雪了,今年太阳却还暖暖的挂在天上,没有一丝下雪的迹象.   今天的静姝开始摄入1滴+500ml水的灵泉,编号3,和公牛公羊公猪一样,每天喝一口.   经过十几天实验,1滴+100ml水的灵泉,编号1的母鸡成长太凶猛,现在大约有20斤,隐隐还有和狗一样的智慧,静姝进入空间编号1仿佛能感觉到,会露出讨好亲昵的动作来,但吃的更多,下的蛋也最多,性格太暴躁,母鸡中的战斗机.   1滴+250ml水的灵泉,母猪牛羊用的编号2,现在母牛已经怀孕,黑母猪和母羊也比普通猪羊大了一圈,每天吃的多,长得肥,拉的多,因为它们,小区已经贴公告谴责每天往垃圾箱里丢一半粪便的人,还说再丢就安监控了,弄的静姝每天多跑几公里去祸害别的小区了.   1滴+500ml水的灵泉,编号3,公牛羊猪用的,虽然它们和正常成熟的牛羊一样大,但它们呈现出猎豹流线型的曲线:健壮的体魄看起来很有力量感,完全没有多余的肥肉.   编号3,更适合静姝.   身高165的静姝身材匀称,体型完美,长的漂亮算是她22岁以前唯一的优点,可不想因为喝灵泉把自己养成个人高马壮的战斗机,或者和母猪一样吃的多长的肥.   末世后胖子几乎都绝迹了!做人还是低调点.   喝完稀释灵泉静姝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早饭忒香了些,不小心吃了两笼灌汤包,一碗八宝粥,一碗豆腐脑,两个茶叶蛋,三碟小菜.   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   丢下钱狼狈而逃,静姝开车先去了制陶厂,路上静姝喝了瓶AD钙奶,2根空间黄瓜,1把巴西松子.   到了地方静姝买了50个大容量泡菜坛,在坛子里烧张纸扣上碗,加水密封,蹦哒的越欢的坛子越好,没漏气.   静姝让人一一检查质量过关,又买了500个小的,2升新型排气密封罐泡菜坛,密封很好可以保存各种食品很久.   到时候直播真有人要各种泡菜熟食,就拿它装,没人要自己留着,装些各种口味的麻辣兔丁,麻辣牛肉干等密封好,想吃了随时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吃...吸溜.   留下地址付完钱,静姝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去了苏宁.别墅比预计15天完工还提前了2天,于昨天已经全面完工且静姝检验后很满意,还把在苏宁买的各种电器和大容量冰箱全部安装好,再请三个保洁把没物资的房子打扫一遍.   今天来苏宁抽了那68次奖,大多很有用,价值从轻到重有:8对静音睡眠耳塞,6个保暖耳套,4个电热水袋,5个保温壶,6个毯子,3个电烧水壶,3个电热毯,1个电饼档,2台榨汁机,2个加湿器,8床蚕丝被,5个暖风机,4个冷风机,1套56头碟碗餐具,2套刀具,1个烤箱,1台小缝纫机,1台除湿机,2个破壁机,2套德国锅具,1台全自动按摩椅.   因为消费5千元才抽一次奖,所以中奖率是100%,大多人都会抽一些不值钱的耳塞耳套这类.   最值钱的是一万多的全自动按摩椅,其次是五千元的整套德国锅具,静姝刚好都抽到了,心情愉悦的继续开始大扫荡,静奶静爷就要来住一段时间,别墅也还差一些生活物品.   比如:床单被套,床垫被褥,枕头,毛巾浴巾等静姝都扫了很多回家,还扫了一些别的家用物品后让人送货去了别墅.   中午静姝吃了个葱油肉拌面,免费加了3个面...这才去见了一位要给她送钱的人,恒紧,恒大物流总经理恒久的儿子,早就想把孙银瑞负责的运通物流赶出乌城了.   “就是你发布的那些信息?”恒紧挑眉,有些意外,他已经找了运通物流乌城区总负责人孙银瑞的污点很久了,但是达不到一击必中的效果,没想到一晚上就刷爆了运通物流社交圈的文章竟然出自于她手!   敢骂顾客的公司都活不下去,现在整个运通物流的人都在做公关解释,说没有证据,孙银瑞这会儿估计自顾不暇,但他还要加一把火.   因为这个小女生分量还不够,接下来要轮到他了.   静姝点点头,也有些意外今早联系她的人,前世根本就没有交集的人,今世竟然因为同一个敌人联系上了,两人早上聊了一会静姝才明白他的意图.   “那就签保密协议吧,这是5万元的支票,任务就是这次不露面的采访,声音也给你处理了,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剩下的调查和实锤证据就我们找.”   “好的.”   ……   晚上回家的时候静爸有些愁眉苦脸.   “奇怪,老孙突然转了20万,让我发个声明说他没有欠过我的钱,他直接还我10万不就好了?”   “那不简单?你就照实说好了嘛.”静姝拿过静爸的手机,刷刷的发了个20万到账的截图和声明:   “孙银瑞给了我20万,让我发个声明说他没有欠过我的钱,那我就发个声明.”
陈叔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成本即是亏损,听说公司来了新人和你爸一起负责政府的单,打算把钢化玻璃高价卖给政府的.”   所以前世没挡人财路的静爸没事,这一世因为静姝要了钢化玻璃引起了蝴蝶效应吗?   陈叔吐出一个烟圈:“最好的结果是追加钢化玻璃的利润钱,完结这事.毕竟退股的钱是一时的,分红才是长久之道.你回去劝一下你爸,承认个错,王总和他毕竟还有些感情的.”   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静姝原本还想怎么让静爸退股,毕竟静爸干了20多年很有感情了,没想到因缘巧合竟然要被退股开除了,又有一笔钱可以买物资了.   “好的.”静姝努力做出悲伤的表情,生怕绷不住笑出来,她可能是个假女儿.   忙完别墅的事情静姝早早回家准备做个虾宴犒劳一下静爸受伤的心.   把空间8厘米以上的大虾捞出来了上百只转移到1立方米的独立空间里,静姝利用对空间里的任何东西‘绝对掌控’,迅速的完成虾的清洗和去虾线,剥了一些虾仁,一些开好背用料酒酱油盐腌着,准备了葱切花,姜切丝,蒜拍碎等辅料.   放到现实里,光清洗和去虾线,至少要一两个小时,在空间里静姝五分钟搞定.   上锅放米熬一大锅粥,炸虾头熬虾油,锅开放虾油虾仁,放调味继续熬着,一边把蒜蓉炒香,烤盘刷油,大虾串上签子撒上蒜蓉,放入烤箱烤十分钟.   锅中倒油爆香大虾后捞出,再倒油下姜蒜炒香,番茄酱炒出红油,放大虾放调料,大火烧开,小火盖闷,两分钟后放葱段大火收汁,静姝吮舔了一遍点点头,装盘油焖大虾上桌!   起锅加水放姜葱烧开,放大虾煮1分钟捞出装盘,加碟蘸料,白灼虾上桌.   剩下腌好的虾裹上淀粉鸡蛋液和面包糠,油热下锅,小火炸至金黄,面包糠炸虾上桌.   6个空间鸡蛋打散加水加盐,放虾仁,包上保鲜膜开蒸,蒸好后淋上蒸鱼豉油和香油,一道虾仁蒸蛋上桌.   烤箱发出了滴滴声音,静姝拿出了最后一道蒜蓉烤大虾上桌,鲜虾粥咕嘟嘟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等父母回来撒葱花出锅即可.   静爸一开门就闻到了满屋飘香,有烤出来的,炸出来的,还有浓汤似的鲜香味,静姝嘴角沾着酱汁探出头来:“我做了饭...”   谁知静爸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哇,我就知道这么香肯定不是苏姨做的.”满脸痘的孙子健牵着一位下边超短裙上面皮大衣的女孩率先走了进来.   “孙子健?”静姝惊讶的喊出声,这时候的孙子健虽然满脸痘但又高又胖,哪像十年后瘦成皮包骨.   “静姝,这是我女朋友小草,你爸说给我补过个生日,准备出去吃一顿.”孙子健伸手就抓了个炸虾塞进嘴里,“卧槽太尼玛好吃了啊,爸,我们就在静叔叔家吃吧.”   静姝紧紧握拳,闭上眼睛,忍住,一定要忍住,要是在这打了孙子健,静爸反而会被动,他们一家更有理由不还钱了.   “行,你说在哪吃就在哪吃.”十年前的孙叔白净的很,配上了标准的饭局啤酒肚,不像静爸坚持锻炼保持身材.   “姐姐好.”小草嗲嗲的声音让静姝打了个寒碜,她一直双手环抱孙子健的胳膊,左右摇摆,露出一副胆怯的神情来,好像只有孙子健能给她安全.   这一点还真让孙子健很是受用.   “那就开饭.这个虾怎么这么好吃?”孙子健已经拿起虾串吃了起来,顺便叫小草不要客气当自己家,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我妈还没回来!”静姝心里简直被狗哔了一样恶心,精心做的饭被没教养的人伸手糟蹋了,静姝的小宇宙快要爆发了,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静爸请孙叔坐下,说道:“你妈加班很晚才回来,不等她了.”   “那我给留一份.”静姝拿起锅把每份使劲往外拨,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冲动.   “哎哎哎,本来就不多再整就没了,苏姨又吃不了这么...”孙子健扯着静姝的胳膊不满道,被静姝一个没忍住的恶狠狠眼神给吓的又憋回去了,“真是的,不是给我过生日嘛.”   对前世的白眼狼,里应外合开门的一家子,静姝恨不得现在就打一顿,当然不可能给好脸色,做戏都懒得做.   每人一大碗鲜虾粥,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解决各种鲜美多汁的虾,其中静姝的速度最快,拿起烤虾张嘴配合手轻轻一撕完整虾仁到嘴,一大勺子虾仁蒸蛋入口即化,再抓起虾尾一口咬掉炸虾,另一只手又抓好了虾,双手并用配合着嘴.   娇滴滴的小草也顾不得形象了,对着虾仁蒸蛋一筷子下去只挑虾仁,孙子健剥虾剥的满手红油急了,直接端过蒸蛋用勺子大口扒拉进嘴,两口鸡蛋连虾都搞光.   静爸几次欲言又止还钱的事情,公司突然让把挂账的钱还上,使他不得不找借口约老孙出来赶紧还钱,再加上他有可能被公司开除,静爸的心情到达了冰点.   “嗝,爸,给我妈带一份回去吧.”孙子健风卷残云后意犹未尽,他连着喝了三碗鲜虾粥,实在喝不动了.   去别人家吃完还要再打包一份,静姝佩服.   静爸想钱想的要发疯,根本没理孙子健,以往他肯定会主动给孙子健带一份.   “这个你得问静姝啊.”孙叔也吃的满嘴流油,嘴巴挑剔的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虾,特别是鲜虾粥.   “静姝,把你妈那份分出来呗.”孙子健嬉皮笑脸道.   “王阿姨一定喜欢这么好吃的饭.”小草又露出了含蓄样.   前世他们就是这样,因为静爸静妈一句当自己家,他们就真的当自己家了,静爸一直感恩一直没觉得有毛病.   “我妈更盼着吃一顿我做的饭,这是交的作业,不能分.”静姝直接回绝,不留余地.   孙子健切了一声:“第一次去别人家吃不饱饭,小草,走我们出去吃烧烤.”   “好的,子健哥,我也没吃饱呢.”
静妈一个人不敌众人之势,这位叫余彩妮的主任明显是有备而来,卖惨和权势压人双管齐下.   “那暂时先不卖了,我要和老公商量.”静妈迫于上级压力,暂避锋芒,当面说不,除非她不想要这个工作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这个余彩妮后面还有人.   “小苏,你可想好了,现在房价唰唰的掉,指不定过两天市中心的房也掉停盘咯.”秃顶大肚子的中年人吐着烟圈,弄的房子烟雾缭绕,他是刘科员.   本来末世了房,车这些不值钱,静姝也没打算卖高价专门坑人.   但是这种上门打着‘就要占你便宜’的人,静姝觉得有必要教会咋做人,在58登上小号,开始自导自演一出两人争抢要房的戏...   整完后静姝冲上前去,先逐一问好:“叔叔阿姨好,我是苏兰芝的女儿静姝.”   记住今天来的是哪些人,再道:“实在不好意思,已经约好了2个看房的买家,马上过来看房,他们已经出到了139万的价格了,我爸说了谁出的价格高就卖谁.”   说着把聊天记录发出来给大家看,一个要转学一个要上学,都缺一个市中心户口的房子!   静妈呼出一口气来,悄悄的给静姝竖大拇指,这孩子不知不觉咋就长大了,还这么聪明.   “再说刘叔叔说的对,万一过两天房子崩盘了,这不坑了余阿姨吗?到时候我妈好心办坏事那哪成啊.”   刘科元愣住了,一般买东西不都是使劲贬低压价么?这咋还有人真的把自己的东西往死里咒呢?   余彩妮瞪了一眼刘科员,瞧这嘴笨的会不会讲价?   “瞧你这孩子瞎说,市中心的学区房能崩盘,除非世界末日了!房子卖谁不是卖?还不如卖给阿姨,价格好商量.”余彩妮急了,之前是有理由他们处主动方,现在眨眼就落被动了.   静姝咬死不能坑了余阿姨,还说静爸说了,和看房的人都约好了不能失约了,再怎么也要等人来了再说卖谁.   余彩妮是有火发不出,给静妈使眼色不管用,就怕一会来人了真把价格哄抬高了!她抬出身份有什么用?   就算秋后算账有什么用?这个账她余彩妮记在心里了!   “兰芝,我保证房子崩盘也和你们没关系,别听你女儿的.”   “我直接出139.5万可以吧?比他们高5千呢!”   “嗨,兰芝,我现在就给你转钱交定金,明天就过户去,快给那两个人说不用来了.”   就这样原本打算卖130万的房被卖出了139.5万,不能说卖高了或者卖低了,如果这段时间需求的人多房价还可以往高了卖,如果没人需求就只能降价卖.   静姝只是需要资金再多买点物资,多卖点钱给想占便宜以权势压人的人,静姝也不在意,更不在意结仇不结仇的了.   第二天余彩妮就和静妈就跑手续去了,一连跑了两天才把所有东西办完,合同上写的从12月1日起,房子正式属于余彩妮了,静姝一家还有10几天搬家的时间.   老旧的家具留下外,也就有些杂物和衣服私人物品了,静爸静妈决定最后几天搬.   房,2辆车都卖了,卖完房交完税剩下的136万也都在静姝这,静姝家的财政危机暂时过去了,这天晚上三个人开了个家庭会议.   “你交完合同上的钱,还剩下86万,10万还给你大舅,20万还给你奶奶,30万还给你3个姑姑.剩下的钱留给你做启动资金够了吧?”静妈算着帐.   静姝摇摇头:“初期投入大,我要去买很多原材料,还有其他的成本,再让我缓一个月就差不多了.”开玩笑这些钱能买多少物资就买多少,哪有还回去的道理,末世后用粮还的人情都比用钱还来的大.   再说为了感激亲人给她借钱,真的有恩于她的怎么也不能让人在末世里过得不好了,借钱说白了是在帮亲人规避灾难!   “这些天你突然长大了,不仅有自己的见解和主意,还总有说服我们的理由,妈相信你不会乱花钱,但每笔钱的去处你都要记下来,我随时查账.”静妈总觉得才短短一个月,孩子怎么就变得这么‘独断专权’,总有种说一不二的感觉.   “后天我去接奶奶爷爷过来小住一段日子帮帮我,有他们的手艺在,这事才能十拿九稳.”   静妈:你看什么都打算好了.   静奶静爷腌菜的手艺还真的不能缺,静姝要囤半成品食物还真的要靠他们,再说静姝这一世也不会再让他们就那样去世了.   至于以后常住在一起,那又是不太可能了.   静妈狠狠瞪一眼静爸:“爸来你可再别气他了,他要是骂你,你别还口.”   静爸无奈:“他骂我,我不吭声,他说我三棍子打不出屁来;我吭声了,他说我顶嘴.我不理他,他更气了说我无视他.我不说话聆听教诲,他说我装样子.我能怎么办?”   静爸也很绝望啊.   静爸和静爷可能是天生八字不对,在一起就吵架,两人都把对方都气的不行,互相做什么都看不顺眼;不在一起隔几天打个电话又想的很...   这可能就是爱之深责之切?...   “关于老孙这件事,我向你们检讨!通过这几件事我算是认清了这个人,他就是故意不还我钱,既然他不把我当朋友,我以后也没这个朋友!我准备通过法律途径讨回债.”   静爸很重视这份友情,给了孙子叔很多机会,前世是没有经济压力,这一世静爸被钱逼疯了,在一次次最需要钱的时候被背叛,孙子叔给儿子买了大奔,给老婆买钻戒,到还钱的日子,一家人躲着他好几天打电话不接...真正的朋友不是这样的!   静爸就算是包子也被狠狠的伤心了,他还有些恨老孙,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孙的事,让老孙这样对他?   法律?不不不,太便宜他们了!静姝想着,他们的仇不仅仅如此,她要把上辈子的仇一起报了!一件件报.   静姝一直制造机会逼静爸受挫,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孙子叔的面目.总不能一上来就弄死孙子叔吧?   这样留在静爸心里将一直是好形象的孙子叔,现在好了,静姝再也没有顾忌了,静爸不久就能看见孙子叔更深层次的面目了.
两人手牵手打着嗝走了.   静姝咬牙切齿的呼出一口气来,心里已经想着怎么弄王子健了.   “小孩子不懂事,都怪这虾太好吃了.”孙叔把剩下的虾粥一丝不剩的全喝了.   静爸终于提起了还钱的事,孙叔满口答应就这两天还钱,但静爸已经有些不相信了,最后约定好后天下午三点前还,才放孙叔离开.   静姝把那三人用过的盘子碗筷子都扔了,绝不允许他们再过来胡吃海喝,还要打包,看来必须得助推加速恶化静爸和他们的关系,不然末世后孙叔一家说不定得死皮赖脸的缠上来.   说起孙叔这个人,静姝也佩服,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滚刀肉,水火不侵,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你给他说什么,他都笑呵呵的答应着,但是从来不做,静爸不知碍于面子还是友情,最严重的话就是:“那就拜托你早点还钱了.”   孙子叔永远都是:“好的好的一定的.”就没下文了.   欠钱的都是大爷.   晚上静妈很晚才被静爸接回来,吃了静姝做的饭直夸好吃.   三人开了个家庭会议,静妈说:“政府和事业单位明天起实施新政策连坐法,两个月后普及到国企私企单位,最后普及到普通家庭.”   “新政策就是我们这些职工的直系亲属,如果有犯罪的,贪污被举报的只要发现,我们就也会被开除,严重的和犯罪者论同罪,除非我们提前举报.”   末世后有过一段全国各地暴乱打砸抢,华夏直接出新法,一个人犯罪,直系亲属都论罪,旁系也得去改造干活,不听话的一家都不给救济粮,举报者给奖励.   “最近严打,可能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国际往来都禁止粮食出口惹出不少乱子.”静妈又说起最近的治安和其他的新政策,街上增加了很多安检和巡逻车,去哪都要刷身份证等.   静姝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国家早就开始做准备了么?他们早已知道群星会碰撞产生的各种后果和社会现象,并开始为此做出相应的对策了,不得不说新政策为末世初期斩断了很多人歪门邪道的心思.   可惜,谁也没料到,灾难的时间会持续至少十年,谁也没料到地球开始多灾多难,不仅仅是没有阳光这么简单.   随后,静爸说起凑钱的事情,车有买家看上了,这两天就能拿到钱,房子准备再降点价卖出去得了.   “我想退股拿钱,自己出来单干了.”静爸撇下了这么句没头脑的话就不肯再有多的解释.   静姝知道,静爸一个大男人不可能说出‘要被公司开除’这种话,他比任何人对公司做的贡献都大,感情都深,这么说是在给静妈和静姝打预防针.   静姝这些天花钱如流水,买完粮油,干货干果,空调家电等就剩下30万了,接下来静姝还要囤一些生活必需品的物资和装备,不然想要在末世那个险峻的条件生存下去会很难过.   还需要一大笔资金,只能委屈静爸再整些钱了.   ……   “11月9日,中央检察院破获一起数额高达879亿元的特大贪污案...”   “11月10日,热心市民周先生举报核实,福利彩票核心领导贪污上千亿元属实...”   “11月11日,热心市民刘先生举报隔壁晚上总发光,核实后发现是豫州张书记在几十个地方藏了价值共数百亿的黄金...”   一连数天,每天都有劲爆新闻,大多是谁谁贪污了多少钱,全被没收了云云,静爸静妈每天早上守着早间新闻看看还有哪贪污了多少钱.   “这才刚开始呢.”静姝打着哈欠洗漱完,出去晨跑顺便收拾家禽的粪便,最近小区贴出告示说不准偷偷饲养大型畜生破坏小区环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她.   “让我想想,这一个月是抓贪官污吏,下一个月就轮到偷税的明星了吧?再过两个月就轮到食品业了,到时候谁敢不捐钱不捐物资,国家肯定拿他开刀.”   一切都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轨迹,可惜前世她没有察觉,静姝感受着明明11月份的太阳却依然暖人的很,再过一个半月就再也见不到阳光了.   “还是康师傅聪明啊,末世初期就捐泡面捐水,持续了三个月后宣布原材料供应不足停产,名利双收,成功挤进政界.”   “新闻天天抓贪污漏税,天天报道这个明星捐了多少钱,那个食品厂捐了多少吃的,有些食品厂不为所动还囤积,后来被国家一锅端了,找了个理由接手,再发放到无不良记录的市民手里.”   末世第一年,颗粒无收,高温瘟疫,是靠着杀贪官,控制各个食品行业,吃存粮活下来的.   国家都在积极囤粮,静姝还有什么理由不积极?   双十一的规则越来越繁琐,不过根本难不倒静姝,双十一的零点,很多店都会前十分钟半价或前一个小时半价,静姝昨晚凌晨已经买了一小批了.   今天静姝主要是在天猫超市,京东网易考拉等扫货.   休闲零食只要有的都买了好些个,像压缩饼干,巧克力,牛肉干,肉铺,干脆面这类耐饱的静姝都来了5箱子.   牛奶酸奶饮料都买了几箱子,主要是为了紧急情况下方便食用,还买了几箱子成人奶粉,矿泉水静姝准备去批发上一屋子的.   泡面,火腿肠,火锅料罐头都是必不可少的,静姝也买了10箱子,准备把这些都放到别墅二楼去.   卫生纸,洗发水沐浴露,姨妈巾,牙膏牙刷,香皂,洗衣液,消毒液,洗洁精,护肤霜等静姝都买了十年用不完的.   静姝买了50个60升的保鲜收纳箱,主要装各种干货,零散物资,方便静姝整理,逃跑时可以一锅装空间不乱的.   静姝还想多买些不同种类的穿的装备,比如连体不透风的宇航衣,御极度寒冷的冬衣等等,谁知钱不够了!   零食花掉了大部分钱,让她退一些零食又舍不得,末世以后这些统统都停产了,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静姝只能等下一笔资金到账了.
实际上这一笔钱很快也都到了,昨天下午就是静爸和孙子叔约定好还钱的日子,孙子叔不出意料的又哭穷,总之就是没钱还.   静爸去孙子叔的公司家里找人,一家子连门都不给开,集体玩消失,静爸总算是看清了二十多年至交好友的面目,静姝觉得她该出手了.   拿着卖车的20万,静爸还差10万还清这几天的装修费,而装完别墅至少还得20万,万般无奈之下静爸向奶奶开口借了20万,谁知还附带了3个姑姑每人借的10万,当天就转来了50万,让静爸经济压力大减.   静爸不到万不得已,不问亲妈借钱,是不想再把家里关系搞紧张了.   六七十年代穷啊,大都重男轻女,静姝奶一连生了三个女娃,分别取名为:静盼,静招,静来;在盼弟,招弟,来弟的攻势下,终于生了静爸,静安,算是安心了.   静奶以前偏心静爸,有好吃的藏着偷偷给静爸被几个姑姑知道了,生了间隙.   几个姑姑结婚时穷,静爷给每人打了一套木家具算是嫁妆,等静爸结婚,就拿出所有存款,在乌城付了个买房的首付钱.   如此大的落差下,姑姑们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3个姑姑的孩子出生,静奶不管男女都打了一对银手镯,静姝出生后,静奶给打了个金锁....   穷的时候重男轻女可以理解,生活条件好了又偏心静姝,让姑姑们对静奶和静爸就有意见了,好在这些年大家生活都好了,静奶也能一视同仁了,所以静爸不想这些年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因为借钱又紧张了.   谁知道静奶还是向3个姑姑说静爸借钱的事情了.   静奶借钱在静姝意料之中,3个姑姑给借钱倒是挺出静姝意料的,不过不管是碍于静奶的淫威之下,还是出于对弟弟的爱护,不管是不乐意还是心甘情愿,静姝都记住这个情,末世后会用粮食还钱,好歹为他们规避些天灾.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不养白眼狼,每顿能吃上饱饭是静姝今后的座右铭.   静爸给转了20万,第二天静姝就出门批发了400箱农夫山泉550ml的,12瓶/箱,花了7200元,批发了100箱农夫山泉1.5L的,花了5400元;   瓶装矿泉水好携带,直接饮用,到底比过滤的水方便,末世逃亡拿出来方便不引人注意,也是静姝为了以防万一,不管末世多少年,矿泉水都是稀缺货.   顺便买了蜜柚茶,椰汁,香飘飘,王老吉,红牛,可乐雪碧橙汁等饮料各2箱.   哇哈哈AD钙奶买了10箱,它陪静姝走过了童年,是忘不掉的味道.   静姝跟着货车送到了别墅门口,等人走光后,静姝把这些救命的水利用空间搬到了二楼还空置的书房里,把一箱箱水摞起来,堆了满满一书房,然后锁上书房门,再锁上大卧的门.   但凡有物资的房间静姝都锁了门免得被装修的看到,每个房间都是纯实木的厚重门,几个人都撞不开,还是A-级锁除非专业开锁的不然没辙.   在手机清单上打钩,标明饮料数量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检查一下别墅装修的进度.   钢化玻璃顶和墙很好的完工,可以抵御末世第二年的虫雨.   别墅所有玻璃都换成了三层中空玻璃,保暖又隔音.   右边的蓄水池系统已经完全建好并被掩盖在地下,上面种地;   蓄水池的循环和别墅的各个管道,三楼的两个蓄水箱连接好,如果有需要就可以开启自动过滤循环,目前只能循环洗菜洗澡这种污染不大的,而且不能再用作于饮用水了.   即:生活用水循环使用.饮用水就用矿泉水和两个蓄水箱的水经过3重过滤净化到厨房水龙头处.   池塘也造好了;前院的养鸡房也盖好了;锅炉房和煤房,开角门都弄好了;厨房打通橱柜做好,就差最后的装修,还有花房的改造了.   陈队长预计3天完工,1天做最后的修整.   静姝的魔方空间最大的两件事,第一件是前两天小鸡小鸭先后全都破壳而出了,静姝给编上编号,让母鸡鸭们孵编号1的鸡鸭蛋.编号1又大了,超出了静姝对母鸡的认可,等达到之前约定的7日,静姝就会减半喂灵泉,并且自己开始饮用稀释过的灵泉.   静姝做了一个决定:一直喂母鸡编号1灵泉,直到它老死的那天来测试灵泉的效果,再说编号1把鸡们管理的很好,感觉整个鸡群下蛋都有规律和纪律了,静姝也舍不得杀它炖汤了.   第二件是兔子们怀孕还生下兔宝宝了,静姝是昨天发现兔子已经大肚子了,今天就生下兔宝宝了,只能说这速度...静姝仿佛看到宫爆兔丁在向她招手!吸溜...   今天静姝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开门后没有菜香味没有糊味,到是传来了一股浓的令人作呕的香水味,还有嘈杂的讲话声.   “兰芝,你也知道我这个单亲妈妈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啊.看上你这个学区房就是为了挂名,让老二上学,房子不住人你们可以继续住,你便宜点卖就当未来十年的租金了.”一名穿着OL正装的职业女中年人说道.   “是啊兰芝,主任听说你要卖房子,就巴巴的赶来给你送钱了.”   “主任可是好不容易向你开口的,你就便宜点卖得了,以后你上升的机会还不唰唰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静妈被围在了中间左右为难,“主任,我们家就是缺钱才卖房子,你这价格压的太低了啊,市价140万的房,我家带精装和家具才卖130万,您这一张口一百万买,剩下的30万算租金...我们也不打算再租自己卖的房子呀.”   “兰芝啊话不能这样讲...”   静姝在门口听了一会捂脸,她重生了遇到的都是什么爱占便宜的人啊,听着口气还是静妈的领导?这要是卖了房子,末世后不还得打上门来...   不卖吧人家还不干,这种人自己赶着门上来求虐,静姝也没法啊.
“你这是告诉所有人老孙不仅欠我钱了,还让我发声明说没有欠么.”静爸这些天正为和王忠吵架的事烦,他没干过以权谋私的事情就不会承认,大不了退股出来单干,把钢化玻璃的利润钱补上就是,所以不知道小视频传到孙银瑞社交圈被爆的事情,也就不明白老孙这样做的原因.   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孙银瑞根本没把欠钱和被爆污点的人,事联系到一起,这一看就是有组织有预谋冲他来的,相处20多年的老静他太了解了,榆木疙瘩根本不懂这些.   最重要他真的只对儿子吹过牛皮,一字不拉的出现在社交圈里,肯定是这坑爹玩意走漏了信息!   而爆光他的人也是个高手,很可能是竞争对手.   这个高手每天只曝一个梗,先制造舆论引起关注,激起民愤,雇佣水军,最后一个个实锤证据砸下来他就别想活了,所以他要先从欠钱这个事情反驳,开始一件件洗白.   今天孙银瑞回家把儿子孙子健用皮带狠狠抽了一顿,打的他皮开肉绽还不解恨,果然得知这坑爹的玩意平时和他女朋友小草吹牛皮,说他老子的生意经,现在小草就是被对面收买的那个人!   “砸钱,使劲的砸!让小草作证她是收了钱才这么说的!你这坑爹玩意!”   孙子健嚎哭,他真的忘记了给小草讲过没有,但是如果他再不承认的话,就要被打死了!   孙子健也很无辜啊!   ……   静姝一看是孙子叔的,立刻接听并开始录音,紧接着孙子叔各种不堪入耳的骂声就传了过来,什么收了老子的钱不办事,真是当了*子还要立牌坊,不想吃枪子就赶紧把朋友圈删了云云.   静爸的脸黑了起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20万,捏造你没有欠我钱的事情.我留下十万,这是你欠我的钱,剩下的我转回你支付宝里.就这样吧老孙,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嘟嘟..   静爸挂断了电话,10万块也转回来了.   冷静过后的孙银瑞开始恐惧起来,他被气糊涂失去了理智,他一直觉得老静好欺负,为人刚正不阿,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他,但之前朋友圈的那段话,根本不像是老静说出来的啊...   孙银瑞开始疯狂的打电话给静爸,微信轰炸式的道歉认错,不过已经晚了,那通电话录音已经被传到网上了,包括被威胁吃枪子,当天晚上引起了巨大的舆论,第二天就有乌城警局的社交号说已经立案介入此事.   孙银瑞的第一步不仅没有能洗白自己,反而自己给自己砸了个实锤证实他想买通静爸的事实.   一天一个梗,最后一天还有惊喜,就让事情慢慢的发酵,直待它发出诱人的香味吧...   这天是静姝约定好去乡下接静奶静爷的日子,因为提前说好的,所以也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静奶静爷在距离乌城100多公里的镇上,大姑静盼嫁给了本地种果树的一家,二姑静招嫁到50公里的市里,家里开了个烟酒店.   三姑静来二十多年前嫁到了乌城,五年才生了个女儿还把身体搞坏,再也不能生育了,婆家重男轻女嫌弃她们母女,三姑比较强势就带着女儿离婚了,和静奶静爷一起生活,照顾老两口.   三姑在乌城有个二居室的楼房,是离婚财产,女儿吴有爱在上研究生周末会住一住.   所以今天不仅把爷奶接来了,顺便把三姑带上回她乌城的房子,这段时间她好好照顾一下闺女.   开车花了一个半小时到了镇上,让静奶静爷多装点东西,毕竟要住一个多月,平常用惯的东西一定得装.   “娃啊,给你装几个苹果香蕉路上吃.”   “你三姑给你炸了散子麻花,也带上万一饿了可咋整呢.”   “给你炸了鱼块,怕你路上饿了.”   “来,先喝口鲫鱼汤,大早上熬得.”静奶递过来鱼汤,露出了满是褶皱青筋的手.   老人能对你的好,大概就是不停的让你吃东西.   对待老人,甭废话连篇嘘寒问暖的,一个字就是干!老人递给你啥,你吃干净就得,老人说再吃点,你点头就行.   一口气喝了一锅鲫鱼汤,啃了一条鲫鱼,吃了一盘炸鱼块,5个大麻花后,静奶的嘴张了好一会才说,“快别吃了,等午饭到了家奶再给你做!”   “好.”静姝露出一排白牙,笑的很开心,十年了,又见到了奶奶爷爷真好.真的太好了.静姝眼里泛着水花,撇下一句“你们先收拾我去转转”就跑了.   收拾好情绪,静姝开着车去了十几公里外的蜜蜂养殖地,养蜂人很敬业,询问了静姝一大堆问题:蜜源的种类面积,粉源等,静姝一问三不知...   最后在养蜂人的介绍下,静姝选择了产蜂蜜最多,分泌蜂王浆能力最强的意大利蜂,它需要流蜜期较长的大蜜源.   买了一箱蜜蜂和工具:启刮刀,蜂帚,饲喂器,巢础,揺蜜机,蜂箱和巢框.一箱里面有一个蜂王,养蜂人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比如蜂场离蜜源植物越近越好,离水源也不能远.   静姝就直接把1立方米蜂场房空间和6块田拼到一起,旁边放上水,滴一滴灵泉,让蜜蜂们睁眼就有吃的,又有喝的.   再比如要有大量的蜜源,粉源;魔方空间的田365天保证天天满足它们.   再比如蜂场要在地势平坦,干燥,向阳的地方,静姝表示魔方空间都太满足这些条件了,蜜蜂们很适应新环境,已经开始在静姝的几块田里乱飞了.   又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末世后的生活条件又更上了一层楼,静姝带着静奶,静爷,三姑和一车的行李回到了乌城.   喝了稀释灵泉后,静姝的饭量明显的增多了一倍,消化系统也强了很多,不过最直观的还是身体的变化.   静姝好像比以前有力气了,反应能力也快了,这两天每天锻炼五阶魔方的速度都提升了一些,按照这个速度,静姝有信心在一个月后的末世开启5阶魔方.   晚上静爷和静爸又吵架了...两人一个月没见甚是想念,互相慰问了下,又一起喝了个茶,一起看了个新闻,一起讨论了个国家大事.   问题就出在这国家大事上!
朱正气就是被狠狠喷过伤害过,才更能体会它的厉害.   在河北上大三时猥亵女生,被爆到了当地网上,一夜之间数千条谩骂脏话,他不想看又忍不住看,看了以后难受的有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不管走哪都被指指点点,还有当场泼粪的,看笑话的...   朱正气想不通不就是摸一下胸怎么就被严重到这个地步?每天都有人骂他这种人渣怎么不去死,朱正气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患了抑郁症,没几天事情就严重到被学校介入把他开除了.   回到乌城后,他哭着去求一位大哥帮他,大哥收了十万元,给他买水军各种卖惨洗白,平息了这件事,他就明白水军的厉害,并且加入了这一行.   舆论能把一个人压死,出不了三天,看着吧.   ……   毕竟是第一天住别墅什么都新奇的很,两位老人又特别有精神的在收拾,静姝将静奶静爷安排在一楼的次卧铺好崭新的被褥床单,次卧20平米带卫生间也足够老两口了.   主卧25平米带卫生间和大衣柜,大空间留给静妈静爸,他们的衣物杂物多.   静姝住在二楼的大卧里,并且末世后二楼将是她主要物资存放地.二楼大卧套间含:书房,储物间,衣帽间,卫生间.   书房已经被堆满了矿泉水和各种饮料;储物间放着各种户外装备和双十一买的日用品;20平米的衣帽间被静姝堆放满了双十一买的各种零食,真的特别多,很有安全感.   一楼还有个20平米的衣帽间静姝准备囤一家人的各种内衣裤毛衣裤羽绒衣裤等等穿的,末世棉花棉麻面料统统停产,又被洪水地震一闹损失了更多,老扒死人衣这种事静姝这世不想再做了.   二楼还有独立的起居室被改成大花房了,还有个空卧室被静姝放满了一麻袋一麻袋的鸡鸭猪牛羊的饲料.   基本做好准备的静姝就算末世提前来了也不怕了,如果末世不来那更好,可惜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轨迹一丝不差的执行着,静姝只能一天天倒数着阳光还有几天消失.   晚上惯例,一边加餐一边巡视魔方空间,静姝把所有的蔬菜根拔掉丢给了鸡牛羊吃,开始种上一批水果,考虑到可以在末世前收几批做罐头和水果干.   静姝种了水果并有了安排:雪梨,樱桃,橘子,荔枝,黄桃这些做罐头;草莓,菠萝,红枣,葡萄这些做水果干;   冰糖心苹果和杏子移植到院子;砂糖桔和山楂可以移植盆栽;红提在花房可以搭架子;柿子做柿饼;石榴西瓜橙子榨汁放空间里随时可以喝...吸溜.   你以为没有了静妈早上的轰炸,还睡在二楼就可以睡个懒觉吗?   鸡鸣声,新闻声,静奶做饭笃笃声,还夹杂着静爷的唱戏声,一万元按摩椅的震动声...   啊啊啊!忘记关窗户了!   不对,是耳朵比以前更灵了,静姝下楼就看见静爷悠然自得的躺在抽奖的按摩椅上,时不时嚎几嗓子,分明在说:“好嗨哟感觉人生已到达了巅峰.”   静姝:“……”你开心就好.   早间新闻依然是抓贪污犯,又没收了多少钱,但增加了各大企业的捐赠表单,谁捐的多表扬谁.   有钱的捐钱,有物资的捐物资,移动联通都攀比着送了不少话费.总之,这大半个月吓.尿了不少人,精明点的都知道该咋办.   新闻呈现出一片和谐,有爱融洽的氛围来,静姝却能明白其中的波涛汹涌.还有20多天,几百个国家就像商量好的一样一起公布地球将迎来黑暗没有阳光的日子...   ……   “辣白菜有很多种吃法,什么小菜拌白米饭呐,辣白菜火锅呐,辣白菜炒饭呐,炒肉,豆腐汤等等呐.”   “那腌辣白菜,咋样才能做出辣脆酸甜而且爽口是很有讲究的.白菜里有丰富的粗什么维,能帮你拉...上厕所,减肥美容呐!”   静奶自个乐呵的说着,看见了整个手机屏幕无数的弹幕,还问静姝,是不是有很多人看直播喜欢她说的话呢.   静姝眯着眼睛,笑了笑说是.静奶静爷不识字根本不知道弹幕说什么呢.   今天静姝在洗菜区,还是负责洗白菜和洗各种辅菜胡萝卜,苹果,梨,葱蒜等.静爷在切菜区,通过切,掰等独特的手法保证白菜的外形足够完整,漂亮.   静奶负责在每一片白菜叶上均匀的抹盐,腌半天,然后爷三开始制作配料.   下午用清水漂洗去盐味,挤干水分,把配料放入每层白菜抹均放到腌菜坛里,足足腌了10个大坛子,还有一些2L的留着过些天就可以吃了.   结束了一天直播后静姝这才有时间仔细看了一下今天直播发生的事情和弹幕.   昨天还没一个关注她,甚至几个过客看了后啥都没说的就走了,今天直播间的人数突然就涨到了5万,并且维持了一天没变过.   要放在十年前傻白甜的她还真不懂,但自从雇了水军后她什么不懂?   整个屏幕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   “想钱想疯了卖998元,打死都不买!”   “吃韩国棒子的东西滚出中国!”   “快看这有个崇洋媚外的汉奸,打死她!”   “这种人去死好了.”   “几块钱的垃圾东西还想卖天价?滚出直播间这里不欢迎你!”   静姝当时看到弹幕就气笑了,这群水军还懂得根据内容来喷,扣上不爱国的大义帽子,这价格得不低吧?   “当水军也要有点文化啊,辣白菜的起源是朝鲜族,朝鲜族也有华夏商族迁过去的,怎么就成韩国的了?明明也是我大华夏的.”静姝当场不屑的反驳.   尽管知道直播间没有人,都是水军喷子,但静姝还是挺生气的,她气的是人性.   不用想雇水军的人是谁,除了朱正气以外就没别人,她没有想到只是没有签合同,影响朱正气拿佣金了,他便用这个肮脏的手法来对她,为了5万块钱,朱正气就可以毁掉一个人,他这样做是不是让静姝快点求他完成合约?
“直播要带手套吧?不然会说不带手套不卫生.”静奶有些紧张的瞅着孙女在别墅里外摆了三个摄像头,“这就开始了?没个开幕仪式啥的?”   静姝:“我的奶,你竟然知道这个梗...”   现在老人都不太好糊弄了.   “洋气中透着一种土,土洋土洋的,锅炉房和乡下的一样丑,咋还养上鸡鸭了呢.”静爷很是嫌弃,“瞧你这样可不行,我来给你重新整一下鸡圈.”   于是第一天直播,前一刻还担心自己红了的静爷后一刻就专注的去弄鸡鸭舍了,他忙碌的身影为静姝第一天冷清的直播添加了不少奇怪的色彩.   在静奶的要求下,静姝用之前没人气的直播号整了个简单的开幕仪式糊弄一下亲奶:   “大家好,今天要做很多辣椒酱送给亲戚和自己吃,有喜欢的朋友打赏998元,私信地址,我给你邮过去.”   并写上直播标题:富二代的农家美食日常,只要998,就能让你爽到不能呼吸.   空间的蔬菜鸡鸭牛那可是延年益寿的呢,998元一份可不贵,再说她也没指望有人买.   每天直播的内容会自动生成视频保留,还可以5倍,10倍回看.静姝看到了十年前辣眼睛的直播内容,把卖萌嘤嘤嘤求收藏,求推荐票的全删光一个不留.   从今天开始,就只有富二代吊炸天的农家日常!   静姝放了3个摄像头,一个洗菜区,一个切菜区,一个腌制成品区,保证腌制的全部过程,干净卫生无添加剂,到时候静妈静爸问你这事业咋一分钱没赚到的时候,静姝也好说你看我也认真努力过啊.   摄入灵泉的第五天,静姝的力气和耐力有了明显的增加,拿起一箱箱60L的辣子一点不费力,静姝负责清洗红辣子.   静奶带上手套面罩负责用自动碎肉机把辣椒打碎,操作简单轻松.   洗菜的工程量真巨大,静姝收了三岔12平米的红辣子,空间出品必属精品,个个晶莹剔透,新鲜饱满,数量还极多,虽然没什么灰土,但光清洗就花了两个多小时.   静奶可闲不住,她开始介绍什么样的辣椒是好辣椒,什么样的菜打没打农药,还拿着辣椒给大家做示范.   尽管进进出出了几个老粉丝,有调侃一句‘美女转职了吗’也就到此为止了,连个骂她卖这么贵的人都没有啊,瞧这冷清的,但静奶一个人说的还很乐呵.   静姝埋头苦干,一个月后的末世就要到了,谁有心情直播啊!剥蒜绞碎,洋葱去皮绞碎,西红柿去皮剁碎这些工程量都很大,一直到中午才把所有备料清洗完绞碎准备好.   眼看着静奶静爷精神力欠佳,静姝给两人的水里掺了一口1滴+1000ml水的灵泉,并决定每天来一口,往后大半个月可有的忙呢,没力气可不行.   中午静奶静爷胃口大增,两人都表示可不敢多吃,老人消化不了积食可严重,但是肚子咕噜噜饿的一直响,没办法两人吃了个饱,很是奇怪,他们已经很久没胃口也感觉不到饿了.   “干的活多消化的快,就饿了.以后天天干这么多活,肯定天天有胃口.”静姝偷笑,她越来越能体会到灵泉对身体带来的好处,编号1号就算灵泉减半了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一点衰老的迹象都没有.   就是除了吃的有点多...嗝.   下午静姝和静奶开始在灶台用两个大锅同时熬辣子酱,放绞碎的辣椒,豆瓣酱,西红柿碎,白糖白醋,盐煮沸,边煮边搅,待水分蒸发后关火放蒜末洋葱末味精搅匀.   静姝就用2升新型排气密封罐装辣子酱,那么多箱的辣椒就熬出了50罐,差不多十分之一,闻着久违的香味,静姝当场夹了个辣椒酱馒头两口干光...吸溜,真好吃!   这辣子酱密封冷藏个几年都不会坏,留了一些在厨房,剩下的静姝宝贵的放进了地下室.   第一天的冷清直播在静姝满嘴辣子酱中结束,静奶有些担心的望着这么多辣子酱:“这要是卖不出去,可吃到猴年马月去了.”   幸好卖不出去,要是卖出去了静姝还发愁呢,静姝留了两箱辣子晒到了三楼等干了做辣子粉,是做麻辣牛肉干必不可少的辅料.   “你竟又直播了?说明还是想红吧!那个合同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现在可是有两个人有在排队了,我帮你拦下来了,再不做决定我也帮不了你了.”朱正气突然发来了信息.   静姝拍额头,她怎么把这个麻烦给忘记了,前世由于她的配合两人也没深交,朱正气起了个中介的作用拿完佣金就消失在了静姝的世界里,末世十年都再没见过,谁想这世成了狗皮膏药.   “我随便播播,要不你先安排那两个排队的人,让人等着我也不好意思.”静姝才玩过的把戏又被人玩,呵.   她还真不怕朱正气质问静爸然后穿帮,到时候拿出合同说签了别的公司朱正气又能拿她如何?但这种麻烦事能避免就避免,静姝就想安安稳稳最后几天做点末世的吃食.   朱正气果然又开始了各种说服,微信不行就打电话,隐约还要把静姝一家子叫出来吃个饭,静姝无奈拖延道:“我再试试个把月,再给我点时间,最后一个月不火我一定找你.”到时候末世了谁鸟谁.   “好吧.”朱正气好像是没辙了.   就在静姝松了一口气开始每日巡视空间,练5阶魔方的时候,朱正气开始整幺蛾子了.   朱正气把静姝这天直播的内容10倍快速看了一遍后冷笑:“998?想钱想疯了吧!就这样还想红?哼,也好,就让我加速一下进程吧,免得让你以为这个圈子有多好混.”   朱正气心疼的花了两千块钱买喷子,从明天开始带节奏,无脑喷,无脑黑.反正也没有人气没人关注,再加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喷她,就算来了人一看这么多人骂一个主播,把几块钱的玩意卖998,被带的节奏也会跟着骂.   就她,一个刚毕业的丫头片子,能承受得住?哼哼.   “不出三天我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必须要涨价,涨个五..不,涨十万!”朱正气仿佛看见了静姝以泪洗面的来求他的场面了.
也幸好静爷静奶不认字,没有伤害到两人.如果两位老人识字看见了这谩骂一片能受得了这种舆论压力?静姝的拳头已经开始作响.   被上万个人指着鼻子骂,有多少人能受得了?   静姝是从末世被伤的遍体鳞伤回来的,不矫情但只认一句话.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被人欺负了想着忍忍就到末世了再杀人给个痛快不是静姝的性子,静姝喜欢立刻马上看见他遮不住眼里的仇恨,但又不得不跪地求饶的样子.   《延禧攻略》每级都死人的剧情爽是一时的,静姝更喜欢末世里苟活的仇人,每过几章就翻出来看看,时不时伤口上再撒点盐...   现在最好的办法不是也去雇佣水军在直播间和朱正气的水军打仗,那样浪费钱不说还没意义,静姝的直播就是个幌子,只是为了存粮,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火起来.   “喂?恒紧吗?帮我查一个人的黑历史,他叫朱正气,手机号给你发到微信上.好的,好的,孙银瑞的消息我每天都在关注,你们做的很棒,最后一锤应该要放出来了吧?”   “什么?他竟然说找到了那个指证他的女人,那名女人也愿意出庭作证被收买的事情?呵,真好奇孙银瑞到哪找了个冒牌货.”   “放心吧,我最后会出庭作证的,到了这一步保密不保密的就不重要了.”   挂完电话后静姝还想了一会儿,难道孙银瑞不止和他儿子吹过牛皮,还在别的女人肚皮上吹过牛皮?难道是苏美美?这不是曝光了他们的关系么,这就是最后一锤啊,静姝保证最后一锤下去,孙银瑞这个人就完了.   孙银瑞老婆会锤死他.   没错,孙银瑞的老婆有家暴,孙银瑞又是靠老婆的,物流公司就是孙银瑞老婆家的,孙银瑞才能负责乌城的物流,之前孙银瑞就算真的被实锤了,公司还是会替他公关不会放弃他.   但要是孙银瑞的老婆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母老虎的家暴让末世十年后的孙银瑞都不敢过明路,可想而知她的淫威.   可能因为孙银瑞老婆很强势,还家暴,孙银瑞才会找那么丑但很会装温柔的苏美美吧.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个美颜PS的年代,苏美美是唯一一个打扮上了特效后还看不出来看了美颜的人.   接下来几天静姝每天依然忙的热火朝天的腌制各种菜.   其中榨菜虽然最简单,但要盐脱水,需要几次不停的除水反复的放盐,腌制去水,再放盐这样的程序,榨菜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榨菜占用了13个大坛子,是静姝所有腌菜里数量最多的,并不是最好吃的,但它在末世里最不起眼,保存时间久,又耐吃.   做了5坛甜蒜,也是需要先用盐脱水,调汁放坛子里每天翻一次再盖严,腌几天就好了.   接下来的腌萝卜,酱黄瓜,莴笋,冬笋,酸豆角都先用盐脱水,再放酱料依法炮制的放坛子里腌上就行了.   相比而言各种泡菜就简单的太多了,把有剩的胡萝卜,豇豆,卷心菜,莴笋,黄瓜都切块切段,分批装大坛子里,放水和各种调料盖好,两三天就能吃了,和腌菜不同的味道.   甜酸萝卜就稍微麻烦了些,需要用小火慢慢熬四五个小时,煨出味美的汁液.   最简单的就是泡蒜薹了,蒜薹切段放醋里泡着完事,想吃了随时拿出来,想泡了随时放进去.   这几天腌的菜太多盐都不够了,静姝又要了五百斤无钠盐.   值得一说的是,静姝这几天分别卖出了10份甜蒜,十几份酱黄瓜,和几十份甜酸萝卜,每份998元.   静姝也很无奈啊.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她的嘲讽起了作用,第二天原本五万的人气突然变成了十几万,让她从一个没人关注的小主播瞬间成了人气第十几的主播,顺便霸占了弹幕榜单,丢鸡蛋榜单,上升最快三大榜单.   静姝想关了直播安静一下,谁知还被静爷发现说你这开关都不开咋直播的...   水军骂的那叫一个嗨啊,吸引了无数观摩的吃瓜群众看看究竟是什么主播一天被砸十几万鸡蛋.   但因为水军大多是自定义机器人,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设定好的话,就是无脑黑,什么话难听骂什么,而且满屏的刷弹幕,吃瓜群众很快就弄懂了事情的原委.   就有吃瓜群众反驳了:   “主播这是得罪谁了被喷的这么惨.”   “富二代就是清高被骂这么惨也不在乎,难道不知道雇水军再骂回去吗?”   “翻了之前的视频,发现她家的食材是真的好,弄的是真干净,我相信她是送亲戚和自己家吃的.没他们说那么惨啊.”   “真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喷的,人家做个腌菜啥话也没说啊.”   “卧槽这么快被刷下去了,大家伙冲鸭!干翻水军!”   于是一方是自发的民众,单纯的想干翻水军发现敌不过水军后,就分享到各个贴吧论坛里拉人,这个事还上了微博小热门,说水军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吗?   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和水军对着干,水军快要被淹没的时候又一波十几万的水军冲进来把静姝顶到了前三的位置上,随着双方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一小部分土豪被吸引了,而且话题也歪了.   “这是精品食材,价格肯定贵,就是卖的也有点贵了.”   “人家也没求着你们买啊,都说了送亲戚自己吃的.这就是富二代啊.”   “好喜欢奶奶,感觉什么菜都会腌,我都学会了.”   “我喜欢爷爷,他好像是木工,什么活都会做,而且还会吹牛皮.”   “主播好没存在感啊,为什么一直在洗菜?”   “但看起来有种冰冷女神的感觉,话不多我静姐,洗菜最拿手.”   “不行了,看起来好有食欲,一份有2升那么多,连容器都这么高大上没有几十块下不来吧?现在这么干净卫生不乱放添加剂,食材还这么好的真没有,我怀孕了都不敢外面吃,再贵吃着放心才重要.我先给大家试试味道!”   先有一个人打赏,后面吃河蟹的人就多了,于是直播间就在水军和民众干架的期间,又有兴起土豪买了各种腌菜.   没过两天一些土豪天天刷各种礼物霸屏,开始为静姝伸冤和不平,并且发了开箱视频证明这腌菜究竟有多好吃,简直好吃哭了,从而吸引了更多人的好奇购买了一份,从比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新闻报道国家预计2年后实施,节假日当天旅游地的门票,旅游专线车,过路费等全免.   静爷就要坐飞机爬华山,静爸说他要坐火车去看海.   静爷骂静爸年纪轻轻就过垂暮之年的生活,静爸说老了就别寻求刺激,老老实实去安全的地方玩.   “我坚决不同意您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还不同意你去那么无聊的地方呢,海有啥好看的?家里水缸看了几十年没看够?”   静姝捂脸扶额,这种还没发生,且马上末世后更不会发生的事情,两人为啥这么认真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不能各去各的吗?   有一则新闻说,夫妻幻想中了500万,结果因“分钱不均”大打出手闹离婚,静姝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这可能就是观念和观念的碰撞,总要分个胜负出来...   虽然静爸以‘被老爸锤,被媳妇打’惨烈代价告终,但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你们约束了我的身,约束不了我的心.   静爸骨子里和静爷一样,认定的事就和驴一样倔,不过只有静妈能制服静爸,静奶制服静爷一样,还是一物降一物啊.   啊呸,又撒一脸狗粮.   静奶静爷在的这几天,静爸和静爷天天晚上都要上演一场辩论大赛,虽然静爸总是被锤,但也把老爷子气的够呛.   终于在11月21号这天静姝忙了几天把所有东西准备好以后,静姝带着静奶静爷搬去了别墅,远离了静爸,开启了直播造美食的计划.   实际上静姝这些天可忙惨了,一边要做最后的原材料收集,一边还要关注孙银瑞事件发酵,一边又得防着天天来蹭饭的小姨.   静妈对苏美美明显失望的很,总是不冷不淡的应付着,这世没有大舅一家的惨死静妈心里也没有结了.   静姝不知道苏美美来有什么目的,本来两居室的房子就很挤了,苏美美还来凑热闹蹭饭,打听各种事,怕是为了给孙银瑞打探消息罢?   但又有别的意图.   苏美美每天来都哭诉,她把静妈小宝马过户后就没开过一天,就被张中庸开走了,但没几天张中庸又开回了他的奥迪,那么小宝马去哪里了?张中庸说被朋友借几天开,苏美美哪信.   “肯定给了哪个妖魅狐子.”苏美美这样说,但她还有一丝侥幸心理,又极度想追查真相,她要请个私家侦探追查张中庸.   “姐啊,我的亲姐,我真是冤啊,我攒的钱买的车被那个王八蛋拿去讨好别的狐媚子了啊!你救救我吧!你和我一起去抓奸,抓住了就往死里打!”   静妈当然拒绝了,苏美美以不管亲妹死活又和静妈吵了一架,静姝静爸轮流上阵帮着静妈,苏美美狼狈摔门而逃,心里更是恨死了静姝一家,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家里人竟然不帮忙,就别怪她不仁义了.   老孙说的果然没错,这一家子变了!   孙银瑞一夜白了头,瞬间苍老了八九岁,他恨那些营销的人,为什么不给他个痛快?!为什么不一次性全部曝光?也好让他做公关洗白.   那些人心狠手辣,每次像是鸡屎一样一点点的拉,说到最关键的时候还来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把吃瓜群众们也挠的心里痒痒的,每天晚上搬上小板凳准时看他这个反面人物都干了什么坏事情.   关键特么他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掌握了他多少证据!前几天刚刚说没欠过人钱这回事转眼就被啪啪打脸,他收买人的实锤狠狠锤他胸口.   昨天才公关他没贩卖顾客信息,今天就被买顾客信息的人反手两巴掌卖了.   公安立案,以威胁恐吓,贪污,私自藏枪等嫌疑罪开始调查他,每天都有两个警察24小时跟在他身后监视他,害怕他携款潜逃.   孙银瑞还不能骂人,还不能打那坑爹玩意出气,甚至不能转移财产,只能微笑着给两个警察当司机,继续上班,面对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他只能装作没看见,不然身后的警察随时从胯-下掏出大鸟来..   孙银瑞就像是等待公布期末考试成绩的学生,等待宣布是否得了癌症的患者一样焦躁不安,一件件实锤砸下,他只想要个痛快的,别再这么折磨他了!   相比而言静姝就过的太充实了.   首先对堡垒别墅进行最后的狸猫换太子:在8平方米,深3米的池塘里种上开出荷花的莲藕,撒下成熟的大闸蟹,小龙虾,鳝鱼,泥鳅,黑鱼鲶鱼石斑鱼,生蚝扇贝鲍鱼等.   静姝留了2立方米的鱼苗种,防患于未然.   原本静姝还担心混养黑鱼鲶鱼会吃光别的鱼,但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自从每天1滴灵泉后,这些鱼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猛,就连鲫鱼天天都和鲈鱼干架,完全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鱼苗各个又大又健壮,长的还快,空间里20天成熟一批.   在左边开垦好的田里种上了空间里长好的马铃薯山药,洋葱大蒜,甘蔗红薯,这些是种子店老板赠送的,不到一个月在空间就全成熟了,剩下的空地让静爷再种点东西.   在别墅前院放进了7只鸡,2只鸭子,3只兔子,20只鹌鹑.经过这些天的繁衍,空间的兔子发展到40来只,鹌鹑繁衍到200多只,鸡有60多只,鸭有40多只.   母猪和母羊也都怀孕了暂时不放,等到所有菜腌好后,静姝就开始把空间繁衍的鸡鸭鹌鹑,兔牛羊猪都做成风干牛肉,麻辣兔丁,红填鸭,卤鸡等美味存着,只留一些种养着,存一批杀一批,吃的差不多了再腌一批.   花房准备种水果,末世里也好随时吃到新鲜的水果,等这段时间蔬菜种完后再种水果,到时候移植点过去.   说起蔬菜,已经把好不容易空出来的空间又堆满,至今已收了三岔,静姝用60L的的收纳箱装好,就等做腌菜直接拿出来.   静姝还买了4吨耐烧密度大的煤,花了5000元把整个双层煤房堆满.乌城的省就是华夏的煤省之一,便宜又好,乡下烧锅炉,一冬天用半吨够了,考虑到末世有几年都很冷,而且做饭得烧煤静姝就多买了点.
配套的打火机和火柴肯定要买够,逃难时,住广场时点火柴,生火热饭都方便.   末世后几年停水停电停燃气,平时搜的物资打火机,木头所有可燃物都拿去换公分和吃的,点个火都很难的.   生活中有很多小东西直到你失去时,才会意识到它的宝贵.   就像是菜刀和砍刀.   如果前世静姝家有几把菜刀也不至于被人拿着棍子和玻璃瓶给弄死了.末世后暴动的那半年真可怕,后面被血腥镇压死了无数人.   同时华夏出新法律,所有菜刀砍刀铁剪刀铁棍都可以换半口粗粮,国家刚好拿去融了为人造太阳出材料.   家家户户就把刀子换粗粮了,去淹水的倒塌的房屋也会找这些.   不到三个月,菜刀什么的在华夏几乎绝迹.   要说末世以后静姝最佩服谁,还是共产党啊,国外喊打喊杀的时候,国内一片祥和,至于杀人抢劫,总得有个武器吧,枪严管,菜刀又拿去换粗粮了,木棍都被做燃料了.   你一定拿个破椅子当武器也可以,但怕是还没走到就被举报了.举报可是有1公分可以换半口吃的.   好,就算一定要抢劫,劫色么,个个都是几年不洗澡不换衣服,只要你能受得了相信对方也很愿意.   劫吃的?能混到出来挖腐食树根的能有啥吃的,有这时间冒着被举报后全家改造的风险不如自己找虫子,还快点呢.   国家不仅剥夺了你抢劫的武器,还剥夺了你抢劫的理由,能像一条咸鱼活着就不错了.   这一世静姝买了好多套砍刀和大菜刀.   又去了黑市户外,以5万的高价买了些被禁止的连射弩及箭,预防末世入室抢劫杀人,泯灭人性的黑暗半年,静姝寻思着最好再弄两把枪,可惜目前没渠道...要不偷一把?   买了7个禁卖的军用帐篷,防水防风还透气,3.5KG,一键拉式傻瓜操作,共花费了12万元,地震的时候就算睡广场也可以睡的舒服!   剩下的还有户外大背包,羽绒睡袋,防潮垫,防风服,全封闭宇航衣,各种保暖防水鞋,登山绳,安全带,上升器下降器都能在末世后攀岩逃难用的到,踏雪板,高山眼镜,羽绒衣裤,炊具,炉具,多功能水壶等户外用品,末世迁移户外必备啊!   另外买了些燃料气罐,煤油可以随时热饭取暖,静姝不得不感叹玩户外的都是有钱人,随便一个防风服都上千,好的一套装备没有十几万下不来.   户外物资共花了50万元,被静姝全部放到了二楼自己的大卧储物间里,毕竟数量多而杂.   还买了最新款汽油发电机,噪音极低寿命长,分批次买了5000升95号汽油,花费了4.5万元,用了静姝5立方米空间(1立方米=1000升).   要是末世前魔方空间能升级,就再储存点汽油,油电混合的车也可以用.   静姝又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买完了冷冻类食品,装满了4个商用大冰箱,还把别墅原本就有的冰箱也装满了.   之前一直不敢买冷冻食品,是因为知道这个最花钱...   静姝先买了她最爱吃的育青肠,商场10元的纯肉烤肠批发价4.8元一根,静姝买了8000根,折合200箱,花了3.84万元.   吃过育青肠就再也不想吃2元的烤肠了.   各买了1000斤压缩牛肉和羊肉,末世后用切肉机切成牛肉卷和羊肉卷,吃火锅涮菜蘸上香油蒜汁...好吧就这花了10万.   买了上好纯牛排,包含T骨,肉眼,菲力,西冷,沙朗牛排,合计8000块牛排,花了24万元.   牛排当然要配上一根烤肠,一个煎蛋才是有灵魂的牛排..吸溜.   冰激凌在末世第一年是救命用的,哈根达斯桶装9升,1300元/桶,静姝买了120桶装满了1立方米的空间,和小半个冰箱,花了15.6万.   来都来了不买点末世再也没有的食材吗?吃火锅的牛肉卷羊肉卷都有了,不来点配菜吗?   所以静姝买了各种鱼豆腐,牛肉丸,虾丸鱼丸,年糕宽粉等火锅配菜,还有方便小火锅,打开自热即食的,静姝买了200个.30元/盒.   末世想吃肯德基怎么办?肯德基也是用各种牌子的速冻品,静姝找出来买全:薯条,鸡米花,鸡翅,培根,鸡柳,上校鸡块,骨肉相连等都批发了几箱子.   必胜客的披萨,蛋挞,芝士,奶酪和煎牛排的黄油是必须买够的,就是贼贵.   最后扫了一些汤圆,云吞,水饺,月饼,冷冻蛋糕等面食,眼看着一百多万就剩下二十多万了静姝赶紧停手了,后续还有些用到钱的地方呢.   静姝真想对自己说:“你是魔鬼吗?买这么多东西.”   终于在21号前把该放的都放好了,该买的也都买完了,总不能在静奶静爷住的时候今天多了一池子鱼,明天多了好些鸡鸭吧?   别墅厨房改造后真的大太多了,静姝把干货,面粉,大米和五谷分别装进60L的箱子里,在橱柜里摆满了一圈.橱柜上面则是满满的各种拿出来的散装调料,四个大冰箱排成一排贴着以前的餐厅.   鸡鸭鹌鹑蛋被整齐的装好,落成了三排高高的蛋箱.   旁边是堆的一箱箱60L的辣椒,榨菜,白菜,白萝卜等不容易放坏的空间蔬菜,堆满了半个厨房,总算为静姝省了些空间.   厨房的一角开了个门,打开就到别墅后院的锅炉房,这边还有两个灶台可以做饭.   虽然物资都在橱柜和冰箱里,静姝依然给40多平米的大厨房安了个防盗门,形成了独立的房间,末世锁上门,谁知道里面是啥.   今天一大早,静姝带着一车的行李和静奶静爷来到了别墅,开始了她做辣椒酱辣白菜..啊呸,是投资了200万的直播事业!是事业!   静奶和静爷都很激动,问了很多注意事项,但静爷关注的点明显不太一样,比如:“我要是整红了,大家都喜欢我了,可你没红,可咋整啊?”   静姝:“……”我的爷想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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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静姝莫名其妙的火了,连带着静奶和静爷也火了,静姝主播名叫小静静,粉丝都叫她‘我静姐’,话不多我静姐,洗菜最拿手成了静姝在直播间的定位,因为这位主播除了洗菜就没干别的了...   静姝的直播间人气达到了两百万之巨,一部分是水军,一部分是吃瓜群众刷水军的,一部分是孕妇.   what??   自从孕妇各种孕吐吃了静姝的腌菜后胃口大开,吸引了慕名而来的准爸准妈们,一句‘接好孕’更是让备孕的宝妈们赶来沾喜气,囤点腌菜,少吃怡情嘛.   不知从哪天起,和水军干架的互骂变成了‘接好孕’,就算有几十万水军也瞬间被这三个字给淹没,只能说广大群众太牛皮了.   朱正气的目的不仅没达成,还莫名让静姝火了,不知道他有什么感想?噢,静姝估计他最近可能没时间发出感想了....   蔬菜全部腌完,也到月底了,静姝家里的事都堆到一起了,静爸果然被召开了董事会处理钢化玻璃事件,给了两个选择:1,补齐准备向政府卖出价格的利润,预计要补19万比成本还贵.2,退股拿钱走人.   “公司囤积1年以上的货可以成本处理,王忠是在逼我退股,他早就想把我赶走了,我算是看透这些人,王忠,陈勇,谢五毛,很好!”   静爸退股拿了70万离开了二十多年的公司,晚上心情沉闷的和陈队长几个关系好的吃了个欢送饭便就此别过,第二天就和搬家公司的把市区二居室的杂物衣服全搬来了别墅.   从12月1日起,那个房子就属于余彩妮了.   而静姝也被邀请前往法庭作证,噢,是为孙银瑞的事.他老婆杨云云,还有孙子健,孙子健女友小草都在.   静姝作为恒紧这一方的证人,宣读了绝不弄虚作假的誓言后,开始再次证实她所叙述的字字属实.   一脸憔悴的白胡茬孙银瑞张大嘴巴听着静姝所叙说的证词,他脑海里的一件件事好像终于能连起来了,他嘶哑着大叫:“是你,是你!一切是你的话,那么就都可以说的通了!”   孙银瑞神情激动的指着静姝,恶狠狠的说到:“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静姝微笑着望着孙银瑞,真好啊,她就喜欢这种感觉,你看,孙银瑞发现是她以后多么的震惊和憎恨啊,这就对了,越恨越好.   虽然孙银瑞看起来憔悴了十岁,这些天受了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但还不够,远远不够!你们一家子都会得到报应的,这个报应由我来.   “肃静!”   两名警察制止住了满眼通红血丝的孙银瑞.   法官又询问了一遍静姝之前录音的内容,孙子健的女友小草竟然承认这是她说的话,她被恒紧买通来污蔑孙银瑞,现在愿意为孙银瑞证明他的清白.   恒景这一方播放了当天没有处理过声音的录音和静姝的录像当场就指认小草做假证,做假证的后果和犯罪者同论罪,小草脸瞬间惨白开始痛哭她被收买的事情.   另一边.   “我什么时候对静姝吹过这些话?啊啊我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孙子健望着他爹要杀人的眼神心虚的不得了,难道他记错了,不是对小草吹的而是对静姝吹的?完了,他死定了,老天还是把他爸抓起来吧,不然他要被打死了!   有了静姝之前的文章和证词,恒紧准备的更充分了,一件件实锤把这些年孙银瑞所犯的罪,贪污的全部锤出来,最后一锤顺便指证孙银瑞婚内出轨,附上了和苏美美开房的登记信息和微信记录.   虽然法律上婚内出轨不犯罪,但是孙银瑞的老婆当场冲上去对着孙银瑞一顿锤,要和孙银瑞离婚,考虑到杨云云情绪过于激动,法院休庭了...   孙银瑞直接被拘押了,等待下一次开庭,基本上会定罪,而今天的结果,恒紧也会传到网络上,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风波呢.   第二步:不仅让孙银瑞身败名裂,还要让他一无所有,末世后对于有犯罪分子标签的人来说,就和噩梦一样...   而孙银瑞的老婆杨云云,则拉着孙子健上车直奔去找苏美美了,静姝猜的.看她那个恶狠狠的样子应该是去找人了吧.   虽然想想就觉得很期待,但静姝还是没有跟着去,万一被情绪激动的几人给打了怎么办?   “合作愉快!看来他们一家子真是把你得罪狠了,他那个姘头还是你亲戚吧?嗤嗤千万可不能得罪女人啊.”恒紧心情不错的说道.   “合作愉快.”静姝心情也不错难得没反驳,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这个并不算公子哥的青年,长得虽然一般但还算耐看,比起普通的相貌,他的隐忍和耐性可真是出色太多.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在末世里会活成什么样呢.   至于提醒人收集物资这种无脑事,呵.   ……   回到别墅开始今天的直播,朱正气自己都顾不到了别说水军了,和水军对刷的群众也没了,就剩下一些真正喜欢看静姝静奶做食物的观众,幸好只有那么十几万人,在直播里几百万人气的主播也是有的.   今天做的是卤鸡蛋鹌鹑蛋,腌咸鸭蛋.   空间鸡鸭下的蛋实在是太多了是该处理了,静姝回去的时候静奶和静爷已经开着直播把蛋洗好,鸭蛋腌好了,静姝这个主播在不在都没啥关系.   “哎呀我静姐来了,蛋都洗好了,你还能干啥?”   剩下的就是把鸡蛋和鹌鹑蛋煮好,静爷静奶在锅炉房的两口灶台上调卤料给大家科普.   于是静姝负责剥蛋...   静姝偷换一批最下面煮好的蛋挪进空间,意识在空间把蛋瞬间剥好,明面上静姝再从最下面随便拿一个敲几下轻轻一剥就好了,把剥好的蛋丢进锅里卤上,这样速度非常快.   一整天的时间才卤完放冷却,静姝把1个鸡蛋3个鹌鹑蛋装一份真空包装.存放的时间长不说,在末世里吃起来也方便,独立小包装拆开吃就行,连蛋壳都不用剥.   一份998元的套餐是15个装,卤蛋受到了群众们的热爱,卖出去了几十份,静姝让静爸每天去邮寄这些东西,给他多找点事做,不然在家天天和静爷吵架.
“国家发出申明,拒绝超市等哄抬物价,民众哄抢,发表恐慌言论,一经发现或举报,将剥夺政治权利,没收物资.”   “国家发放补助,自12月15日起至12月31日,无犯罪记录的公民,凭身份证刷脸到社区,大超市等正规店面,每日可免费领取一份打包好的物资.包含:2斤玉米,2斤大米/面粉.仅支持个人刷脸领取,如代领,冒领,或发现违反规定行为将剥夺相关人资格并记录在案.”   “康师傅发放黑暗日捐赠,自12月15日起至黑暗日结束,和以上条件一样,每人每天可领取一份随机味道的泡面.每日10:00开始发放200万份免费方便面,各大超市排队刷脸领取,一人在黑暗日时期最多领取3份.”   这一天还是来了,和前世一样,只是她没法再把这些新闻和山竹‘台风’一起再做比较了.   当年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和山竹差不多的灾难,过上一个多月就过去了,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对于国家发放的免费物资,前世的静姝甚至没空去领,后面后悔的要死,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要领!   超市里每天都是退休的老年人,或家庭主妇带着娃娃一起刷脸领双份的,一些自由职业者和无业游民.   对于一份价值10几元的粮食,大老爷们一般懒得排队领,基本直接买两袋米面回家,持家的女生到底多,对于免费的东西还不能抵挡.   国家每天对每人发放4斤粮食,持续17天,相当于一个人两个月的口粮,保证了每人有粮食之外,还限制了购买金额.   就和银行取钱一样,限制每人每日在超市,粮油店等购买的各种粮食不超过500元,鼓励多次购买少量物资,禁止一次性囤积过多粮食造成恐慌和哄抢,抬高物价等.当然,零食和其他肉类不包含在内.   “走,我们也赶紧去超市领米去.”静奶拉着刚炫耀完两只羊的静爷,静姝,静爸四个人一起去,静姝有点小激动,这一世终于要领米了,来弥补前世的遗憾.   开车到了七公里外的爱家超市,门口停着巡逻车,保安挡在大门前,每个进出的人都要过安检,刷人脸识别及身份证才能进去,如有有刀,打火机等危险物品还得放在安检门口,出来后才能拿走.   杜绝了一切敢闹事的可能,静姝给点个赞.   人虽然多,但速度也很快,一边是十个窗口的收银员不停的在收钱,另一边则是满满打包好的粮食仓库,有工作人员拿大喇叭不停的播放着规则,不能私自倒卖,冒领,代领等.   有五个自动取货口,就和取火车票差不多,刷身份证,对着摄像头人脸识别后,打包的方方正正的大米就出来了,旁边还站着工作人员,负责给不会的老人,等了五分钟就轮到静姝一家了.   “现在是越来越高科技咯.”静爷好奇的刷了身份证,看着镜头,出货口就弹出来了打包好的大米和玉米,并记录上领取时间.   就在这时,旁边的机器发出报警声音.   两名工作人员马上过来了,开始对质这名男人的身份证信息.   “对不起对不起,我拿错身份证了!这才是我的...”   “这你得向警察同志解释了.”   不由分说直接将人带走,周围本来热闹鼎沸的声音徒然变得安静许多,随着便是窃窃私语,喇叭上的内容也一变:“再次强调,但凡冒领,代领,倒卖等一律剥夺领取资格!有残疾的,大病的上报,我们亲自送!”   小插曲很快过去,没过五分钟超市又恢复了喧闹,领粮食的大多顺便都再囤些东西,保质期短的也不会多买,泡面这些倒是挺畅销的,所以也没有出现货架被搬空的现象,畅销的东西大多是堆成山的,拿的差不多就会补上.   这个人数也就是比周末多一点吧,哪像是五六个月后,早晨5点排队都晚了,基本都是排个几天吃住都在这.   那个情景静姝永远也忘不了,白天40多℃,晚上降到几摄氏度,她和静爸轮流住在超市门口排队,那会的物价已经飞涨,超市里也只能买到少的可怜的陈粮.   大多数人家里还有存粮,但是面对持续了半年的黑暗日,康师傅等食品全部宣布停产的境况,没有人嫌自家存粮多.   而高温天加上干旱导致很多人都中暑,静妈也中暑了,真是一药,一病床都难求.   静姝静奶眼看超市人太多,买东西要等好一会儿便和静爸静爷回了家.可惜静姝来晚了,免费的康师傅在全国人民的消费下名额不到三十秒就没了.   早上的朋友圈都刷爆了,一方面是黑暗日的到来,一方面是以后要早起抢免费的康师傅,静姝估计她抢不到了,等她带着老两口和静爸开这么远的距离,早就没有了.   回到别墅以后,静姝静奶静爷开始了今天的主题,羊.   南方涮羊,北方烤羊,都贼好吃,所以解剖好后留了整个羊剁好塞进了冰箱里冻着,以后吃揪片儿,烤羊肉包子的时候切点,天冷了就炖个羊肉胡萝卜汤...吸溜.   剩下的杂碎洗干净做熟的羊杂汤再冷冻上,静姝偷偷留了几份热的在空间里,当宵夜吃,现在静姝每天都是四顿饭,不然吃不饱.   羊蹄做成胡辣羊蹄,肠衣留着做米肠子,面肺子等.   拿了两个羊腿腌好放进了静姝当时要求做的热炕里,做成了架子肉,当烤制金黄流油,外焦里内时,拿出撒上辣椒面子和孜然,周边再贴上一排面饼子撒上芝麻,在乌城这边叫做馕坑肉.   剩下的做了风干肉,销售一般般,诸多粉丝们都想吃烤的金黄的馕坑肉.   隔天一早,静爷就拉着一头肉牛出来炫耀了一番,问直播间的一众见过肌肉牛没有,一边拍着牛大腿一边欣慰的说:“这牛腱子肉一定好吃的很.”   静姝的母牛留在了别墅养着产牛奶,生了一公一母两头牛被静姝留在了空间里繁衍,剩下这头公牛就可以宰吃肉肉了.
说起这个事情静姝也有些头疼,魔方空间之前的母羊产了7只崽,静姝留了一公两母在别墅里养着,空间留了4只小崽.   头疼的是黑猪,据静姝所知,一般猪下崽就是5-8只,魔方空间的黑猪却下了12只啊,留了两只在别墅,空间里还有10只小猪...   别墅里养不了太多牲畜,现在还小看不出啥,等以后牛羊猪都长大这个地方就不行了.再说末世后养人都困难,更别说养家禽了.   虽然有一房间的饲料,前期不愁吃,末世第一年高温也可以用空调降温,静姝现在也开始储水了,几个月后缺水缺的严重,人都要渴死了哪还管畜生,别墅的畜生还能养活一年,那往后的种种天灾这些家禽就不好养了.   所以空间里再养10只能吃的猪,对魔方空间也是一种负担,静姝决定半年后拿一些猪去抵债,减轻一下负担,不客气的讲,半年后一头猪可以换一辆小宝马.   当然,现在拿着人家的十万买了无数物资的静姝,和半年后陷入疯狂囤粮的债主得到了一头猪来说,静姝觉得是双赢吧,毕竟债主不给静姝借钱,静姝就少买10万元的物资;而不给借钱的债主末世后就得不到救命的食物.   但往大义里讲,债主是救急,静姝是救命,所以半年后要是有债主觉得吃亏了,静姝完全可以用一头猪换个几十万,再砸到债主头上两不相欠.   静姝不给人惯毛病,专治各种不服.   现在各种风干肉,熏肉,卤肉都已经做完了,静姝的魔方空间也不催产了,这段时间为了加速繁衍生长,魔方空间每天产的灵泉都被消耗殆尽.末世还有很长,静姝要省着些用灵泉.   对于家禽,静姝统一给它们的食物加入了编号5(1滴+2000ml水)的灵泉,经过一个多月的实验后,这个编号可以起到强身健体,肉质更鲜美,产量高的效果,只比普通家禽长的快一点,吃的却一样,这样可以减少它的繁衍速度,减少魔方空间的负担.   对了,刚开始做灵泉实验时,留了一只公鸡没摄入灵泉,结果不到半个月就被不知哪只鸡给啄死了,静姝觉得它是受到了母鸡编号1的嫌弃.   母鸡编号1,则摄入和静姝一样的编号3,它是唯一一只例外,现在静姝每天都会像遛狗一样,带着它早上晨跑到山上处理粪便.   而编号1也没让静姝失望,扑腾着它棕色的翅膀,和火鸟一样紧跟在静姝身后,静姝停下来它就用头蹭静姝的腿撒娇.   what??   “别人末世里的宠物都是藏獒啊,黑背啊这些杀得了敌,卖得了萌,带出去倍有面子的.我的就是一只老母鸡...emmm”静姝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唯一欣慰的就是,编号1体重达到了30斤看起来威猛异常,前几天晨跑时在山边啄了一条小蛇求奖励求抱抱似的给静姝,静姝奖励了一口稀释灵泉,从小培养它有好东西就上交的习惯是很有必要的.   静姝计划像狗一样训练编号1,发出一些坐下,打它之类的简单指令,希望编号1能够胜任吧.   对于魔方空间,静姝感觉像是在玩策略游戏一样,怎么才能在它有限的资源下发挥它最大的能效是很考验人的.   就说空间的黑田产能虽高,土地却有限,种多少,种什么才能在自家够吃的情况下,又喂好家禽,顺便还要顾及上各种鱼虾蟹,灵泉摄入多了浪费粮食,家禽繁衍就会增快,空间田就会跟不上节奏,摄入少了又没用...   静姝目前的魔方空间就有点失调了,光顾着种水果了,小羊小猪的的伙食成了问题,好在还有头产奶的母牛.   做麻辣牛肉干这天,直播间的人气突破了五十万,大家都被现场宰杀一头牛的气魄给吸引了,静姝一家今天教会了网友们牛的各个部位的吃法.   牛颈肉做成手打牛肉丸冷冻保鲜,下火锅,做丸子汤都很攒劲.牛脊背是口感最嫩的肉,做成上等的牛排,静姝将其全部煎熟后放在了空间里,晚上一个人当宵夜.   上里脊切薄片涮牛肉,静姝一家晚上就整了个牛肉火锅.臀肉用来烧烤,肩肉和大骨熬成高汤冷冻,吃的时候挖一大勺子煮上细面,铺上牛肉,撒点葱花就是一道美味的牛肉面,五花肉做了牛腩冷冻吃法也多种多样.   腱子肉小火慢炖后卤上,做凉菜切片淋汁,柔细的口感筋道的肉在嘴中久久不能散去...   牛杂和羊杂一样处理好冷冻上,牛百叶等不能放的,晚上一家子都吃涮火锅了,可以预料的是接下来几天的伙食都和牛有关了.   万幸的是,自从静奶来了,真是拯救了静姝的胃啊,随着静姝胃口大开每次吃双人份,刚开始家里还接受不了,后来不知不觉他们胃口也变大了,也就不了了之了,只能归功于劳累一天太辛苦了?   前胸及剩下的肉都做成了麻辣牛肉干,用2L的密封罐装了170个罐子,一般的牛不过千斤,但静姝家的牛,宰牛师傅都说,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这是他见过健壮的牛,宰牛师傅想要牛皮当酬劳被拒绝了,牛皮静姝留着还有大用呢.   虽然今天的人气格外高,但静姝也被砸了几万个臭鸡蛋,因为无数网友被馋哭了,再加上这几天的国家大事就是黑暗日的危害和措施,网友们也想多存点粮,结果静姝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却只卖麻辣牛肉干?   静姝设置了三十份上限,很快就被抢光了,静爸兴高采烈的去邮寄了,不知道半年后食物的紧缺他会不会后悔今天咋不多卖点的想法.   现在别墅的母牛每天产50公斤牛奶,比米国最优秀的奶牛产量还要高一点,在华夏一头奶牛一天产20来公斤牛奶,可以说被灵泉滋润过的家禽都太优秀了!   静姝将这些天剩余的牛奶拿出来,开始做酸奶疙瘩(奶豆腐).
静姝真的很佩服这一点,人不到绝境不会反扑,这些人只要有一口吃的就基本不闹事,饿不死干不完的事,活的凄惨就是对这些人最大的惩罚.   孙银瑞肯定恨死静姝了,他老婆现在恨不得挠死苏美美,回过神后应该会把一部分仇恨值转移到静姝身上,毕竟也是看着长大的姑娘,竟然敢指认她一家子?   但静姝估计最近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时间来找茬了,倒是小姨苏美美又和前世一样,带着一家子人冲到了别墅,这熟悉的场景提前十年再现,让本来就有点小郁闷的静姝终于找到了发泄点.   静姝的郁闷来源于亲妈.   静妈和静爸从市里搬来后,静妈第一件事就是角角落落观摩了一遍,那种巡视自己领土,了解自己有多少物件的视察.   见到鱼塘和旁边的菜地还夸奖了一番,看见锅炉房这种贴心的设计更是狠狠表扬了静姝,静妈体寒怕冷,就怕乌城房子烧不热.   静妈还是那种想养点花怡点情,可惜种个绿萝都活不了的女人,所以厨房和花房的改造很是得静妈的心.   但见到大晒台上被四个巨大的水箱,以及铺的满满的太阳能发电给占满位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   “你这个败家子,是缺了你的水还是短了你的喝,整这么丑的水箱摆这干啥呢?还有这密密麻麻反光的热水器是啥玩意?浪费钱买这个干啥?”   静姝不得不瞎编道;“这不是学习米国自给自足的太阳能发电和过滤水系统嘛,这要整的和国内一样的富二代谁还看啊.国家最近提倡节能节源,我这一套设备在网上引起了非常棒的反响,吸引了更多的人呢.”   静妈瞧见了堆积成山的零食,静姝说是粉丝送的.还瞧见了一堆帐篷户外用品,静姝说最近搞活动准备和粉丝一起去户外.   瞧见一屋子的洗发露姨妈巾卫生纸啥的真的是忍不了:“这还是粉丝送的?你告诉我哪家有卖这么好的粉丝我去买,不仅能煮火锅还能送这些十年都用不完的东西!”   静姝:“……”   “把你购物单拿出来,我看看你把钱都花哪了.”   “买菜,买米面油,买调料,买太阳能发电,储水箱,中央空调,冰箱,洗碗机家电...60只兔子,70只鸡,300只鹌鹑,2只猪...钱也对着呢,这么说真是你粉丝买的?”   ……   所以当小姨再带人来的时候,静姝真的是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喝了灵泉水也有20来天了,静姝的速度和力量早已超过了成人男子,早就想尝试一下成果了,只要对方敢动手,她就敢打到对面残废,不然咽不下这口恶气.   可惜搞了半天苏美美是胁迫而来的,有她老公张中庸,她婆婆和公公,还有她小叔子,一个个看起来脸色不善,尤其是张中庸,亲自压着鼻青脸肿的苏美美.   “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啊,就是少了那么几个人.”静姝的拳头握的咯噔响,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   “静姝啊,我的亲侄女啊,快告诉他们小姨我没出轨啊,更没有找什么野男人啊!这是陷害!你肯定是收人好处了对不对?你这是要害死我啊!我的亲姐啊,你管管静姝吧,她给外人作证说我和孙银瑞有一腿,呜呜...”   苏美美哭的凄惨极了,头发淋乱,身上还能看见大脚板印子.   静爸将几人拦在了别墅大门外,静妈听的是一头雾水,静姝面无表情的把恒紧收到的证据拿出来,并且把孙银瑞贪污犯罪的事情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我只是作了个证,孙银瑞自己犯事得罪了人,让人调查的时候顺便把他和小姨的事给翻出来了,法院还从小姨那追回了孙银瑞给她的30万贪污行贿钱.”   静爸静妈错愕的望着苏美美,他们才认识到孙银瑞是怎么样一个人渣,接着就得知他们的小姨子/亲妹妹和这个人渣好上了,还拿了人家的脏钱.   苏美美一边反驳一边不停的扑腾想从张中庸手下冲过来挠死静姝,被张中庸两巴掌打安静了.   苏美美没想到一直不吭不响的侄女会全盘托出,还把钱的事情暴露出来,杨云云那个贱女人打上门来只说有人找到了她们这对狗男女的证据,顺便提了一嘴她的侄女静姝都作证了.   苏美美眼看孙银瑞倒台,还得靠着张中庸这才反驳她没出轨,不信可以找作证的静姝,她一定是被收买了.有苏兰芝在一定不会让她吃亏的,再怎么样也是一家人怎么会帮着外人呢.   谁知道...   静妈的眼里当场就哗哗的流了下来,“你走吧,我没你这样的亲妹!”   静妈用手颤抖指着苏美美,道:“他有钱故意不还,你有钱故意不借,好,真是好样的!我们卖车凑钱,你们就串通好一个不还钱,一个立马凑上来占便宜...苏美美,从现在起我们恩断义绝.滚!”   静妈哭的嘶力竭地,最后一个滚字用尽了所有力气,静爸扶着静妈开始赶人.   看着苏美美咬牙切齿,仇恨的眼光,静姝满足的笑了.   “这样的女人要侵猪笼,儿子别急着离婚.”   “离婚?不会这么便宜她的.”张中庸扯着失魂落魄的苏美美头发上了车,一家子开车扬长而去.   “前世债今生还.”静姝望着车子轻轻说道,这一世一个都别想逃.   “赶紧进来关门了!”静爸的声音响起.   “来了.”   ……   2022年12月15日,中央气象台发布红色预警,预计今年12月31号行星发作相撞,大量的尘土将会混入大气层傍边,挡住太阳的光线,地球将会是处于一种暗淡状况而不是漆黑.   而这些削减的光线将会对植物和动物的生计发生巨大的冲击,农作物虽然会减产,但不会影响太多,就算颗粒无收华夏的粮食也够吃三年云云.这话说的真没错,关键时刻总能拿出一点出来不至于饿死.   “地球黑暗日将持续30至40日,且伴随大量灰尘,请广大群众们做好相应的储粮准备以及出门防备,请老弱残病减少外出.除小学,幼儿园停课外,其他正常上班.”
“爸,你这次好不容易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就别急着干什么事业了,在家帮我一个月吧,我实在忙不过来了,这段时间你还可以仔细的想想以后究竟想干什么啊对不对?”   静姝决定先稳住静爸,马上都末世了干啥都得吹,还不如等末世以后帮国家干活站在体制内,不仅是铁饭碗,内部待遇也好一点,还比人快一步知道消息.   “行,我先帮闺女干活,闺女的事业要起来了,怎么能不管.”每天上万元的收入让静爸也十分激动,他激动的是闺女比他有本事!   于是静爸每天的职责就是早上开着能源车送静妈去30公里外的政府上班,当静姝的售后负责联直播间的买家,邮寄快递,有时候和静爷一起修理个东西然后两人因世界观不同再吵一架...   时间就这样过的贼快,十二月份,乌城竟然还没有下雪,依然暖暖如春.   全球都在升温,各地预计比往年平均高出9℃,广东福建保持在30℃,海南接近40℃,西北乌城都在21℃.   央视早上忙着封杀各种明星,没收明星的各种产业;中午忙着做慈善,谁谁捐了多少钱,谁把自己一半财产拿出来做公益的明星和企业也得表扬.   晚上不仅要报道哪个国家又乱了,而华夏却欣欣向荣的景象,还要报道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少开车等抑制全球变暖.   农业频道则报道补救农作物的方式,毕竟有些农作物冬天发芽长叶了,春天夏天就长不出果实了.   科学频道则天天吹牛这是由于什么什么引起的,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三流艺术学院毕业的静姝不懂那么高深的问题.   但静姝知道,随着群星碰撞所造成阳光消失后,地球还会疯狂的升温,地球的生态将彻底被打乱!   四季将不复存在,一次次可怕的天灾无情的夺走无数人的生命,伴随着阳光消失,无疑雪上加霜形成了世界末日时代,人们将其称为末世.   好好珍惜末世来临前的最后几天吧!   在相继蔬菜腌完占满了50个大坛子,鸡鹌鹑蛋用真空包装卤完,鸭蛋腌完后,静姝这一天杀掉了60只兔子,只在空间里留了5只繁衍.   静爸杀兔子,剥兔皮这件事还得静爷来,剥下来的皮子用处也多多都晾在了三楼晒台上.静姝负责将其剁成丁,静奶负责下兔炸干水份至金黄捞起.   剥皮这种血腥的事情就远远的留了个背影.   静爷还一大早把昨天拉来的兔兔们放到摄像头前,给大家科普一下,静爷每早的日常除了唱戏,坐按摩椅以外,又多了一个,每天把食材们拿出来炫耀一下,就和我们拍照发朋友圈一样一样的,不炫耀就不开心.   兔兔们喝了稀释的灵泉又肥又萌,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直播间的一众以为今天换了个风格.   “今天我静姐不做腌菜送亲戚了,改送活兔子了吗?”   “这兔兔好可爱噢,多少钱一只?”   刚问完,静姝就改了直播间名:只要1998元,就能让你爽到不能呼吸.   然后可爱的兔兔们就被静姝唰唰的剁成了兔丁,很快就变的金黄,接着和海椒花椒炒香姜葱一起爆炒,鲜红的辣椒配上金灿灿的兔丁,淋香油,撒少许芝麻,香喷喷的麻辣兔丁做好!   前一刻还说“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后一刻就变成“给我来一份!”   “我静姐的直播间取全网最新鲜的食材,没有之一!”   麻辣兔丁装进密封的2升容器里,抽干空气冷藏可以放半年保持味道不变,喝过灵泉的兔丁放一年不成问题.   60只肥硕的兔子装满了125个密封罐,静姝卖出了20个.   第二天一早,静爷赶着50只可爱的肥肥的鸭子挤满了镜头,一声声嘎嘎叫着的大肥鸭,可爱极了.   然后很快就变成了一只只熏干卤好的板鸭,先熏后卤,当遍身酱黄,通体流油,香气四溢时,鲜嫩爽口,回味无穷的板鸭就做好了.   第三天,静爷把扑腾着的70多只鸡展现到了镜头前,然后就变成了一只只风干鸡,酱腌鸡,真空卤鸡等.   第四天,300多只鹌鹑被做成了卤的,炸的,烤的,风干的等等等.   第五天,当静爷牵着两头大黑猪的时候引来了无数惊叹声,让静爷的虚荣心充分得到了满足.为此还请来了专业的杀猪师傅.两头猪量太大,分了两天做好.   爆炒腰子,麻辣血块,煎五花肉夹生菜这些都现吃,自从静姝给一家人都喝了编号4(1滴+1000ml水)的灵泉后,全家人的饭量都变得出奇的好,当然她这种喝编号3的强身健体的效果更明显,吃的也更多.   大骨熬汤冷却后冷冻,一方面做高汤,一方面可以做肉冻.   红烧小排中排放密封罐,卤猪头肉,耳朵,舌头,心肚肺,大肠小肠.腌猪尾,猪蹄,蹄髈这些都真空包装冷藏.   八个腿做熏火腿,等熏好了想吃了切一片真正的火腿,怎么吃都香...吸溜.   噢对了,孙银瑞的法院判决下来了.   孙银瑞的老婆想在判决下来前离婚要到所有财产,但被法院驳回,先行没收了孙银瑞和杨云云两人账户内的所有金钱以及所有不动产.   虽然国家新策刚刚落实完政府和事业单位,按理来说孙银瑞这样的私企还可以钻个法律空子,但法院很强势,直接下判决通知书,还说孙银瑞运气不好,赶在了国家严打这个节骨眼上,就算孙银瑞告到最高人民法院上也是这个结果.   没看央视天天抓贪污抓各种漏税的明星吗?   孙银瑞被剥夺政治权利,纪录在案,并判有期徒刑5个月;杨云云,孙子健被剥夺政治权利,记录在案,并改造一个月;小草被判与孙银瑞同罪.   国家的新政策就是这样,一人犯罪全家遭殃,最可怕的是记录在案这四个字,在末世以后在政府只能领到最差的食物,政府也是为了这群人饿不死不闹事,并且有一定的劳动力.
有时候老天就是这么拐,你越不想和什么扯上关系,它就越缠着你,就像是静爸,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接下来几天全家人都进入了忙碌的生活.   静爸负责把一颗挂满糖心苹果的矮树栽在了前院,一颗挂满小白杏的杏树移植到了后院,“现在还有连果子带树一起卖的么?这树根为什么绕了个正方体?”   “你懂啥,这就是高科技才能在果树上能挂这么多果,接下来一个月可有新鲜水果吃了.”静爷刚流口水牙就开始疼了,也不知道他这牙什么时候长出来,还得疼多久,真是造孽哦.   静姝憋住笑没说话,这个苹果树占据了她整整1立方的田地,根都扎满没地方长了最后只能团在一起了.   静奶在前院重新梳拢了一遍地将菜苗种上,静爷把灯安上,静爸把菌包整理出来种在了客厅里,等十几天以后就会长出各种蘑菇.   静妈负责在花房边缘搭上长满红提的葡萄架,中间共有三排花架,每排花架又有六层.再移植上长好的草莓,砂糖桔,山楂,樱桃,荔枝等.其中是树生的水果都是整个树枝插在土里,配上营养水,据说可以长时间保鲜.   静姝就负责把雪梨,樱桃,橘子,荔枝,黄桃这些做罐头,草莓,菠萝,红枣,葡萄这些做水果干,柿子做柿饼,石榴西瓜橙子榨汁用2L的密封罐装着放进了空间里,想喝了随时拿出来喝.   由于水果的种类较多,苹果还占了1立方米田,就算花了一个月时间种植,收了三岔,但总量也不算很多,静姝就关闭了直播没往外卖,并且在直播房间留言:等黑暗日过了再开播.   这一别,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该整的东西都整完了,末世马上就要来临了,静姝反而放松了起来,这种放松就类似于考试前夕,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了,一切就等着考试了的那种心态.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的改变,让苦练近两个月的魔方终于发生了质的改变,静姝有一种通达的感觉,在晚上练习魔方时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熟,静姝脑海里涌出了下下一步,甚至是下十步的想法来.   随着杂色越来越少,当最后一次扭转形成了六面全部一样的颜色,静姝飞快的按下了计时器.   “叮~”   “95秒!”   达到专业九段的水准!   随即静姝的脑袋一疼,再次昏厥了过去,手里的五阶魔方飞速的重组,变成了六阶魔方,而静姝的魔方空间也由4阶魔空间方正式升级为5*5*5=125立方米的5阶魔方空间.   再次清醒是被静爸的惨叫声给惊醒的,睡了一晚上地板的静姝也顾不得其他,飞奔到院子里的时候,静奶静爷都在.   静爷拿着铁锨道:“你把手伸过来,我把它砍晕.”   静爸一手拿着网捞,一手使劲甩着手里的一条鱼可惜就像沾了520一样死活不掉,静姝仔细一看,原来她爸被一条鲫鱼咬着不放.   这个画面有点...不可描述.   静爷拿着铁锨把鱼砍了好多下,鱼都死了但依然拔不出来,静爸的食指流了点血,静奶心疼的说拿刀从侧边切开.   “哎.”静姝捂脸,虽然静爸很可怜,但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悲伤,甚至还有点想笑?   最后还是静姝往鱼嘴里抹了点油,套上了黑袋子一瞬间把鱼收到空间里,再放出来完成了难倒一家人几分钟的问题.   “想随便捞点东西的,谁想捞上的这鱼这么生猛.”静爸有点后怕,他家鱼塘里的鱼都是食人鱼吗?这也太危险了.   “想吃鱼了还得我来抓,这池塘的鱼都是野生的,凶着呢.”静姝说着用网捞使劲一搅,鱼都四散开来,静姝通过网捞触碰利用空间将一些小龙虾捞上来,啪的一声绑上袋子,“看这小龙虾多厉害,钳子里还夹着鱼呢,中午吃小龙虾吧?”   “好好,我孙子没白吃那么多饭.”静奶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老人家可喜欢吃麻辣小龙虾了,每次都要把整个虾放嘴里嗦一遍.   “我咋连闺女都不如了.”静爸去贴创可贴了,“朋友圈都说黑暗日没阳光,要补充各种维生素,我们要不去买点?”   “我都买过了.”静姝想起前世各药房各种维生素补充被抢售一空的现象,不久就会抢清火降暑的,医保卡随后就被限制使用,这一世她什么都提前做好了.   静姝终于有空来看看她晋升过后的空间了,心情很激动,前世都没有做到呢,这世只用了2个月.   中间依然是1立方米的灵泉,却连着12块魔方黑田了,剩下112立方米的空间,可以说5阶魔方空间比4阶的要大了2倍,就连黑田都多了6块呢,静姝瞬间充满了各种满足感.   趁着有时间静姝整理了一下她新5阶魔方空间以及重新规划了一下物资.   1立方种子,3立方鸡鸭鹌鹑蛋,10立方各种干果,1立方备用饲料,1立方鱼虫饲料,1立方蜜蜂,1立方蜜蜂的水,5立方汽油,1立方哈根达斯,1立方熟牛排,1方果汁,1立方牛肉干兔丁和各种熟肉,1立方防身菜刀日用品及简单衣物,5立方养10只猪,8立方养2只牛4只羊,4立方养鸡,2立方养鸭,1立方养鹌鹑,1立方养兔子,2立方养鱼苗.   除此外静姝花了一天时间又收集了15吨矿泉水在空间,占用15立方米,如果别墅的过滤出问题了这就是最后的救命水了.   花了三天时间分批买了1万升汽油,又占用10立方米,静姝想多买点的时候汽油也限购需要刷身份证了.   将家里一大半米面油装进了空间以此来提高保质期,占用了15立方米.   共计占用了87立方米,还剩下25立方米的空间.   静姝将黑田也重新归拢一下,4立方米继续种水果,她要榨成汁冰冻上迎接炎炎烈日,榨的碎渣果肉可以喂猪不浪费.   8立方米种蔬菜:番茄,茄子,南瓜,蚕豆,芝麻,黄豆等,准备在末世初期的时候慢慢移植一些到花房去.   一眨眼就到了12月31号这天.
“那我就和他说了.”   朱正气他爸约好了中午十二点一定要赏脸吃个饭后,静爸带着一家人去了一趟药品批发中心拿医保卡.   静姝上个月买完药因为大舅一家,小姨一家的到访耽误解释了,后来也提及过这事,说是给乡下邻居带的药,那会缺钱才这样提现医保卡的钱,静爸还说尽快给乡下邻居送去,结果这一耽误,静姝又不缺钱了...   “总之尽快给你七大姑八大姨把药带去,你这个败家子,什么东西都买这么多...是短了你的了.你看看你双十二买了一房子的衣服啊,你是准备吃衣服吗?”   静妈最近头疼的厉害,以前闺女是烂泥扶不上墙,她愁啊;最近闺女粘在墙上不下来了,她也愁.   也不知道闺女抽的什么风,喜欢一房间一房间的买东西,把钱根本不当钱,每次不花光所有钱就不罢休.   原以为双十一过去剁手结束了,结果双十二这几天,每天都有几十个包裹送上门,全家人的各种内衣,外衣,羽绒服,御寒-40℃的棉裤棉衣都让静姝给买干净了.   静妈当时就问静姝:“咋的,你想带全家老弱病残的去俄罗斯逛一圈所以特地买这么厚的衣服?”   “那不是买一送一么,富二代不得有一房子的好衣服啊.那天还有人说衣帽间是空的,一看就是个假富二代.”   静妈:“……”   “亲生的亲生的亲生的!”静妈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再看闺女时果然顺眼许多.   医保卡的钱都刷干净了,静姝满意的又弥补了前世的一个遗憾.   眼看还有点时间,一家人去买了很多模拟太阳光灯,前来买灯的人很多,科技频道也天天报道这种灯,鼓励市民们自己种地开灯,现在这灯都卖涨价30%了.   静姝悄悄又订购了10套UBC发明的细菌太阳能,这货果然也涨了20%!还推出了新款小型掌上的,和中型便捷携带的,静姝都订购了20套,一共花费了25万元,等明天静妈上班了就给送过来.   现在再买啥都得躲着静妈,但是买啥都不让他们知道等末世再拿出来咋解释,真是为了圆一个谎不得不编上万个谎.   商场的冰柜冰箱已经卖断货了,它便宜容量又大适合黑暗日用几天;现在就剩下商用冰箱了,抢购的人也很多.都为了能在黑暗日来临时多存点新鲜的蔬菜水果和保鲜短的食品,家里一个冰箱根本不够.   不得不说末世初期所有人做的准备都很充分,可惜没到一个月就开始限制用电了,半年后每天供电的时间就缩短到了2个小时,热死了多少人;一年后便已经缩短到了半个小时.   静姝叹了一口气和静爸去赴宴,静妈开车和老俩口去领豆芽苗,韭菜苗,茼蒿苗,生菜苗,菠菜苗,蒜苗.这些都是不需要阳光也能种植的.   国家现在免费发放,所有人刷脸领了回家自己种植,减少负担和不必要的开支,毕竟到时候室内蔬菜和灯光培育的蔬菜成本高,价格贵,供不应求菜价肯定上涨.   ……   昏暗的包间弥漫着一股酒味,静爸拉着静姝走来时,一名大肚便便的秃头男子迎了上来,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哥,静,静..静姝来了,快请坐!”   静姝在空间里备好了菜刀,随时防备着.   一个多月前还是意气风发,一表人才的朱正气此刻暴瘦如柴,龟缩在包厢的角落里喝着啤酒,一边在手机上查着那些评论他的言语.   他一会儿失声痛哭,一会儿摇头否定,他一条条的翻看着评论像是着了魔,当看到静爸和静姝来的时候,才抬头露出了仇恨的眼光,嘶吼道:“你满意了,你都满意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你这么有能力不早说?为什么...”   静爸下意识的将静姝挡在了身后,“老朱,这怎么回事?”   “都是孩子们的小事,静姝,朱正气来就是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一码吧,停止河北那些事吧.他有抑郁症,每次犯病就吃兴奋剂,那玩意吃多了要死人啊,静姝你救救他吧!”   “他真的受不了那些言论了啊!天天都有人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在他社交圈里留言骂他,他几次受不了都要自杀啊!”   静姝嗤笑一声:“他受不了我就能受得了啊?再说他不是能雇几十万水军么,让他雇了洗白呗.”   老朱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管雇多少水军都没用呐,静姝你说怎么才能原谅他.”   静姝从鼻孔哼出一道气来:“第一,让他发声明道歉,对这些年干的事情道歉,诋毁了哪些人雇佣了什么水军喷人,统统都要道歉.第二,求人原谅就该有求人的样子.”   老朱一把将朱正气拉扯过来,狠狠拍打着朱正气,咬牙道:“都没问题,快,求静姝原谅你.”   “爸!”朱正气万般不愿.   “快点!”老朱又狠狠锤了一顿朱正气.   朱正气咬牙切齿的抬头,眼睛通红的瞪着静姝,好半晌才嘶哑着挤出了几个字:“静姝,求你,原谅我.”   “听不清.”静姝憋嘴,眼神还差了这么点啊.   果然,这么一说朱正气的眼就和喷火了一样,再也抑制不住的仇恨恶狠狠盯着静姝,又被他老子一顿锤,才大声道:“静姝求你原谅我!”   “好啊.你的眼神很好,我很喜欢.对了,记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静姝嘴角上扬,她就喜欢敌人这么看她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好看.   静姝一度认为她是不是什么反派人物,怎么净干些反派角色喜欢干的事情.   中午饭自然是没吃成的,静爸忍着没发话,一直到双方分开了以后才询问到底发生了啥事,她把人家朱正气怎么给欺负了.   “怎么是我欺负他了,明明是他欺负我了啊.”静姝眨了眨眼.   “看他那凄惨的样子,不太像.”静爸摇摇头,眼神黯淡下去:“算啦,我不想再和任何前公司的人和事扯上关系了.”
就是前几天要来蹭车出门买水的大妈老两口.   晚上七八点的天已经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月亮星星统统都没有,温度也降到了6℃,警车响起了报警,静姝一家刚吃完饭听见了响声,便穿上了外衣套上了防风衣,口罩,帽子这才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灯下的飞虫种类越来越多了,嗡嗡的叫个不停,静姝一家子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站了五六个保安,和六七个周围的住户,还有警察和法医.   那天要出门蹭车的大妈和她爱人裹着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尸体已经腐烂生了好多蛆,还有苍蝇不停的爬上爬下产卵,看来已经从蛆孵化了一批,整个房子散发着难闻的尸味.   静妈害怕的躲进了静爸的怀里,静爸下意识的捂住了静妈的眼,然后他们才想起来还有个女儿...可能他们才是真爱,静姝只是个意外.   却见静姝不仅淡定的望着尸体还有一种想要研究一下的冲动,她听一位邻居大妈介绍经过:   “一连两天闻着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实在受不了就给保安说了,后来保安找到了从他们家散发出的味,撬门一看便是这样了.”   法医带着手套仔细检查了尸体,指着没开的空调道:“白天黑夜温差大,晚上温度降到零下,他们可能为了省电没开空调,而是盖棉被并关上了窗户,早上六七点又升到40℃,高温加上缺水中暑,空气又不流通闷死了.”   “设个恒温空调就好了,市里已经发生了十几起这样的死亡事件.”法医司空见惯了.   大妈到处蹭车省搭车的钱,省开空调的钱...却不想落得如此结局.   法医拍了几张照片,警察熟悉的将人裹进装尸袋中带走,留下了两名工作人员开始消毒以及处理后事.   “你们好,是新入驻的邻居吧?我是13号楼的王七七,我建了一个小区群已经有60多人了,要不要加进来大家有什么事也好一起讨论下?”三十多岁黝黑的小伙子热情的说道.   静姝和静爸就加了群,静姝当时特别想问:“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王-八八?”   “你们是几号楼的?为了方便大家都要备注上楼号,具体单元楼层不用说.”   “别墅区的.”   王七七有些惊讶的打量了这一家人,然后迅速的给静姝两人备注上,道:“现在别墅区入住的很少呢,地方也更也偏,如果有什么事了随时在群里说一声,大家能帮的一定帮.”   “好的,麻烦你了.”   “客气啥,都是邻居的.你们可以看看公告,送外卖的,送水的,送人跑车的,超市电话等都有,如果你们还有补充也可以给我说.”   王七七又去找刚刚说话的大妈,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人,甚至把保安都拉进了群里写上备注.   不一会儿群主王七七就@了所有人,把大妈大叔惨死家中的事件叙述了一遍,并提醒所有人注意不要省电了,都把空调设置成恒温,没空调的赶紧买空调.   少爷我有娃13号楼:“卧槽吓的老子赶紧把空调开开了.”   王雪梅2号楼:“群里谁卖空调或者有卖空调的电话赶紧给个.”   ……   北方空调少,南方没暖气.   由于白天高温,晚上降温以及黄土水,空调,冰箱,净水器在全国卖脱销了,电器城二手风扇都卖光了,网上晒出订单都排到了两个月后,黄牛高价可以三天内送上门.   末世初期的乱,由此开始.   下土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有推雪车的用车清理街道马路的土,没有的地就人工扫,各小学幼儿园继续停课,中学高中生以及各个单位已经分配好各自扫土区域,一天不扫就会积累厚厚一层,风轻轻一吹就是漫天灰土.   医院里中暑的多,得了肺尘病的也多,网上也爆出各种不满.   “这特么在逗我,在北方扫了十几年的雪逃到了南方工作,又要每天扫土...”   “扫土还算好的,吃土才难受,吃的用的住的都粘着土,怎么防都防不住,就连洗澡水都是土.”   “你们都算好的,我们这边的水库被土填成淤泥堵着出不来了,现在已经停水了,每天靠水车过日子!”   “我们这的河都被土填干了,每天排队抢购矿泉水,有土水也可以啊.”   全国各地因高温低温交替24小时开空调用电超出负荷而导致停电,烧坏电路等问题,有些地区的河流,水库被土填,再遇上白天超高温加速蒸发的情况下就干旱.   很多湖泊,水库等每天以几厘米的速度下降着,国家也开启了各种补救措施.   网上每天都是曝光水库变泥库,矿泉水公司都得停产的消息,更加加剧了所有人疯抢矿泉水的情况.   一瓶矿泉水的价格也涨到了10元,各种饮料更贵,超市的食物充足,最先架空的竟然是水和饮料,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全国水厂开始24小时过滤水加速生产,水库被堵了的就开水车运水.   并且呼吁广大人民节约用水,水龙头有水的将就着用吧,有水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土和水的问题还没解决好,部分地区进入了近50℃的超高温,还爆发了鸡猪牛热死蔓延的瘟病.   中暑死亡事件也累积到了数万起,北方死亡人数最多,反而最热的南方,广东苏浙川地区死亡数最少,听说是习惯了高温所以比较耐操.   北方一半都停课,停工了,南方魔都那边还是正常上班.   警察,医生,政府等肯定不会停工,静妈前世就是在连续工作,才会导致后来的中暑.   “妈,冷藏绿豆汤在冷温杯里,凉拌黄瓜和白切鸡在隔热盒里,还有龟苓膏一定要吃啊.”静姝把小箱子递了过去.   这一世还是熬不过执着的静妈去上班,但有灵泉在想中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少吃点鸡鸭猪了,南方那边都爆发瘟疫了.”
太阳火辣辣的挂在空中,这是末世前最后一天能见到的太阳了.   静姝一家连着第17天来到了爱家超市,从前天起门口就放置了S型排队隔栏,一直到停车区都挤满了排队的人,里面出来几个人,外面进去几个人,保持超市内秩序,不引起轰乱.   静姝一家排了半个多小时还没过安检门.   “妈,别领大米了咱们回家吧,大冬天的都30度了,这太阳毒,人多空气不流通,你看已经有好几个老人中暑了.”静爸擦着汗,周围都是排队的人,幸亏闺女有先见之明,带了两高脚凳给老人,周围人都露出羡慕嫉妒的眼神来.   “最后一天领免费大米,再坚持一下进超市就有空调了.”静奶除了热,精神力很好,为此静奶很奇怪,她能感觉的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好了.   至于静爷,则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聊的正嗨.   静爷:我和谁都能唠上五块钱的,就是不能和儿子唠.   静姝闭着眼睛在空间榨着石榴,手里拿着一大杯冷藏西瓜汁,用吸管不停的吸溜着喝,静爸说都喝了半个小时了咋还没喝完,把他都给看馋了,静姝吐了吐舌头这才递过去让静爸喝完了.   又过了十分钟一家人才过了安检进到了大超市,里面人山人海,刚好今天周六基本一家老少全来了,询价的闲谈的哭闹要零食的都有,碰上熟人还会唠上一会,超市大喇叭放着买完赶紧走的录音.   这会儿人们脸上还洋溢着轻松的笑容,想着在最后一天再多买点粮囤着,领完了免费大米的,基本还会再扛上五六袋大米.   限额500元的粮,也可以买六七袋10KG的普通大米了,普通人一家有菜有零食的,偶尔下馆子叫外卖,一袋10KG的大米都要吃几个月.   买六七袋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吃一年不成问题.但在没用副食和蔬菜瓜果零食的情况下,粮食绝对吃的特别快.   超市打着标牌:所有物品不限量供应!底气很足,价格却不低.   猪牛羊肉区排着长队,这些天价格越涨越高,害怕再涨过几天就吃不起了,所以都想着多整几公斤.   水产海鲜区价格也涨了不少,毕竟可以买活的回去养半个月随时可以吃新鲜的.   按理来说阳光消失一个月对肉类水产影响较小,但随着蔬菜减少价格攀高,需求自然会转移到肉类水产,甚至副食零食上,这些类的需求变大,价格自然也水涨船高了.   休闲食品都涨了10%左右,泡面都涨了几毛钱呢.   蔬菜区人更多,大家都是一筐一筐的买,但不管拿光多少都会瞬间补上来,国家提前做了几个月的准备,抓了几个月的贪污,就是怕到时候国人囤粮遇到缺货,然后商家哄抬导致乱市,从而引起恐慌崩盘.   堵不如疏,国人每每遇到灾就喜欢囤粮是不?那就囤囤囤,囤到有安全感为止,囤到不管买多少货都充足还是和平常一样,大家自然就安心了.   光大白菜就一个仓库,大家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买.白菜耐吃,放的时间久又有营养,当然很多人买.   “这黑了心肝的,一颗大白菜都卖12块,之前才2块钱.”静奶不认识字,但好歹认识数字.   “不是说不能哄抬价格吗?”静爷天天听新闻上说这种事要举报的.   静爸摇头:“菜价是这十几天涨上来的,它每天涨的价格属于正常值,每天都涨几毛一块,不就涨上来了.看着吧,过几天价格更贵.”   12块真便宜,再过几个月要一千块都难求呢.   领完大米又在超市转了一圈,一来人太多结账就要等好久,二来发现也没啥可以买的,静姝一家就回家给静奶静爷收拾一下东西,老两口要去静来三姑家住些天.   实则是把静爸和静爷分开一段时间...   老人们都是经历过饥荒年代的,早在前些天就给三个姑姑打了电话,静奶要她们都多多储粮,自己多种点菜,防患未然,冬天不下雪来年收成定不好,粮价还会上涨.   大姑静盼说她就在城镇,家里菜也种着呢,这几天用苹果换了一批粮,问静奶什么时候回家她送些粮来.   二姑静招说她也想多囤点,就是缺钱.   开着免提的静奶静爷贼尴尬,静姝一家都在.挂完电话后静爸让静姝把10万块打了过去,没办法静爸退股的钱被静姝借来霍霍着买汽油和别的物资了.   三姑静来在乌城的二居室和女儿暂住,这几日天天都去大采购,说是把静奶静爷的份也买了,让老人来住住.   “爷奶,住些天你们还是回来住.”   “好好,等黑暗日结束了还得帮你开直播呢,在这住这么久了也得去看看你三姑和你堂姐吴有爱了.”老两口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上了几坛子酱菜和罐头,麻辣牛肉干让静爸送过去了.   静姝还给老人装了些掺了稀释灵泉的龟苓膏,让他们每天吃一点,这一世离得近,又有灵泉给爷奶改变身体,他们这一次绝不会再去世了.   空旷的别墅就剩下静姝一个人在鱼塘前的躺椅上摇晃着,静爸立了个遮阳伞,静姝喝着刨冰酸奶晒着太阳,时不时丢下鱼饵,看着凶猛的鱼儿抢夺食物...真惬意.   也许,真的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太阳呢.   静姝多少有点失落,一直躺到了太阳下山,才将钢化玻璃罩完全的合严实防止今晚下土,又拍了好多照片留念才去做饭,晚饭是鸡肉炖香菇,红烧海带黑猪排以及清炒油麦菜,分量很足,一家人吃了个精光.   静妈这些天心情不太好早早去睡了,肯定是工作上余彩妮又给她穿小鞋了静姝想.   静爸则解放了双手,把锅碗放进了自动洗碗机里,每天都要夸一遍静姝的贴心,不然这都得是他的活.   最后一次检查了水源,食物,家禽等,静姝开始了彻夜的练习魔方空间,她实在睡不着,这一世她要见证末世的到来.   后来,人们将2023年1月1日失去阳光的这天定为末世第一天.
网上破天荒的也很热闹,跨年元旦晚会的主题也大多临时加了黑暗日这种热门话题,凌晨三点的时候,微博和央视还在直播,预计群星碰撞的画面.   夜猫子们也兴致勃勃的晒着自家囤的粮,看着科学家们吹牛逼说幸亏地球离的有多远不然就得灭亡云云.   此刻的华夏人民是充满安全感的,有粮不慌,家家户户都囤了不少粮.   “轰..”   直播的画面终于一变,和演算的一样群星碰撞了,其实静姝是啥也没看懂,就看讲解员激动的瞎蹦跶,弹幕满屏刷着卧槽卧槽的,静姝有点懵逼,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静姝本来睡不着,谁知群星碰撞的画面有魔力,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第二天十点醒来的时候,外面果然没了阳光,前世这个时候她还兢兢业业的直播吸了好多粉呢.   “据报道,各地区不同程度落灰尘,仅仅一晚上就累计了3-5厘米,并且还在持续落灰尘,请出门的市民带好口罩避免吸入肺中及做好相应措施.”   “...从1月1日起限制医保卡的消费金额,请各位市民理性购买维生素等保健药品.”   “部分地区灰尘携带工业粉尘到处飞造成各种污染,不少居民向上反应浑浊的水,发黑的水是否能喝,这件事还在进一步调查.”   难得的周日静妈没去上班,一家人看着新闻吃了早饭,静妈去喂猪牛羊打扫卫生,鸡圈里又焖又热,静妈赶紧给开上了空调,并且给整个别墅房里设置了26℃恒温.   静爸要爬梯子去给钢化玻璃罩扫土,钢化玻璃罩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土,让原本就昏暗的别墅现在更是变成了漆黑一片.   “幸好钢化玻璃罩住了整个别墅,不然整个别墅都是土.”静妈不能想象那得多脏,这么一想当时为了气派弄的钢化玻璃也有点用处了.   没错,谁都没料到会下土,群星碰撞产生的颗粒灰尘不仅覆盖住了大气层,还漏下来了很多,造成了下灰尘这个现象,还会持续很久.   新闻上说太阳被遮住地球会降温,降是降了,那是晚上降到了几度,白天又疯狂升上来了;乌城35℃,海南近50℃的超高温,广东福建川蜀也都40℃了.   这完全是在过夏天.   静姝穿着运动短袖裤,罩着一层防风衣裤扎在雨鞋里,戴着双层口罩和帽子出门处理粪便了,顺便把编号1放出来溜溜.   一脚踏下去便是厚厚的积土,明明是白天却昏暗的看不清人和物,偌大的小区零星只有几家亮着灯.   小区和远处的马路都开着路灯,走近了灯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蚊虫和不停下落的灰尘颗粒,也就是末世第一个月能这么奢侈开路灯了.   战斗鸡和哈士奇一样兴奋的撒丫子奔起来,扑腾翅膀助跑起飞啄蚊虫吃,现在静姝喊它的名字,它能听懂并且飞速的跑回来.   山边的虫子不知从哪冒出来了这么多,叫声也渗人,战斗鸡简直进入了天堂疯狂啄虫子吃,处理完粪便跑了一会静姝就热的不行了,看来就算灵泉喝的多也不防热防冷的,赶紧回家洗个澡.   “现在的水都是黄色的土哪能喝啊,门口那个小超市矿泉水又卖完了,你们真的不一起去多买点水吗?”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妈站在别墅门口,用湿毛巾捂着口鼻防灰尘,头上裹着毛巾.   “暂时不去了.”静爸也戴着口罩汗流浃背的把厚土铲到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他的败家闺女为了学习米国风花了二十万弄了一套过滤水系统,他还买什么水.   “你看我弟发的视频,市里各大超市都在抢水,不少超市都没水了,谁知道这土要下到什么时候,你们好歹买上一星期的用水啊,就在爱家超市.”大妈急了.   “真的暂时不去,你要搭不上车的话我帮你叫一个.”   大妈赶紧拒绝了:“算了,我再找别人看有没有顺风车,搭车来回得多少钱.”   一溜烟就跑了.   静姝望着背影,道:“来蹭车的?”   静爸满身灰土的点点头:“这不是看我们灯亮着呢么,让我们一起去买水.走吧都干完了,我去洗个澡.”   “爸你先把过滤器头的土每天都掏一下,不然得堵着.”   “知道了.”   于是静爸在别墅外的管道掏了半小时的泥才清理干净,“这得掏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看,末世初期的人们多矫情.   混了土的水也就是难喝一点,静姝觉得起码比明年的红线虫水要好的多啊,真的;一口下去,不少虫子头缠在牙缝里,虫子尾却卡在嗓子眼下不去,你是咬断咽下去,还是整个拔出来嚼一嚼再咽下去?   静姝上一世都是把牙缝的虫子扯出来嚼28下再咽下去,增加饱腹感.这一世静姝不想再尝试了.   ……   虽然静姝这个钢化玻璃罩罩住了整个别墅,阻挡了灰尘,但它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吸热,不透气.   别墅里就和蒸笼一样,静姝用商用制冰机制的冰一桶桶分别放在别墅四处里降温两个小时换一次,感觉就好多了,顺便还给多制了些冰刨成碎的,把存了小半月的牛奶都制成了酸奶放进了空间里,加糖加碎冰做成了酸奶刨冰,酸甜凉爽.   对了,今天静姝还检查了一下UBC的太阳发电,在这种情况下还发了些电存着,静姝甚是欣慰.按照别墅目前至少8个小时开灯,各种电器,以及太阳灯光照射,中央空调等用电程度来看每天至少得40度电,一个月电费得800多元,是普通家庭的三倍不止.   10台UBC太阳能在这种昏暗情况差不多每天可以发30多度电,勉强够用,不够用的话用汽油发电机,每天再用1升油就绝对够用了.   晚上新闻上的专家就出来讲解:   “掺了土的水可以喝,完全没问题嘛,建议你们接了水以后沉淀几分钟,换容器再沉淀几次后就可以烧开水放心饮用了.”   但是抢水的问题还没得到妥善的解决,接下来就进入了高温橙色警戒,多地区都出现严重中暑死亡现象.   静姝的小区也死人了,人静姝还认识.
奶疙瘩分两种,软的就是奶酪,干透的便是奶疙瘩,做法都差不多,都要小火慢慢熬制.   今天的静姝终于不用在洗洗洗,剁剁剁了,而是可以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在一边做奶疙瘩了,干奶疙瘩在末世里可以随时拿在手上,除了像棒棒糖一样舔,还可以慢慢的啃,耐吃性极高,简直是目前最有营养的干粮了.   不过做奶疙瘩之前,静奶先做了10个2L密封罐的奶皮,把牛奶微火烘煮,不断搅动使水分慢慢蒸发,奶汁浓缩,在锅底凝结成一个圆形的黄色奶饼,放凉即可装罐冷藏.   煮好的牛奶,奶茶加点奶皮,入口奶油溢香,酥柔味美...香.   酸奶疙瘩提前发酵再熬,普通的直接加点白醋熬,完后装入纱布里过滤,奶酪就做好了,干透的就需要用手捏成一块块的,晾干成形即可,保质期很久,一两年都不会变味,就是会变得和石头一样硬...   酸奶疙瘩被几十位孕妇各预定了一份,等晒干了以后静爸就会给她们邮寄过去,希望那些孕妈们能在末世里照顾好出生的宝宝.   截止到12月17日,静姝终于将所有菜腌完,蛋卤完,各种肉也处理好,牛奶也做成了可以长久储备的奶疙瘩,静姝忙碌了一个多月不敢停下来,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晚上一家五口人开了个家庭会议.   首先对于这近一个月销售额达到五十万元提出表扬和鼓励,其次讨论了即将到来的黑暗日,大家该如何自处.   “黑暗日会对农业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些日子新闻天天报道农民抢收最后一批冬粮,国家的粮食足够,但是蔬菜估计会供不应求,到时候肯定会涨价并且限购.”   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觉得粮食足够,蔬菜会疯抢.毕竟国家储备粮足够全国吃三年的,而末世论这种扰乱人心的只要出现就被和谐还会被抓住改造.   就算有少数中二青年掀起一场末世论,一方面缺钱,一方面购买被限制也就不了了之,当然总有那么一批会疯狂囤粮的.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就算买了足够的粮食待在家里以为高枕无忧了,结果第一年的高温腐烂了无数食物,还有被热死的,渴死的...等好不容易挨过了第一年,第二年又被洪水淹了...粮都白囤.   “是啊,虽然现在国家早开始储备蔬菜和瓜果,甚至每个城乡都加了大棚蔬菜点,还鼓励我们自己在家种点菜,但是毕竟一个多月都没有太阳,造孽啊,看来院子那点菜根本不够,花房还是得种点菜.”   静爸和静爷唯一一次没有产生分歧,静姝感动哭了.   静妈认可的点点头:“我们还得多备点粮,至少得半年的.”   国家说备两个月左右的粮,国人的思想都是有备无患,基本都会准备半年的,前世静姝家就准备了一年的粮,前期还分了些给苏美美和大舅一家.   静奶反驳道:“囤的再多也有用完的那天,还是得小河流水才长久,菜必须得多种,听静姝说那个什么光的可以当太阳,代替阳光?”   “那是脉冲氙灯,模拟太阳光灯,我之前怕冬天日照太少就在池塘装了一排,等明天我们一起去多买点回来,在下面的菜地和花房都安上,保准黑暗日你们天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静姝想了想,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接下来几天我已经和朋友订好了各种水果准备做水果罐头和水果干,还从他那儿订了一批成熟的果植被准备移植到花房,一颗苹果树和杏子树种在门口.还有很多菌类都不需要阳光,可以养在客厅.”   “我们家静姝真的长大了,什么都想好了,每次都出来补充作总结工作.”静爸总感觉这两个月她贴心的闺女突然变得有些...太成熟了,做事也太周密了,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十几岁一样.   能不想好么,重活一世的人,心里住着32岁老阿姨灵魂的静姝,要不是提前买好了米面油粮的,现在就限购了,每天500的限额买到什么时候才能买齐未来几年的粮,再别说过上一个月,所有的物资都开始限购了.   ……   “...从12月18日起各个城乡发放免费的蔬菜苗,领取方式如下...”   “王专家今天教大家有哪些植物可以在黑暗日种植...”   “预计未来数天还是高温日,江浙广等地区已出现数起高温中暑现象,呼吁广大人民群众格外注意.”   一片吐司对折,夹一个育青肠和煎蛋,铺上一层芝士和生菜,静姝看着早间新闻,一口气吃了三片这样的三明治,一碗熬制金灿灿的小米粥,两个煮蛋,一碟酸甜萝卜和两块煎牛排..   嗝~饭量好像又大了些,体重却还是104斤.   静爷喝了四碗小米粥,牙疼的吃不下饭,令人惊奇的是静爷开了第三春,他掉光的牙又开始长出来了,去牙医那看了,医生只能说,嗯,你这个情况很特殊...   12月18日的周日,静妈难得休息,一家人吃完早饭去了爱家超市,货架上的物资依然堆积如山,感觉每天都是这么多.   而今天来的人明显少了一些,年轻人这么早的很少微信圈里抢康师傅的都是骗子,都是老大爷老奶奶带着孙女孙子来领大米的,领完就走了,毕竟就算要存粮,新鲜保质期短得等过些天买,保质期长的前两天就买够了.   静姝一家人是连着第4天来领补助物资了,静妈是第一次来,新奇的取了大米后,众人逛了逛超市,有钱就是任性,女人一进了超市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静爸和静爷一人推了两个购物车,静奶还矜持点,静妈和静姝两人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大采购,静姝是觉得怎么也买不够的,直到拿不下了才去结账.   这时静爸的手机响了,接听了电话后他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望着静姝说:“老朱请你吃饭呢,请你一定要去,就是朱正气的父亲,我..前同事.”   静姝挑眉,前一刻还眉眼如画,后一刻眼神凛冽,意识到静爸皱眉了,静姝才恢复了笑容:“好啊,去啊.”
好人是有的,总有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人才让末世后社会体系没有崩塌,而末世后的普通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过了没两天乌城的气温回到了43℃,很多企业公司又开工了,考虑到安全问题,所有学校都提前放寒假了,只有高三的学子们还上课奋战.   但是现在所有人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车子加不到油,公交地铁挤不上,出租车虽然价格番了三倍,但依然拼车都打不上,整个乌城街道上的车都少了很多!   有人愿意花高价搭车上班工作的基础是建立在:黑暗日马上就要过去了,一切都会恢复的,忍忍吧.   加油加气站现在只给公交,专线,大巴出租车等社会用车供应,直至黑暗日结束,如果黑暗日不结束的话...   这个时候就显现出能源电动车的好处了,找个充电的桩子,充满电就可以用两三天,不必在烈日炎炎下排队吃土,等半小时都上不了车,好多能源车都跑起了黑车,一趟就能赚两三百.   有钱的就直接买能源车了,没钱的就只能等黑暗日结束了,因为现在能源车的价格暴涨,应了那句话:以前买不起才买能源车,现在买不起能源车.   静爸开着能源车每天都送静妈上班,路过在小区门口等专线车的一大群人,都羡慕的不得了.   他们这个小区偏僻的很虽然每家都有车,但没油了后只能选择临时加开的专线车,一趟专线车30元,一天来回两趟还不准时,错过就不用去上班了...现在也因为天气交通问题,政府下通知减少2个小时上班时间.   豪车专卖5号:“小区那辆BYD宋是谁的车啊?能不能让我搭个顺风车.”   汪大昭1号:“同求,那辆宋的司机跑不跑黑车?给我们小区跑黑车吧,7座的能挤9个人.”   静爸看了消息很是心动,他已经闲在家里一个月了,一直想找点事情做,跑黑车一天能赚好几千呢,静姝翻了翻白眼,再过几个月钱都没用了.   静姝只能反驳:“天气这么热,那群人又七八天没洗澡,各种的味,我不是嫌弃他们,但把车弄的一股怪味和土,我可受不了.”   “就是,办公室的脚臭口臭和体味熏的我已经不行了,给我留点净土吧!”   静妈头疼道,为了不搞特殊静妈也三天没洗头,领导顶着头油和土混合的头发上班她总不好干干净净的吧.   水资源被污染后,乌城停了整个城区水,只是派水车限量供应,如果像之前正常用水要不了多久乌城将彻底无水可用,乌城政府也要用仅有的水抢收一批还没彻底死的农作物,就算黑暗日结束也改变不了水紧缺的事情.   超市矿泉水各种饮料都停了供应,虽然新闻上天天抓贪污,鼓励市民举报不公现象,但矿泉水依然被有权势的人瓜分了一批,储藏了一批救命用,普通民众根本不知道水有多紧缺.   乌城13个区政府,静妈只是其中一个区政府9级的科员,更是连边都靠不上,前世也是靠静爸因缘巧合的关系才拿到一批数量不多的矿泉水.   所以现在导致生活用水全靠水车两天一次的送水,做饭喝水够用,洗澡洗脸洗衣服,甚至洗碗就别想了,天气一热就出汗,就有味,还洗不了澡...   别看现在流行把头发往后疏的发型或者戴帽子,那是脏的不得了,油的一缕一缕只能往后疏.   群里都在问比亚迪宋是谁的车,能不能跑黑车之类的,眼看没人回应,有个车主跳出来了.   绿松未入住:“我的是奥迪能源车,但我住在市里,要跑那边也可以,一趟500元,你们可以拼车,可以挤6个,开空调,有需要的喊我.”   交警现在都不管一个车挤多少人了,以前最堵车的地方现在都畅通无阻,据悉乌城四百万私家车现在只有几十万能源车在跑.   汪大昭1号:“贵就贵点吧,算我一个,反正过几天黑暗日就结束了.”   豪车专卖:“也算我一个.”   很快就凑齐了6个人,约定好每天10点出发,比8点就要在门口等车要好的太多了.   国家这些天真的尽力提供各种资源,但是天气的炎热加大了全国各种能源消耗及家禽农作物的死亡,联合国停止原油的供应,下土以及水资源污染导致了全国缺水.   本想顶着一切困难坚持完黑暗日,但在1月24这日还是宣布了全国进入缩减能源直至黑暗日结束.   即日起每天供电时间改为7:00至17:00,每天供电8个小时,保证炎热期有电,不至于热死人,冰箱的东西不至于坏.   忍忍吧,黑暗日马上就会过去的,所有人都相信黑暗日过去的,家里还存着至少半年的粮,就是缺水缺电也没有关系.   就在大家都做着黑暗日结束的美梦时,静姝在别墅吹着空调,热汗淋淋的在煤气灶上煮着两锅麻辣火锅吃的正嗨.   整锅的牛肉丸子,虾丸虾饺,鱼丸鱼豆腐煮熟后,边吃边放进空间里,再放进切好的牛肉卷羊肉卷,各种蔬菜,鱼虾和肉.   等静姝吃饱了,各种熟食也装满了1立方米的空间,等停电停天然气大家都做不了饭时,她就拿个锅把空间的火锅倒出来直接吃现成的火锅,就说用烧煤做的火锅.   家里就存了几吨的煤,还不知道能不能用过末世10年,静姝当然要精打细算提前把饭做熟了放空间里.   还有个好处就是做好的食物再拿出来香味不会飘太远,不然等到大家物资贫乏时你做个香菇炖鸡,几百米都能闻的到,那场面...   这些天静姝天天忙着把饭做熟,把两箱咖喱做成1立方土豆咖喱鸡肉盖浇饭,1立方麻辣毛血旺,1立方红烧黑猪排,1立方茄汁大虾,1立方清蒸大闸蟹,1立方炸鱼块,再把之前批发的冷冻KFC制成成品:炸鸡块,炸鸡翅,炸鸡腿,上校鸡块,骨肉相连,鸡柳,鸡米花,薯条等占据2立方米.
这个时候王七七出来了:“@所有人,我打听了消息,明天如果还不来水的话,社区水车14点就会过来送水.提醒大家来水的时候一定要接满水!谁有多余的水可以援助一下张冰冰.”   王翠花4号发来了一段语音:“这闺女讲话老难听了,今天坐你车时是说过有困难在群里喊,但谁家现在还有矿泉水啊?我家都是接的泥水,让水沉淀再不停的换水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端一盆还没换的泥水.”   李伟21号:“大妈您也给我端一盆呗?”   王翠花就发语音说:“我只给孙子端水.”李伟就再也没说过话,张冰冰亲自去取了水,老大妈的战斗力有时候也很牛逼的.   总之张冰冰的事就算是解决了,静姝一家人看的也乐呵,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是非,看末世初期的人虽然还有点良知,但还是暴露了人的本性,就像是静姝,有一池子的水都不会给,水是凭本事储的,凭啥要给别人?   静姝这些天每天都保持满的储水池,泥水经数道过滤后就和净化水一样,可以照常使用,困难的是即将面临的长达一年的停水问题.   “我不喜欢王七七这个小伙子,太过圆滑.”静妈在一边插嘴道.   “你喜欢了那还得了.”静爸一脸严肃的说,然后楼歪了,主题偏了,两人不知怎么滴就回自己的卧室了.   静姝:“???”   不是在说水的问题吗?...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静姝晚上视察完魔方空间后又吃了两盘麻辣兔丁,三块牛排和一碗刨冰酸奶当夜宵后开始了6阶魔方的练习,它比五阶魔方难出了不止一个档次,让静姝练了大半个月也只是能完成而已,距离快速完成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静姝想在迁徙别墅前升级,至少有6阶魔方216立方米或者7阶魔方343立方米的魔方空间才能把别墅的物资都带走,床啊那些的必须带着没机会用也没关系,她再不想第二天起来被各种虫子,乱爬的腐尸咬的一身包了.   ……   早间新闻报道,尽管有提前捞鱼防止大量淡水鱼死在湖里的政策,但连续二十天高温,下土导致河床上涨,最后还是让许多淡水鱼成片死亡,高温造就了死鱼漂浮腐烂,污染大片水源事件,各地政府已经二十四小时打捞鱼尸补救污染水源.   地球70%的水不能喝,淡水资源极其贫乏的情况下,河流的水资源又被污染了!华夏现在也就是剩下深水湖泊和水库的水可饮用,但随着高温和持续下土会渐渐缩小淡水资源量.   水只会越来越少!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一年,都将停水了.   静姝的小区来电了,但依然没有水,矫情的人们也不嚷嚷要矿泉水了,默默的自己沉淀泥水.   王七七将新闻内容转到了群里,提醒大家要存水,现在国家各个水资源被污染了,用水肯定紧张,情势比较严重.   中午14点水车来了,每个家庭只给三桶浑浊的水,这是经过过滤了几遍的水,相对来说十分不错了,比起几个月后每天每人只有500ml水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了.   静姝没想到领个水还能惹出点事.   王七七13号:“@所有人,没领水的赶紧来,等一会排队的人领完,水车就走了,现在水车两天来一次,一直到来水!”   听到不知道要停水到什么时候,水车两天才来一次,所有人都慌了.   保安小王:“@静安别墅区这一家别墅区的还没登记.”   静爸今天刚好出门多买点烟酒,静妈说同事都开始偷囤各种粮了,上面的文件上说因为高温损失无数,就算黑暗日过了都种不出粮了,国家打算未来两年都不产副产品了,包括烟酒零食.   而上面也下达文件,从限购500元粮食变成了200元,每个人当天在各个大超市消费总额不超过500元,让提前知道国家准备压缩售粮的人也买不了多少.   当然黄牛私人超市不算,作为烟友酒友的静爸今天就出门买烟酒了,幸好烟酒还没有限购.   静姝一个人本来不想去领水的,结果被人点名道姓了,不想给大家一种她家不缺水的感官就在群里应了声,拿了三个桶去领水了.   现在的乌城就已经开始限制用水了,据悉乌城最大的淡水湖也被污染了.   水车在小区门口,静姝带上口罩和防风衣,雨靴跑了三分钟才到地方,小区的路灯都已经灭了,就留着门口的灯,灯下有无数红枣大小的黑飞虫,不停的发出叫声俯冲到人身上,惹的领水的女人尖叫.   静姝知道要不了多久各种飞虫会泛滥,传播疾病,届时又要病死一批人.   来领水的都是一家一家来的,静姝登记后就打量着排队的人,一个个也是灰头土脸面目憔悴的,嘴唇干裂说明家里没有多少水了.   这时一个花衣大妈说:“闺女你一个人提一桶就够呛了,剩下的匀给我呗,我家人口多水不够.”   旁边的大叔立刻说:“美女,多余的给我,我给你50块.”   还有人说:“干脆都给我们分点,你一个人也提不动.”   “你们这些人坏的很,不想付出就要水,小姐我给你推车送回去,你给我两桶咋样?反正你一个人也拿不回去.”另一个推着拉货车的胖子嘿嘿笑道.   水车两天才来一次,大家都觉得水太少了,外面超市又买不到矿泉水,泥水也一下子变得珍贵了.   静姝翻了翻白眼,“我提不动咋不帮我提回去?要起水来积极地很.”   “就是就是.”胖子跟风.   “你直接全部给我送回去不行吗?”静姝问胖子.   “这么热的天谁愿意专门给人送过去啊,你给一百块我给你送.”胖子道.   静姝偏不给人匀水,前面的人领了水就等着看这个小姑娘怎么拿回去,然后他们就傻眼了.   静姝一手拎着俩,一手拎一个就这样轻松的走了,还想蹭点水的人纳闷的提着水,难道大家领的不是同一车水?   冷漠,冷眼旁观就是静姝对末世后人性的评价.现在已经慢慢的开始显露.
又死人了,几个小时前还是鲜活的生命,还在群里争抢着要水,而现在却变成了尸体...   一种恐慌的气氛在群里蔓延开来,好几个人都在问什么情况,怎么严重到死亡的地步呢,同时大家把超市白老板骂了个狗血喷头.   王雪梅2号楼:“@超市白老板,你明知是工业水还高价卖给我们,你安的什么心?像你这种赚黑心钱的人怎么不去死!”   少奶我有娃13号:“幸好我今天没要水,外面的鸡鸭猪都是病死猪,水都是工业水,蔬菜都翻了几十番着卖,白天热死晚上冷死,黑暗日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风3号:“幸好老子只喝了几口就赶紧洗了个胃.@超市白老板赔钱!”   王七七13号:“@所有人,买了水的邻居千万别喝了,今天要感谢@小姝别墅区提醒大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豪车专卖5号:“早知道那是工业水@小姝别墅区为什么不拦着我们买?提醒有什么用我还不是重金属中毒了,医院连个床位都没有,害我今晚要在走廊打一晚吊针!”   王七七13号:“另外大家放心,超市白老板已经被小姝的父亲@静安别墅区打的生活不能自理,警局还发了表彰,并且把超市所有物资没收.预计黑暗日结束后,就会有新超市入驻.如果要买东西的话就只能去7公里外的爱家超市了.”   这几天加群的人多了起来,这会儿都十分关心这个事情,一听没有了超市,大家纷纷抱怨起来,什么“超市卖假水就应该把超市的东西赔偿给我们.”“爱家超市那么远去一趟多麻烦啊,谁把老板逼走了谁来开个超市啊.”之类的.   就在这个时候,看了聊天记录的静爸发言了.   静安别墅区:“@豪车专卖5号,医院的wifi还好用吗?你是在阅文医院吗?[微笑]”   这个[微笑]众人真是记忆犹新啊,中午那会就是这个人问超市老板在不在,然后超市老板就被打的生活不能自理,警察还发了表彰,这个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了群里所有人:能动手的就别bb.和他们这种只敢在群里骂骂人的人都不一样.   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两分钟过去了,依然没人说话.   静安别墅区:“@豪车专卖5号,是和罗昊一个医院,阅文医院吧?[微笑]”   豪车专卖5号:“不不,真不是一个医院,对不起我之前都是瞎掰的,@小姝别墅区我错了对不起,喊你爸别冲动啊.”   静姝看了以后嗤了一声,回复道:“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别在这五五宣宣的,当心我爸削你.”   豪车专卖5号疯狂打字:去年买了个表的,弄死你丫的,谁怕谁啊小裱-子,然后飞速的删了,又打了一排又删了,最后才道:“对不起对不起.”   销售客服做多了都有这个毛病,惹不起的人骂不了,只能先骂一遍不发,但是豪车专卖5号不知道,有一次他骂静姝不小心发出去了,然后吧...   另一边.   原来我爸是XX这么好用啊,感觉真好.   “吓唬他一下.”静爸憨笑道.   这一世的包子爸包子妈好像真的在一点点变的不一样呢.   ……   静姝这段时间虽然很忙,但每天晚上还是会视察空间里的小可爱们,以及练习6阶魔方,身体素质的提高让她对魔方的掌握也更上了一层楼.   同时还有了一个新发现,那就是5阶魔方的12块田,每天每块田依然消耗1滴灵泉,而空间自产每天20滴灵泉则涨到了26滴,这让静姝非常的兴奋,之前一直不敢过渡消耗,现在终于让静姝放开点手脚了.   现在静姝每天喂家畜的,喂自己一家人的,喂鱼虾的,喂蜜蜂的等每天基本消耗5滴灵泉.静姝准备对战斗鸡重新喂编号1灵泉,这段时间编号1表现很好,叫它往东它不往西,很通人性且具有攻击性,静姝想试试能不能培养个真正的战斗鸡.   以后别人放狗,她放鸡,武能啄人,文可下蛋,好鸡!   上次新种植在魔方空间的蔬菜和水果都成熟了,静姝把番茄,茄子,娃娃菜这些移植一些到花房和菜地里,就说是外面高价买的,现在蔬菜价格猛涨都有些供不应求了,有院子的家里有种了些的被高温打蔫了很多,放在家里的菌菇种植最近很火.   大蒜就放在客厅里,一盘盘的占据了静爸整个书架,蒜皮剥干净摆个盘子加上点灵泉稀释水,没几天就长出蒜苗来,吃一茬长一茬.   一盘大蒜绝对是末世后送礼的高配,静姝要提前准备好,前世静妈关键时候被撸下来了导致静姝一家没进到体制内,这一世...静姝准备好为包子妈更上一层楼.   然后重新种上了南瓜,黄豆,土豆这些容易保存的,准备放到地下室存着,偶尔了做个南瓜粥薯条什么的.   主要种植的还是黄豆.末世里它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可炼油,渣滓还可以蒸饼;可用磨盘做成豆浆,豆皮,豆腐,腐竹,毛豆腐等;还可以发成各种豆芽.   末世里你要办事,两人握手时,你就偷偷递一把新鲜黄豆过去,对面的人保证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其实静姝是准备把一半的黄豆用来做酥黄豆,经油炸后它酥香酥脆,没事了往嘴里放一把慢慢嚼着当零食,平常放在炒米粉,火锅料,阳春面里和酸豆角做配菜,一口酥黄豆一口酸豆角...吸溜!   美地很,美地很,静姝的口水又下来了.   至于水果,静姝着重种植了西瓜,橙子外,还种植了柠檬树,经过半个多月的等待终于成熟了.   4阶魔方空间时蜜蜂产了100斤蜜,升到5阶魔方以来增产了1倍,现在累计收获了2L蜂王浆,400斤蜂蜜,这个量相当于普通蜂蜜一年产量的两倍.   这还是魔方空间的黑田种植有限的结果,不然产量更高,听起来很多,其实才是1立方米空间的5分之1.   好不容易等柠檬熟了,静姝将柠檬洗净切成一片片的泡在蜂蜜里放冰箱冷藏了三天,将其收到空间后最后往空间灌上冰水,1立方米的冰冻柠檬蜂蜜水做好!   在这炎炎烈日的末世,来一杯冰镇柠檬蜂蜜水可好?
至于蜂王浆这种好东西,自然是每天清晨起床挖一小勺泡上温开水,全家都喝一杯了,美容养颜滋阴润肺,在没有阳光的末世还可以补充各种维生素营养.   魔方空间的黑猪,羊,小牛正常投喂后,现在也大了一圈,比起之前一个月成熟的速度来讲节省了很多粮食和灵泉,但也比正常猪羊快,静姝估计半年就可长成熟.   静姝让鹌鹑多繁殖了些,准备过段时间做成大批烤鹌鹑,烤鹌鹑蛋放在空间里当宵夜吃,她最近的胃口又变大了.   鸡鸭兔静姝只留了一点,但稀释灵泉还是很牛逼,除去恢复摄入编号1的战斗鸡每天可下20多个蛋外,静姝还可以收20多鸡蛋,7,8个鸭蛋,100多鹌鹑蛋,到底比别墅散养的鸡鸭给力.   这些天攒的蛋让静姝和静爸成功的制成了一批松花蛋,也让静姝有理由买了许多石灰以后可以干坏事.   1月18号这天静姝小区突然停电了,整个乌城超负荷运转了十几天,不仅晚上要提供家庭用电,白天还要提供各企业公司的空调,电灯,路灯等等,终于承受不了了.   最主要的还是二十四小时空调用电,据统计全国平均耗电量是平时的5倍!   平时不舍得开空调的,加上魔都苏州那边超出家庭用电将翻倍的收费,但这半个月都没顾忌的用电了,后果就是供不上电了.   乌城电力在短短几分钟接到了数千条投诉后,发布了应急措施,紧急输送柴油,让各小区企业们自行发电.   王七七13号:“@所有人,目前社区配套服务跟不上,还没有发电机,如果受不了高温就搭伙进地库的车里,开上空调等来电,我车上还可以坐两个人.”   乌城的温度依然高达49℃,静姝小区有一大半上班族,做生意的都关门在家休息了,此刻停电不到半小时,家里就和蒸笼一样.   末世初期的人受不了热,喝不了泥水,后来不是照样活下来了,矫情,静姝躺在恒温26℃的别墅,吃着哈根达斯冰激凌不负责任的想着.   小区有的人回娘家婆家亲戚家,有的人就去车里开上空调等来电了,王七七在这期间竟然又拉了十几人进群,这能容纳上万人的小区目前竟只住了一百多人,怪不得饭馆都不敢这边开业.   不过用不了一年,这里将成为乌城炙手可得的新城区之一,到时会涌进无数无家可归的市民,地下室,地下车库的每个车位都能划分出一个家庭住的地方.   前世在末世第五年把黄金位的别墅换出去得了粮,一家人住过地下室,铁笼屋,难民营等,后来又因各种天灾跟着政府迁徙了很多次...那就是噩梦,静姝甚至不想再回想起来!   静爸今天给静奶送去了三包菌菇和两盘蒜苗养着,一些鸡蛋,大白菜和灵泉稀释的龟苓膏给老人.   听说市里想买蔬菜已经很困难了,一颗蔫了的白菜的价格都涨到了50元,其他的绿菜和不是当季蔬菜已经没有了,就只有各种蘑菇,韭菜,豆芽这些室内生长又不需要阳光的蔬菜了.   干货和水产市场的价格也番了番,因为价格比蔬菜还贵买的人不是很多,都想着坚持到黑暗日结束后再买.   静奶还要在市里待些天在药店排队买她高血压的药,老两口的精力都还好.   为了减少哄抢国家限制药店只刷医保卡,且每天只能刷50元了.老两口的医保卡还有上千元,听说现在所有药都断货了,半年都补不上就赶紧和三姑静来天天去药店买药了.   各药店的降暑丸,维生素,藿香正气水等都卖空了,许多长期服药的人赶紧都来抢药了,包括静奶,就算静姝给她说了买了很多了,静奶还是一定要刷光医保卡上的钱才肯罢休.   静奶也是没安全感的人,经历饥荒年代后什么都要囤,但尽管她以前重男轻女,还老抠门舍不得自己吃穿,买菜一定要讲价等,但对静姝是真的好,从小最偏心她,什么好东西都给静姝,所以前世没来及尽的孝...静姝这世来做,静奶想干嘛就随她去吧.   晚上七点,静姝一家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吃着晚饭,蒸了三条鲈鱼,一海碗鱼子酱蒸蛋,一大锅咖喱土豆牛腩盖浇饭,以及西红柿蛋汤.   不管做多少都会被静姝收拾残渣舔干净,连油星子都不留,末世活了十年的人吃饭就是这么干净.   “好的不学偏学你爸这舔盘子.”静妈用手点了点静姝:“你这样的饭量和吃相,以后谁敢要.”   静爸无辜躺枪:“对对,坏的都是学我的,好的都是遗传你的.”   “那可不,瞧我闺女整的这一套太阳能发电和过滤循环过滤水就是好,别人都停电了晚饭只能吃冷水泡面,我们这还能吹着空调吃着丰盛的晚饭.”   “那之前还说人家败家子呢.”静爸小声的嘀咕着.   整个乌城还停着电,要么用的备用电,要么用的发电机发的电,而南方人口多,供电量不足的地方早用上了柴油发电.   今天的新闻要事,联合国拒绝了向中国运输原油,直至黑暗日结束,谁让中国断绝了粮食出口呢.这是真一个噩耗,国家采取紧急措施,自己开采国内石油直至黑暗日结束,国内的石油只够开采几十年的,所以华夏一直进口.   静姝知道,过不了多久将迎来有车没油的尴尬境地,因为汽油作为重要战略物资,国家有更重要的用途,所以暂时停止了私家车供应.   包括天然气等重要能源,静姝忙完这段时间要开始把食物做熟了,节省点煤炭.   天彻底黑了,乌城的温度也降到了4℃,小区的人都回了家,才惊恐的发现连泥水都没有了!   张冰冰4号:“@所有人,我家一点水都没有了谁能给几瓶矿泉水?谢谢了.”   没人说话,过一会张冰冰4号又说:“我高价买2瓶矿泉水!”   还是没人理她,张冰冰发火了:   “都是一群什么见死不救的邻居,下午蹭我车的几个大妈还说有什么困难就在群里喊,我把油烧光了开空调,现在没油出不了门买不了水,高价买2瓶水都没人愿意帮忙?”
静姝赶紧回了个礼,不小心举过了头,变成少先队员的敬礼了...emmm有点激动了.   乌城的市级警察局很大,有十几个办公桌椅排列,支持十几起纠纷打架小偷等常规案件一起审理,黑暗日的到来让乌城近来小偷也多了,旁边就站着好几个被铐在办公桌前的小偷,还有打架斗殴的,夫妻打架的,猫丢了找不到的等.   静姝之所以激动是看见了两个十分厚重镶在墙上的巨无霸保险柜,俗称枪柜,旁边有专门执勤员.   华夏不比国外,国外人手一把枪,末世后天天上演各种枪战;国内禁枪令是真的牛,黑市的枪都是国外偷渡过来的,且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反正前世活了32年的静姝都没见过持枪抢劫的,有枪的大佬一般都不缺粮.   如果国外的末世是枪战片,各种机枪扫射抢超市的话;那么国内的末世就是农具大作战,各种铁锨菜刀锄头还学古惑仔一群群的,层次低的不是一点半点[捂脸].   电视小说中演绎的末世不久就去洗劫警察局武器库拿到枪为所欲为什么的,静姝这儿不是没发生过,但是从没成功过.   一是末世不是突然来临的,而是温水煮蛙慢慢蚕食的,当你发现的时候末世已经晚了,便不存在政治警察系统突然崩溃.   二是规模小的洗劫警察局都是送人头的.   三是就算武器库,枪柜在你面前,你不知道密码破不开保险柜也没法,用强保险柜会直接锁定,你撬不开,砸不烂,真真是一堆铁疙瘩!   四,就算你知道密码,但开枪柜需要网络授权,现场授权,验证等三道密码,就和银行转50W以上就需要网络授权才能转一样,就算你排除万难打开了一个枪柜.   但枪和子弹是分开的,有子弹没枪,有枪没子弹你选一个吧!emmm...   在华夏想搞一把枪真的难,静姝一直在想办法,没想到今天机缘巧合下还真的让她给碰着了枪柜并且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旁边.不然没事了你突然去警局的枪柜旁边站着试试看.   静姝能不激动吗?   站在两枪柜的侧边,静姝一边给静妈发语音,一边通过魔方空间的特性:可以收纳物品接触的物品,也就是触碰枪柜收纳道里面的物品,枪柜没有发出报警!   yes!可行!   枪柜又高又厚重,里面大约几十把手枪应该是警察出警用的,步枪和机枪在更严密的武器库.   静姝迅速拿了没编号的2把手枪,延迟被发现的可能,然后又在另一个枪柜里找到了子弹飞速的装了一些,全程用了不到五秒.   “麻烦去其他地方打电话.”值班员摆了摆手,不让人靠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静姝溜了溜了,差点又敬了个礼.   利用魔方空间偷枪,有可能是历史最憋屈的金手指了,但为了在末世里保命,静姝还是这么做了,并且回去以后要好好练习,增加末世的底牌.   没一会儿静爸录完口供就出来了,他无奈的挠挠头:“一激动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年轻的赵警官跟静爸握了个手,开玩笑道:“记住下次别打脸啊,脸肿的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全靠猜的.”   “一定一定.”   “那行,多亏你们揪出来本地最大的工业过滤水的团伙,过几天定案了,你们再来录入见义勇为的表彰,现在先回家吧.”   静爸和静姝刚好接了下班的静妈一起回家,明明是白天乌城的路灯却令人眼花缭乱,高楼大厦上巨大LED电视炫耀着它们的灯光秀,让整个乌城陷入灯火缭绕热闹的不夜城,作为末世前最后的辉煌.   车道始终有一台清雪推车,清扫着厚厚的土,马路上的行人带着双层口罩和帽子,穿着短裤短袖虽然打着伞但每人身上依然落了一层灰土,手里拿着三十元的奶茶却不敢喝,怕吃一口土.   这些都是为了生计奔波的人,老人孩子们已经不敢在这么热的天出门了.   路上的时候静爸就说,最近不知怎么了遇事特别冲动,老想打人,静妈也同感的点点头:“我这牙不是崩掉了么,今天才知道是卖房时一起来的女同事田青,为了讨好余彩妮故意整我呢,气得我没控制住上去就扇了俩耳刮子.”   静姝惊的张大了嘴巴,原来是她的蝴蝶效应因卖房加价导致余彩妮的愤恨让静妈掉了牙,就说前世没发生过呢.   “那你没事吧?”静爸紧张的问.   “她还想挠我,我就轻轻一堆,她就故意往墙上使劲撞啊,把自己撞的满头都是血缝了7针呐,对自己可真狠,害我被记过扣奖金写检讨,要气死人.”包子妈委屈.   “你没事就好.”静爸一边开车一边拉过了包子妈的手,无视了坐在后排的意外.   静姝嘴角抽搐,亲妈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大的力气,人家可能真的不是自己故意撞上去的.   看看灵泉把温和的老母鸡变成了凶残的战斗鸡,把鲫鱼变成战斗食人鱼,把她一家变得有暴力倾向,可能这就是灵泉的一点弊端?   能激起包子的怒火,静姝觉得其实也不错.   回到家已经六点半了,静姝就把中午的米饭加水大火煮粥,腌好的里脊切碎浇开水去沫去腥,皮蛋切碎,等粥好了就把里脊肉和皮蛋加进去搅拌,加油盐,撒葱花,美味养胃的皮蛋瘦肉粥上桌!   配菜是凉拌金针菇,冷切腱子肉.   赶上了七点一家人看着新闻吃着晚饭,目前华夏的情势并不好,持续的高温不仅让家畜大批死亡,对农作物的伤害也很大,直接烧死了绝大多数即将成熟和半成熟的蔬菜粮果,让蔬菜水果的价格再次上涨了三倍!   原本预计黑暗日农作物将减产一个月,现在除却大棚有温度控制的,接下来一个季度都颗粒无收.   王七七13号:“@所有人,我刚从医院回来,很不幸的告诉大家,邻居罗昊因金属中毒再加上中暑抢救无效死亡!”
静妈单位中午的大锅饭都是沙土,吃米饭得直接吞,不能嚼,静妈就是吃大锅饭把牙给崩掉了,静姝就决定还是她来做好了带去吧,前世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这不是家养的么,我们的家禽不和外界接触,而且保持通风和温度就没问题,等爷来了还得和爸一起把鸡圈改成双层的,不然太小了.”   “知道了,哎,新闻报道虽然有些养殖场焚化了死家禽,但更多的养殖场是把热死病死的鸡牛猪做成了各种卤肉,风干肉等卖向了市场,这群畜生!”静爸想起大锅炉里黑色的水漂浮着无数没处理的死鸡,就作呕.   其实有的吃就不错了,现在家禽大面积的热死,瘟疫还不严重,要不了两三个月处理不掉的家禽堆在一起爆发了腐尸,各种腐虫蛆,那才严重.   前期不吃肉,后期靠吃蛆,矫情.   “外面家禽类的肉现在都不敢吃了,蔬菜价格又涨了不少,连带着粮价都涨了,希望这黑暗日再过十几天就赶紧结束吧.我们也好轻松了.”静妈头疼道.   黑暗日怕是不会结束了,末世这才刚刚开始呢,只是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而已.   送走了上班的静妈,静姝拿笔记录着脑海里末世第一年发生的事以做好相应的准备,主要是过去了十年,静姝有些事已经忘了.   前世末世第一个月,静姝都在家里吹着空调做直播,静爸和静妈照常上班,乌城的水一半都是泥,静爸就找关系高价买了一批矿泉水可惜分了一小半出去,导致后来水不够用了.   现在是1月14号,再过几天就会爆发高温死鱼漂浮彻底污染水源事件,当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开始限制供电了,并出现加油加气困难的现象.   一个半月的时候停水了,用水都靠水车,每家限量领的.   近两个月黑暗日还没过去,全国进入恐慌,开始抢粮了,但随着供电时间不断减少,天气愈发炎热,加上缺水,限制买粮,物资减少等,没几个月就爆发了组团抢劫杀人泯灭人性的黑暗半年...   静姝咬着笔,所以目前的短板是绝对的武力值啊,她通过灵泉力量强大了很多,一拳绝对能打翻一个成年人,但老师傅都被乱拳打死更何况没有基础的她呢?   唰唰的写下了计划,至少在黑暗半年来临前弄到枪,预防多人抢劫必须在别墅做好杀人机关的防备;   预防个人偷袭抢劫,仇杀等,随时要做好万无一失的保命筹码,不管对面用什么武器都得保证自己一瞬间被保护起来并有反击能力,杜绝前世的悲剧.   静姝唯一的筹码就是对魔方空间的绝对控制,那么要怎么利用魔方空间来保命呢?   哔哔!业主群来了信息打断了静姝的思路.   超市白老板:“@所有人,我进了一批矿泉水,20元/瓶,要的留言报楼号,我给你们送去.”   少奶我有娃13号:“白老板现在还有渠道进到水,牛逼,这么贵是什么牌子的?”   超市白老板:“本地产的.”   然后群里就开始争着要水了,现在大超市限购每人买水的数量,但每天新到的水还是一会儿就被抢空了,各大水厂产净化的水根本赶不上民众的消耗.   实在是水龙头的水,沙土太多,安了一道的过滤器肯定不行,要像静姝一样安6道.   生活用水用泥土可以,但喝的水不管怎么沉淀都是一嘴沙土让很多人受不了,造就了如今矿泉水稀缺的现象.   静姝想起初期有些人为了赚钱,利用工业过滤的水灌进矿泉水瓶子里通过小商贩卖出去,很多人喝了拉肚子金属中毒,体质差的直接找祖宗了,比吃瘟鸡还严重.   在网上搜了一下果然很多本地产的水都是工业过滤水,便截了个图发到业主群里,提醒大家购买的时候检查一下.   超市白老板:“@小姝别墅区,你又不买瞎说什么?我动用关系才19元一瓶进的货,赚1元辛苦钱,你发这种图把我和赚暴利的小商贩作比较,什么意思!”   豪车专卖5号:“老板别理她,赶紧给我们送水吧.”   罗昊13号:“就是,别墅区了不起啊.”   风3号:“本地产还这么贵,该不是工业过滤水吧,不能便宜点吗.”   少奶我有娃13号:“小姝提醒的好,我有娃冒不了险,水不要了.”   随后又有几个不要了的,气的超市老板说:“@小姝别墅区,我记住你了,以后千万别来买水买东西.”   王七七13号;“好了大家别吵了,@小姝别墅区提醒的对,大家购买东西是要检查一下.”   群里便安静了许多,静姝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并不是圣母泛滥的要去阻止他们去送死,末世里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没一会儿静爸也看到了群消息.   静安别墅区:“@超市白老板,小区门口的小超市是你开的吗?[微笑]”   超市白老板:“是的,你要水?”   静安别墅区:“好的,知道了.[微笑][微笑]”   ……   下午四点,乌城的温度高达49℃,静姝坐在警察大厅里吹着空调,喝着冷藏橙汁,无视了周围各种犯罪嫌疑人流口水的眼光.   “所以你提前知道超市老板卖的工业水,提醒了业主群的成员,结果被超市老板辱骂了,而你父亲找超市老板理论质问他为什么卖工业水从而引起了冲突,你父亲属于正常自-卫,对吗?”警官再次确认道.   静姝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事情的真相是她爸突然去超市把超市老板打的不能自理,然后超市老板的老婆报警了,警察来了准备把静爸逮捕的时候,静姝救场来了,那名叫罗昊的邻居喝了水不久直接金属中毒了,在群里发了个求救语音,所有人才知道超市老板卖的是工业过滤水.   静姝乘机和静爸串了个供.   “你们做的非常棒,对于高价倒卖工业水这种行为我们严惩不贷,我们将会没收他所有的物资并进行劳动改造.鉴于你们见义勇为的行为,会在你们的身份档案记录这一笔的.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你爸出来.”警官敬了个礼,拿着口供走了.
“@所有人,先救我的孩子!求你们了!”   有些沉睡的人还是被吵醒了.   “我先帮你@绿松未入住,谁有他的电话打电话喊他接个人,多少钱都可以.患者房号多少我现在就过去.”王七七在群里说道.   “我们在13号楼501号.”   汪大昭1号:“我有电话,刚给绿松打了电话喊他过来救人,那人说冒着生命危险出门要六万块,不然不出来.上几次坐他黑车就乱要价.”   少爷我有娃虚弱的发了语音:“给,我们给钱,求他快点来!”   汪大昭1号:“那你们再坚持一下吧,从市里过来至少得半小时.”   王翠花发来了语音:“现在的人想钱真是想疯了.”   聊天到此结束,这是几分钟前的信息,下楼到静爸卧室听了一下里面没动静,静姝想着大人可以坚持,但是小孩子就难了.   孩子是生命延续下去的希望,尤其是末世,就算是见惯生死的静姝也希望多点孩子活下来,更何况对于她来说举手之劳就可以救下一家三口.   想到此静姝一边发信息,一边快速的穿上了衣服,抹上了风油精,再套上一体衣武装充分,救人的前提是不把自己搭进去,不给人添乱.   “@汪大昭1号打电话给那个人告诉他不用来了.”   “@少奶我有娃,我有能源车现在就送你们去医院,不收费,直接下楼我在13号楼下等你们.@王七七麻烦你跟随照顾一下.”   静姝的消息犹如炮弹一样轰入了群,掀起了很大的反响.   汪大昭1号:“@小姝别墅区,好嘞我这就去打电话!原来能源车是你家的.牛逼!”   王翠花发来了语音:“还是有好人的,希望孩子没事.”   静姝往车灯处也抹了风油精,王七七这个黑胖子就扶着人抱着娃下来了,两人蓬乱的头发和憔悴发黑的面容,女人已经哭成了泪人,静姝赶紧把人扶进了车,一行五人赶往最近的医院,静姝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疾驰.   “就你一个人?”王七七是惊讶,以前看他们一家三口真普通,现在越看越不普通,全小区唯一的能源车拥有者住在别墅区却如此低调,并且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冒着一定生命危险送人,还不要报酬,应了那句话:有时候越富有的人越有涵养.   “我妈四点起来还要上班,就没打扰.我一个人就够了.”静姝说.   能源车60码以上会切换到汽油,现在的速度已经飙到了110,那小两口年轻夫妻关注点都在孩子身上没注意,王七七注意到了,他聪明的什么话都没说,问都没有问这种时候你的车还有油这种话.   很快他又被吸引住了,静姝身上的干净的一体衣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车内整洁干净的座椅和散发淡淡风油精的香味,王七七悄悄的抬高了自己的屁股,尽量让自己肮脏的屁股远离这干净的座椅,少丢点人.   “你可以坐下去的,没关系.”静姝急刹车拐了个弯再一脚油门踩下去,王七七就一头撞上了门框.   疼的王七七张大了嘴,觉得自己更丢人了,轻轻的坐上了这该死的座椅.   很快到了最近的阅文医院,彻夜的灯光让无数的黑菌甲虫飞在上方,有巡夜的人不停的喷着药水.   过了两道安检后,静姝才带着人进门口,就明白静妈说的实在没位置了是什么意思,那是连脚都挪不开的没位置,走路全靠挤.   医院里声音并不大,没人敢大声说话,大液晶屏显示:2次发出超过50分贝者将请离医院,婴儿除外.病危者请直接挂病危号.   静姝觉得没人敢大声说话的原因,是不是大家都不知道50分贝究竟是多大?像她这种学渣就不知道.   不过静姝还是看傻眼了,这么多人都站着挂吊瓶自己举着的场面太壮观了.   门口的保安大妈扯了扯茫然的几人,给发了个叫号纸,上面写着098号,指了指窗口让等着排队,夫妇俩瞬间就急的差点哭出来,静姝赶紧解释.   “这个小孩快不行了,要挂病危号.”静姝把没了意识的小孩给保安大妈看,于是由静姝抱着孩子,后面跟着虚弱的夫妇俩便被保安大妈带到了病危区.   王七七守在这边等普通号有消息了就通知静姝,一路上夫妇边哭边小声道谢.   病危区的情况就惨了很多,横竖躺了很多人,有些已经死了,有些快死了,有些还在抢救,场面很乱,医生们双眼血丝又要熬通宵了.   万幸的是很快有医生抽身来看了,二话没说就开始实施了一系列拯救治疗,最后还是挂了个吊瓶,丢下一句话:“如果半小时还不醒来,活下去的可能性就很低了.”转身就给身后也患病毒性感冒的患者治疗去了.   在这里的都是急诊或快不行了的,医生甚至没时间说话.   网名少奶我有娃的妈妈当场就晕了过去,又是一番折腾,就留着静姝一个人在这嘈杂的医院守着一坨小团子.   周围的环境静姝太熟悉了,绝望的眼神,麻木的流泪...前世静姝妈也重度中暑了,拉到医院救了一番也是听天由命了,索性命大活了下来静姝真的感谢天地.   半小时很快要过去了,静姝将视线转移仔细看了这娃,虽然脏了些,但还是挺可爱的,只是此刻面无血色的闭着眼睛,毫无意识.   想了想给这小娃喂了点稀释灵泉,十几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反应,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了,静姝硬塞了一滴灵泉.   然后没五分钟,哇的哭声突然撤响整个病危房,静姝有些措手不及,还是医生过来又检查了一番奇怪道:“药效也没这么快,怎么就恢复了?可以喂点东西了.”   静姝手忙脚乱的喂了整瓶奶,吃完还不满足,静姝把夫妇两带来兜兜里的吃的全喂完了,小孩还不满足,静姝知道这是灵泉的效果.   “原来灵泉竟然可以救人啊.”这次的意外,好像让静姝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张中庸脸色难看的一声不吭,原本以为揪住了苏美美的辫子可以肆意妄为,同时作为一个男人被绿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恨不得天天折磨苏美美以泄心头之恨,谁知这娘坯子把他亲儿子的事情捅出来了扬言要举报.   这要是举报了他和儿子这一生就完了!下场比孙银瑞还凄惨!这个死女人.   大舅继续敲着桌子道:“那美美你们说,是离婚各过各的还是……”   苏美美咬着指甲有持无恐道:“这得看他了.”离婚前肯定告的他身败名裂.   大舅望向了张中庸,他立刻惶恐道:“当然不能离婚,我会立刻和她断绝关系,等黑暗日结束就送他们离的远远的.”   苏美美哼了一声:“还等黑暗日结束?那房和车呢?”   张中庸眯着眼睛盯着苏美美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立刻送走,房和车我都要回来.”   苏美美这才满意的不说话了,大舅很欣赏张中庸的上道,说了几句软话希望以后一家子人和和气气的,并告诫张中庸断就断干净了,不然后半生就完了,还让苏美美给静妈赔礼道歉,静妈依然淡淡的嗯了一声,大舅也再没说话.   张中庸肯定不会断绝关系的,苏美美以为拿捏住了张中庸吃苦的还在后面呢.   张含含咬牙切齿盯着静姝,她爸妈这没离婚和离婚有什么区别?一个心思都在小三那,把原配恨的死去活来,一个心思在想怎么捞一笔,有谁考虑过她的想法?根本没人!紧紧的握拳,张含含在心里发誓:“千万别给我机会,不然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得好死!尤其是你静姝!”   事也说完了,按照惯例大家是要住一晚上的,但静妈实在冷,想起恒温,干净没有异味的别墅就归心似箭的告辞了.   苏美美有些难以开口道:“那狐狸精开过的车我是不会再动了,姐,这车还你吧.”   不提车还好,一提车静妈心口就隐隐作痛.   “大姨那车还和新的一样呢,当时你们觉得卖亏了,我们也愧疚的很,要不我们各归原主,你们也当从来没卖过车?”张含含决定和她妈统一战线.   苏美美赞赏的看了一眼张含含,道:“这车往外卖也能卖个二十万呢,但这不是姐你最喜欢的座驾吗?当时我多少钱买的,姐你还我就行了.”   “当时硬要买的是你们,现在硬要卖的还是你们,既然能卖二十万你们赶紧去卖吧,那车别人碰过了我妈也不会要的.”   顿了顿继续道:“有时间捞钱,不如想想怎么应付从监狱改造出来了孙银瑞的老婆吧!她会把这一个月在监狱里受的气都撒在你身上的.”静姝幸灾乐祸.   苏美美脸色一下子白了,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静姝和王刚家都要走,大舅将人送到了楼下.   “这么晚了天又冷,公交早下班了,黑车也没有,还是住一晚上吧.”大舅望着外面漆黑的城市,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连路灯都没了,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开的能源车,可以送一下老静一家.”王刚拿出了车钥匙.   “我们也开的能源车,各走各的吧.”静爸谢绝了好意带着娘俩上车开上暖气就走了.   望着静姝一家的背影,一晚上没说话的王灿道:“总感觉他们家挺神秘的,不像是张含含说的那样不堪一击.”   “能种出那么新鲜菜的人家,而且一家人的手都很干净,指甲缝都没污垢,还能用洗衣液洗衣服,哪像是缺水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没带衣服.”   “没带衣服怎么了?”王灿好奇.   “说明他们平时没有穿厚衣服的习惯,只有在恒温空调下才会这样,这就令人很好奇了.有可能我下个月的政绩就指望他们了.”   “黑暗日究竟什么时候才结束?”   “谁知道呢.”   ……   自从元宵节过后没几天,乌城供电时间改成14:00-20:00缩短到了6个小时.   为提高效率,减少能源输出改成了早晨5点至上午10点上班,避开了高温上班,但这依然避免不了每天上百起老人小孩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中暑抢救无效事件.   末世里最先淘汰的总是体弱多病的老人小孩,医院里是唯一24小时不断电,不断空调的地方,每家医院都超负荷接受着病患,如今满到再也收不下患者了,就在这时发生了雪上加霜的事.   “据报道这是黑暗高温衍变的新物种飞虫,命名黑菌甲虫,它携带病菌肆意传播,和飞虫一样喜光,有红枣大小喜欢从高处俯冲,乱飞,虽然不咬人没有杀伤力但是接触过后会传播多种病菌.”   “它携带的病菌会降低人的免疫力,使平常不生病的人极其容易生病,现在流行的病毒性感冒多是来源此虫.”   “黑菌甲虫的弱点是感官嗅觉比同类虫强大100倍,只要喷上蚊不叮,风油精等花露水,蚊香都可以有效的驱除此虫.”   “国家预计一个星期内对此虫进行灭种族处理,且在三天内做出防疫疫苗,请稍安勿躁.”   静姝家的别墅外罩上就嗡嗡被光吸引来的无数飞虫,还能听见黑菌甲虫咚咚的俯冲撞击着钢化外罩.   静爸穿着头脚一体防蜂服,拿着掺了风油精的水爬着梯子开始往钢化罩上喷药水,一喷下去成片的飞虫嗡的一下落地,更多的是唰的一下逃离,但别墅很大,工程量还很大.   当静爸拿到这套装备的时候他其实是懵逼的,怎么感觉闺女和叮当猫一样有一个百宝口袋,想要什么的时候都可以变出来?   “发展的还真是块啊,十几天前数量还没这么多呢.”静姝记着第一次领水时它们那会还没有携带病毒.   王七七13号:“@所有人,家里有驱蚊水蚊不叮,花露水的一定要喷在窗台门缝上!千万不要碰这种黑色的飞虫,有邻居不小心患病毒性感冒的赶紧去医院!出门一定要把自家包裹严实了,不要把皮肤裸露在外!”   王雪梅2号:“怎么办,超市商店药店能卖风油精花露水的地方我都跑了,已经卖光了!”
静姝打量着坐在角落里一身狼狈,鸡窝头苏美美,她脸上的伤都好了,但明显也很久没洗过澡了,身上的衣服也是看不出原色的脏兮兮的,粘着油渍.   苏美美也抬头刚好和静姝对视上,她的眼里掩不住滔天般的恨意,在面对静妈时就立刻变得雨雾朦胧,委屈的喊了声:“姐,你们来了.”   张中庸形象到是好多了,他起身不自然的喊了声:“姐,姐夫.”   静妈淡淡嗯了一声再没说话,搬了个椅子和静姝坐在一边看电视,静爸小心的只坐了三分之一沙发,也不敢和苏美美一家说话.   前世他们一家也来到了大舅妈家过元宵,那会儿张含含还激动的抱住静姝嘤嘤嘤我想死你啦云云把王灿丢在了一边,小姨和静妈也热隆的坐一起聊天,这一世一切都改变了.   茶几上摆着炸麻花,瓜子和糖,苏龙殷勤的倒上了茶水,大舅妈和大舅在厨房做迟来的团员饭,王刚和静爸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刘淑芳和前世一样一直在嗑瓜子.   “对,就是她诬陷我妈,害我爸妈感情破裂的.”   “她一家就是驴屎蛋子表面光鲜,她爸妈为了她直播把房子车都给卖了,还到处借钱呢.”   “听说花了上百万雇水军捧她,结果还是没红.”   “现在她们住三十公里外的山里,那鸟不拉屎乌龟不生蛋的地方也不知道她一家怎么过来的.”   “我和她哪一样,我明年就接戏了,她是当网红都红不起来的那种,你看她那山驴炮的打扮,还穿的雨鞋,真是笑死人了.”   静姝清楚的听着张含含对她的诋毁,有些莫名的烦,她最烦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了,要么别说要么说了别让她听见,一边光明正大的对着她指指点点的笑,一边小声嘀咕着.   摆明了一副:老娘在说你坏话,来啊打我啊的神情,让静姝有一种扇她几耳刮子的冲动,并附带台词:“咋的,是什么让你以为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忙了好一会儿晚饭才好,七点后温度也迅速的降到了6℃,把空调关了大家齐刷刷的穿上了厚重的外套裤子,大舅把餐桌移到了客厅,准备一边吃晚饭一边看元宵晚会.   静姝家都是恒温26℃的,所以来的时候就没带衣服,静妈有些尴尬,刘淑芳和苏美美两家都带上了厚衣服.   “我给你们拿两件衣服.”大舅率先说道.   “不用了大哥,不是太冷,吃着就热起来了.”静妈看着他们的衣服上粘着不明油渍和各种体味绝对一个多月没洗过,赶紧给拒绝了.   前世也没这么矫情,都是给惯的,静姝想着,不过她乐意惯着亲妈.   年夜饭和团圆饭除了静妈带来的干货做成了木耳炒肉,西红柿炒蛋,蒜苗炒腊肉,素炒豆芽,白菜炖粉条外,大舅自家准备了的红烧排骨,没放葱姜蒜的红烧鱼,纯炒蘑菇,韭菜炒鸡蛋,以及一锅速冻汤圆.   静姝为每人倒了一纸杯雪碧,2L的雪碧就见底了,最后一点被苏龙抢去藏着了.   对于这一个月都没怎么吃好饭的一众人来讲团圆饭简直太丰盛了,大舅举杯:“今天招待不周,等黑暗日结束了,再补过一个,把所有恩怨放下大家先吃好!”意有所指的看向了苏美美和静妈.   一桌人一起碰了个纸杯,正式开餐.   饭桌上很快就能看出差距来,静姝家带的菜最受欢迎,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大舅家的菜就没动几筷子.   “老静,你家的菜哪里弄来的?我用矿泉水给你换一些.”王刚意犹未尽的望着空盘子.   静爸憨笑着拒绝了:“自家在房子里种了点,也不够吃的.”   大舅妈拍了拍静爸,指了指上面:“我大哥内部消息,说是黑暗日至少还得一个月,水这么紧张,矿泉水可不好搞的,也就我大哥能弄到,你真不换一点?”   静爸心里想我的败家闺女储了四个水池子的水我都没炫耀呢,看到了脸色不好的静妈,立刻摇头:“不是不换,真没了.”   舅妈王芳就开始夸王灿了,年纪轻轻就能弄到科员的位置,再过几年还了得,这是要和她爸一样走政治路线呢.   王芳一般不夸人的,夸人了就说明她有事求人,果不其然她开始求王刚给匀点水.   和前世完全相反的剧情,前世大舅妈把静姝夸的天花乱坠的求静妈匀水,小姨也蹭了些水,静爸给了他们两家一家200瓶,导致后期她家水不够了.   这一世王刚给了60瓶水就让王芳感激涕零的铭记终生了,最后大舅提出给静妈和小姨每家10瓶,大舅妈一个眼神杀,大舅就改口成了5瓶.   “我家苏龙一喝泥水就拉肚子对不住了各位,只能给你们一家5瓶救急用了.”王芳说道.   愿意分出六分之一水的亲戚,在末世里就算合格的了,这种人是聪明人.   饭毕,众人连元宵晚会都没看,大舅就说上了:“好了,饭也吃完了,说说正事吧.中庸你是怎么回事,不仅在外面找了女人还有了个十岁的私生子?”   这一语惊掉了一桌人的下巴,包括静妈和静爸,王刚还露出一副:行啊你小子的表情来.   “美美和孙银瑞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这事是她不对,但她才和孙银瑞好上没多久,这顶多是不正当关系,但你呢?你和外面的女人好了多少年了?至少有十几年了吧?还有了孩子!”   大舅敲着桌子,“你作为公务员犯这样的错误,知道有多严重吗?!重婚罪!而且是罪上加罪!”   静姝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怪不得今天还能看见孙美美和张中庸一起吃饭,原来张中庸的把柄被抓住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美美是光脚的,张中庸是穿鞋的.   前世张中庸的事要过两年才捅出来那会张中庸什么都不怕了还过了明路,这一世竟然这么早就捅出来了.   是因为静妈把小宝马卖给苏美美,苏美美却没开上宝马从而怀疑张中庸外面有人了,派了私家侦探找到了证据捅了出来吗?   真是小蝴蝶也能扇出的大效应呀,静姝没想到会有这样意外的惊喜呢.
静姝还爱喝汤,于是煲了1立方海鲜虾仁粥,1立方胡萝卜玉米羊肉汤,1立米香菇炖鸡汤,1立方排骨莲藕汤,1立方鲫鱼豆腐汤.   考虑到节省电,静姝又把自己的宵夜牛排和育青肠煎了放满了2立方米.   反正静姝在家只要有时间就会做各种美食,再像个仓鼠一样存到空间里,她还准备过段时间等静爷静奶来了把黄豆给磨了做各种豆腐呢.   静妈依然每天都上班,天天都要抱怨一下黑暗日怎么还不结束,都过了30多天了,并且让静爸每天去批发市场再买点东西,最近大家一边焦急的等待着黑暗日的结束,一边悄悄的再存点粮.   蔬菜水果是别想了,价格涨到了上百元一斤不说,还没有新鲜的.   各种水饮料冷饮就再也没有上过架.   摆的满满的各种零食,生活调料,粮油副食也在不知不觉种变少,好像也再也没有补充过,现在每人限购200元,也买不了多少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除非去找黄牛高价买.   但自从小超市因为疯狂涨价被没收了无数物资黄牛就少了许多,市民们都不知道物资被没收到了哪,静姝知道,后来快饿死人的时候政府拿救命了.   有些小商店一看涨价不行那就关门囤物资吧,第二天就有两个警察当门神,吓得老板不得不继续开门卖东西.   乌城最大的农贸市场,水产副食粮油等被政府暂停出售,悄悄的都控制了,静姝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群水产副食越涨越离谱,政府配合武警直接一锅端没收了所有物资,客气点讲那叫:征收.   随着黑暗日根本没有结束的样子,国家着急了.按照设想二十多天就该慢慢恢复点光的,但都这么些天还是这样,专业人预计至少还得一个月,于是国家这个庞大的机器开始行动了.   今天是2023年2月5号元宵节,国家原计划1月22日的春节移到黑暗日结束的2月5日,元宵节吃团圆饭这天过的,谁想黑暗日依然没有结束.   但为了稳住民心晚上20:00准时开始了春节元宵晚会,这一年所有主持人都穿着他们原本的衣服:脏乱的西装胡子拉碴,看不出颜色的裙子,憔悴的面容和油腻的头发,没有化妆没有打扮.   “不好意思各位观众朋友们,我已经半个月没洗过澡了.”素颜的女主持人依然保持她典雅的气质.   “好巧,我也一个月没洗过了.”男主持人拿着话筒,开场白便由此开始.   今天各地不断电,让家家户户都吃个团圆饭,开开心心看元宵晚会.   静姝一家三口今天就坐在大舅家里吃团圆饭,这是惯例了,大年三十在爷奶家,元宵节在大舅家.   考虑到蔬菜缺乏,静妈自带了点干货,鸡蛋,番茄,豆芽,白菜,蒜苗和腊肉,以及2L的雪碧.   这些平常看起来很普通一般的东西如今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东西.   静爸还想提两条鱼的,池塘的鱼又繁衍出一批静姝炸了好多酥鱼还剩下许多,静姝刚想拒绝,静妈先给拒绝了:“好了这些够了,我那个嫂子知道我们有这么多好东西不给他们,又吹耳边风了.”   其实是静妈小女人记仇了,就为了借钱这个事,她还是很在意的.   静爸开车,一家三口下午来到了大舅家.大舅家属于城西老城区,人多楼低环境差房价高,第二年的洪水没有淹过来,但是第三年有一次地震将大舅一家三口都掩埋在了楼下,下场十分凄惨.   为了让静妈不变回包子,静姝决定怎么也让大舅一家活下去吧.   静姝一家到的时候,大舅家已经来了两批人.   “哎呀来都来了,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呢,太不好意思了!总算是比某些人好,白吃来的.”   舅妈王芳开了门顺手接过了静爸手里的一堆东西,看见绿菜番茄,白菜腊肉这些眼睛都亮了,乐得合不拢嘴,过年可算是能吃点菜了,还能存点.   “来来来,快进来,今年我大哥王刚和我们一起过年,这是我嫂子刘淑芬你们认识的,这是他们女儿王灿,25岁了被我哥弄到机关当了个科员.”刚炫耀完舅妈就觉得有点不合适了.   为了过年,舅妈一家特意收拾了,沾水把身上擦干净洗了个脸换上干净的衣服,没舍得洗头.谁知看静姝一家身上除了才落的一些灰尘,干干净净的,头发一点都不油,还散发着一股蓝月亮牌洗衣液的味道.   再看看自己这一家子,怎么打扮都有一股土里土气的感觉.   静姝一家进了门和舅妈大哥一家打了个招呼,大舅家三室两厅是静爸当年给精装的,如今破败了许多,还有一股说不上的臭味,大大小小的罐子盛着水,小卧室被硬塞了个冰柜,透过玻璃看见里面还有半冰箱的冻肉.   只开着厨房的灯和客厅的电视还有空调,光线就有点暗,现在每家用电是有指标的,用超了就断电.   “雪碧!静姐你现在还能搞到2升的雪碧太牛逼了!”苏龙看到静姝手里提着饮料眼睛发着饿狼一样的光冲了上来就要拿走.   苏龙是大舅的老来子,17岁戴着眼睛,从小爱吃零食所以矮瘦矮瘦的,就是这个熊孩子在地震时非要闹着回家住才害的他们一家死于非命.   静姝一指头顶住了苏龙的额头,“吃饭大家一起喝的,现在不准喝.”其实静姝不想拿雪碧的,因为雪碧百搭,雪碧加柠檬,雪碧加酸梅汁,加牛奶等口味独特又刺激.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张含含搂着王灿的胳膊仇视望着静姝,还小声给王灿嘀咕着什么,她们也不嫌热,为了省电空调只开到了28℃,外面可是47℃高温.   张含含就是小姨苏美美的女儿,她今天特意穿上了红裙子,扎的丸子头,还化了个装,喷了点香水遮盖她身上的味,静姝总感觉艺术学院的人,打扮完都长得一样的网红脸,前世十几年前的她也喜欢这么打扮.   小姨苏美美,小姨夫张中庸竟然都在,这两个人不是闹翻了,小姨夫还要给小姨侵猪笼么?
王雪梅又问:“有人高价卖吗?卖我几瓶.”   多数人都表示爱莫能助,或者有人也没买到的要求购,因为这两天突发的病毒性感冒死的人也不少,这种病来的猛一晚上不控制不救治就来不及了,只要前期能控制后期慢慢就好了.   问题是医院爆满,而且听说现在药已经不多了!谁敢拿自家的命赌.   华夏民族在某一方面其实是很脆弱,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警觉然后买上很多,所以当新闻播出后就去各药店超市扫货,尽管现在已经限额,但每个人的额度还是能买十几瓶花露水的.   这就导致一批人率先囤了很多货,一批人要去买的时候已经卖光了,现在原材料供应不上商家早就停产了,便只能找黄牛高价买.   前世静姝一家因为静妈的原因消息灵通点,但也只是在药店抢到几瓶,后来不仅是黑菌甲虫,还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腐尸虫,如果有充足的花露水是可以避免这些的,所以静姝这世买了几箱子风油精,风油精味道最冲,最持久,有风油精存在的地方这些虫子都退避三舍的.   王七七13号:“这样吧等国家发疫苗或者灭虫也要几天,买了十几瓶的估计也用不完,大家有多余的按市价三倍卖点,咱们群也不兴养爱占便宜的邻居.我30元/瓶卖2瓶花露水.”   王七七这个群主带头了,三三两两的很快也有人匀出点花露水.   静姝想了想道:“我10元/瓶卖2瓶风油精.”   ....   “感谢各位邻居的慷慨,我会将此次提供花露水邻居名字记录在公告栏上.”王七七负责把这档子事给解决了,不仅收了一波邻居的感激,还满足了一批邻居做好事的虚荣心,这手段把新闻联播的精华都给学到了.   王七七这个人到底怎么样,静姝也不好评价,只能再观察观察了.   尽管小区基本都有了花露水,但有些不注意的终究还是被黑菌甲虫入侵了,当天晚上全家就感染了病毒性感冒.   话说另一边,静妈在别墅里浇灌着她最爱的杏子树,时不时摘颗吃完杏子嘎嘣咬碎壳再吃里面的杏仁,一会儿又去花房弄点草莓吃,摘点葡萄苹果摆放在客厅保证家里随时有水果,管理一下盆栽里的水果,用挤奶器把牛奶挤了,喂猪喂鸡,给菜地浇水,投喂鱼塘里的鱼.   实在没事干了,又去衣帽间把衣服整理了一遍,她发现那个败家闺女真是把所有种类的衣服都买了个齐全,她这几天出门都是套着一体衣,拉链拉到头顶,有两个玻璃镜面提供视野,这绝对杜绝了一切虫子的接触,关键还透气.   “这衣服贼贵,这个败家子.”可静妈心里美着呢,周围人都过的什么生活她看的清楚,而她却过着甚至比以前更好的日子,静妈决定好好珍惜,坚决不允许任何人来打破她的幸福,也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家的情况.   通过对比静妈这段时间终于发现,她过的有点太好了,好到她惶恐别人的窥视了.   自从上班时间改了以后静妈就闲下来了,可静爸忙的和狗一样,每天不仅要掏水管的淤堵物,扫钢化玻璃罩,喷药驱虫外,处理完牛羊的粪便还要处理家里的.   停水以后他们家虽然有储水箱但也不敢随便用,上厕所也不能再冲水,静姝就买了许多一次性纸式集便器和猫砂,每次上完大小便就埋上猫砂.   刚开始静爸静妈也不能接受,但是用了集便器后再铺上猫砂,每天就只需扔一次,不仅没有味道还方便就彻底接受了.   就是闺女每次买东西喜欢一房子一房子的买东西这个毛病,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治?集便器和猫砂各买了一个小房间的,怕是要用到下辈子了.   前段时间王七七组织人自盖了几个蹲坑式的公共厕所目前已投入使用了,但是小便大家还是在家用尿壶解决的,不过就像静姝去大舅家有股味一样,是在所难免的.   比起顶着灰土,大热天或大冷天的要跑好几分钟才能上个厕所,静爸静妈还是愿意在自家上,处理起来也方便.   等忙完了这一切静爸每天还要开车去一趟超市买点干果粮食,由于地下室的钥匙在静姝那,每天做饭都是静姝来,静爸静妈只是知道静姝填满了厨房的冰箱,以及买了一批粮食开直播要做美食,但不知道究竟买了多少.   静妈说再囤点粮,主要是一家人太能吃了静妈担心,静爸每天就去排队拉点回来,他喜欢嗑瓜子和吃巴达木,这两样他买了许多.   今天静爸全副武装着一体衣早早就回来了,并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各超市今天起关门三天,以后开门的时间改成每天19:00-21:00,只开2个小时,说是避开炎热期和病毒性传染.”   “这个黑菌甲虫传染能力太强了,我们单位有几个小伙子感染了幸好送医及时,不过现在医院好像拒收了,一是没药,二是实在没位置了.”静妈把静爸换下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   这出去一趟就是满满的土灰,得赶紧换了,不然蹭到沙发,床上还得洗单子,那天去静姝大舅家坐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一家人屁股上全是黑的!   “今天开车外面全是这种虫撞击玻璃,外面的行人都少了好多,不如你请假别上班了,其他企业不都放假三天么.”   “那可不行,上面说了除非病死不然都得挺着,我们要大干60天呢.”   ……   静姝晚上睡的迷糊时,手机一直在滴滴个不停,偏偏她听力进化了不少,终于还是被吵醒了,看了时间已经凌晨2点了,群里有十几条未读消息,静姝翻着看.   少奶我有娃13号楼:“@所有人,救命!我们一家三口都患了病毒性感冒,谁有车有油的把我们送一下医院吧!120全忙线,我们1岁的孩子此刻已经意识不清了!”   “求你们了,实在没车的话哪位好心人把我儿子抱着去看一下医生吧,多少钱都可以,救救我的孩子!”
  秋风呼啸,百草折腰.   云中草原西南边缘处,此时已然进入秋深时节,一场冷雨过后,许多地方都带了霜花.   马蹄声促,一骑南来.   骑士不断用力夹紧马腹,催促战马疾驰.   他看上去很狼狈,披散的头发在秋风中飞舞,身上则裹着肮脏破旧的皮袍子,无论是战马,还是骑士,浑身上下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一些地方还染着斑斑血迹.   狼狈至此,骑士手中,依旧死死握着一把尤带血渍的硕大弯刀,不过,却被他当做了马鞭,不停的拍击着马股.   战马狂奔不止,奈何本就老弱,疾驰多时,马嘴处已然冒出了白沫,显然随时可能力竭倒地.   而在骑士的身后远方,隐隐有烟柱升腾.   十几个纵马疾驰的身影,紧紧缀在他身后里许处,挥舞着刀弓,狂呼乱叫.   追逐与逃亡,自古以来便在这片土地上不断上演,从来没有停止过,而此时这一幕,也只不过是草原仇杀中的一个缩影而已,不值得奇怪.   突厥人雄踞漠北,控弦百万,不能阻止这样的纷争,大隋盛强,诸国归服,东西突厥共尊隋帝杨广为圣可汗,也同样不能杜绝此类仇杀.   这是一片充满了杀伐之气的土地,如今也可以说是大隋与突厥漫长的边境线上的缓冲地带之一.   一追一逃,转眼便是十数里过去.   老马汗出如浆,嘴边白沫中已经带出了血迹,奔驰当中,一个趔趄,顿时翻滚于地,骨头折断发出的清脆响声,分外的刺耳.   马上的骑士顿时被甩了出去,但他在空中时,便已团身如球,落地时在地上连滚了十几圈,矫健的一跃而起.   秋风吹开他的头发,露出一张尤带稚嫩的面庞,可以看的出来,这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平凡而又粗糙的面容,却拥有着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好像画龙点睛般,让他看上去不再那么平凡.   加上他虽未长成,却已经健壮无比的身形,透出几分雄壮和难言的彪悍之气.   不过,虽然他打扮穿着,和草原上的胡人并无多少异处,连面容也被草原的寒风吹拂的黝黑粗糙,但和草原部族有着明显差异的面容,还是能看得出来,他无疑是个汉人.   此时他虽然狼狈,但仓促间,抬起头望向南方那绵延的山岭,还是让他眸中流露出了希望的光彩,咧开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这一刻,他不像是一个急急逃命的亡命之徒,更像是一只被追急了的野兽,当他回转头看向远处的追兵的时候,凶狠狰狞之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但他并没有迟疑,只是略微晃了晃脑袋,便冲回去,捡起地上的弯刀,头也不会的开始向山岭方向逃去.   追兵转瞬即至,但像兔子一样逃窜的敌人却已经去到山脚下,随即便逃上了山岭的北坡.   南方的山岭间,汉家长城如长蛇般若隐若现.   这些追逐而来的骑士,秃着前额,戴着翻毛皮帽,身上穿着肮脏的皮袄,无疑,他们并非突厥部族,很可能只是游荡到了这里的突厥附属部落中的一员,甚至于,他们可能属于臣服于大隋的草原部落.   这样的部族,在云中草原上并不少,他们在这里放牧,在两个大国之间来回摇摆,很难界定他们的归属.   无论是突厥还是大隋,也都无意在短时间内,确定这片土地的归属,漫长的大国博弈当中,这样混乱而又身份模糊的缓冲地带,必不可少.   也许他们是契丹人,也许他们是鲜卑部族,也可能他们是汉人和匈奴人的后裔,在这样一个时期,没多少人关心这个,甚至于他们自己可能都说不清自己血脉的来源.   而此时,不论是追逐敌人而来的胡人,还是逃命的汉人,都不会顾虑这个.   仇恨已经建立起来,只能用鲜血来洗刷,你死我活的争斗,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延续了太长的时间,而且还要一直延续下去.   追兵们咆哮着,追到山脚下,纷纷勒住马缰,滚鞍下马,拿起弓箭,不停的射出箭矢,想要将敌人射死在山坡上.   这个时候,他们丝毫也不顾忌箭矢的难得,因为逃走的敌人,杀死了他们的首领,作为首领的卫士,他们已经失去了回去的资格,要么流浪于草原之上,要么便杀死仇敌之后,追随首领而去.   回到部落中的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被残酷的处死,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在首领被杀的那一刻起,他们以及他们的妻子儿女悲惨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他们之所以追到这里,一来是仇恨使然,二来,则是为恐惧所驱使.   气急败坏,兼且绝望的他们,已经不会顾忌,远方的长城,本来是他们这些部族的禁地的事实,势要杀死这个狡猾而又卑鄙的小崽子,为首领报仇.   但敌人逃命的本事,实非他们所能预料.   不但之前,顺利的逃过了他们的围堵,而且,在这个时候,于越来越是陡峭的山坡上,逃亡的少年不停的来回奔跑,丝毫不顾及于体力,从不直线攀爬,给敌人以瞄准的机会.   箭矢在他身边不停飞过,一支箭矢甚至擦过他的肩头,将他那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皮袄撕裂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也没让他眨一下眼睛.   终于,林木渐盛,山石也提供了更多掩蔽之处.   少年靠在一颗大树后面,急促的喘息了半晌,这才探头看了看下面气急败坏的追兵.   老子还是逃出来了,这些狗东西,想要老子的命,还差的远呢.   稍稍歇了口气,少年没有急着往山中逃走,而是露出半边身子,精准的一刀劈飞一支奔向胸口的箭矢,同时向山下的敌人竖起了中指,哈哈大笑......   笑声不绝,让这狼狈的逃命少年,竟是显出了几分雄豪之气.   山下的敌人虽然不懂什么国际通用手势,却也知道,敌人正在取笑他们的无能.   咒骂之声立即响彻山脚,随即,十几个人一阵争吵后,看着少年渐渐隐没于山林的身影,不由大急,一个大汉,拔出弯刀,一刀将一个嚷的最欢的家伙砍倒在地,大声怒吼着,留下了两个人看守马匹,带着其余人,追上了山坡.   (阿草开新书,隋末故事,篇章会非常宏大,但阿草很担心,自己掌握不了节奏,而且查资料会耗费大量的时间,所以只能写着看,有什么漏洞,大家也别太在意,毕竟不是正史,年头和人物岁数对不上的地方,大家也别太挑剔.)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悄无声息的消逝于山林之间.   当剩余的人们开始警觉的时候,已经无力阻止最终命运的到来.   神出鬼没的魔鬼,不停的用鲜血制造着恐惧.   不知道敌人在哪儿,往常犀利的弓箭,弯刀,都变得全无用处,而他们还失去了逃走的可能.   因为没有战马,进入林子也太深了些.   最终聚在一起的四个人,不停的呼喊着同伴的名字,咒骂着卑鄙的敌手,但幽静的丛林中,再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意味着什么,其实他们都很清楚,但还是在努力寻找同伴,哪怕是一具残破的尸体,也许都会给他们增添一些安慰和信心.   但.....没有尸体,没有凄厉的惨叫,和熟悉的厮杀声,好像所有人,都突然便没了踪影.   勇悍粗野的战士,在这样诡异的对决中,迅速失去了勇气,很快便淹没于恐惧和绝望之中.   他们聚集在一起,再不敢分散开来,陌生的山林,好像传说中的吞噬血肉的魔鬼,正向他们张开血淋淋的嘴巴.   生存的本能,让他们迅速做出的明智的决定,向山下的方向逃去,在这样一个时候,勇士的尊严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喘息声,伴随着远方若有若无的狼嚎,为这场山林追逐增添了几许恐怖的味道.   突的,草丛中有人影暴起,不等奔逃的人做出反应,人影交错,其中一个人捂着喉咙,一头翻倒在地.   前面几个人闻声回头,跌跌撞撞的赶回来,看到的只是脖子被割裂,手脚无意识的抽动已处于弥留之际的同伴.   为首的大汉怒吼一声,凶戾的眼睛在周围逡巡不已,却已找不到任何敌人的踪迹.   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家伙,如同被恶魔扼住了喉咙,理智终于崩溃开来,突然狂乱的喊叫起来,调头就跑.   于是,下一个祭品出现了,当其余两个同伴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无声的杀戮,无情而又冷血的猎手,让这片山林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林中渐渐昏黑下来,已是孤身一人的异族大汉终于连滚带爬的来到山林边缘处,甚至于,他已经看到了山脚下那团篝火.   他的脸上鲜血淋漓,那是敌人一瞬间的突袭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那一瞬间,他与死神擦肩而过,生存下来,不是因为他有多勇猛,又是多么的机敏,只是因为他幸运的绊倒在了地上而已.   这也让他知道,敌人并非不可战胜,也不是什么来去无踪的幽灵,但在这片山林里,他却没有任何战胜对方的可能.   劫后余生的异族大汉,就像之前逃亡的少年看到远方的山林一样,那团篝火在他眼中代表的意义一般无二.   大汉张开干涩的嘴巴,想要召唤同伴上来接应.   但声音在他喉咙中猛的噎住,他骤然扭头看向身后,敌人的影子倒影在他眸子中,喉头一凉,大汉的眼睛一下睁大到极限,强壮有力的胳膊抬起来,抓住对方的肩膀,但却再不像往常一般,有那样的力气将面前的敌人撕碎.   带着无尽不甘,大汉慢慢软倒于地.   李破扔掉已经被血污染满的匕首,精疲力竭的坐倒在地上.   厮杀,逃亡,搏命,这一天非常之精彩,也差不多耗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但最终胜出的,依旧是他,在这混乱之地,强韧的意志,必不可少,而他,如今好像一无所有,但最不缺的,其实就是这样的意志.   这真是一个人不如草的年头啊,李破望向澄净的星空,平息着胸中还在沸腾的杀气.   如今的他,双手再次染满血腥,眸光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在燃烧,就像从地狱挣扎而出的亡人,凶残而又可怖.   当他望向山脚的篝火,眼睛眯了起来,冥冥之中,好像死神又向他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而李破,也终于得到了奖赏,他在大汉腰间,找到了一把锋利异常的短刃,这种很大程度上可以象征着一个人在部落中地位的东西,也正是北地胡汉两族战士的最爱.   不过,李破还是嘟囔了一句,穷鬼.   因为一直到现在,他也没从这些家伙身上找到任何黄白之物,那才应该是他南下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东西.   夜幕降临,篝火旁的两个家伙,虽然等的焦急异常,但却并不能阻止他们将带来的奶酒不停的倒进嘴里.   醉醺醺的他们,却不知道,危险已经随着夜幕一起降临到了身边.   短暂的杀戮,一如林中发生过的那样,战马不安的嘶鸣声中,篝火旁边飘散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李破有些拖着疲倦的身子,牵着一匹战马,离开了篝火的范围.   他并没有走远,在山脚下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作为这一晚的栖息之地.   夜晚的风很是寒凉,但李破睡的很安稳.   第二天清晨,精神重又饱满的他,骑上战马,回去了寨子.   强盗们已经离去,失去首领,又没有多少收获,还失去了很多年轻战士的他们,这个冬天所面临的处境,要比李破艰难的多.   在烟熏火燎的寨子中搜寻了一圈,李破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些混蛋还没堕落到吃人的地步,留下了三个老军的尸体,这在草原上,属于比较文明的做法,表现出了他们对战死之人的尊敬.   但也仅止于此了,这本就是一片被文明抛弃的地方.   两个大国之间或明或暗的博弈,让这里成为了野人横行之地,从不允许过多的温情存在.   对这里,李破没多少留恋,他已经厌倦了草原上的风雪和艰难的生活,唯一让他感到不错的地方如今也已经不存在了.   几个老军不再能拍着他的肩膀,赞许他骑术和箭术上的长进,也不再能时常唠叨一些当年的精彩故事.   李破在寨子不远处挖了一个土坑,将三个老军葬在了这里,顺便也掩埋了五年来的点点滴滴.   他要离开这里了,去到南边的大隋,去见证那里的精彩世界.   虽然,他知道,南边如今怕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离着群雄逐鹿的战乱时节应该不远了........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没有坟头,也没有墓碑,更没有哀乐声声以及亲人的痛哭流涕.   只有一个泥猴般的健壮少年添上了最后一把土,又弄了些枯草掩盖于其上.   最后,少年抱了抱拳,“几位叔伯慢行,不定哪天,咱就下来陪你们了,也好结个伴儿,你们说是不是?”   说完,少年仰头看了看天,寻思了半晌,觉得再没什么可说的,也没什么可做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去,翻身跳上战马.   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之中,一人一马,向南方奔驰而去.   ...................   黑漆漆的山林当中,篝火的光亮若隐若现.   李破惬意的坐在篝火旁边,聚精会神的盯着火上烤在滋滋作响的兔肉,不时咽着口水.   偷越过长城之后,他也没离开山林,一路向南行来.   到了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现在又属于何处地界.   说实话,他在山林之中,过的还算不错.   对于他来说,这里食物充足,又没有整日里想着杀来杀去,称王称霸的人们,属于难得的一块净土.   若非冬天渐渐降临,他手上又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什,不然的话,在这里定居下来,做个不问何年何月的山中野人也是不错.   但事实上,他确实该尽快走出山林了.   不然等到大雪封山,即便是他,在山中也没好果子吃.   晚间的山林中,不时响起夜枭难听的啼叫,狼嚎声也总是伴随左右.   狼群,北方山野间当仁不让的王者,李破很少点起篝火,就是因为不想吸引这些山林中最为难缠的猎手的注意.   今天,也是胃肠实在有些受不住了,他这才引燃了一堆篝火,弄些热食来吃.   不过这顿饭,他今天好像吃不上了.   周围林中的异响,让李破慢慢站起身子,顺便也抽出了腰间的短刃.   悉悉索索的声音当中,一些黑影宛若鬼魅般的浮现出来.   他们慢慢靠近篝火的边缘,逡巡不前.   影子在火光照耀之下,有些扭曲,透着几分恐怖的味道.   但李破却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人,一些拿着棍棒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作为武器的人.   这是北方山林中的特产,流民.........   李破一路上已经见过不少,隋末战乱的脚步声,在这些流民现身以后,便在李破脑海之中越来越是清晰了.   越过长城不久,其实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些躲藏于山林中的流民的来历,他们大多来自马邑,雁门左近,为了逃避民役而躲入山中的大隋百姓.   说不好他们是胡人还是汉人,从血脉上,几百年的战乱,让如今的北方人已是很难说得清楚,他们的祖先到底属于哪个民族.   这些,从他们的长相以及生活细节上,就能看的出来,已是胡汉交杂,很难分清彼此了.......   但千万不要被这些流民可怜的境遇所迷惑,流民一旦入山,躲避劳役,便也就成了罪犯.   他们在山中干的勾当,可是没有半点可怜可言.   他们和草原上那些部族看上去差不多,成年男人往往粗野而又彪悍,为了争夺食物,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   吃人这种事情,在流民当中,很是常见.   连人都敢吃,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呢?   所以,对于人少力弱的山林旅人来说,林中猛兽其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是遇到这些流民.   因为流民往往缺少在山中活下去的技能,他们大多时候,都处于饥饿状态.   这让他们显得狂乱而又肆无忌惮,最终,也只能沦为没有任何道德底线可言的野兽,不论男女老幼,皆是如此.   这是隋末战乱的序曲,而李破,已经清晰的从这些流民身上,闻到了不详的味道.   对这些饿疯了的家伙,李破向来是能避则避,像今天这样,被食物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事先走开的情况,到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而他的字典里面,也从来缺少诸如怜悯,同情这样的词汇存在.   “小兄弟,容俺们烤烤火可成?”   一个黑影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声音比起林中夜枭来,也好听不到哪去,而他们紧紧握着的棍棒,以及在黑暗中闪烁着无穷恶意的目光,都预示着,这样的请求只不过说明,他们勉强还留着些理智罢了.   而当他们确定,这里只有李破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会干些什么,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周围还有黑影在冒出来,大多是些妇孺,她们衣不蔽体,黑瘦的好像一阵风来了,都能将她们吹走.   但她们饥饿而又贪婪的目光,却令人不寒而栗.   李破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像豹子一样冲了出去.   只一刀,便将方才说话那人斩翻在地,顺手割开了他的喉咙.   两个人发出惊慌的喊叫,却猛的冲上来,棍棒夹着风声击打下来.   李破侧身抢上,一刀插入一人的胸口,闷哼一声,单手将惨叫连连的这人举起,扔了出去,将另外一人撞翻在地.   紧走两步,一脚踏在挣扎欲起的那人胸口上,咯吱一声,骨骼清脆的断裂声,在林中清晰响起.   黑暗中,李破一刀准确的插入对方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痛苦.   瞬间连杀三人,黑暗中,李破提刀在手,闻着隐隐传出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头.   女人和孩童的哭声,让这里瞬间便嘈杂了起来.   但死亡的震慑作用,却显得强劲无比,其他几个成年男人,却再不敢上前,但被寒冷和饥饿折磨了很长时间的他们,却怎么也不舍得离去.   李破给了他们最后的一击.   他陆续抓起三具尸体,扔到他们的面前,大吼了一声,“滚.”   流民很快散去,重新隐入黑暗的山林当中,他们带走了三具尸体,很可能不会有什么葬礼,新鲜的肉食,会让他们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之后,可能会是孩子,女人,这种情形,会一直持续到他们死去或者逐渐适应山林生活为止.   那就不是李破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一路上,他已经见证了不少人间惨事,只要不走出这片山林,还会见到很多.   实际上,他如今也是这弱肉强食的山林中的一员,只不过,他还能勉强把握住自己的命运罢了.   (今天多更几章,明天要去参加起点作者沙龙,要断更大概一个星期,请书友们见谅.)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他叫李破,小名雪奴.   这都是寨子里面的几个老军给他起的名字,姓氏也随的是军头儿李承顺的,名字寓以破而后立,否极泰来之意.   至于之前他姓什么叫什么,没人去追究,连他自己,也都不太在乎.   他的来历非常之奇特,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这已经成为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恐怕这一生都不会主动向旁人说起了.   寨子里有三个老军,大业元年的一个冬天,出外射猎的时候,将他“捡”回了寨子.   五个春秋过去,当初十几个人驻守的军寨,已然只剩下了四个人,三个老军加上一个来历不明,还得了失魂之症的少年.   五年来,少年渐渐长大,在三个老军教导之下,已经彻底融入了这种有今天没明天的边塞生活.   军寨属于云中守捉府辖下,军籍上,任凭军头再努力,也没给少年弄个正经的出身.   实际上,经过大业二年,并州总管,汉王杨谅谋逆事,所谓的云中守捉府,编制如何,将军为谁,连几个老军都说不太清楚了.   他们被征发至此,是为了哨探敌情存在的,敌人当然是北方的突厥汗国,其实呢,在少年看来,这处军寨就是长城的前哨,一旦突厥人大举来犯,毛用不管,大家洗干净脖子等死就成了.   嗯,到是可以点起烽火,让长城守军有个防备,可能这就是它唯一存在的价值了.   不过如今,突厥启民可汗对大隋执礼甚恭,听说还想为天可汗洒扫庭院来着,所以,两国边界早已停战多年.   这处军寨也差不多处于了废弃当中了.   其他人陆续南归,在没有军令到来之前,这些人弃寨而去的行为,差不多等同于逃卒.   不过呢,也说不好他们下场如何,说到底,这处寨子还在不在隋军编制之内,谁也说不清楚.   就像军头李承顺每次去到南边守军那里,都找不清门路,要不来粮食不说,连个愿意和他多说两句的人都没有.   没有上官,谁也不愿多管,任你自生自灭,就是这个军寨的情形了.   而且,不是三个老军念旧不想走,而是他们三人乃结义兄弟,几十年的交情,誓同生死.   老二病卧在床几年了,不良于行,其他两个人也就死了南下回乡的心思,陪着老二在这军寨之中呆了下来.   这一呆,就真的应了他们的誓言.   说起来,这几年军寨算得上是与世无争,也没人愿意来这里找他们的麻烦.   但大业三年,御驾北巡.   数十万大军跋涉北上,声威赫赫,最终驻于榆林,突厥启民可汗率草原各部显贵拜于阶下,有若奴仆,恭顺无比.   这样的声势,古往今来的帝王,没一个人比得上的.   但志得意满的皇帝陛下不会去理会,这样一次行程,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其实不管大隋如何,只说启民可汗,就奉上了无数牛羊,为天可汗接风,以供大军进食.   而这些牛羊自哪里来?   可以说,长城沿线的突厥附属部族,都被搜刮的不轻,这几年许多部族便都饿起了肚子.   他们自然不敢跟突厥各部呲牙,也不敢像那些强横的草原先辈一样,大举南下,跟大隋讨要食物.   所以,红着眼睛的他们,开始了相互吞并,争夺一切值得争夺的东西.   而李破所在的军寨,也就遭了池鱼之殃.   实际上,李破不知道的是,大业五年,也就是去年的时候,突厥启民可汗已然病逝,突厥各部奔丧,草原部族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之后,突厥人立启民可汗长子阿史那什钵芯为大汗,汗号始毕.   当年隋帝杨广北巡时,注意到了启民可汗身边的高丽国使者,却从不曾注意到,在启民可汗身后,那一道满是阴霾的阴冷目光.   而这位向来觉得父汗对隋人太过软弱,深以为耻的大汗登上突厥汗国权力的顶峰,也意味着,南北两个大国的关系,迅速降到了冰点.   云中草原的混乱,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新的突厥王庭放纵所致.   李破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已经很熟悉军寨周遭的部族,但他还是说不清,攻击军寨的这些王八蛋是从何而来,又属于哪个部落.   三个老军不离不弃,逃命的机会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也让李破头一次真正意识到,男儿义气这个东西,并非虚无缥缈.   李破也没想逃走,他们的命本就是捡来的,几个老军可以舍生取义,他也不会一走了之.   几个老军几年来待他如子侄,他便报之以生死,没什么大不了.   还是军头李承顺一脚将他踢出了寨门,将寨子里最精壮的一匹老马给了他,连打带骂的让他逃命.   不过就算如此,李破也没走远,隐身于侧,伺机重入寨中,斩杀数人,这才夺路而逃.   他心肠本就硬朗,也早已见惯了生生死死,见三个老军已是悉数战死,也就没了任何牵挂,专心为自家性命奔忙了.   如今一旦进了山林,便如鱼入水,彻底完成了从猎物到猎人的转换.   林木渐渐茂盛,十几个追进山林的草原汉子也散了开来,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但他们这会儿可不知道,在林子中,这个一路逃亡的隋军小卒,将变得如何可怕......   一个掉在后面的追兵深一脚浅一脚跋涉于林木之间,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   经过一棵老树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防备.   树后猛的伸出一只手掌,一把便捂住了他的下颌,力气异乎寻常的大,他甚至能听见自己下巴的骨头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还不等他惊慌的挣扎,树后藏着的人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两只手重重一错,他的脖子便完成了平日里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动作,从前向后一百八十度旋转.   于是,他看到了身后少年颇为错愕的面容,但这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看到的东西了.......   少年轻轻将尸体放下,就像是偷袭得手的猛兽一样,悄无声息而又心满意足的将猎物拖入树后.   此时,李破才懊恼的甩了甩手,本事不用,果然也就生疏了.   杀人能杀的自己也被唬了一跳,这可是许多年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了呢,力道掌控不佳,而且,竟然还有些紧张,嗯......那绝对不是紧张,应该是兴奋,对就是他娘的兴奋.   谨慎的探头看了看,又静静听了一会儿动静,李破重新坐下,开始翻捡尸体.   最终,让他颇为懊恼的是,只有一把油腻的匕首还算看的入眼,之外除了几块腥臭的肉干也就没什么了.   至于这些狗崽子的弯刀,弓箭,都被他厌弃的抛在了一边儿,粗糙笨重,毛用也没有.........   一群穷鬼,在草原上耍耍威风也就算了,还敢追爷爷进林子,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有些人,生来就有常人不具备的能力,通常来讲,这就是天赋,而很多喜欢夸大其词的人,称呼他们为天才.   这一天,李破在吕梁山余脉的山林之中,见到一个好像天生就拥有着野兽般本能的人.   李破靠在一棵树后,静静的看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是一个孩子,从山谷离开,这个孩子就一直若即若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一天一夜过去,这个小小的尾巴,依然健在.   这个时候,李破便明白,身后的尾巴,在追踪上,定然有着相当的造诣.   于是,他选择转身.......   不过,让他吃惊的是,跟踪而来的,只是个还未长成的孩子.   当然,这样看上去应该在十岁出头的孩子,不论男女,在当世已然到了可以谈及婚嫁的年龄.   而在这个上面的认识,李破还不如何深刻,在他眼中,跌跌撞撞行走在丛林之中,已经被山间的寒冷和艰难的道路,折磨的筋疲力尽的小小身影,就是个孩子.   跟了一段儿,李破便也清楚,他没有任何丛林生存的经验,但却拥有着足以让他艳羡的天赋,对危险的敏锐预知,也可以说是直觉.   这也保证了他,能在危险到来之前,总能平安无事的躲开那些急于寻找食物,以备过冬的野兽.   而且,很快,这个在李破眼中,已然如同妖孽的孩子又给了他一个惊喜.   随着他的足迹,这孩子竟然转了一圈人,然后开始疑惑的打量曾经走过的地方......   在确定了,这孩子不可能和他一样,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才做到了这些在平常人看来,非常之神奇的事情之后,当晚,李破点起了篝火.   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孩子很快找了过来.   食物的香味和火光的温暖,对于一个担惊受怕,饱受饥饿寒冷折磨的孩子来说,是无法阻挡的诱惑.   当他连滚带爬的钻出草丛,来到篝火旁边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这里还有主人的存在.   他自然没有之前突厥少女那样的威势,逡巡良久,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破,尽量蜷缩着身子,坐在篝火旁边.   火光摇曳,一片沉默,只有林间的虫鸣以及渐起的北风伴随着他们.   两个人,一样的肮脏如同乞丐,一样的疲惫困倦,年纪也都不大,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也同样都是山林的宠儿,他们在这山林篝火旁边,汲取着温暖,盯着火上的食物,喉咙不时吞咽着口水.   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身上,让他们感到温暖之余,好像在他们中间,产生了隐隐的牵连,甚至可以说是默契.   李破好像根本不知道,身边多了一个人,不时翻烤着食物,他的手边好像也总能变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被他洒在烤肉之上.   这一回,食物极其丰盛.   他在不远处的溪流中,弄回了几条肥鱼,这还不算,他就像一个好客的主人,想要尽善尽美的款待自己的客人.   所以,他逮了一只兔子,挖了两个鼠窝,这些东西,都在他神奇的拨弄下,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他终于判断出,火候差不多了,只是在他眼里,美中不足的是,篝火这东西,到底不比灶台,很难制作出真正的美味.   从架子上,顺手拿下一串,往旁边一递.   旁边的不速之客早已等的急了,不过还是忍住焦急,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才接过食物,不管不顾的大嚼起来,虽是被烫的呲牙咧嘴,却在一瞬间的功夫,就将肉串啃的干干净净.   不多时,一大一小就已将食物消灭一空.   李破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这些天来,终于吃上了一顿安生饭,最让他安心的是,晚间的狼嚎声,终于也听不见了,这只能说明,他已经走出了狼群狩猎的猎场.   扭过头瞧了瞧,李破不由一笑.   旁边那位肚皮朝天,不知什么时候已是进入了梦乡.   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却又好像说了很多.   这孩子无疑有着一些教养,但也看不出什么大富大贵的痕迹,最让李破满意的地方在于,话不多.   李破自己就不是个多话的人,所以,他从来也不喜多话之人.   李破熄灭了篝火,又在余烬上面铺上了一层土,揪起孩子,扔在上面.   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头,一顿饱餐过后,差不多相当于昏死了过去,这么折腾,也不过让他嘟囔了几声,一点醒转的迹象也没有.   信任这个东西很难用言语说的明白,偏偏在这山林当中,两个陌生人,就此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连李破自己,都没有太过突兀的感觉.   李破靠着一棵树坐下,将短刀横在膝上,慢慢的,呼吸变得悠长,进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   这是一种特殊的技能,靠着这样的本事,一个人能在冰天雪地之中,不靠任何外物,保证自己的体温,坚持一段很长的时间.   类似于冬眠,却又非常之警觉.   ..........................   “翻过这道山梁,就能看见村子了.”   一大一小行走在山间小道上,既然有了道路,也就算进入了人烟之地,李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总归在大雪来临之前,走出了山林.   跟在他身边的孩子姓庆,春天出生,所以叫庆春.   他出生在虎头山下的一个村落,之前山上那些流民,就是这个村落的所有住户.   村子不算小,本有着二十余户人家,近百人丁.   但到了大业六年,却只剩下了五十余口.   这样的村子大举迁移,不但是因为官府为政太苛,民役促急的缘故,而且,还因为村中两家富户,得罪了税官儿.   这可不是得罪人那么简单,地方宗族势力的代表,就是这些税官儿们.   他们想要以劳役为胁,从村人手中,取得虎头山山林的一应地契.   村人自然不能答应.   尤其是,大业六年年末,竟然还要加税,据说,明年的劳役和田税等都要翻倍.   村民们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大隋即将征伐辽东高丽的缘故,从大业六年起,不但是他们这些草民百姓,就算是大江南北,黄河两岸的大族门阀,也要被加征赋税.   像马邑这样的边塞之地,还算轻的,像河北,山东等地,赋税劳役之重,已然超过了地方承受能力.   这是强盛的大隋的一个重要的转折时期,从隋文帝末年,到大业初年,所有积累起来的矛盾,也即将彻底爆发出来.......
  李破安静的伏在草丛中,窥探着不远处的景象.   这是一处山谷,山谷中一堆堆篝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也顺便将食物的香味儿,送出老远.   李破分外的肯定,自己已经来到了山林的边缘,离着山外的世界不远了.   自从与那些突厥人遭遇之后,李破就再没吃过一口热食,喝过一口热水.   山林中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天上也渐渐彤云密布,一场大雪眼瞅着就要降下,也逼迫着李破加快走出山林的步伐.   方向很好选择,向西,很可能到达黄河沿岸,向东,则是大隋的北方边塞马邑或者是雁门两郡.   李破选择向东,因为距离上很可能更近一些.   现在,山谷中的一切,都预示着,他也许很快就能走出这片山林之地了.   因为山谷中点起篝火的人们,穿着更加整洁一些,显然他们刚入山不久.   他们的人很多,山林生活还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当然,无疑这也是一群流民.   和进入深山的那些流民没什么不同,从隐隐传来的话语声中,很快便让李破明白,他们同样是在躲避繁重的劳役,而不得不选择躲入山中.   李破默默的学习着他们的腔调,为走出山林做着准备.   本来,他还打算混入其中,详细探问一下外间的情形,这些流民还不算很危险,因为他们进山不久,还留有着道德,伦理上的约束.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火光摇曳之下,压抑的气氛,让李破敏锐的察觉出了危险的味道.   数十口人,很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但无论穿着,还是举止,甚至是吃的东西,都将他们俨然分作了两个大的群体.   一些人在中间,篝火点的更大,好像还有奴仆在奔走,他们的晚餐也更加精细,甚至还有酒香传来.   外面的一些人,则穿着破衣烂衫,默默的啃着干粮,女人和孩子的啼哭声,伴随着男人粗鲁的打骂声,不绝于耳.   咫尺之近,俨然两个世界.   这种极端的不公平,便是危险的来源.   几个北方汉子,聚拢在李破不远处,围着一堆篝火不时嘀咕几句,偶尔他们会扭头望向不远处的那些人,眼中闪烁出的全是羡慕以及痛恨的光芒.   李破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许就在下一刻,他就会见证一场暴乱的发生.   这在流民当中,并不少见.   流民也有贫富之差,也有美丑之别,许多惨剧也就此上演.   李破不知道什么天下大势,也无心追究百姓逃入山中的根源所在,他只是简单的由结果逆推过程.   说起来,他入山时间并不长,但在山林中遇到这许多流民,只能意味着三个老军口中强盛的大隋,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了.   这些流民,最终很可能成为啸聚山林的匪患,所以山外的世界,也并不美好.   不过,他就像任何一个旁观者一样,冷眼见证着这一切,并不打算也没那个能力去改变什么.   深夜,李破蜷缩成一团,对抗着山间的寒冷.   他打算在这里停留上几天,他需要一个向导,他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细心的在这些流民当中,挑选一个幸运儿........   他的目光,没在外围的那些穷苦之辈身上停留,他盯着的是中间的那一群人.   因为他们生活好像富足一些,见闻也一定会广博的多.   他需要知道,外面对户籍查的严不严,会不会一出去,就被抓住充当民夫,外面乱的是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人们又都聚居在什么地方,等等等等.   不过,显然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李破突然惊醒,山谷中篝火还留有余烬,有人已是鼓噪而起.   离他不远的那几个汉子,都在狂呼乱叫着什么.   从声音中可以听的出来,他们心中都藏着一团火焰,只等着发泄出来,将别人或者是自己烧成灰烬.   李破无奈的支起身子,慢慢活动着手脚,考虑着是不是应该离开这个乱糟糟的地方.   一如他的预料,在艰难的环境中,人们不会想到同心协力,渡过难关,而是先要争夺尽可能多的资源.   这就是人心,人越多的地方,越是如此.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从这些即将暴乱的流民中,很快就诞生出了首领.   一个大汉,敞开着前襟,露出健壮的胸膛,高声疾呼,他的身边,有人不时应和,很快便取得了多数人的拥护.   草莽英雄,应时而生,每逢乱世,皆是如此,不需赘述.   李破不知道,山中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在上演着同样的戏码,只是他眼前所见的一切,正是一个匪群诞生的全过程,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农民起义.   不用多少时候,这个过程就进行到了下一个阶段.   杀戮如期而至,暴动的牺牲者,正是另外一群人.   喊杀声彻底让这处幽静的峡谷陷入了混乱,妇孺无助的哭叫躲避,成年的男人们,拿起能拿起来的一切,进行着搏斗.   李破很快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这一切,有人从他身旁跑过,也不再会注意到伏于草丛中的他.   暴乱在天明的时候迎来了尾声,毫无疑问,人数更多的一方取得了胜利.   这样一来,也就到了他们享受战利品的时候了.   这也是李破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对所谓的农民起义非常之厌恶的根源所在.   一群扭曲的人,带着扭曲的表情,做着扭曲的事情.   之前他们是为了生存,或者是为了所遭受的不公,而进行了一场杀戮,这在李破看来,无可厚非.   但之后,他们所做的一切,与这些就全无干系了.   他们变得贪婪而狂暴,因为有了暂时的首领,所以还算收敛,但......分配财物,女人这样的项目,却是必不可少.   他们肆意而毫无理性的挥霍着一切,丝毫不管冬天即将到来,他们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来保证自己的生存.   当那个显眼的壮硕汉子抓着两个哭叫的女人,连打带骂的进了林子,他的帮手也心满意足的即将享受战利品的时候.   李破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悄然离去.   **掳掠,一群疯狂的野兽,也许他们最终会冷静下来,但李破却没兴趣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选择继续向东南方向行进,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条尾巴出来.
  没有什么比腹中饥饿难耐,却眼瞅着美食不能入口更痛苦的事情了,如今李破就是这么想的.   他这人其实没多少喜好,但嘴馋这个毛病一直没改掉.   他的人生哲学,其实很早就固定了.   妻妾成群,华屋美宅等等,都是几个老军最想往的东西.   但李破不一样,用军头李承顺的话来说,就是这小子肯定是饿死鬼投胎,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在吃食上,却绝不敷衍.   从李破到了军寨,几个老军便也有了口福,除了在几个老军监督之下,打熬身体,练习骑射,刀箭功夫之外,其余时间,这个半大孩子多数在变着花样的折腾食材.   你能想象,一个半大小子,一本正经的说,民以食为天,其他的都可以不计较,但入口的东西,却不能有半点马虎,要对得住自个儿的情景吗?   于是,三个老军就都猜测,这小子之前定出生在大富之家,不然的话,普通百姓,能够果腹便不错了,怎么还能弄出这许多花样?   李破不管这些,依然顾我,紧着自己的嘴巴忙活.   而现在,林中的血腥味也许很快便会吸引一些猛兽过来,他却还恋栈不去,只不过是因为火上的烤肉还没到火候而已.   在这一点上,之前很多人都曾经说过,这是李破最为致命的缺点.   但李破却偏执的认为,自家的爱好和旁人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有些人喜欢乐器,有些人喜欢钱财,有些人喜欢运动,而自己不过是喜欢美食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就像现在,他为了这一餐,准备了两天,就算为此付出些代价,又有什么呢?   但最终,他还是没吃上,他心里的懊恼,怕是没多少人能够真正体会.   流民走了,却还没消停,好像老天爷专门想跟他李破作对一般,让这一晚的事故接二连三的出现.   一个人......在黑暗中出现,大步踏入火光范围之内.   李破盯着烤肉,无奈的站起身,重又握住刀柄,甚至在心里凶狠的想着,一定要将这些扰人清静的混蛋大卸八块.   但当他站直身子,向来人望去的时候,瞳孔逐渐便收缩了起来.   他也奇了怪了,在这山林中游荡了多日,也没见到几个人影,如今却是好像这山林中的牛鬼蛇神,一股脑的跑到了他的面前.   火光的照耀下,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露出了形貌.   这是个年轻人,而且.......还是个女人,确切的说,这是个少女.   好像踏青游玩般漫步行来,在这幽暗的山林之中,瞬间便给人一种诡异难言的感觉.   李破紧紧盯着对方,越来越是不安,看着她径自来到篝火旁边,大大方方的坐下,拿起烤的金黄的烤肉,秀气的鼻头抽动了下,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旁若无人的开始享用在一刻之前,还属于别人的食物.   不客气的客人,视主人如无物.   但作为主人的李破,却紧握着刀柄,慢慢退后,一直到后背靠近了一棵老树,才停了下来.   他非常确定,树后有人,也非常确定,周围围上来的人,应该不比方才的流民少.   不断传来的细微声音,都告诉他,这些人矫健轻盈,无论如何,都非是流落山间的流民可比.   这是一群真正不请自来的恶客.   而少女的装束,也让他只想调头就走.   少女裹着厚厚的皮裘,蹬着一双翘头皮靴,头上戴着翻毛圆顶帽,两边垂下两条毛茸茸的狼尾.   虽然,她的身上到处都是穿越山林留下的痕迹,但他的装束告诉李破,这就是传说中的突厥人,而且,应该是突厥贵族.   至于为什么一个突厥贵女会出现在这山林草莽之地,李破不会多想,因为想也没用.   而周围的,很可能是她的护卫侍从,一群真正的武士.   李破打量着周围的黑暗,那里也许已经有很多人,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他,他飞快的计算着逃生的路线和几率.   他觉得,这次真的可能要为口腹之欲,付出鲜血乃至于生命的代价了.   少女此时将烤肉放在唇边,试探着咬了一口,看上去斯文而又挑剔,然后.......便是眉开眼笑,张口大嚼.   林中幽静死寂,连虫鸣之声都不再能够听闻,只有那从不间断的狼嚎,还在回响.   篝火旁边,一个明眸如月的少女,吃的满嘴流油,不一会儿,便将一只肥大的兔子,塞入了肚囊.   少女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餍足的打了个饱嗝.   这才随意的朝李破招了招手,就像在呼唤身边的仆人.   李破自然不会过去,只是用自己认为最可亲的声音,笑道:“吃饱了吧?吃饱了就走吧.........”   瞬间,树后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而又急促,这是发起攻击的先兆,李破立马绷紧了身子.   篝火旁的少女诧异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就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她的笑容非常美丽,但在这样一个时候,李破实在缺乏欣赏的心情.   “汉话说的到还不错,做的东西也好吃,只是这待客之道嘛.....”   少女的汉话说的也很不错,而她的声音也一如其人,美妙的很,只是说着说着,脸上笑容渐没,一种异样的威严随即便流露了出来,声音中也带出了阴森冰冷之意.   “为何我来,便能吃上一餐饱饭,别人来,便丢了性命........答的好了,便饶你一命,不然,哼.......”   李破沉默半晌,在少女露出讥讽的笑容的时候,才道:“狼行千里吃肉,若非姑娘带了许多人来,这肉你恐怕也是吃不上的......”   林中重又恢复了安静,少女的表情,和篝火一般,明暗不定.   “隋人?”   李破微微颔首,“汉人.”   少女懒懒的挥了挥手,林中簌簌作响,很多人影幽灵般浮现出来,渐渐聚拢于篝火旁边,树后也冒出一个人来,和李破侧身而过,对李破仿若未见.   李破缓缓松开握刀的手掌,心里嘀咕,他娘的,看来真是躲过了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心里杂七杂八的想着,动作一点不慢,如灵猫般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当中.   对于李破而言,这无疑算是一场没头没尾,且颇为诡异的林中偶遇,不过李破不知道的是,关陇门阀的大门,已是悄然间向他敞开了一条缝隙.
  虽被人道破行藏,李破却并不惊慌.   因为他本就知道,自己身上破绽颇多.   他在塞外呆了五载,无论言行举止,还是穿着,定于隋地的人们有着不一样的地方,一路行来,他也没那个时间去细细整理,遇到精细之人,逃不过人家的眼睛.   只是没想到,一个守城门的小卒,就有着这样的观察力罢了.   他顺手放下了庆春,不对,现在应该叫李春了,这孩子脚一落地,便依在李破身边,哆嗦着身子,仰着脑袋看着黑大个,没多少畏惧,却有着羡慕......   这让李破安心不少,这孩子在对危险的预知上,比他还要敏锐几分,如此模样,只能说明,这黑大汉子看着凶了些,其实没多少恶意.   于是继续做戏,做迷茫状的挠了挠脑袋.   “您说的,俺听不懂......咱们扶风人,骑马带刀是常事,不然定要受人欺辱.....这是俺阿弟李春,不是路上捡来的.....”   黑大个瘪了瘪嘴巴,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甚满意.   但也只是如此罢了,随后,哼哼了两声,便又缩起了肩膀,扭头朝门房处吼了一嗓子.   “三娃子,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片刻之后,门房里钻出一人,嘟嘟囔囔的显然很不情愿,挨到近前,给黑大个儿翻了个白眼.   这位身量只比黑大个矮上少许,但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看得出来,这人年纪估计不及弱冠,比李春也大不了多少,还是个孩子.   说话的腔调有些怪,一听就知道,不是晋地人氏.   “俺姓罗,排行第三,叫俺三郎,跟你这黑厮说了多少次了,莫要叫俺三娃子.”   黑大个怪笑一声,去拍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把拍开.   黑大个也不生气,指了指李破两个,“流民待查,阿弟受个累,带他们去那边安置,给他们说说规矩,别要他们一来,就掉了脑袋才好.”   说完,一把拉着山羊胡,调头就走了.   这虎头蛇尾的,让李破也颇为疑惑........   这位姓罗的三娃子低头耷拉脑的,有点没精神,嘟囔了一句,“赶紧随俺来,等在这里吃风啊?”   不过转眼间,这位打量着李春,就来了点兴趣.   “长的这般瘦小,可别冻死了,又要让俺受苦,挖坑填埋.”   说罢,颇为得意的昂起脑袋,显然是对自家的身板甚为自得.   于是,之后很长一段日子,这个憨头憨脑,不算聪明,却绝对也谈不上笨,只能说太过爽直的大家伙,在李春嘴里都是傻三儿,傻三儿的叫着.   不提他们,那边的两位也在叨咕.   “尉迟啊.....真要是北边来的,可要报上郡府才对......”   “切,报什么报,突厥崽子还用派探子过来?要真说探子,这城里一半儿的人,都是人家的耳目.”   “瞧你说的......唉,到也不算错,不过要真是从扶风过来的人,按照流民安置,可就有些不妥了,你没看错吧?”   “看错了也就看错了,扶风怎么了,关西又怎么了,他娘的,老子到这儿来,本想弄个一官半职,没想到却要做看门狗,明年天气稍暖,俺就回善阳老家,老子打铁为生,都要比在这里厮混强的多.”   “对了,老魏你也算识文断字,又会算个账册什么的,不如跟俺回去......”   “莫要说笑,老夫也别有去处了,家中来信,舍弟于武阳郡为官,让老夫过去参赞一二,若非这场大雪,老夫早就已经启程了.”   “呵呵,就说嘛,这马邑从上到下,都半死不活的,岂是英雄久居之所?但.....老哥哥,河北那边可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该去的地方,俺劝你一句,还是去晋阳谋个事做吧.”   “尉迟.......你见事极明,又有一身勇力,不如随老夫东去......”   “算了,到哪里都差不离,俺这打铁的出身,到哪里都是这个命,不如归乡图个安生.”   说着话,两个人进了门房,将冬天的寒风和窃窃私语声,都关在了门外.   再说李破两人,被罗三领着,沿着城墙往西走,行了不远.   不用罗三说什么,李破心里已经是破口大骂.   眼前的一切都告诉李破,流民不管是在城外,还是城内,都没有任何权利可言,即使是生存的权力,也被剥夺了个干净.   沿着城墙,一溜的草窝棚,在寒风的吹袭中,发出哗哗的声响.   茅草在天空盘旋飞舞,一些草屋摇摇欲坠,俨然便是一副茅屋为秋(冬)风所破歌的现实版本.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茅屋都建在城墙之下,城墙阻挡了北风.   于是,北风在远处打着转,再倒灌回来,让这里不至于那么寒冷罢了.   四处漏风的窝棚间,有衣衫褴褛的人影在晃动,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怪味儿,那是便溺夹杂着各种食物气息的味道.   李春只嗅了嗅,眼泪就流下来了,纯粹是被熏的.   李破胃里也有点反酸,不过,他和李春的区别在于,再凄惨的景象,他也见识过,再不堪的境遇,他也经历过,这点场面,还吓不到他.   罗三捂着鼻子,明显不愿走的太近,只是一指前方.   “去哪儿随便找个地方住着吧,太爷有令,冬日里,流民都要在此处安置,看见那边民居没有?近民居三十步,杀.”   “那边就是人市,熬不住了,可以去那边卖个好价钱.”   “若是没死又没卖,能活到明春,那就是造化了,郡衙会发下文书,给你们重新上籍.......”   李破打量着这个不大不小,却如人间浮屠一般的地方,心道,一入此间,真是人不如狗,这他娘的,就是大隋的地界?   (求收藏,求推荐,阿草已经建了qq群,有意的加一下吧,再次声明,需要一个老书友来当版主,可以申请一下.)
  “记住,你是咱兄弟,姓李,叫李春,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俺晓得......大哥,咱们是来寻亲的.”   “寻的是哪个?”   “俺阿伯......叫......李承顺.”   “阿伯做的什么营生?”   “阿伯在守寨子,是寨子里的伍长.”   “咱们祖籍在哪?”   “关西扶风......和门县.”   “记性还不错,之后不管谁来问,都这么说,世上再没庆春这个人了,晓得吗?”   “嗯.”   “还有,进去碰到了人,不要说话,你口音不对.”   “大哥.......要不,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李破自然不会让一个孩子的畏难情绪所左右,大力拍了拍庆春的屁股,让他老实些,随即一步步的走进了城门甬道.   甬道很长,说明城墙很厚,当然,这也是因为登上城墙的梯道一般都在甬道内侧,这自然也加大了甬道的长度.   甬道里很冷,常年不见天日,自然而然便有阴森之气,还有着一股怪味儿,任何关城都不会例外.   李破第一次见识这些东西,颇为好奇,只是呼啸而过的北风驱使他,不断的加快了入城的脚步.   很快,重见天日,不等李破四处打量,面前已经拦了两人.   李破也没意外,就说嘛,这么一座大城,又应该是北方重要的军事要塞,怎么可能任人进出,没有一点防备?   用余光扫扫,城墙内侧,建着几个门房,人应该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才对.   面前的两位,自然不会是什么樵夫了,而是正经的守卫城门的大隋官兵.   略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两位身形有点臃肿,不是因为胖,而是因为穿的很多.   当面是一个黑大个,抱着肩膀缩着脑袋,满脸的不耐烦,甚至有点愤怒,也好理解,任谁这大冷天的守在这里,还要时不时的冒头出来挨冻,谁都会不乐意.   问话的是旁边这位,留着山羊胡,年岁可也不小了,抱着个本子,被北风吹的哗啦啦作响,人也在风中摇摇欲坠,缩成个鹌鹑样,挨在黑大个旁边,活像一头狗熊拎了只猴子出来......   看上去有些滑稽,但这位的问话在李破听来却一点都不滑稽.   “从哪儿来的?入城做什么?有路引文书没有?”   一边问着话,一边上下打量着李破,很快,语调就产生了变化.   李破用屁股想都知道,不会是所有入城之人都要经过这么一番打问.   生面孔,破衣烂衫,他们的身份估计在这人心里,已然有了认定.   李破立马躬着身子,已经被冻的僵硬个脸上,也努力泛起憨厚的笑容.   “小人兄弟两个是来马邑寻亲的,请您老行个方便,放小人到衙门处打问打问.......”   还没等他说完,黑大个一把按住了同伴的肩膀,那位山羊胡立即矮了一下,龇牙咧嘴的,还不敢抱怨.   估计心里也在抱怨,跟这个粗坯为伍,真真是倒了大霉.   实际上,他的职责和黑大个完全不同,除了验看行人来历外,还有着收税的职责,属于郡丞府辖下小吏.   而黑大个,身上则带着军职,他才是正经的守城兵卒.   不过这大冷天的守在此处,黑大个明显厮混的也不怎么样,和山羊胡一样,都属落魄之人,都靠着这城门,勉强捞上几个铜钱过活罢了.   这还是在大业年间,若是换做文帝在位时,他们连捞几个铜子儿的胆量都不会有.   黑大个按了按腰刀,皱着眉头就问,“关西人?”   李破暗喜,老李果然没吹牛,只要在外间一露关西口音,就算没人搭理,也不会有人敢于冒犯.   据说,这是西魏宇文泰主政年间传下来的宝贵财富,至于为什么,几个老军都道,关西豪杰辈出,现在天下间的大人物们,当以关西群雄为首.   自然而然的,旁人便要多敬关西人几分.   之前李破没见过多少外人,草原上那些家伙,也不会管你是不是关西人.   如今到了隋地,终于有了验证这些话真实与否的机会了.   而所谓关西,指的是其实差不多就是先秦故地.   八百里秦川,直到如今,依旧是天下威权所在,正经的政治文化中心,如今天下间没有有什么地方,能和那里相提并论.   “小人李破,祖籍关西扶风,阿伯离乡从军,家书断绝了很久,只是说在代州镇守边塞,小人兄弟两个便寻了过来,不知两位能不能.......”   本来渐显倨傲的山羊胡立马缩了缩脑袋.   扶风啊,虽然远在万里之外,但扶风正经可是个出豪杰的地方,而且,李氏在关西可是大姓.......   比如现如今的郡太爷,就是关西人,也是姓李的.   再加上,天下人都知道,关西诸阀联络有亲,谁知道这两个形如乞丐的小家伙儿,能不能跟太爷攀上亲?   想到这里,这位立马打起了退堂鼓,转着眼珠琢磨,是不是跟这两位套套近乎,即便不行,也能行个方便,留点日后相见的颜面......   但黑大个可不管这些,嘿嘿一笑,“北边儿来的吧?”   “莫要骗俺,洗干净了,你这两颊之上,定是红的,拔光了衣物,大腿内里,也定有茧子,你这手上,常年握刀的痕迹,也逃不过某家的眼睛.”   “也杀人见过血吧?杀的什么人?你背上这娃子到是看不出什么,不定就是你路上捡来的......”   这黑大个别看人高马大,却生就了一双利眼,几句话就把李破两人的来历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破万万没想到,初一入城,竟然碰上了个“神探”.......   (北雄的qq群已经建了,有意的,请加527423586,再有,因为口音之类的无法考证,所以就不刻意去模仿什么秦腔和晋腔之类了,大家知道就成,呵呵.   最后,阿草求下收藏和推荐,老书友如果可能的话,帮忙宣传一下,阿草感激不尽.)
  “三郎啊......”   虽然嘴角被冻裂的口子一直很疼,虽然身上很冷,虽然很想骂娘,但李破还是堆起了笑脸,想跟对方套套近乎.   不想,这个强壮的令人发指的孩子很有点阶级意识,一瞪眼睛,“三郎也是你个狗东西能叫的?”   而且,这位明显是动手被动脑快的一个人,一翻脸,拳头已经扬了起来,照着李破脸上就擂了过来.   实际上,在马邑呆的久了,李破便也明白,这里知书达理的人少,大部分人都是一个德性,属于野性难驯的类型.   所谓的民风彪悍,从这个上面凸显的极为明白.   这孩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可惜,李破也非常人能比,反应之迅捷,根本不过脑子.   罗三的拳头还没挨上李破的脸,自家脸上先就一痛,随之一股大力涌来,脑袋一晕,便退了两三步.   晃了晃脑袋,罗三才明白,自己竟然挨揍了.   李破也愣了愣,收回拳头看了看,这才觉着无论是时间,地点,人物,动起手来都十分的不合适.   不过不容他多想,对面那半大小子已然暴怒.   这个朴实憨厚,看上去没多少脑筋的壮硕小子,一旦恼火起来,一根青筋便浮现在脑门之上,眼睛瞪的溜圆,隐隐泛着血红色,好像一瞬间,换了个人一般.   狰狞狂暴之处,宛若魔鬼凶兽.   怒吼一声,照着李破就扑了上来.   李破只有余暇道了一声,“有话好好说......”   之后便只能一摆手,将吓呆了的李春推了个跟头,照着对方来势........   抓胳膊,扭身,弯腰,提臀,用力.......   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熟练的好像喝水吃饭一样.   然后.......咚的一声大响.   将人已经是在空中抡了一圈,重重甩在地上.   这一下,手下的真的很重.   即便是罗三这样的体魄,也被摔的吭哧一声,翻起了白眼儿.   顺便证明了,千年之后的徒手搏击技巧,并非浪得虚名.   呀,李破甩了甩手,这纯属下意识的反应,只能说罗三太过倒霉,像李破这样的人,面对越是凶狠的人物,下手也就越重,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根本不由李破自己做主.   看着在地上倒气儿的罗三,李破眨巴了一下眼睛,抽动了一下嘴角,随即便是心中大乐,但脸上还是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蹲下身子.   一边将人往起扶,一边叨咕,“我就说嘛,有话好好说,你说你冲的这么凶,看看,摔倒了吧?”   罗三咬牙切齿,自他那粗暴的父亲亡故之后,再没什么人能让他吃这般皮肉之苦了.   吭吭唧唧的爬起来,一把揪住李破的领子,就想跟对方继续厮打.   不想,喉头一疼,所有的气息,都憋在了喉咙里,顿时疼的低头弯腰.   于是,脖子上又多了一圈铁箍,勒的他脸红脖子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标准的一个“断头台”.(格斗技术中的一种)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遇到了.......奇人,就像当初来到他们村子,教他习武的道士一样.   “好了.....好了......有话......有话......好好说,莫要打了......”   铁箍一松,罗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之前他最厌恶的寒风,如今进了嘴巴之后,也变得极为可爱了起来.   捂着喉咙一阵猛咳.   李破则拉过眉开眼笑的李春,一下将其背在背上,心想,这地方看样子是不能呆了.   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一脚踢晕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然后立即出城,好过留在这里,让人来个瓮中捉鳖.   “这位.....这位哥哥怎么称呼?拳脚......拳脚耍的真好.....”   神奇的转折........   李破很快知道,这个熊孩子叫罗士信,山东人氏,很耳熟的名字,之前没见过面,名字却如此耳熟,对于李破而言,只能意味着一件事,这熊孩子日后必定是隋末群雄中的一员........   匮乏的历史知识,是李破的致命伤,这个不需赘述.   李破也从没在乎过,就像现在,就算和罗三不打不相识,他还得住草窝棚,毛用没有.   只不过是能住在靠南边缘处的位置,虽然冷了些,但气味儿上要好上许多.   据罗三说,之前这间草屋的主人,前两日刚被他亲手埋了.   听了这个,李破实在是无言以对.......   虽说是初相识,罗三却一点都不见外,告诉李破,别去人市那边转悠,过上几日,等他轮值结束,他就去寻郡府中的一位哥哥,看能不能给李破在郡府中弄个事做做.   这也证明了,罗三这人确实没多少心眼儿,看着顺眼的人,帮起来那叫个不遗余力,但却考虑的并不周全.   跟李破呆了一阵儿,连自家和哥哥们贩私盐,在山东受了官府通缉,不得已才逃出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让李破非常之惭愧.   看人家这心交的,他却还藏藏掩掩,实在谈不上豪杰行径.   罗三调头走了,说过几日发下饷钱,再来寻李破喝酒吃肉.   这就是李破进了马邑城,相交的第一个人.   李破也没多想,看着四处漏风的草屋,不由哀叹,未来真的是一片黑暗啊.   罗三说的什么进郡丞府,他是一点都没当真,这孩子要有那样的本事,也不会现在还在守城门了.   如今,比较现实的问题是,怎么熬过这个该死的冬天.   板着指头数了数,先要弄些取暖之物,然后就要修一修这间草屋,不然的话早晚要冻死在这里.   吃饭的事儿,到不着急,不说身上还有些肉干,据罗三说,每日两次,这里都会有施粥的过来,吃不饱,也绝对饿不死.   熬到明年开春,就能上了马邑户籍,不过是最低的一种,俗称贱民,没有田地分下来,正经营生也不用想做了,这是府兵的备选,民役的补充,比奴户只高上那么一丁点.   换句话说,送死的角色,连大隋公民都沾不上边儿,所以在李破看来,这个户籍上不上都没多大的分别.
  寒风稍止,蓝天之上,太阳挂的老高,这是冬日里一个不错的天气.   荒废的村落当中,一大一小钻出破屋,稍稍整理一番,便在茫茫白雪中,启程南去了.   走了老远,庆春还不时回头瞧着村落.   紧紧跟着满头前行的李破,好半晌,庆春才讷讷道:“大......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看看?”   所谓故土难离,虽只小小少年,对故乡的眷恋之情却已是溢于言表.   “舍不得了?”   “嗯......有点.....”   “这里有你家祖坟?”   “没有,俺家还没埋下什么人.”   “有宗祠在?”   “村里就俺一家姓庆,不成宗....”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   孩子紧紧抱着怀中短刀,努力的跟在哥哥身后,脑子有点懵,有点捋不清祖坟,宗祠跟舍得舍不得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了.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口里全是疑问句的这位,也只是照本宣科而已,对于祖坟,宗祠之类的东西,心里也没什么准确的概念.   只不过在塞外寨子中呆了几年,耳闻目染之下,积攒下了那么一点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罢了.   而前路茫茫,别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庆春,就算是李破,其实也没多少对未来的规划,打着的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算盘.   村落的影子渐渐隐没,孩子对故土的留恋很快就淹没在艰难的行程以及寒冷的天气当中,再也无法顾及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四野茫茫的大地上,沿着河岸蹒跚行进.   这一走,就是三日,别说村落,便是一个人影,都没碰到过.   直到第四天午时左右,前方才隐约瞧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马邑城,终于到了.   此时,北风肆虐,天气比之前又冷了几分.   李破抹了一把脸上的霜花,因为一直行走的缘故,身上还好些,有点热乎气,但手脚嘛,却早已冻的没了感觉.   这一路走的,让他无比怀念塞外那处残破的营寨,那里的冬天虽然更冷,但总归还有个温暖的小窝.   但自从南下进入大隋疆界,却是成了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了,这样的反差,让他对传说中富强的大隋的期待值,又降低了不少.   伏在他背上的庆春,欢呼了一声.   但声音在寒风吹袭当中,比猫叫的声音大不了多少,自从第三天开始,任凭这孩子再是倔强,也只能呆在李破的背上了.   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可不是嘛,这孩子若是留在山里,之后一定是九死一生,跟着他出了山,又大病了一场,幸运的逃过了病魔.   如今一路行来,若是行程多上哪怕一天半天,这孩子也扛不住,但幸运的是到达了终点.   这不是幸运,什么才是幸运呢?   望着远方的城池,李破觉得,这孩子自从跟了自己,果然是好运连连,沾光不少.   庆春挣扎着要下来,李破哆哆嗦嗦的反手紧了紧胳膊,示意他老实些,这才加快的步伐,向城池方向行去.   渐渐行的近了.   城墙,城门,护城壕沟,垛口,箭楼等等,瞧的越来越是清晰.   很快,李破就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在这样一座战争堡垒中生活,会比在外面村落中求生求存容易的多,也安全的多.   于是,他对自己不顾风寒,执意南下马邑的决定,感觉非常之英明.   他已经开始想象,在这样一座城池当中,弄上一个落脚的屋子,再煲上一锅牛肉.....顿时,口舌生津,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不过,意y虽然美好,却还要他付出很多的努力.   比如说,该如何进城.........   进城的危险可不小,没有户籍,没有通关文牒,别说煲上一锅牛肉了,被别人把你煲了汤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只要不是想着要落草为寇,能光明正大的活着,进不进城,干系其实就不算太大了.   来到城池近处,李破停下了脚步,被疲倦,寒冷折磨的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的眸子,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   城门不小,四敞大开.   黑洞洞的城门甬道,在北方涌过的时候,发出呜呜的怪响.   从外面,甚至能看到城中的大街.   李破又仰着头看了看,城头飘扬着一杆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隋字,标示着这座城池的归属.   但让李破踌躇不前的是,至今也没看到一个鬼影子.   没有想象中守城的兵卒,除了北风呼啸的声音之外,更无一点的人声,一片的死寂,让这座城池怎么瞅都有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娘的,这是给老子摆的空城计怎的?   和想象中反差有点大,让李破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泛起了警觉.   不过,很快,李破就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并非一座鬼城.   因为几个人结伴,迤逦从城门洞中行了出来.   他们裹着厚厚的羊皮袄,肮脏破烂处,只比李破两个好上少许,头脸都遮盖的严严实实,腰间都挎着刀,挂着弓箭,肩背上,也都套着麻绳,在李破看来,这种装束不民不军的,有点怪异.   丝毫也没有想象中身为中原帝国子民的特征,反而很像草原上那些部民.   几个人默默都不远处走过,有人瞥了李破两人一眼,也没多在意,更无人过来打问.   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李破颇为狐疑.   “大哥,他们都是樵夫.......”   樵夫?那斧头砍柴为生的樵夫?带着刀挂着弓箭的樵夫?这是一个很破坏世界观的说法好伐?   在庆春断断续续的解释当中,李破很快就明白了,所谓樵夫,可能还有着其他的身份.   比如说府兵军户,比如说猎户,闲暇时,还可能充当一下“刀客”,劫个道什么的,彪悍的民风,不需要太多解释.   这本就是个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的年头.
  庆春的父亲,修驰道的时候一去不回,母亲改嫁,叔叔家养了他半年,也是无以为继.   说起来,庆春的叔父和婶娘也算仁至义尽了.   因为在大隋的均田令下,父亲亡故,母亲改嫁的情形,已经算是家无丁口,家中所有之田产,便会自动没入官府,进行再一次的分配.   庆春若想承之,就得等上两年成丁之后,向官府报备才行.   当然,到时发回之田产,肯定也不会是原来的了.   而大业年间,随着户籍制度的渐渐崩坏,依赖于地方官吏清廉与否的均田制的弊端,也渐渐显现了出来.   拿庆春所在的村落为例,人口骤减之下,官府却不能及时削籍,只能是亲戚继承,但人丁却又不足,税赋不减之下,随着田产增多,后果只能是压力越来越大,不堪重负之下,很多农户就此破产,富户趁机勾结官府,进行侵占.   于是,很多人家就此沦为奴户,甚或是流民.   而庆春的叔父一家,也不得不将庆春卖于村中富户为奴,可以说,这孩子自小就没少吃了苦.   而到了大业六年秋,村人抗税,失手杀了税官儿,举村迁移入山.   村中富户不仁,终是在入山不久,遭了报应.   庆春侥幸逃了出来,正巧看到李破离去,走投无路之下,便也跟了上来.   李破问他,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和村民定有干系,为何不跟那些村民在一起?   庆春答,领头的那些不是好人,都死了才好.......   虽说他语焉不详,理由也很牵强,但李破还是听懂了.   这乱糟糟的年头,出头露脸的所谓草莽豪杰,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一个孩子宁肯随着一个不知名姓来历的陌生人穿越丛林,却不愿留在村人中间,这中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心酸苦楚,李破到也能体会一二.   李破没有再细问什么,山外的情形并不算好,但也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坏.   大家吃饱饭挺不容易,但也谈不上是乱世.   这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好坏参半.   好处是,出去之后,好像不用跟人兵戈相见,找个营生做做,让自己吃饱穿暖应该不会太难.   坏处是,他还得绞尽脑汁,弄个身份出来.   而且,现在身边还多了个人,按照这孩子自己的话说,就是身在奴籍.   奴隶,无论是在北方草原,还是在南方的大隋,如今都是一个很常见的名词.   区别之处,可能只在于在北方草原上的奴隶,与牛羊无异,而在大隋,却已有了一定的生存权利和有限度的自由.   不过,此时此刻,李破无心去理会什么文明和野蛮的分野,他只知道,带着一个别人家的奴仆,现在还成了流民的家伙,会给之后的旅程增加很多的麻烦.   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带着这个孩子走出山林,至于理由嘛,在李破这里其实只有一句话,他看着这个孩子还算顺眼而已.   一大一小爬上山梁,李破向下望去,一个不小的村落隐隐出现在视线之内.   临山而建,草木依稀,不远处,一条溪流蜿蜒而过.   一个不错的地方.......   “老师,那就是俺们.....村子.......”   跟了李破不久,称呼上已经换成了这个让李破觉得很是别扭的名词,曾几何时,他李破也为人师表了?   而庆春则对自己能想到这个称呼很是满意,这也是他能想到的除了爹娘之外,最能表达他心意的称呼了.   此时看着下面隐隐约约的村落,庆春疑惑的挠了挠头,肯定句到了最后也成了疑问句.   虽说离着还远,但还是能看的清楚,村子一片残破,很像是刚遭了天火的样子.   毫无疑问,这就是村民杀死税官招致的结果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只是李破不知道,既然毁了村子,为何没有进山追缴逃人?   按照庆春的说法,顺着村外那条溪流一直走,就会去到马邑城,也就是马邑郡的郡城.   紧挨着马邑郡的便是雁门郡,以前都属于代州治下,但大业年间,朝廷废州治,地方皆以郡县分之   也就是说,从三级行政机构,变成了郡县两级.   对此,李破有着一定的了解,毕竟,几个老军都有着隋军军籍,他们都是文帝末年从军,对文帝末年到大业年间的变革,虽说一知半解,但大事上却也能晓得一二.   但这样的粗放的了解,并不足以让李破之后的行程更加顺利.   静静的看着山下的村落良久,李破才道:“出去之后,你我兄弟相称,谁要问起,就说咱们是到这边儿来寻亲的.”   “嗯.”庆春闷声应了,接着便紧了紧抱在怀里的短刀,“老师何时教俺用刀?”   李破瞅着山下的村子,心不在焉的道:“用刀?你想做什么?”   “学好了本事.....再有人打俺,俺就杀了他.”   “你才多大,就满嘴打打杀杀的?”   “俺不小了.....等有了本事,就去打猎,可以养活老师.”   “嗯,这说的还算像话,但你不是说,林子里的猎物不能随便打吗?”   “有本事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俺打了,也没人敢说.”   ...............   一大一小夹杂不清的说着话,当熟悉起来,李破就知道了,这孩子不是不多话,而是没有话题罢了.   而北地民风之彪悍也从他的一言一行中,逐渐表现了出来.   这也让他多少有点后悔,在山林中捡了这么个孩子出来,让自家耳根不得清净.   所谓望山跑死马,一路来到山脚,天色也渐渐昏暗了下来.   两人摸黑进了村子,村子确实遭了一把大火,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烟熏火燎的味道还很重.   李破清楚的很,这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过来瞧瞧.   本来李破想着到这村中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得用的东西,然后便离开此处另寻落脚之地.   但世事难料,两人到底在这废弃的村中呆了下来.   因为冬天第一场大雪,终于到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庆春年小体弱,在丛林中折腾了几日,担惊受怕,加上来回奔波,到了这一日晚间,就发起了高烧.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北地的冬天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雪下了多半天,气温骤降.
  清晨,李破缓缓睁开眼睛.   身上暖洋洋的,让他有点懒的动弹.   但渐渐开始入侵的寒意,还是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利落的爬起身.   看了看躺在他身边,裹的和个粽子一样,却依旧在瑟瑟发抖的庆春,不由苦笑.   发烧,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毛病.   但在这样一个年头,却真的能轻松要了一条人命.   不过他也没太多的办法,只能计着两条来,保暖,饱腹.   幸亏这两天的他也没闲着,又进山了两次,弄了些野物回来,本来是准备路上吃的,但现在嘛,却只能来解这个燃眉之急了.   炉火还没有熄灭,外面北风呼啸,天寒地冻,这个临时搭建的小窝,却还保留着人类能够生存的温度.   李破顺手又添了些柴禾,让炉火旺盛一些.   这是一间塌了半边的屋子,应该是哪家的厨房,选在这里落脚,不是因为它有多完整,只是因为这里有着厨灶.   抓起一个豁了口的陶罐儿,晃了晃,还有大半罐的水.   大雪天的好处只有一样,取水方便了不少.   将陶罐驾在炉火之上,顺手将昨天切好的肉块扔进去,加上些作料,煲出一罐差强人意的肉汤还是轻而易举的.   准备好了早饭,李破裹紧了身上破烂的皮袍子,轻轻推开破烂的门扉,一低头,便钻了出去.   迎接他的则是扑面而来的雪渣子和呼啸的北风.   李破打了个寒战,站直身子,许久,才吐出一口白气.   满眼都是刺目的白,太阳挂在天上,却感受不到一点的温度.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北方的严寒,主宰了天地间的一切.   李破没再去村子中的废墟中转悠,村民走的时候就算很仓促,留下了一些东西,但后面的人到了这里,将这里打扫的却分外干净.   除了留下一地的残垣断瓦,什么都没剩下.   不过,对于李破而言,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到也不算什么.   李破径直去了河边,一夜之间,河上的冰层已经冻的很厚实,李破走上河面,使劲的跺了几脚,并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望着不算宽阔,却也绝对谈不上狭窄的河道,满意的咧嘴笑了笑.   这才回到河边儿,搬起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来到河心处,举起颇为沉重的石头,一下一下的砸起了冰层.   不一会儿,他便在河面上,凿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   接下来便是等待,李破也没闲着,回到河岸上,伸拳踢脚,直到筋骨舒展,薄汗微出,才重新走上冰面.   这个时候,凿开的冰窟窿附近,已经躺了几条冻硬了的河鱼.   李破咂了砸嘴吧,显然对这个时节,河中纯天然,无污染,而又丰富的淡水资源很是满意.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咱这是不是也能入画了?李破一边自得其乐的想着,一边利落的收起渔获,又将石块搬回岸边,这才顶着寒风,回到了村落当中.   实际上,靠着这条河,以李破求生的本事,也就不愁饮水和食物了,唯一缺的,就是食盐了,如果不是寒冬,也可以用一些富含盐分的植物或者虫子来代替,但现在却不成,万物萧条之间,这个上面,李破也无法可想.   只能时常的嚼一些从北边带回来的腌制的肉干儿,不过这显然不是长远之计.   而对食物的挑剔,也让李破渐渐感到难以忍受了.   回到落脚的地方,李破抖落一身冰雪,炉火未熄,温度不低,又瞧了瞧庆春,这孩子缩成一团,还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之中.   李破知道,若是过上一两日,高热还不曾退去,那么,鬼门关内,怕是又要添上一缕幽魂了.   往火中添了点柴,罐中的肉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往陶罐里看了看,李破遗憾的想,这汤到底煲的有点老了.   将陶罐放于一边晾着,随即将几条东鱼扔在火炉旁边,不多时便化了开来.   李破手持短刀,麻利的剖腹去鳞,将几条鱼穿成两串,放于炉火之上,不时的撒上些味料,这才是他的餐食.   等陶罐中的肉汤温了,李破这才扶起庆春,把陶罐中的肉汤一点点的喂给他.   别看病的已是七晕八素,但这孩子的食量可一点都不小,半梦半醒间,一罐肉汤就都进了他的肚囊.   直到肉汤尽了,李破才将孩子放下.   之前那般忙活,也没觉出什么,这会儿李破却是出了一身的大汗,心中直骂,这伺候人的活计,真不是人干的.   这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怎么就落在他李破头上了呢?   坐到炉火旁边,李破恶狠狠的咬着烤鱼,一边哀叹着世事奇妙,一边则在琢磨着之后的行程.   这才是初冬时节,道路艰难了些,却还能忍受,若等上一些时日,别说远行了,可能去到河边,都要费上一番功夫.   好在,天气越冷,这里应该越是清净才对.......   “不要扔下小春,小春什么活儿都能干......”   ............   睡梦中的孩子在不停嘟囔着什么,身子也开始翻来覆去.   李破抓了抓脑袋,还是挪动身子,坐到了孩子身边,孩子神奇的蜷在他的腿边儿,好像找到了依靠般,重又安稳了下来.   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觉,在李破心间荡漾开来,低头看了看和自己一般,肮脏有如乞儿的孩子,李破脸上的线条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若能活下来......希望咱们两个能善始善终才好......”   无疑,这孩子的生命力是非常之强韧的.   到了这一日晚间,高烧退去,庆春整个清醒了过来,如果再过上一天,还能保持这样的体温,这条命也就算捡回来了.   (呵呵,出去玩的很开心,又去了呼和浩特一趟,书友们等的不耐烦了吧?所以,阿草把年会推了,以保证更新,对了,书评区需要管理员,老书友可以申请一下,阿草也打算建个交流群,但没那个时间太过关注,所以也想麻烦谁建一下,有意的,可以在书评区联系阿草,要求是不是太多了?呵呵.)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晚间,黑乎乎,并散发着难闻气味儿的茅草屋中.   一高一矮两位好汉歪在自己铺的草垫子上,一边嚼着从一个流民那里抢来的面饼,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张大郎怎么说?”   “那厮说了,一大一小,给四贯钱,多了的话,他一个子都不出.......”   “黑心肠的东西,哪天非剁下他的狗头下酒.”   “唉,要我说啊,四贯也不少了,等再攒一些,明春出了这里,也够咱们在城里逍遥一些时日了.”   “鬼才知道明年是个什么样子,听胖婶说,城里的粮价是一天一变,不定等咱们出去,辛辛苦苦一个冬天的积蓄,还不够在胖婶的楼子里睡一晚的呢.”   说实话,两个人都有点失望.........   虽说一大一小两个娃子能多赚一些,但远不如有个小娘子搂着叫人舒坦.   “想要将人弄去人市,要多费些手脚了,那个大点的娃子,瞅人冷飕飕的,强来可能不成啊.”   “切,多大点的娃子,还能翻了天去?”   “嗯,那就等明日里去一趟,要是能将人劝到人市,也不用费那许多功夫了,若是不成,咱们就明晚动手,将人绑了背过去.”   “不等胖婶了?她那楼子里缺小厮......”   “等什么等,这大冷天儿的,鬼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过来.”   商量已定,两个人荤腥不忌的说笑了起来,黑暗中,尽都是两个人猥琐至极的笑声.   而这两位,都属于上无片瓦遮头,下无立足之地的江湖亡命,他们的话题,除了早年间的威风事,其他也就逃不脱女人了.   他们如果入了城,也就能在市井之间和混混儿厮混,属于大隋社会架构下面,极为低贱的一群人.   而他们两个的年岁也决定了,给人当刀客,护个镖,杀个人之类的活计,已经都轮不到他们的头上了.   用朝不保夕来形容他们的境遇,一点也不为过.   但就是这样两个人,在流民营地中却可以决定旁人的生死.   只是这一天,他们两个人的好运也算是到头了.   两个人正百无聊赖的说笑着,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忘记冬夜里恼人的寒冷.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从不曾响过的破木门响起了敲门声.   两个人止住话头,愣了愣神.   敲门声不绝,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   “谁呀.....”   片刻之后,瘦高个才不情不愿的起来,一边问着,一边缩着肩膀去开门.   虽说他们对于流民营地中的其他人而言,是万万不能招惹的恶人,但对他们二人来说,流民营地中,什么都不太顺眼如意,只是这里却是最为安全的所在,不会有人敢于对他们二人不利.   所以明明有些古怪,但两个人都没多少警觉,只是有点奇怪,什么人会来敲他们的门.   没人回答,敲门声停了下,却又响起.   瘦高个有些愤怒的打开门,准备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门前确实有人在,黑乎乎的人影,映在瘦高个的眸子中,黑暗中,一双眸子闪闪发光,见到瘦高个开门,他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了笑.   瘦高个在那双眸子中察觉到了危险,本能扬了扬头,张嘴欲呼.   但对方闪电般一拳,击打在他喉咙上,凸起的指节,和瘦高个的喉结亲密接触了一下,隐隐传出一声脆响,将瘦高个的一声惊叫完全憋在了喉咙里.   瘦高个的眼睛猛的睁大到极限,脸上扭曲着,捂住喉咙,咯咯作响,脸色迅转紫红,接着便是苍白如死.   当他想要后退或者栽倒在地的时候,一只满是裂口的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没让他倒地,推着他进了草屋,顺手关上了门.   来的自然是李破.   李破探头瞧了瞧,屋子里黑乎乎的,但还是能借助从屋顶孔洞中漏下来的月光,看清另外一个人的身形.   只这一会儿工夫,瘦高个身子已经逐渐软了下来,眼珠儿完全翻成了白色,嘴角滴下的是混合着血液的涎液.   他那一下,已经击碎了瘦高个的喉结,彻底夺走了他的生机.   因为发生的太快,从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凶险的跛子,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更想不到,只因为他们两个远远张望了对方几眼,就让对方当晚便寻了过来,下了这样的毒手.   即便他们的人生中充满了这样那样的纷争和罪恶,但如此凶狠的人物,他们从不曾遇到过.   跛子半靠着屋柱,茫然的看着瘦高个退进来,还不时发出些奇怪的响动,然后......   他便惊恐了起来,山野怪闻中的那些故事,一个个浮现在他眼前.   “鬼.......鬼上身?”   不过,李破并没有留给他过多的想象空间和时间.   李破一松手,瘦高个终于软倒在了地上,死鱼一样的眼睛,全都是眼白,仰着头对着屋顶落下来的月光,配合着他嘴角流出来的浊物,看上去诡异而又可怖.   李破像山间的羚羊一般,轻巧的越过瘦高个的尸体,两步一垫,飞越而起.   处于恐惧中的跛子根本没能站起身来,只是本能抓起手边儿的短刀,拔刀.   但刀刃才拔出一半儿,李破一膝盖已经撞在他胸口上.   吭哧一声,跛子胸口剧痛,立马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他身后的柱子,支撑着他没有倒下,却也让他失去了挣扎的机会.   柱子咔嚓一声断了,李破狠狠下挫,同时随手将倒下的柱子击出老远.   断掉的木茬在大力挤压下,一下扎入跛子的腰间.   呃呃叫着的跛子,被痛的立即一挺身.   李破死死压住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   凶光毕露的双眸,毫不掩饰的对垂死的跛子对视着,眼瞅着对方的眼睛,渐渐失去神彩,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动静有点大了,旁边的几间茅屋都有着声响传来,显然发觉了这里的异常.   (今天两更,求推荐,求收藏.)
  (阿草更的不快,请大家见谅,现在是一天两更,等以后再看情况更改.)   李破拎着陶罐,出了门房.   他也很满意,鱼汤最是滋补,而味道也绝对不错,可比那三条鱼好的多了.   当然,还有意外之喜,怀里多了几个铜钱.   那是税官给的,算是几条鱼的报酬,他推据一番,见那税官执意如此,也就收下了.   当然,他现在还不明白大业白钱跟开皇五铢钱的区别......   而这个时候,屋里面年轻的税官正品着炖鱼,皱着眉头想,这酒跟菜真的很不配,一边却还要听着刘伍长的唠叨.   “吃他几条鱼,是瞧得起他,还用给什么钱?”   税官眯着眼睛不答话,他不会跟这粗汉解释,这是身为贵族,应该有的气量.   他更不会说,他不想跟尉迟,罗三那群人交恶.   也不会告诉姓刘的,刚才那个卑微的年轻人,不但关西口音极为纯正,而且,谈吐也多有不俗,说不定还真就是关西李氏哪家的旁支子弟.   他和尉迟等人都不一样,他见过太多的大族门阀的落魄子弟,而既然有着家世,再是落魄,也要比旁边这粗汉强上百倍,一旦有了机会,这些家伙就能一跃而起.......   要知道,当今皇帝的祖父杨忠,少年时流落在外的时候,可也是凄惨无比.   当然,由一个小小的流民,联想到皇帝的祖父,确实有点不着边际,但这年头的事情,谁说的上呢?   只是心中转着圈的他不会想到,他眼中的粗汉,也在暗自嘲笑于他.   谁不知道你就是害怕尉迟,罗三,程大郎那些家伙寻你麻烦了?   瞧你那个鬼样子,老子还就不告诉你,大手大脚的,在这马邑可活不长久.   生于底层的人,自有他们的生存智慧.   比如说,刘伍长就不会太将李破当回事儿,能照顾一下也就照顾了,不能照顾的,说什么也没用,给个流民送钱?省省吧.   说不定这事传到尉迟几个耳朵里,还要怪旁人多事呢.   这样的智慧,也许年轻的税官一辈子也领会不到,即便是领会到了,也不会是在他这样一个年纪了.   就像李破,回到草屋中,把玩着铜钱,最后还是决定,要将钱送给刘伍长,他现在的身份,留着钱也没用,花出去啊.   就像瘦高个和跛子两个家伙,弄了钱反而丢了性命,反不如刘伍长送的那罐鱼汤来的实惠一些.   这一晚,一大一小就着鱼汤,嚼着烤鱼,都觉着生活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   第二天,天公不作美,狂风大作,城门是出不去了.   于是,李破又去了那几家.   这一次,李破走在流民营地中,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能够带来食物的人,在流民营地中就是万家生佛一样的存在.   若不是这里的人们没有那个条件,这会说不定已经有人家将李破的长生牌位都给摆上去了呢.   一个瘦小的女人,哆嗦着身子走过,也许她是要去如厕.   这是李破定下的规矩,之前被人恨的咬牙切齿,现在却是即便冻死在茅厕里,也要按照李公的规矩来了.   看到李破路过,女人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李破灰溜溜的去了各家,这样的热情,让他感觉很不适应.   从各家出来后,李破手里已经多了一串冻鱼.   虽然李破没说什么,但这些人都很痛快.   在他们想来,这就和官府收取税赋一样.   既然人家带你找了条活路,要是分文不取,才叫怪了.   不过,李破可不是想从这些流民身上弄点油水什么的,他的价值观,和大多数人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既然拥有了尖牙利齿,没有那个必要的话,就不要去欺负些草食性动物了,因为那显不出本事.   他又顶着寒风,蹲守在了城门根儿上.   说来也巧,几个北方汉子背着柴禾陆续过了城门甬道,领头的两个立马开始四处打量.   瞅见李破,两人立即乐了,吆喝一声,带着人就围了上来.   李破抬头一瞧,也笑了.   这两位是熟人儿,前几天刚被他揍过,脸上的青肿还没消干净呢.   一个眼眶还青着的汉子朝李破晃了晃拳头,另外一个有点愤怒,更多的却是羞惭.........   算不上寻仇,在他们朴素的认知当中,被人揍了,自然要揍回来,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放在民风悍勇的马邑,他们找同族同来的行为可称不上光彩.   而李破也没想再跟他们打架,没有罗三那实心眼儿的孩子在旁边,跟这些马邑的猎户们打架,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没等一群北方汉子说话,李破率先指了指面前的冻鱼,笑道:“三条鱼,一担柴,价钱应该颇为公道,几位哥哥也累了吧,这大冷天的,何如卖给小子,也好省些力气不是?”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都听两个同族说,马邑城门口出了个恶人,抢了他们的柴禾不说,还把他们打了.   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半大不小的娃子,于是,瞅着两个同族的眼神儿就都不太对了.   至于鱼不鱼的,他们都不太在意.   卖柴禾入城,是马邑官府的死规矩,其他季节射猎,冬天就要送柴禾入城.   多赚几个铜钱,对他们家境而言,不无小补,最重要的还是官府有这样的规矩,让他们不能不来.   当然,若柴禾只能卖给官府,李破也不会蹲守在这里.   他已经问清楚了,冬天只要有柴入城,官府不会管你卖给哪家,更没说不准卖给流民.   “俺要跟你再打一次.”   有话好好说的结果就是,两个吃了亏的北方汉子不好意思了,粗口笨舌的他们,在同族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下,提出了个很蹩脚的条件.   看李破有点犹豫,其中一个哐的一声,把一担柴扔在李破面前,“打赢了,都是你的.”   ...........   李破终于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求收藏,求推荐.)
  傍晚,李破领着人进了城门.   他们一个个冻的都脸青唇白的,两个娃子都被人背在了背上.   但每个人手里,都用麻绳穿起的五六条肥鱼,连两个娃子都不例外,死也不会松手.   那是活命的希望,一家大小几天的吃食.   有了这些食物,天气再冷,也能撑上一撑.   而这个时候,带领他们出来的李破,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和之前已然有天壤之别.   李破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实际上,在绝境中给人以希望,他们的心情哪里是救命恩人几个字能够形容的了的?   这个时候,最简直接而又简单的表现便是,没人会走在李破前面,李破的名字,在他们口中,也从李大,李大郎变成了李公.   活命的人,必有佛心,将来也必位列公侯,这个时期的人们,从上到下,皆都笃信佛陀,宿命论,在达官贵人以及百姓中间,很有市场,所以这个不太恰当的称呼,就落在了李破的头上.   若是让现在郡太爷听到,肯定要气歪了鼻子的.   不过,李破自己没多少觉悟.   只是缩着肩背,尽量减少着身体的受风面积,但身子还是在颤抖不休.   显然,这位李公也被冻的不轻.   刚过了城门甬道,一直缩在城门根儿上等候的李春立马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看着冻的像个鹌鹑一样凑到身边的李春,李破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顺手将手里的渔获塞到他手里,“太闲是吧,不想活了是吧?赶紧滚回去,这大冷的天儿,若再病上一场,老子把你扔乱葬岗去.”   李春却是眉开眼笑,拍了拍屁股,拎着鱼就道:“大哥,一起回去,小春给你烧鱼吃........”   李破道:“你先回,我这还有事呢.”   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让李春带着人先回流民营地.   而他自己则拎着两条肥鱼转身去了门房.   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李破不会认为,如果没有任何表示的话,对自己这种优待会一直持续下去,这种人情需要时常的维护,才能长久一些.   流民们有人懂这一点吗?有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落在最后,哆嗦着手拉住李破,默默的将自己拎着的鱼解下来一条,塞到李破手里,这才躬了躬身子,调头走了.   微不足道的谢意,却代表着人心最温暖,最真诚的一面.   李破抽动了下嘴角,瞬间觉得手中的渔获重了许多.   随即,他的心情也变得很是不错,懂得感恩,又能付诸于行动,他到没多少感动,只是觉得,自己忙碌这一场,有着出人意料的收获.   敲了敲门房的木门,轻车熟路的推门进去.   屋里炉火烧的很旺,让整个屋子都是温暖如春.   看着屋里喝的面红耳赤的两个家伙,李破的心情立即变得糟糕了起来.   这两位斜了他一眼,连地方都没动.   李破却立马堆起了笑脸,扬了扬手里的渔获,“多谢两位给口饭吃,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正好给您二位佐酒.”   看了看新鲜的肥鱼,屋里的两个这才有了点笑模样.   屋里的两个人都很年轻.   一个伍长,一个税官,都是二十岁左右年纪,比李破大不了多少.   税官操着关西腔,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官话,那架势一摆出来,之前的山羊胡可是望尘莫及,不定就是出自郡府,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家世呢.   另外一位伍长到没什么好说的,和尉迟一般,从骨子里透着股彪悍狂野,显然别看年轻,也是军中老卒来的.   在如今的北地,这样的人最多,不需细述.   屋里就他们两个,其他人都被撵去了箭楼.   屋内唯一的桌子上,摆着一坛浊酒,瞧那税官喝一口就皱下眉头的样子,显然很难入口.   但这位姓刘的伍长,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杯接一杯的跟对方碰着杯,几乎是逼着对方将一杯杯浊酒灌进了肚子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李破也没闲着.   遇到的这个时代的人多了,李破其实早就开始明白,这里的等级之说几乎无处不在,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能入乡随俗罢了.   李破耐着腹中饥饿,麻利的将鱼放在炉火旁,等鱼化了,去鳞挖腹.   又熟门熟路的在门房找出炊具,先是用油煎了一下,等香味刚刚出来,便放入陶罐,弄些水进去,等水开了,将鱼放入其中.   有葱姜之类的调味,炖鱼的香气很快便在屋中弥漫开来.   刘伍长抽动了下鼻子,即便他不想跟个流民多话,但还是忍不住嘿嘿笑道:“不错,这手艺要是到咱们这儿来,兄弟们可就有口福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   随即他便问,“我说你这娃子,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确实也很好奇,这个操着关西口音的小子,又与罗三相识,怎么就被关进了流民营地?   李破露出八颗牙齿,一边儿盯着火候,顺便烤着火,一边回道:“小人以前什么都做过,就是不曾做过强盗,您这话可是白问了.”   一句话,逗在张伍长哈哈大笑,税官也是莞尔.   半晌过后,火候已到,李破将陶罐中的炖鱼分到盘子里,又浇上浓稠的汤汁,给两个人端到桌子上.   张伍长早已食指大动,只是让了让税官,便下了筷子.   一尝之下,不由大赞,“嗯,这手艺......可不比春香楼里王厨子做的差了,好,好.”   税官也夹了一筷子,眯着眼睛不时的颔首,显然也分外满意.   李破就笑,“小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做起吃食来,还堪称道,您二位以后若有所需,唤小人一声便是,若是无事,小人这便告退了.”   一边说着罗圈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陶罐中的鱼汤咽口水.   这样明显的心理暗示,又让伍长笑了出声,大咧咧的摆手,“拿去吧,拿去吧,怎么说也辛苦了一天不是?”   (求收藏,求推荐,求打赏.......)